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樂被笑得不好意思,幸好俱樂部里燈光暈黃,應該看不見她臉紅。
服務生領著他們到了俱樂部最里邊的包廂,敲了敲門,里頭的人沒回應,俞惟謙淡淡說了句沒關系,然後就讓服務生退下去。
俞惟謙推開門,梁書樂緊跟在後面,聞到一陣濃濃的酒氣撲過來,下意識就想掩鼻。
包廂里的燈光更暗,梁書樂什麼也看不清楚,內心有點慌,張口想喊俞惟謙,忽然一雙手臂朝她伸過來,一把抓開她掩住口鼻的手。
下一秒,梁書樂的嘴就被密密實實地封上,濃重的酒精氣味像烈火一樣地在她嘴上燒了開來——
「這是誰的小嘴這麼軟、這麼甜?」梁書樂听見一道喝醉了的男人聲音這般說著,燈光實在太暗,眼楮睜開跟閉著沒什麼兩樣,幾乎是半個瞎子。
梁書樂驚訝地瞪大雙眼,被堵住的唇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的嘴像是被火燙了一下,雖然不會痛,卻是一陣又麻又熱。
「秦翊,放開她。」
擺暗之中,梁書樂又听見另一道帶有怒氣的男人嗓音,她認得這聲音,是俞惟謙。
「惟謙?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遲到的人要罰三杯,你沒忘吧?」那個叫作秦翊的男人顯然喝得太醉了,整個人搖頭晃腦的,站都站不穩,還像個神經病似地笑個不停。
梁書樂被秦翊抓住一只手臂,怎麼使力都掙月兌不開,另一只手拚了命地往嘴唇抹,想把剛才那一吻的觸感抹掉。
雖然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但已經足夠讓她將被強吻的惡心感牢牢記住,再加上濃濃的酒氣,她幾乎快吐出來。
「別踫她,她是我帶來的人。」俞惟謙一把拽開秦翊的手臂,攬過梁書樂軟綿綿的腰身,溫柔安撫受到驚嚇的梁書樂。
秦翊似乎也發覺俞惟謙是真的動怒,連忙笑笑陪不是。「抱歉抱歉,剛才喝多了,我以為是曦曦。」
秦翊了說完,坐在包廂最里邊的那群男男女女就笑了。「曦曦早就跑通告去了,秦翊,你說謊也說得太瞥腳了。」
梁書樂靠在俞惟謙懷中,將包廂里的每張臉看仔細,這些貴公子的年紀看來應該都是二十七、八左右,長相也頗俊俏,就連剛才強吻她的那個秦翊都長了一張漂亮的臉。
至于女伴,梁書樂已經認出幾張熟悉的臉孔,都是演藝圈的二線女星或模特兒,每認出一張就讓她吃驚一下。
俞惟謙看了秦翊一眼,目光清冷,像是警告他不準再動梁書樂。
「我幫秦翊道歉。」一個戴著金色細框眼鏡的斯文男人走過來,手里高舉酒杯。「今天是我生日,找大家過來一起熱鬧,如果惹得大家不高興,我敬大家一杯。」
梁書樂偷偷觀了俞惟謙一眼,他的表情像結了冰似的,斯文男子都干完手中的那杯酒,也不見任何軟化的跡象。
沙發椅上的男男女女都停下嘻鬧聲,個個神情不自然地往他們看過來,梁書樂急了,暗暗扯了俞惟謙手臂一下。
「別這樣,我沒事。」
心里雖然覺得有些委屈,但是眼前的氣氛實在不太妙,梁樂書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場面變僵,既然俞惟謙說她已經不是小阿子,那麼她的表現就應該像個大人,成熟大器。
俞惟謙不為所動,表情像塊冰,眼神卻冒著烈火,尤其是看向酒醉未醒的秦翊時,額際的青筋還隱隱抽動。
「這是你的場子,你連自己邀請來的客人都管不好,還辦什麼慶生宴!」
項青磊听出俞惟謙怒氣不減反而更烈,不禁多看了梁書樂兩眼。
他和俞惟謙是在國外求學時認識的,同樣是出身富裕的富二代,兩家也有交情,算得上是世交,最重要的是,兩人性格相仿,興趣差不多,可以說是眾多同樣背景出身的公子哥中最聊得來的。
