李意彌在網絡上看到了曹紹澤制作的宣傳短片,那是穿插在網絡視頻之前播出的很簡短的廣告,顯然針對的是已經將電腦代替電視在看的年輕人。
李意彌第一次特地為了看廣告去打開一個視頻,那簡短四十秒的短片中,供給每位設計師的介紹大概只有五秒,一般是在動態的影像中突然定格,屏幕上是那個人的近影,然後旁邊打出這個設計師的履歷代表作,看上去很像一部電影的開始鏡頭。
之間穿插著他們工作狀態,整個畫面色彩豐富濃艷,而最特別的是,整個視頻里除了這些設計師外再沒有一個人入鏡,除了這些團隊的成員外,在視頻中不時閃現的是一個個穿著前衛的塑料模特兒。
不知道的肯定以為這是這段廣告的用心所在,當李意彌看到燙著爆炸頭的June在細心地給面無表情的塑料模特兒上腮紅時,當她看到那在濃艷色調下,那猶如蠟像館一般的場景時,她的心情無比的復雜。
而短片的最後是曹紹澤的介紹,他側臉面對著鏡頭,在他的對面是一個擺成坐姿,穿著藍紅線條連身裙的模特兒,當然也是塑料的。
這時屏幕上打出的字竟然是「曹紹澤,身體健康,祖上三代無遺傳病史,性格開朗,有穩定工作」然後熒幕變黑,在正中央出現了「晴」的品牌字樣。
這簡直像是身為老板的他在對看視頻的人開的玩笑,所有回復的人都說這段視頻很有意思,顯然這代表著一種成功。
只有李意彌,她想在所有這些或有意、或無意看到這段宣傳片的人當中,只有她跟其他人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
在她膽怯于面對他的感情時,他卻已經完成了這樣的作品,這樣的……再次向她告白的作品,大膽、熾熱,甚至不在乎她是否能看到。
這一天李意彌來到曹紹澤的工作室門外,她敲了敲門,等了一會沒有人開。
好奇怪,難道沒有人在嗎?她想,不可能啊,因為丟了手機,家里的電話也沒有來電顯示功能,她聯系不上曹紹澤,但她又很急于見到他,于是就打了電話給「晴」的美發店,那個接電話的櫃台小姐一听是她,很沒防備甚至可以說很積極地告訴她,曹紹澤最近人都在工作室這邊,如果她有事找他來這就對了。
難道他又亂用職權回家去了?李意彌想著,試著轉了下門把手,那門竟然開了。
門沒鎖就說明里面是有人的,她想了下,將門打開,里面原先空蕩蕩的地方如今擺了六套桌椅,就如曹紹澤之前所說的那樣,每張桌子上都布置得……很有個性。
但還是不見一個人,她走進去,感覺自己有點偷偷模模的。
在門旁邊的布告欄上,有六張印著大頭相片的牌子,牌子是長方型的,左邊三分之一處是照片,其他地方可以寫字,然後用背後的磁鐵吸在那布告欄上。
如今那六張笑臉的旁邊寫的都是同樣的意思,「旅游中」、「玩樂中」、「出游中」等等。所有人都出去玩了嗎?她特地跟別的同事調換了休息時間,在普通工作日來到這里,可竟然還是撲了個空?這里的工作環境也未免太自由了些吧?可要真沒人在,門也不會是開著的了。
李意彌輕輕喊了聲,當然沒人答話,她眼楮看到那處通往會議室的「隱形門」,如今那道門跟牆面漆成了同樣的花樣,不仔細看真的是難以發現。她去敲了敲那道門,而一敲之下門自然地轉開了一條縫,通過那條縫看進去里面也沒有人在的樣子。
李意彌覺得自己很失禮,可就是鬼使神差地推門又走了進去。
這間小房間倒是和之前她來時一樣,沒有外面的變化那麼大,看上去很松軟舒適的沙發靜靜地待在那,被窗外的陽光打成暖暖的顏色。
她不禁回想起第一次來這里時,這里還只是空蕩蕩的舞蹈教室,玻璃碎了一地,看上去很淒慘的樣子;第二次再來,布局已經稍見雛形,這套沙發也運了進來,她跟曹紹澤坐在這張沙發上,他還給她沏了茶。
他總是那麼細心,在乎著她最細微的感受,然後……
她晃晃腦袋,讓自己擺月兌掉那突然涌出的傷懷情緒,既然確定這里也沒有人,她該快點離開才是。
就在李意彌要出去時,門外響起了兩個人的談話聲,她定住腳,顯然外面有兩個人剛剛進來,邊走邊說著話,她听中其中之一就是曹紹澤,而她反射性地定住腳沒有出去,是因為第二個人是邵偉明。
李意彌待在那道暗門後面,透過門劃開的小縫真的看到了那兩個人,她擅自闖入這里已經不對,難道還要當個偷窺者不成?
