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玨。」諾頓沒看過失控的卞玨,他下意識走過來架住她。「你冷靜一點,不要影響警方辦案,錢的事情你不用--」
「如果我想要,你以為錢這種小事情難得倒我嗎?」卞玨掙月兌諾頓,徹底失去理智,她雙眼通紅,就像發了狂般對諾頓大吼。
諾頓不能理解,是什麼東西這麼重要,重要到她因此失去冷靜,瘋狂又痛苦。
「你需要冷靜,好好睡一覺。」他架著她,不顧她的意願,向警方打了個招呼後,將她帶回自己的住處。
「你是野蠻人嗎?!」卞玨被他的舉動氣壞了。「放開我!」
鎮上的居民都與諾頓熟識,因此,不會有人攔阻諾頓的野蠻,直接就讓他帶著卞玨離開現場,熱心的人還幫她整理被洗劫的住家。
然而,卞玨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體貼!
她不能忍受跟諾頓待在同一個空間,這會讓她想去她失去的東西。
「放開我!」她尖叫、嘶吼,在他面前,徹徹底底釋放自己的丑態,再也不優雅親切了。
「夠了!」詰頓一整晚心神不寧--不,正確來說,是從在漢普頓重逢那刻起,他就開始心緒混亂,再加上這女人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隱居的小鎮,打亂了他的心。
他從來都搞不懂卞玨,而她,向來只會對他耍花樣!
欺騙、隱瞞、計謀……明知她是這樣的女人,他卻在意她,在意得要死!不知道是沖動,還是自己一直很想這麼做,諾頓猛地捧起她的臉,粗暴地吻了她,而卞玨也粗魯地回吻,血腥地咬破他嘴唇。
諾頓吃痛抬頭瞪著她,但又立刻被她唇上沾染鮮血、詭譎妖艷的模樣吸引,呆楞地說不出話來。
只見卞玨眼神瘋狂,氣息不穩,咬著牙一字一句對他道︰「我不需要你,我需要他拿走的相片,我需要那些信!我需要那些線索,我需要我的兒子!」
諾頓聞言怔楞……她的兒子?
她說的是真的嗎?還是這一次又是她制造的騙局?就如同他們的開始,他們的相戀,是她一手布下的局?
知道卞玨這個女孩時,,她十六歲,諾頓十九。
她是一個家族歷史悠久的亞洲富豪之女,他的父親則是美國國會議員,他們一個是天之驕女,一個是天之驕子,家人不約而同將他們送到了英國,就讀私立中學
--聖亞若女子學院,以及羅倫中學。
卞玨是標準的千金小姐,舉止優雅、儀態完美,將女子學院教導的東西全數學會,並帶領身邊的女孩一同學習,她溫柔,善解人意,是女孩們訴說心事的對象,也是師長信賴的學生,若將事情都交與她處理,必能完成得妥妥當當。而卞玨不只成績優秀,社團方面也不馬虎,她是馬術隊隊長,被視為聖亞若學院的「公主」。
而諾頓,則是一頭黑羊。他是羅倫私立男子,中學的橄欖球隊長,大出風頭的四分衛,在一群高壯男孩之中沖鋒陷陣,男孩們眼中的男子漢,十分威猛,然而他脾氣不佳,一入學就因不滿學長的霸凌而動手打人,他更是師長們眼中行為需要導正的問題學生。
他甚至不管校規,十八歲那年送給自己的大禮,是他後頸上的骷髏馬頭刺青。
他身材高壯,五官深遠,那刺青襯出他的狂野。他愛玩愛鬧,把美國年輕人會玩的那一套,帶進傳統保守的男子中學。
諾頓?伊萊斯是人群的中心,有凝聚人心的力量,因他個性好,受同性喜歡,而他那不像真人般的俊美容貌,則讓女孩子傾心。
聖亞若女子學院和羅倫男子中學延續多年的傳統,一兩校不時以交流名義互動,激蕩出幾段台面下的愛情故事。以至于,諾頓和卞玨的初見面十分尷尬。
男生嘛,十七、八歲的年紀,滿腦子想的多半不會是大學、社團、哥兒們,而是女孩子!