俞惟謙身邊總缺不了女人,但大多是來來去去,沒看過固定的女伴,今天卻為了一個姿貌頂多算是清秀的青澀女孩不情要跟秦翊翻臉,看來這女孩在俞惟謙心中的分量不小。
經過一番衡量之後,項青磊手里把玩著酒杯,轉向秦翊。「秦翊,你今天喝多了,我讓我的司機先送你回去。」
要論家世背景或是身家價值,秦翊還差了俞惟謙一大截,更別提俞家在政經界及醫界的廣大人脈與雄厚實力,項青磊會做這個決定也是無可厚非。
秦翊自己也明白俞惟謙是惹不得的大人物,見場面膠著,只好干笑兩聲,放下酒杯乖乖走人。
「好了,人也讓我給趕跑了,現在可以坐下來喝杯酒消消氣了吧?」項青磊出聲緩頰,從桌上拿了一杯乏人問津的果汁,遞給梁書樂。「惟謙帶來的人就是我的客人,來,喝杯果汁,這可是歐洲進口的蔓越莓,剛才服務生現榨的。」
梁書樂靦腆一笑,接過那杯紅灩灩的果汁,低頭聞了聞蔓越莓的甜香。
項青磊這番主動示好的動作當然是做給俞惟謙看的,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況且這個女孩是個活生生的人,剛才只不過是讓秦翊沾了一下唇,一向好脾氣的俞惟謙就勃然大怒,重要性可見一斑。
場面很快又恢復先前的熱鬧,有了秦翊這個例子在前,其他人也不敢玩太凶,多是喝酒聊天或是唱歌玩牌,沒有上演什麼物欲橫流的丑陋面。
梁書樂猜不透俞惟謙帶她來這里的用意,只是乖乖坐在角落喝果汁,看俞惟謙和其他人的互動,默默哀悼自己的初吻就此毀在一個醉漢手中。
如果此刻不是身在陌生環境,周遭又全是陌生人,梁書樂的眼淚大概已經嘩啦啦掉下來了。
畢竟還是懷春少女,她連戀愛都沒談過,雖然早過了幻想白馬王子的年紀,但對于第一次的吻還是充滿悸動和期待。
可是,一切美好的期待就這樣硬生生毀在短短三秒鐘之中,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俞惟謙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梁書樂的臉從杯口前抬起,發現俞惟謙已經結束寒暄坐到她身旁。
梁書樂勉強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沒關系,那個人喝醉了嘛!純屬意外。」一個意外就毀了她的初吻,好想哭哦……
「初泰吻過你嗎?」俞惟謙突如其來問出這一句,嚇呆了梁書樂。
「你、你說什麼?吻我?當然沒有!我跟他只是朋友!」梁書樂不知道自己急著否認的樣子簡直像是在接受男朋友的質詢。
俞惟謙露出笑容,深遠的墨眸直勾勾地盯著梁書樂。
這個女孩對于男女之間的事情真的很迷糊,竟然連青梅竹馬顯而易見的好感都看不見,不過這樣也好,還沒經過任何啟蒙和教的女孩最單純,也最容易一試就上癮。
「剛才那個是……我的初吻。」被他的眼神瞅得不知如何是好,梁書樂小小聲地說。
梁書樂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向俞惟謙特別申明,但就是想讓他知道,語氣帶點快哭出來似的鼻音。
俞惟謙性感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微微笑著,像是笑梁書樂的傻氣。
「傻女孩,真正的吻不是這樣的。」
俞惟謙笑了一聲,攤開掌心,上頭躺了一顆金箔包裝紙的酒糖巧克力。這里是高級俱樂部,就連招待的糖果巧克力都是遠從歐洲進口,通常一顆就要價上百。
巧克力?梁書樂怔怔看著俞惟謙手掌上的酒糖巧克力,不明白他的用意。
俞惟謙慢條斯理地剝開包裝紙,用修長的指節捏起巧克力,烈酒一般的眼神勾著她。「張開嘴。」