可她還是沒有出去,是心里隱約地意識到,她出去了,外面的談話也會終止,而對她而言那應該是很重要的談話。
「哎呀,真是太巧了,幸虧在樓下遇到你!」邵偉明擦著汗一邊說︰「這附近我還真的很少來,還以為自己迷路了,你這個地方不錯哦,不過怎麼沒有人?」
「大家都去休假了。」曹紹澤沒什麼好臉色,示意性地瞥了眼門邊公告牌旁的大表格。
那張表格是一個月的工作內容,其中除了這兩天外都被排得滿滿的,出于即將到來的繁忙期,為了更加促進大家的感情,所以他特別給所有人放了兩天假,讓他們出去玩了。
雖然里面有會客室,但他不想讓邵偉明去,他又不是他的客人,于是他隨便倚在一張辦公桌邊上,對他怎麼也客氣不起來,「你特地去『晴』找我,有事?」
「當然有事了,還記得上次見面我們說好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要互相幫助嗎?我這里遇到些小困難,只好厚著臉皮來找你啦。」
曹紹澤可不記得自己跟他有過這種約定,他嘆了口氣,今天接到店里的電話,說是有個叫邵偉明的人找他,于是他讓對方把這里的地址告訴他,他是不知道邵偉明找他有什麼事,但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可曹紹澤還是沒有想到,邵偉明會從背包里掏出一迭魔術拖把的使用說明書給他,他翻了幾頁,對邵偉明做出一個「你是不是拿錯了東西」的表情。
邵偉明尷尬地笑了笑,「別那麼驚訝,我是個推銷員嘛,這是現在我正在推銷的魔術拖把,我想說你那個店面也不小,而且又都是頭發什麼的,也許會需要這種拖把。」
「就為這事?」曹紹澤把那迭介紹放在一邊,「那我就買一只好了。」
「一只?」邵偉明笑得更大聲了,「一只怎麼夠用呢?你好歹也是個老板啊,開口那麼小氣怎麼行,怎麼也得五百只才象話啊!」
曹紹澤瞪著眼,是真的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他又不是開清潔公司的,要那麼多拖把干什麼用?而且那拖把的價格也不便宜,五百只的話也是筆不小的開銷了。
「如果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拓展業務的話,那你可以回去了。」他心情本來就不好,今天本來只是來工作室這邊拿一下資料,中途接到電話才特地留下來等著邵偉明的,結果他還等來了一位推銷員。
見他態度這麼強硬,邵偉明只好又討好地燦笑道︰「不要這麼無情嘛,怎麼說我們也是朋友一場。實話跟你說吧,這不是到了月底嗎,我們公司要交業績的,我的業績如果再不達標的話就會被開除。」
「我本來想說如果這次賭馬贏筆大的,他開不開除我,我也不在乎了,可我運氣實在是差,又輸了個底朝天。所以啦,目前這工作對我還有一定的意義,可平時的時間又都用在馬場了,眼看交業績的時候又到了,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幫忙呀,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曹紹澤听得心直顫,虧他還能說得那麼理所當然,「你說,你的時間都用去賭馬了?這些事意彌知道嗎?」
「哎呦,她工作那麼忙,哪有空管我啊。」邵偉明很無所謂,「反正我都有專門移出時間陪她,也沒有忽略她呀。」
他竟然還一副自己這男朋友做得很稱職一樣!曹紹澤不能想象,如果一個人業績差到要被公司開除,那他得有多長時間沒好好工作了?他跟李意彌在一起時向她要錢也就罷了,還背著她把這些錢都用在了賭博上!
