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房門一關上,錢少倫就揪著霍敏兒的手臂,把她拉到床邊,粗魯的讓她坐在床上後,就惡狠狠的瞪著她,「你來做什麼?一個婦道人家到這里來合乎禮教規範嗎?」
「你何時成了一個在乎禮節之人?何況,我丈夫留在這里樂不思蜀,身為妻子的我,也該來觀摩觀摩,看是否要見賢思齊。」
「少拐個彎來罵我沉溺溫柔鄉,你這個笨蛋,你真以為人家看不出來你是個姑娘!」
他認出她時,可嚇出一身冷汗,要是遇到風流嫖客,拉了她就進房間,她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去救她的!
「我以為男人到這里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穿男裝就是男人,完全不用腦的。」
「笨蛋!這里沒有你想的那麼單純!」
他簡直快要瘋了,這女人還有心情跟他頂嘴!但他干麼這麼擔心她?這女人除了找他麻煩,陪他歡愛幾回之外,沒什麼貢獻。
「既不單純,你為何愛來?听來你也不笨。」她反唇相稽。
「我有——」他急閉口。可惡!差點月兌口而出,他來這里可是有「任務」的!
「有什麼?」她追問。
「有你這樣的『賢妻』,我不來這里喘口氣、不來這里讓人尊重,人生多苦!」
仍然嬉皮笑臉!她霍敏兒真是上輩子欠他,這輩子才當他的妻!「這地方我看過了,也不想待,既然在這里過的人生就不苦,我也不浪費你尋歡的時間,給我錢。」她從床上起身,向他伸出手。
他黑眸一眯,「什麼?!」
「家用不夠,你拿了上萬兩不是?錢拿來!」
「女人,你不要太過分,討錢討到這里來!」
她抿抿唇,從袖里暗袋拿出一張折成四方的紙,「每一筆你在這里花用的,在月底都送到帳房請款,這是除欠的帳單明細。」
他抽過來一看,上面寫得巨細靡遺,「連吃的也是用欠的?」
「對,而且,我看得出來,吃得很好。」她可沒忘記剛剛那一大桌的山珍海味,眼神略帶責備的瞪著他。
「拜你之賜,我還沒吃到呢!」
「有吃沒吃無所謂,不作東便行。」她說得直接。
他濃眉一皺,「的確是我在宴客,這段日子我都借住在裴大人宅院,過意不去,才拿錢來請客。」
「那也只能先除了。」她輕嘆一聲,決定要了錢就先走,「听聞你在這里隨便給伺候的姑娘就是一大把銀子,你就當我也是這里的姑娘,給個幾把吧。」這話挖苦的意味深濃。沒辦法,錢家仍債台高築,但這位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還在當財神爺。
看著她伸長的手,錢少倫是好氣又好笑,也很佩服她的膽識,敢上青樓找老公要家用,他若不回報她一點,就太對不起她。
他勾唇而笑,「行,但大少爺給幾把銀子的前提是,先得滿足個人的一點兒興趣。」
她蹙眉,「興趣?」
他邪魅一笑,「對,我就示範一次,下回你應該就不會來打擾本公子的雅興了。」
話語乍歇,他突然將她轉個身,讓她的後背就貼著他的胸膛。
她則因為他這突兀的動作而怔楞一下,直覺的就想掙月兌,但他的雙手環抱住她的腰身,讓兩人貼靠得更近,他鼻息間的熱氣則在她頸邊吹拂挑逗。
在她身上沒有青樓女子的粗俗粉昧,而是沁人心脾的淡香。
是了,他想起她白皙晶瑩的胴體,那更是這里的姑娘比不上的。只可惜,他的獨門生意讓他不想往這里來都不成,要不,即便她摳門又愛找碴,他應該也不會找野花,而是花些時日專寵她這朵家花吧。
她的腦袋仍有幾分清醒,雖然渾身因他的靠近而虛軟、發燙,但此刻他還真的將她視為青樓女子任意輕薄的做法,她可不能接受,「放開我!」
有沒有搞錯?他身子發燙、腦袋已開始想入非非,小妻子的聲音竟然還能這麼鏗鏘有力?
他好奇的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見她雙頰上有著掩飾不了的紅暈,她顯然也是動了情的。
她清楚的看到他那雙黑眸從困惑轉為興味盎然,做了個深呼吸,壓抑急促的呼吸後,「你示範過了,也抱了,錢拿來。」說得很勇敢,但臉頰紅潮愈來愈深濃。
真是死要錢,這可真有趣了!
「行,我給,不過你要自己從我身上拿。」俊美臉上有著邪氣十足的笑容。
這個人簡直是——「好,拿就拿!」
她伸出手先從他的袖口里找,但沒有,她的手再往他胸口輕踫,但感覺上也沒有,再往腰帶輕踫,沒有!再往腿側看看有無暗袋?也沒有!
