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的會議,原本預計七點結束,但是不意外,直到九點,高層干部才討論出一個大家都認同的結果。
晚間九點三十七分,言羽藍承認自己又開快車了,而且可以預想得到,幾天後將會收到幾張超速罰單。
站在熟悉的房間門口,她深吸一口氣,好像這樣能讓自己的膽子大一些,然後鼓起勇氣刷過門卡,打開房門。
今天才離開的房間-此刻不是燈火明亮,而是漆黑無光。
「離勝于?」
得不到回應,她關上房門,來到他的臥房。
三分鐘後,言羽藍肯定了一件事,離勝于並不在房間里。
她看了眼手表,晚點九點多,他去哪里了?不是說要等她嗎?
帶著好奇心,她決定等他回來,因為他曾說過不見不散。
她走出臥房,轉向客廳,至少先把室內的燈打開。
這時,客廳方向傳來房門開啟聲與談話聲。
「回來了?」揚起安心的笑容,她往客廳移動。「離……」
忽然,室內大放光明。
她因為眼前的景象而瞪大眼,僵在原地,發不出聲音。
站在門口的熟悉男人露出一貫微冷的神情,一名陌生女子伏在他的身前,雙手勾著他的脖子,親吻他的唇瓣,與他親密接觸。
心頭彷佛扎了一根剌,痛得她幾乎無法喘息。
離勝于蹙起眉頭,冷漠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的雙手擺放在身體兩側,沒有擁抱對方的打算。
好一會兒,女子願意離開他了,羞赧的笑看著他。
他向後退一步,「你該走了。」
「走?為什麼?」女子的聲音十分輕柔。
「很晚了。」
「才九點多。」
「很晚了,這時間你待在男人的房內,不方便。」
「我以為你會想留下我。」女子充滿自信的微笑。
「我不想,這會為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我不介……」女子舉起雙手,想再擁抱他。
「我介意。」他扣住她的雙手,拒絕再被她佔便宜。
女子怔愣住,神色驚訝。
「太晚了,你回去。」他重申。
女子定定的望著她,口氣帶著不確定,「勝于,你變了,變得……好奇怪。」
「需要我替你叫車?」不理會她的疑惑,他拿出手機。
「我以為你會想我。」女子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揚起熟悉自信的笑容。
他沒有出聲,緊抿著唇。
「算了,我知道你現在正忙著開拍的事,沒有時間理我。」女子向後退一步,攏了攏黑直的長發,嬌嬈的沖著他笑了笑,「下次再來找你了。」
「別再來找我,我說過,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你是說認真的?」女子瞅著他,似乎不敢相信。
「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你忘了?是你提出要求。」他冷淡的說。
女人毫不介意的笑著,「你不在乎,不是嗎?在一塊、沒有在一塊;交往中、沒有交往,你一點也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任何感情,至少戲劇下檔後,存留在劇中的愛情成分消失,我們就不再有所謂的真正感情。」女子說得干脆直爽。「那是你,不是我。」至少那時他曾經認真的思考過與她之間的關系是否該發展成現實生活中的情感,因為她表現得那麼真切誠懇,而他受她的誠意感動。
沒想到那不過是演戲,為了演好一出劇,她能夠將現實生活的愛情融入角色,真正的愛上他,而在戲劇下檔後,一並將所有的感情收回,連」丁點都不保留。
「你的意思是……你那時真的愛上我了?」女子微微驚訝,得意的微笑。「我曾經考慮努力回應你的感情。」但是她在接下另一部戲後,對外聲明愛上劇中男主角以此將話題炒熱,他那時才了解她的作風與手法。
女子意外的發不出聲音,因為他這一次的回答太直接,也太傷人。
至少在與他的戲劇上檔時,她真的讓自己愛上他,對他有強烈的感情,現在他卻說他曾經考慮努力回應她的感情?而且還是在戲劇下檔後?
這不就代表,其實在拍戲的過程中,他對她毫無感情?