曹紹澤倒吸口氣,「你自己的事自己去解決。」最好到不能補救,弄得東窗事發讓李意彌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才好。
而邵偉明顯然也很怕這點,見曹紹澤真的沒有幫他的意思,他哼哼笑了兩聲,「紹澤,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這樣的男人,李意彌到底看上哪了是不是?可是呢,她就是離不開我,我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她就是舍不得我。」
「她那是尊重你,珍惜你們之間的感情!」曹紹澤受不了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得意相。
沒想到邵偉明听後大笑起來,「她哪懂什麼尊重啊,我還相敬如賓咧!你不知道嗎?她是她媽媽透過人工受孕生下來的孩子,連誰是自己的爸爸都不知道,她這種人從小就缺乏男性的關愛,所以當我對她展現出一點好感時,她就死命抓著不肯放開,為了討好我做什麼都行,生怕錯過了這個就沒下個了。」
「這種女人啊,又可憐又很有意思,說實話她的無趣程度一定超出你的估計,但是你知道,科學院的薪水可是不少的,要不是為了這個,誰會整天跟她待在一起,听她張口閉口就是結婚結婚的,好像我跟她簽了賣身契似的。」
曹紹澤眼中爆出殺氣,邵偉明及時接著說道︰「我的意思就是讓你知道,你不用太顧及我,本來那次在醫院見著你時,我就已經覺得你對李意彌感情不一般,大家都是男人,這點感應還是有的,昨天我又看到了你拍的那個什麼短片,就更加肯定了這點。」
曹紹澤沒有被拆穿的恐懼,反瞪著邵偉明問他︰「所以呢?」
邵偉明也是一愣,隨又笑道︰「所以說,如果你這回幫了我,我就對你們兩人的事睜一眼閉一眼嘍。男人嘛還不都是那樣,我了解啦,但如果你讓我不好過,我也有把握讓你不好過。意彌那個人可是很死腦筋的,現在怎麼說也是我被人插刀,只要我做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你說以她那不會拐彎的腦筋,會不會覺得她很對不起我,所以要加倍對我好,要遠離你才對呢。」
曹紹澤太陽穴青筋直跳,原來他打的是這種算盤,他低沉地說︰「為了五百只拖把,你就把意彌賣了?」
「當然不會,怎麼說她也是長期飯票,但我最近輸得太厲害,總是找她拿錢,如果突然又再找她要這麼多的話,難免也會令她反感,我也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呀。」邵偉明說︰「所以嘛,你幫我這一次,今後不管你再找她做模特兒也好,還是伴也好,我都當沒看見,直到你玩膩為止,如何?」
曹紹澤氣到全身發抖,可他硬是忍下了在邵偉明臉上揍上幾拳的沖動,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絕不能在這樣一個人渣面前失控。
過了好一會,曹紹澤緩慢地,艱難地問他︰「那麼,如果要你把她賣給我的話,要多少錢。」
「什麼?」邵偉明吃了一驚,看他那難以自制的憤怒,他突然驚醒一樣,訝異道︰「不會吧?你玩真的啊!」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想的,如果你要錢的話,多少錢才能讓你從她面前消失!」曹紹澤還是吼了出來。
為什麼李意彌第一個遇到的人會是這樣一個人渣?只要有他的存在,她就永遠不會有安生幸福的一天,而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人,憑什麼要被他說得一文不值?她並不是無趣,她只是用最單純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她自己。
她的真實彷佛她並非這個浮躁時代下的產物,是那些庸俗的、市儈的人,用盡一生也不懂得欣賞的。
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他就是愛極了她這朵小小的山茶花。
「哈哈!」邵偉明雙眼發亮,「你說真的啊,就算我離開了她,也不代表她就是你的呀,這樣真的好嗎?如果有錢拿的話我可是真的無所謂哦。」
「你開個價吧。」曹紹澤陰沉地說。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種好像黑社會的人才會做的事,可山茶太過美好,就算不是為他綻放,也不能讓邵偉明這種人摘了去。
邵偉明想了想,伸出了四根手指。
曹紹澤心下一沉,最近他把所有的積蓄都投入到了「晴」的品牌上,哪里還有這麼多錢?