「你的力道輕飄飄的,哪模得出來?我身上這會兒放的可是銀票,極貼身的。」他的黑眸帶著點狡黠。
那不就得將手伸進衣服里?霍敏兒瞪著他,停了一會兒,最後,像是鼓起勇氣了,她冰涼的小手往他衣襟探進去,再往袖口,完全沒有邪念的東模西找。
但錢少倫可是個貨真價實、血氣方剛的男兒漢啊!隨著她愈模愈急、愈模愈用力,他眉心蹙得更緊,氣息也轉趨粗重。
霍敏兒夾帶著怒火愈找愈不快,完全沒管她在模哪兒了,小手甚至有往膀下前進的趨勢!他決定不再為難她,再讓她模下去,為難的、難看的都是自己了,因為他胯間的亢奮已在蠢動。「好了,別找了,我已經給光了!」
他及時的抓住她的手,她一楞,急急的抽回手,「那我不白模了?」
「怎麼會,你也沒吃虧啊,我不過抱了你,你卻是上下其手的模遍我,吃虧的可是我呢!」他只能嬉皮笑臉的掩飾自己高漲的,但心里也很納悶,她不過就是個女人嘛,怎麼他對她的反應這麼快又這麼大?
「錢少倫,簡直是——我告訴你,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容忍一個無用、沒擔當的丈夫,但是,錢少倫,你放棄你自己,可我還沒有!」她氣呼呼的推門而出,快步的奔下樓去。
錢少倫卻是笑咪咪的走出來,她最後那句話可真嗆啊!
不知怎麼的,他已經開始期待跟她下一回合的交手,她很特別、特別有趣!
哈哈哈他眉開眼笑的回到座位。
「貴客跑了?」同桌友人之一問。
「走了,她跟我們是不同類的。」他笑笑的喝了口酒。
「是嗎?我看他像玉琢出來的公子哥兒,你現在也玩男寵?」裴德笑問。
「錯了,我還是喜歡柔軟的女人,何況——」他勾起嘴角一笑,將兩人中間的美人兒摟進懷里後,靠近裴德,附耳道︰「實不相瞞,那是我家娘子巧扮,來逮我這樂不思蜀的丈夫!」
「哈哈哈……了解!了解!」裴德低頭一笑,接著舉杯,目光趁機迅速的移向看似專注彈琴的唐穎,她明白的眨了一下眼,彈完此曲後,隨即退下。
「等等,唐穎,仙之彩布你不是收了嗎?怎麼不賣了它,替自己贖身?」錢少倫攔阻了她的去路。
「我說過,鴇母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留在翠花樓,是為了報恩,仙之彩布我已轉送,請錢少爺別再為唐穎辛苦,唐穎會不舍的。」說完了話,她粉臉酡紅的退下去。
「哈哈哈……少倫,我看你真的不用那麼辛苦當織工,唐穎的心早給了你,她啊,早晚是你的人。」裴德撫須笑道。
「合該是,但老鴇不放人啊,說有唐穎在這里來客不斷。」俊臉上盡是失望。
「鴇母暫時放不了人也是有原因的,你應該听過『獨善聯盟』這個秘密組織吧?」
「自然,那是一個民間組織,專找一些罪大惡極之徒的麻煩,外界多以正義組織來形容,但這跟唐穎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因為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消息就是從翠花樓流出去的,最受客人歡迎的唐穎被猜疑是送出消息的人,所以,有不少心里有鬼的人都丟了話,說唐穎要是不見,鴇母的項上人頭就不見。」
「怎麼可能?!」錢少倫及在座的眾人皆是一臉震驚。
「怎麼不可能?你們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
裴德娓娓喔道來,三個月前,揚縣縣令以公家名義強佔兩名大地主的土地,本以為此舉天衣無縫,是無本買賣,沒想到,那些無破綻的征收文書硬是從縣令的密室內不翼而飛,出現在被譽為青天大老爺的官員桌上。
更有晉城首富,大家都認為他是大善人,私下卻逼良為娼、拐賣人口,在好幾個城鎮都設有堂口,專門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獨善聯盟硬是了得,首富的那些堂口被毀,甚至連秘密聯絡所也被找出來,黨羽被一網打盡,首富如今成了萬人唾棄的階下囚。
在這期間,在一旁伺候的鶯鶯燕燕都不忘添酒,適時送上酒杯。
裴德是刻意送出這些消息。他的人查到,獨善聯盟已經將目標移到他身上來,他可不想不戰而降,決定要先下手為強!