「你已經向記者透露愛上正在拍攝中的男主角。」他提醒她。
「你在為這件事吃醋、嫉妒?」女子自以為是的笑說。
「你已經有對象,我不想成為話題人物中的第三者。」
「所以你是愛我的?」
「男人不是可以讓你拿來炒作的對象,包括我。」
「你果然愛我。」
「我不愛你,沒興趣和你一塊玩游戲,為了提高名氣和收視率,做出這種不珍惜自己的行為。」
「所以你不只是愛我,還關心我?」女子笑得很是嬌媚,對說出的答案感到得意。
听多了她自以為是的言語,他失去耐心。「你城府太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討厭這種女人。」
「我城府……你討厭我?」女子錯愕,笑容僵住。
「如果不是劇情需要,我不會和你這種女人打交道,更別說會在現實生活中愛上你。」他肯定無偽的說。
「你……」
「你想炒新聞是你自已的事,我不想奉陪。」
「離勝于?」女子的臉龐扭曲。
「如果對象好一點,我也許會考慮,至少得讓我覺得順眼,但是你……」他冷冷一笑,神情盡是鄙夷。「離勝于,你太過分了。」
「覺得我過分?正好,這是我想要的,希望你今天離開後,除了工作關系,不要再私下找我。」他說得毫不客氣。
女子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沒有受過男人這麼無禮的對待,現在她可是戲劇一姊,當紅炸子雞,哪個人敢不尊敬她?
高舉半空中的手被攔截,女子怒瞪著他,不敢相信他竟會扣住她的手。
「抱歉,難道你不知道,除了才華和能力以外,身為藝人,臉蛋也很重要?」他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女人傷了自己好看的臉蛋。
要受傷,至少得傷得有價值。
「你……你……」
「別把你對其他男人的態度用在我身上,我不吃這一套。」就算被女人狠甩巴掌,也得讓他被甩得心甘情願,才不覺得可惜。
「好,你狠,我們走著瞧!」縮回手,女子神情不悅的警告他,然後大步離去。
用力關上房門,離勝于不耐煩的嘆息。
今天真是鳥事一堆!
低頭看了眼手表,他皴起眉頭,「這家伙,竟然還沒到,到底會議要開多晚?」
什麼樣的公司會這麼折磨員工,讓人這麼晚下班?
他今天的心神,全被從自己身邊逃跑的女人帶走了……
「該不會想躲我,所以不來了吧?」他拿出手機,撥打快速鍵。
突然,一陣鈴聲響起。
離勝于懷疑自己听錯了。他的房間怎麼會有陌生的手機鈴聲?
他拿著未掛斷的手機,眯起眼,欲朝著聲音來源前進。
驀地,手機鈴聲停止。
眉一挑,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他有些懷疑的向前進。
打開臥房的門,他看見一個女人正緊張慌亂的想要拔掉手機電池。
「羽藍?」他沒有想到她會在他的房內。她何時進來的?「你……」
言羽藍驚嚇的看著他,跟著又心虛、逃避的閃躲他的注視。
「你什麼時候來的?」發現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情難得的變得好些。
「我……我想我來得不是時候,先走了。」被發現了,而且是在很尷尬的情況下被發現,她胡亂的將手機放入肩包,站起身,倉皇的越過他,踏出房間。
「喂,等一下。」他轉身,追上去。
房門當著他的面被關上,他等待的女人跑得很快,竟一溜煙的又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
「逃什麼?為什麼見到我卻……」突然想到什麼,他住口。
她剛才在臥房里,也就是說,她看到了!
「該死!」
他拿起車鑰匙,抽起房卡,急躁慌亂的沖了出去。
紅色跑車停在大廈前,不顧自己的面色有多慘黯,言羽藍將鑰匙交給門口的警衛,朝大廈快步移動。
另一名警衛替她打開大門,她才正要踏進去,另一道緊急煞車聲自身後傳來。
警衛趕忙上前,「先生,這里是私人住宅,你不能在這里停車。」
「羽藍!」無視被阻擋,離勝于下車,大聲呼喚。
她驚訝的轉身,看著熟悉的臉龐。
他目光銳利,望著她。
「先生,很抱歉,這里是私……」
「我們必須談談。」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垂下頭-她沉默不語,停在原處。
「看在我等了你一個晚上的份上,至少先讓我把話解釋清楚。」他堅定的看著她,眼中流露出祈求。
祈求?言羽藍苦笑。
她有什麼資格得到他的祈求和低聲下氣?她和他之間不過是明星與粉絲的關系,他何必在意她為什麼離開?