「我這個人可是很守信用的哦,有了這筆錢,我不只保證再也不在意彌的眼前出現,而且搞不好連賭馬都戒掉了呢,你不是大老板嗎,可別言而無信。」
「好,我答應你。」曹紹澤點頭,「你把賬戶給我,明天我把錢匯過去。」
「哎呀!我這關節炎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手都僵得動不了了。」邵偉明作勢把那根大拇指扳了出來,一下四就變成了五,「真不好意思,這樣才對。」
「你!」曹紹澤感覺肺里直冒火,「你到底把她當什麼了!」
「當我舍不得的女朋友呀!你不會想殺價吧?那意彌很可憐耶。」
曹紹澤吐出口氣,「好,那……」
兩人正說到這,通往里屋的旋轉門突然轉了起來,對邵偉明來說牆壁突然轉了起來當然是很恐怖的事情,他嚇得脖子一縮。
而曹紹澤也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會工作室還有其他人在,再定眼一看,從那門里走出來的人,他更是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心里只有三個字……完蛋了。
李意彌平靜的樣子好像她什麼都沒听見似的,但兩個男人都十分確定那是不可能的。
「你們兩個買來賣去的倒很有興致,但不用問問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嗎?」她問他們,但傻瓜也听得出來她可不是在跟他們商量。
「意彌?」邵偉明一轉頭看向曹紹澤,「曹紹澤,你夠陰險!」
曹紹澤知道他是誤會了,以為他提前跟李意彌串通好了給他設了個局,說實話如果那樣的話倒是好的,但事實上他此時內心的不安並不比邵偉明小,對于李意彌的從天而降,最搞不清楚的人應該是他。
李意彌一步步朝他們走來,本來不大的辦公室這會卻好像變成了整個世界,她的每一步在他們看來都變得無比漫長。
「意彌,剛才是我瞎說的,妳不要相信那些話,我是在騙這個小子,我只是想要筆錢走,等錢到手我才不會允許他對妳為所欲為!」邵偉明話轉得很牽強。
「是嗎,那你很言而無信哦。」李意彌看他,「我也知道你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你懶惰又自大,愛貪小便宜,但你懶惰我可以勤快,你自大我也可以配合,你愛貪小便宜只要我有的什麼都給人,但如今,你連誠實都失去了。」
「所以呢?所以妳就理由充分可以跟這個男人跑了是嗎!」邵偉明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也就不再承認什麼錯誤,而是把過錯全都推給了別人,「你們瞞著我干了些什麼,難道我沒感覺嗎?妳這樣的女人,我能忍到現在才是奇跡!」
他不等別人說話,踢翻了一把椅子後憤憤離去,不過在其他人眼中看來,怎麼都像是落荒而逃。
李意彌當然不會去追他,她就是在等他走,他走了以後,這里才只剩下她和曹紹澤。
她抬頭看著曹紹澤,後者脖子後面發涼,全身直冒冷汗,剛才還是在極度的憤怒中,突然又轉到極度的心驚,這樣的大起大落他可能會減壽。
「意彌……」他試著開口。
「你想買我?」
曹紹澤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他知道她在生氣,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麼明顯,可她的火氣排山倒海,而且不明原因地好像全是沖著他來。
不管怎麼想,也應該是氣邵偉明比較多吧?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也是這種巧合才讓她看清了邵偉明的真面目啊,于情于理,她都不應該對他……
「我知道妳有自主權,沒人能把妳買來買去,我那麼說只是……只是話到嘴邊而已,其實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他越說聲音越小,她不會覺得是他拆散了他們吧?