而教條嚴明的羅倫中學管教嚴厲,絕不容許學生夜半離校,就是為了避免發生什麼事,但這一晚,諾頓打賭輸了,只能願賭服輸的協助好友于半夜離宿,溜進聖亞若女子學院會女友。
當他們兩個男孩子越過森嚴警衛溜進來,又遮遮掩掩的到了偏遠的馬房後,總算看見那個提著小燈,翹首期盼的女孩。
「強森!」女孩一看見諾頓身旁的男孩就興奮的撲了上去,兩個人抱在一起,挑了一間房馬進去,徑自吻了起來。
「不用客氣。」諾頓對著好友的背影翻白眼,挖苦道。
他現在要做什麼呢?好問題,自然是望風了,像這種只收女孩子的學校,管教自然嚴格,連安全也要做到滴水不漏,但再怎麼滴水不漏的保護,只要有心,就能找到漏洞鑽。
不過夜半溜進女子學校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被發現比較好,否則他們就麻煩大了。
倫敦的春天有點冷,打掃干淨的馬房仍彌漫著動物的氣息,以及干草的氣味,而諾頓對這些味道,一點也不陌生。
「嘿,小美人,你好嗎?」他看見一個打掃得特別干淨的馬房,里頭有一頭特別漂亮的白馬,不禁伸出手,隔著門想觸踫馬兒長長的臉頰,豈料,看起來溫馴的馬兒竟然張嘴狠狠咬他一口!
「哇喔!」好在他收手快,否則肯定被咬傷。諾頓睜眼,直直看著那匹貌似脾氣溫和的母馬,只見那匹馬搖著尾巴,一臉溫馴樣地與他瞪眼,他再試了一次,照樣差點被咬,他笑出來,「很好,美人就該有這種性格,我喜歡!」
馬匹、干草,讓他想起在年幼時,父親還未決定踏上政治之路,他的寒暑假便在外公家的農場度過。
他那個農場長大的母親,個性活潑開朗,但又非常心狠手辣,每天要諾頓一個人喂食所有的乳牛,以及逼七歲的他爬上比他還高的馬背,凶狠的要他學會騎馬,而那匹馬脾氣也特別暴躁,每次都把他摔下馬背,這激起了諾頓征服的--也因為有這樣的母親,他才不在父親優渥的家世下染上富家子弟的惡習。
「你很像咕嚕,」他笑,對著馬匹自言自語。「一樣的壞脾氣,它是我第一匹馬,我十六歲那年,它得了馬蹄炎,再舍不得我也只能讓它走,于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把它的模樣刺在我背上,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它。」
諾頓一邊說話一邊找死的模它,好幾次差點被咬到,但他仍玩得樂此不疲,玩到後來,不知道是諾頓的毅力感動了難馴的馬,還是那匹馬累了,他竟然可以來來回回盡情撫模馬的臉而不被咬。
他笑出來,想起童年的美好時光。
「不知道外公缺不缺個工讀生?今年暑假,我很樂意掃馬房、喂牛、趕羊。」
看向被他模著模著就馴服的馬兒,諾頓開始思量今年暑假到外公農場打工的可行性有多高。
諾頓的父親從政,又是呼聲高的議員,讓諾頓自然不用為生活煩惱。
他十三歲來到英國念書,每年寒暑假才回美國,他不像其它同學可以在家里享受玩樂,他得去找工作,一開始是幫鄰居除草,後來大一點了就去應征服務生、清潔工或任何可以賺到錢的工作,好負擔自己假期間的開銷,為了不養出游手好閑的見子,他的父母不支付他求學以外的費用,諾頓也從不覺得靠雙手工作賺取生活費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沒錯,依他的家世背景,大可以找到輕松的工作,但那能學到什麼呢?
諾頓在想,今年暑假他就會從羅倫中學畢業,接下來,他會回美國就讀早申請好的大學,這個暑假,不妨照著自己心意,就到外公家吧!.