看著俞惟謙誘人的動作,梁書樂著了魔似地無法動彈,听話地張開小嘴,讓俞惟謙把巧克力送進嘴里。
她的嘴巴合上得太快,還踫到他的指尖,嘴唇立刻竄起一陣酥麻感,他慢慢收回手,還把指頭放在嘴邊舌忝了兩下,模樣性感得不可思議。
梁書樂看得臉紅心跳,鼻息也逐漸變喘。
她感覺得到,絲滑的巧克力在嘴里逐漸融化,包覆在巧克力里頭的濃開酒液也慢慢溢出來,酒香和巧克力的甜味混合,就像正在談一場禁思的戀愛……
而且,眼前的俞惟謙似乎變得跟平常不太一樣,他的眼神充滿著誘惑的氣息。
俞惟謙伸手勾過梁書樂的後腦,低下頭,將自己微笑的唇印上她的。
梁書樂後知後覺地瞪大雙眼。這是怎麼回事?她的心跳突然好快好快……像是變得不是自己的。
一開始只是唇踫著唇,慢慢地,俞惟謙大膽地以舌尖撬開她的唇瓣,挑逗似地探入她嘴中,攪動她青澀的情懂以及她嘴里融化了的酒糖巧克力。
他由深到淺地吭吻著她,雙手捧住她的臉頰,感受到她正因為他的吻而火熱羞怯。
苞以往嘗過的吻都不同,梁書樂太女敕太青澀,也不懂得回應,只是笨拙地承受他,柔軟的舌尖也發著抖,就好像是在教導一個生手,弄得他自己也沾了滿嘴的巧克力。
兩人的唇舌都是和著萊姆酒的巧克力香味……很、很成熟的那種氣味。
這個吻,比梁書樂稍早之前撞見的那一吻還要煽情。
梁書樂被吻得暈眩了,羞紅著臉,整個人軟綿綿地往俞惟謙懷里靠過去,雙手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
懊甜……
這個吻的滋味,遠比酒糖巧克力的味道還要甜、還要好,還帶著一種微釀的感覺,仿佛醉了一樣。
棒著一層衣物,手心感受到他精實強壯的腰桿,梁書樂第一次發現男人跟女人是那麼的不一樣,一個像鐵似的剛硬,一個則是像棉花般的柔軟——
那天後來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俞惟謙結束那個吻之後,還貼在她耳邊低語。
「記住了,這才是真正的親吻。」俞惟謙發出低沉的笑聲,像英俊又邪惡的魔法師一般,嘴里發出迷惑人心的咒語。
記住了,這才是真正的親吻……
當天半夜,梁書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睡,一手輕按在嘴唇上,感覺上面還殘留著俞惟謙的氣味。
那樣才是接吻,對嗎?
所以,她應該可以遺忘被陌生人強奪的那個吻,將她和俞惟謙那充滿巧克力氣味的深吻當作是真正的初吻?
這是她的初吻呢!而且,是和俞惟謙的。
她還記得,一吻結束之後,俞惟謙問她喜不喜歡他的吻,她低下眉眼,滿臉少女嬌羞,不敢答復。
窗外的月光溫柔地灑落在床畔,躺在柔軟的被窩里,梁書樂反復盤問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俞惟謙了?
她好喜歡他的吻,但是,對俞惟謙來說,他們的吻算什麼?
他對她又是什麼感覺呢?他只是教她什麼叫作「真正的親吻」嗎?
此刻的她,不是很確定這種因為某個男人而患得患失的感覺,就是喜歡。
這時的她已經完全忘了俞初泰說過的那些話,也忘了自己親眼見過俞惟謙被一個女人主動索吻的畫面。
她太年輕,一顆心都陷進去了,半點緩沖的空隙也沒留,滿腦子想的都是借住在對門的俞惟謙。
距離十八歲生日只剩下三天,俞惟謙送她進家門的時候還說要替她大肆慶祝,給她一個終身難忘的生日,雖然不知道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但她興奮得恨不得明天一早睜開眼楮就是十八歲生日。
她夢想中的十八歲……是不是有比今天的吻更甜蜜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