「羽藍。」離勝于不在乎擋在他前頭的男人,即使對方已經準備報警。
「等……等一下。」言羽藍出聲阻止警衛,淡淡的說︰「他是我的朋友。」
警衛顯然也發現離勝于的身分,先是看著言羽藍,又瞧了離勝于一眼,接著對她彎了子,退到她的身旁。
「謝謝。」牽強的笑著,她走到離勝于的面前。「這里說話不方便…︰跟我來。」
她和他的身分十分敏感,一個不留神便會被其他人發現,她不想引發太多的閑言閑語。
搭乘電梯時,他的視線專注在她的身上,她卻站在離他最遠的一角,逃避他的注視與接近。
電梯抵達位于十七樓的頂樓,電梯門並沒有開啟,直到言羽藍伸出拇指,印在指紋掃描機上,電梯門才緩緩的開啟。
她沒有理會他,逕自踏出電梯。
迎接他的,是豪華寬敞、一層樓僅一住戶的高級私宅。
他疑惑的踏出電梯,環顧四周,高檔的家具,牆面上掛著數幅他熟識的名作,每一幅都要價百萬千萬以上,所有的電源都采聲控方式,這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現在他強烈懷疑,她與他的財富大同小異……不,等等!
突然想到什麼,他的表情變得微妙。
他怎麼會忘了她的生活肯定富裕?想想她那輛全球限量的瘋狂跑車,再想每次與他見面時,她身上看似簡單的打扮,事實上都是高檔的服飾……她到底是誰?
「隨便坐,我……我去幫你倒杯水。」
言羽藍又打算逃跑了,至少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又或者兩人到底該談些什麼,其實她沒有想到他會追來,也追得上她,畢竟當時她的車速非常快。
站在她身旁的離勝于伸出手,抓住她的手。
她僵住,無法動彈。
「羽藍,你看到的情景,是她自己纏上來。」他不讓她逃。
身子僵了僵,她不開口,擺月兌他的箝制。
「我對她的舉動反應不及,才沒有閃躲,那不是我自願的。」
「我知道。」她幽幽的說。
「那女人是誰,你也知道,上一部劇中的女主角就是她。」
「我知道她是誰。」
曾經和他發生過緋聞的一線女星,她怎麼會不清楚?那時她看到他們兩人在一塊的新聞時,難過很久。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這些事,和我沒有關系,就算你吻她、你喜歡她,都不是我能過問的。」她平靜的說。
「這些事和你沒有關系?」他的態度同她一般平靜,只是眼中的溫度異常。
言羽藍點點頭,垂下的陣子浮現不易察覺的苦澀。
她是不是想太多了?是不是最近發生的事太美好,美好得令她忘了自己的身分與他的關系?
她忘了自己只是喜歡他的一個小小粉絲,一般來說,能得到喜歡的人的注意就是一件值得喜悅的事,她卻為了這一點的幸運而忘了許多事。「即使我覺得這些事有必要向你解釋清楚,你也覺得與你無關?」「當然,就算你告訴我與她之間的關系親密,身為喜愛你的粉絲,我也會祝福你。」這些,早該是知道的事。
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天差地遠,怎麼想,她和他都不會發生更深切的交集。
「祝福我?」他冷冷一笑,眸中的溫度驟降。「你忘了我這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的男人今天才吻過你?」
老實說,他不懂自己到底在氣些什麼。
只是面對她如此坦然不在乎的態度,口中吐出狗屁不通的祝福字眼時,他就是覺得不舒服。
不是說喜歡他?不是總在面對他時表現得像個熱中他所有一切心情的迷戀者?每每她在他的身邊,眼中閃燦著對他的熱愛與熱情,難道他看錯了?否則怎麼會在他與哪個女人發生接觸關系時,她表現得如此冷靜?