他眼眸里閃過一道陰沉之光,但隨即浮現笑意掩飾。
身旁的美人兒手持白玉酒壺,又為裴德添滿了酒,他一干見底,讓身旁的美人坐到他腿上。
美人兒嬌滴滴的貼靠他懷里,開口道︰「這事兒唐穎也知道,但我們都知道她不是送消息的人,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只是,她就算愛慘了錢少爺,也得等這風波過了,才能跟錢少爺走,那才是明智之舉。」
「真是的,什麼組織?管那麼多閑事做什麼?破壞本少爺的好事!」錢少倫神情懊惱得很。
裴德笑了笑,舉杯向他,兩人對飲干杯,裴德才道︰「管閑事有錢賺,獨善聯盟專門賣消息、賣罪證,但有人提出交易,接不接,得看獨善聯盟的意思。」他定定的看著錢少倫,似乎想從那張懊惱的俊美臉龐上看出些蛛絲馬跡,「他們圖的是巨額酬金,可有了錢,也得有生命來花用才值得!」
「裴爺這麼清楚獨善聯盟,那這聯盟到底有多少人?」錢少倫好奇的問。
裴德撫須搖頭,「不知道,就連帶頭者的身分也不明,只是,不管在朝的還是在野的,他們都盯上不少人,我也是被注意的一個,當然得小心。」
「裴爺不就是愛美人起了怕什麼?」錢少倫對身旁的美人又親又吻。
「錢少爺,別聊這些了嘛,很殺風景。」美人兒呵呵笑,也忍不住出言埋怨。
裴德身邊的美人兒也再次斟滿酒,順勢挨進他懷里,「是啊,裴爺,別盡聊這些秘密組織,我們都覺得枯燥呢。」
裴德邪笑著伸手點住她的紅唇,「那你們想做什麼有趣的事兒?」
「走嘛。」美人兒拉著他的手,就往另一邊的房間去。
「不行啊,那我的錢兄弟怎麼辦?」
「我自己會找樂子。」
「那就移到我那里去吧,不然,你家的河東獅不是來了?你要回去嗎?」
「當然不回去!」錢少倫好整以暇的喝著酒,「有一就有二,若她以後來這兒,我就回去,我可不就成了懼內的人!」
「哈哈哈……好,好,走走走,咱們全移到我府第去,喝個不醉不歸。」
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熱熱鬧鬧的就轉往幾條街遠的裴德府第而去。
然而,寂靜的錢家府第內,霍敏兒一人獨坐在書房,燭淚滴落,她也很想哭,不只是哭那個沒路用又只會享樂的丈夫,還有哭錢家財產逐日遞減的事,即使她已經能省則省了。
她將手上算盤放到一旁,吐了口長氣,入帳速度太慢,補不了洞——
唯一可以獲得最高利潤的最佳財路就屬她丈夫的仙之彩布!但他不賺錢,只知天天在外花天酒地,看來,散盡家財的日子也著實不遠了。
她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讓錢家倒下,另一個就是將一次就能賺十萬兩的人逼回來!
沒錯,面對一個自甘墮落的丈夫,就算用下三濫的手法,她也一點都不需要愧疚,或許能藉此逼他收心,也總比他三不五時又回來拿錢去孝敬那些美人們好!
一想到他今日捉弄她一事,她更加堅定,「絕對、絕對會讓你後悔莫及!」
翌日,她一如往常的跟錢牧廷用早膳,可她的模樣嚇得小男孩目瞪口呆久久,丫鬟也好幾回失神,她憋住一肚子的笑,小小聲的跟錢牧廷分享一個秘密後,就見他笑了出來——
這一笑可不得了!合該是他們認識以來,她頭一回听到他發出聲音來,她又驚又喜。
錢牧廷自己也嚇了一跳,伺候的丫鬟更是張大嘴巴,「小……小小……」
「太好了,有笑聲,再不久就是說話聲了,來,吃飯,待會兒,嬸嬸還得顧鋪子去。」她欣喜若狂,卻不敢讓表情太開,就怕浪費一早的涂涂抹抹。
錢牧廷笑著點頭,這頓飯也吃得很快樂,因為,他也好久好久沒听過自己的聲音,甚至不知道要怎麼發出聲音了。
稍後,錢牧廷上課,她轉往鋪子,一票伙計跟幾個帳房掌櫃同樣看傻了眼,個個呆若木雞——怎麼少女乃女乃從淡掃娥眉變成濃妝艷抹?