最後他又鼓起勇氣說︰「妳也看到了,跟那種人在一起沒未來的,所以就算妳說我卑鄙也好什麼也罷,我就是不想讓妳跟他在一起,就算不是今天,日後如果有機會我還會拆散你們的!」
「所以說,你給他錢?這就是你想出的辦法?」
「如果這樣就能解決,我又何樂而不為……」
啪!曹紹澤臉頰一熱,他不可置信她竟然會甩他巴掌?她的力道終歸大不到哪去,可他的臉卻比被烙鐵燙到還要疼。
她為了邵偉明打他?而她在打完他後,竟然哭了……
在曹紹澤的臉上涌起火辣辣的疼痛時,看上去一直很淡定的李意彌竟然流下了兩行淚水。
「意彌,意彌……」他慌了,不管她為了什麼打他都沒關系,只要她別用眼淚嚇他,他對自己發過誓的,不會讓她流淚,「意彌,妳別哭呀,妳恨我就打我好了!」
啪!又是一巴掌,這次打在另一邊臉上。
曹紹澤兩邊臉頰都火辣辣地,這樣倒好,因為平衡了反而感覺不那麼疼了。
「你竟然寧可給他錢,也不選擇直接將事情告訴我……」李意彌低聲說著,突然抬高音量,淚盈盈的眼中爆出令他心顫的火焰,「你竟然會認為我相信他多過于相信你!」
「啊?」曹紹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打暈了,他怎麼听不太明白她的話。
「你不會跟我說嗎?告訴我他賭博、說謊、訛詐,你有嘴的,不會選擇將今天所知道的事都告訴我嗎?為什麼毫不猶豫地就妥協了?你從心底相信他所說的,你相信不管他說什麼我都會听,相信就算你將這些都告訴了我,我也還是會向著他,是不是?」
曹紹澤被她說得沒有還嘴的能力,他的確是那麼想的,萬一他的話比不上邵偉明的甜言蜜語,她會不會反認為他是在挑撥他們的關系?
他不能冒那種險,錢沒了再賺就有,如果這樣就能讓那個人渣從她面前消失,從此相安無事。也許在她低落的時候,他去安慰她、哄哄她的話,她也能變得對他更有依賴性?
他知道自己這種心思很陰險,可對付卑鄙的人講什麼光明正大,公平競爭?
曹紹澤越想越覺得委屈,如今李意彌還對他發脾氣!
「難道說妳會相信我嗎?百分之百毫無防備地相信我?那個畢竟是妳交往了半年多的人,妳就能一下子相信他是個背著妳,用妳的錢吃喝玩樂、沉迷賭博,還把妳當物品一樣利用的人?」
「那有什麼不可能的?」
「那是因為今天妳親眼看到,親耳听到了,不然的話妳才不會听我一面之言。」曹紹澤憋了半天,大喊一聲︰「因為之前妳每一次、每一次都選擇了留在他身邊呀!」
不管她說對他存在怎麼樣的好感,不管她說幾次在乎他多過于邵偉明,可她最後總是在行動上選擇了邵偉明不是嗎?
他被她搞得暈頭轉向,連判斷力也失去了,對自己的信心更是從未有過地跌入谷底。他不得不考慮難道說她對他的溫柔,對他的體貼全是出自于她的善良?她只是看他愛她愛得太深,出于可憐才禮貌性地說些好話讓他振作?
他的眼楮失去光彩,那原有的清澈不見了,在李意彌的心中他一直像個小型太陽一樣,光是看到他就覺得刺眼,光是靠近他就覺得溫暖。
可現在的曹紹澤,只是個失魂落魄的空殼,她好像听到了他的靈魂所發出的悲嘆,在問她,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嚴苛?
「如果是你說的,我會相信的。」她輕輕地說著,在他重新將略帶詫異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時,她不再開口說任何言語。
她揪住他的衣領,硬是將他的高度拉低,然後以自己的唇覆上他那干澀緊抿的唇角。
為什麼一個如此光彩照人的人,此時卻失去了笑容呢?
她親吻他左邊的嘴角,而後又親吻他右邊的嘴角,最後在他不解又震撼的目光下,吻上他似乎不再那麼冷冰冰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