雖然他這個決定可能會氣壞爺爺,不過管他的……
「這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
在諾頓正愉快的沉浸在思緒中,一個突兀的聲音冒了出來,他心一跳,強自鎮定,轉過頭去看那無聲出現的人。
那是一個縴細的少女,擁有一頭黑發,亞洲人的五官和白皙肌膚,她的臉很小,大概只有巴掌大,穿著寬松服裝,頭發披在肩上,給人一種脆弱易碎的印象。
「唔,你說得對。」諾頓想著該怎麼糊弄這個女孩,讓她別大聲聲張,把他和強森在這里的事情說出去。
可讓他意外的是,那個看起來嬌弱,很像隨時都會尖叫一聲昏倒的女孩,卻先對他說著不假情面的話。
「如果你不踫我的馬,我會非常感激你。」卞玨看見他大膽觸踫自家愛駒,不禁瞇了瞇眼。「諾頓?伊萊斯。」
听她正確無誤地喊出他的全名,諾頓眼神一斂。「你知道我是誰。」
「相信我,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是誰。」卞玨沒好氣地道。
諾頓?伊萊斯,她入學不過一學期,就不知道听過多少女孩提起這個人的名字、看過多少他被少女們細細收藏的照片,這家伙是聖亞若學院女生們的偶像,可在卞玨眼中,諾頓?伊萊斯等于災難。
她听說有好幾次羅倫中學的男孩私闖入校被逮到,背後的推手就是諾頓?伊萊斯,這人老是幫別人的忙,為自己惹來一身腥,明明他在聖亞若里沒有喜歡的女孩仍這麼做,她對此是嗤之以鼻的,但這種作風就像是俠盜羅賓漢,讓一干被保護的少女們懷春了!
今年,是諾頓?伊萊斯就讀羅倫中學的最後一年,聖亞若有許多女孩子為了在春季舞會上成為他的女伴,無不爭破了頭--舞會的舞伴不是男女雙方各自邀請同意,而是一向由校方安排,通常一對不認識彼此的男女會被安排成為舞伴,是因為家人的介入。
諾頓身為美國議員之子,自然是各家女孩家長心目中的好人選。
卞玨最近真被這些事風吃醋的女孩子們煩夠了,如今又看見這家伙出現在馬房調戲她的馬,不氣才怪!
「既然你在這里,就代表這里還有別人,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是誰,我只是來看看我的馬,希望在我離開之後,你跟你的朋友也一同離開這里--我要你們離開時跟來的時候一樣,沒有驚動到任何人,可以請你做到嗎?」
說完,她徑自走進馬房,不多看他,也不看那間火光特別明亮明顯有人躲在里面的馬房,只是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愛駒,並伸手模了模。
那匹白色的馬,古怪脾氣的母馬,在卞玨手下乖巧異常,還親昵地拱了拱她的手,要她多模模自己,她微微一笑,順從了愛馬的願望。
「喔。」她那有禮的詢問下帶著威脅呢,諾頓涼涼應了一聲,一點也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底,反道︰「這麼晚的時間早過了門禁,你卻還能到馬房來,仔細一想,你也不簡單呢,小女孩。」
卞玨抿唇一笑,眼神帶著笑意,瞟向躲藏在一處的兩人,再回頭看他。她沒言明,但諷笑的意味很明顯--比起閣下千方百計溜進女宿,卻只能當守門把風的小弟,她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晚安。」她檢視完馬兒的情況,確定一切安好後,在離開前,過分有禮溫婉地朝諾頓道晚安。
諾頓挑了挑眉,望著她縴細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柔弱的外貌、不符外在的帶刺性格,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躲在里頭的小情侶直到人走了,這才敢出來。
「她是誰?」他問。
「卞玨。」那個跟強森私會的女孩松了一口氣。「好險是她,她應該是為了明天的馬術比賽來看馬的情況,她向來照顧女孩,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不過為了大家好,你們該走了。強森,春季舞會時你一定要想辦法把我們湊在一起!」
「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