言羽藍的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很不自在,撇開頭,「咳,那只是意外。」
「意外?你把我做出的那種行為稱作意外?請問我怎麼個意外法?意外手不受控制的拉住你?意外讓你靠在我身邊?意外咬了你的唇?意外在那個警衛的面前親吻你?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意外?這些意外的發生不會太可笑嗎?你想自欺欺人,還是以為這麼做不只能唬過你自己,還能唬過其他人,包括我?」
「不這麼想,我到底該怎麼想?」他句句鋒利的話扎得她心頭沉痛,一些她本來想裝傻帶過的事情,他非逼得她正眼面對。
離勝于沒有想到她的態度會突然轉變,變得嚴厲和鋒銳,沉重壓迫的光芒在她的眼底散發,此刻的她看起來不像他認識的那個總是露出羞澀笑容,面對他時,展現對他著迷純麗一面的言羽藍。
「想你因為喜歡我,所以才親我?還是天真的以為你開始對我有意思,想要把我拉進你的緋聞中,成為眾所皆知的女主角?我不是藝人,更不習慣登上娛樂新聞的版面,成為眾人不時閑話家常的談論對象。對你來說,成為新聞焦點人物是習以為常的事,因為你站在螢光幕前,習慣成為焦點,但是我不行,除了陪你偽裝,陪你一塊演幾場戲外,我無法真實展現。」
她說的話直接且毫無掩飾,現在的她是個極為理性的人,與他談論著和天馬行空無關的事實理論。
沒來由的,他卻覺得有趣。
這是他不曾見過屬于她的另一面,一個面色嚴謹、態度高傲的女人。「還是我可以對你說,你怎麼可以和其他女人接吻?我有什麼資格?我既不是你的家人,也不是你的愛人,我能這麼警告你,我現在很不爽?」「為什麼不可以?」他月兌口而出,然後嚇到了-神情震愕。
她則傻愣住,表情錯愕,隨即忍不住斥責,「別開玩笑了,這不好玩。」「誰和你開玩笑?我說了,為什麼不可以?只要是你想,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愛人……」他承認這是自己沖動下吐出的結論。
但是他也承認,說完話後,並沒有感到不愉快,反倒松了一口氣。
起先的錯愕再次顯現在她的臉上,接著似乎理解了某件事,她轉身,準備離開。
他伸出手,扣住她。「你要去哪?」
「替你倒水,而且是冰水,你需要冷靜。」她的語氣冰冷。
「我為什麼需要冷靜?」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不!你不知道。」猛然轉回身子,她的神情帶著受傷的憤怒。「我說過,別和我開這種玩笑,我會當真。」
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他,他不懂在兩人成為朋友時,她曾經自我幻想過,有一天能和他的關系更加親密……他這麼說,只會讓她更貪心-更加把不可能實現的期望當作失去理智的渴望。
她一點也不想成為瘋狂的人,因此再次轉身,掙月兌他的束縛,朝著廚房方向移動。
他迅速伸出手,又將她拉回來。
一時失去重心,她反應不及,硬生生的跌進他的懷里。
熟悉的氣息竄入鼻腔,她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次與酒醉後的他在旅館發生的事……
心頭冷不防一顫,她體內不正常的騷動著,慌亂的抬起頭,打算將他推離自己。
一股微燙的溫度突如其來的印在她的唇瓣上,她渾身一震,雙眼瞪大,悸動的心律再次高昂,無法控制。
她想要大喘一口氣,但是微微張口的後果,是令她感到神智昏眩的侵襲。
溫熱的濕度在她的口中游移,那抹帶著淡淡茶味的氣息讓她的身子顫抖無力。
雙手才停留在他的胸口,還來不及推開他,她卻害羞的發現自己竟然靠著這種舉動找到支撐身子的壓力點。
離開她的唇瓣後,他吻上她的鼻子、她的眼楮、她的額頭,然後他的雙手環住她的腰桿,兩人的距離縮小,變得親密。
「從今天沖動又賭氣的吻了你之後,我承認其實我想這麼做已經想了一整天了。」他的語氣隱含著濃濃的不滿足,將她擁在懷中,輕聲喘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但是真的覺得你的溫度和氣味讓我感覺好熟悉,就好像……我曾經在你的身上感受過這一切。」
眸底有著疑惑與肯定,他承認自己對她的感覺不正常,只是單純的吻著她,她所有的氣息熟悉的沖入他的感官味覺里,好像他的精神深處在想念她。
眸子閃過心虛,她慌亂的垂下眼,絕不承認自己因為他的話而緊張。
她的舉動令他眯起眼,不確定的想法和某種肯定的認知,這一刻彷佛得到答案,在腦中擴散。
「難道……那一次酒醉後住在旅館里,我也同樣對你做過這種事?」
「不……不,沒有,你沒有這麼做。」她急忙否認。
看著她急慌的模樣,他逐漸肯定對這件事的猜測,而且……
「所以,不只是一個吻而已?」模糊的影像閃過他的腦海,他發現自己抓不住。
「你……你少胡說!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憑我對你的喜愛,早就要你對我負責了,哪……哪還可能裝作沒事?」她掙月兌他的擁抱,跳離他的身邊。眯起的眸子閃著嚴苛的光芒,他緊盯著她。
她故作冷靜,但身子輕顫,不安清晰可見。
心一凝,他拉過她,在她措手不及時,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瓣,任憑她慌亂的掙扎,也無法逃離。
「別……離勝于,放……放手。」她扭動身子,拚命的推他。
他的氣力大得令她無法逃月兌,他的雙手將她緊緊的摟著,他的臉龐埋進她的發間,她激烈起伏的心律顯示此刻有多麼的不安與緊張。
……
這個女人到底對他有多深的感情,到底對他放下了多少的情感,才能如此的包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