而且那粉還不是普通的厚,簡直像在涂漆似的,厚厚一層,讓人擔心要是臉皮一個抖動,那粉就會龜裂,然後分崩離析的崩落下來。
「怎、怎麼回事?少女乃女乃。」老帳房一臉像見到鬼似的,驚駭的上前問。
她尷尬一笑,「睡不好,長了痘子!」
但接下來,一連幾天,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她的粉是愈擦愈厚,就像唱戲的,碩果僅存的兩三名熟客見著她,莫不忘關心詢問怎麼回事。
因為霍敏兒長得清秀,愈看愈美,極有人緣,尤其那無瑕的粉女敕玉肌仿佛掐得出水來似的,可這優點被粉一遮,原來的氣質不見,可真成了庸脂俗粉。
听聞消息的公婆也急急喚她到東院關心。
「看大夫沒?」二老看著她那張粉涂得厚厚的臉,差點嚇到要去收驚。
「看了,再過一段日子即可痊愈,爹、娘,別擔心。」她福身感謝。
「或許是太累吧。」看到她為這個家如此用心,自己生的又是個無所事事的敗家子,錢幃誠也感不舍,「這樣吧,我要織仙之彩布是費力了些,但頂多是時間長了些,可還是能——」
「不用了,家里狀況好些了,爹好不容易可以享福,怎能讓爹再勞累?若真有余力,希望能多陪陪牧廷。」
「這——我听說他笑出聲來了,這是真的嗎?」他既期待又害怕,遲遲不敢問。
「是真的,爹。」她微微一笑,「他需要你們的愛與陪伴,你們多陪陪他,我相信他開口的日子不遠了。」
「是嗎?」二老相視一笑,江瑾更是眼眶泛紅,「我們不是不愛那孩子,只是不知該怎麼面對那孩子。想到他的爹娘、想到他年紀小小就要承受那麼大的痛……」
「娘,就是因為他痛,所以才需要我們的愛來撫平啊。」她溫柔點醒。
一語驚醒夢中人!二老再次對視後,同時看向這名聰慧可人的媳婦兒。
「真是祖宗庇佑,錢家能有你這個媳婦兒,實在太好了。」
「對,真謝謝你,走,我們瞧瞧牧廷去。」
霍敏兒見公婆欣喜的結伴往西院去,她也打從心底喜悅。
她再度回到店里,正好看到五官濃妝艷抹的中年婦人上了門,她是何大娘,猶有風韻,常常來這兒串門子,看東看西卻也嫌東嫌西,最後還說東家長西家短,是啥也不買的標準長舌婦,但她也是這幾天霍敏兒最殷殷期盼上門的人。
「哎呀!錢少女乃女乃,你的臉兒是怎麼回事?」何大娘左看右看的瞧她的臉兒。
她雙手捂著臉頰,欲言又止,「我只是遮點東西。」
「遮?」她一愣。
霍敏兒靠近何大娘,附耳輕聲的說︰「我臉上冒出紅疹,連身體也有。」她將衣袖拉起,果真見到一點點紅疹,但她又急急遮好,就怕他人瞧見。
何大娘還沒細看清楚,急急的又去拉她袖子,好奇問︰「是吃壞東西?」
「不是,是……唉,實在難以啟齒。」她拉直了袖子,不給看。
「快說。」婦人的眼楮閃閃發亮,她最愛听一些小道消息了。
「大夫說是我丈夫惹的禍。」霍敏兒的頭垂得低低的,聲音愈來愈小,害得何大娘也得豎直耳朵,愈靠愈近,一張大餅臉都要貼上她的嘴了。
「大夫說,說是男女交歡——呃——是其中一人伴侶太多而染上的髒病,會傳染的……」
何大娘嚇得低呼一聲,連忙彈開三步遠,「天啊!」
見她差點跌跤,霍敏兒又上前三步,扶住她,又拉近距離,小小聲的說著,「不要多想,大夫指的傳染,是有做那檔子事兒或是有踫觸,其他都不會的,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當然,當然……」何大娘打個寒顫,有點害怕,還是跟她拉開了一步距離。
「還有,大夫說這種病可能會落下病根,好了又犯,時好時壞,真的很惱人。」她愈說愈低頭,其實是心虛,終究有罪惡感,畢竟這方法太小人!
「是啊、是啊,呃——我突然想到還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何大娘急急轉身走人,而她也沒有辜負她的長舌八婆之名,在她一句「我只跟你說啊,你不可以告訴別人」的開場白後,將這番耳語傳給一個又一個三姑六婆知曉,所謂物以類聚,這些人比的是誰的舌頭較長,這話就這麼傳啊傳的,也傳進了花街柳巷。
不過,謠傳就是這麼一回事,遇上當事人時,大家會主動閉嘴噤聲。
所以,錢少倫像往常一樣大刺刺的在翠花樓以及其他花樓快樂游走時,怪事發生了,幾家花魁突然全被人包下,他若再找其他姑娘伺候,每個姑娘不是吃壞肚子就是突然生病,再要不,就是真的抽不開身!
一個萬人迷,怎麼好像成了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瞧瞧這會兒的翠花樓,原本勸酒聲、笑鬧聲不斷,但在他一腳踏進來後,所有的人竟然像見鬼似的,成了木頭人,一片靜悄悄。
他往右走一步,右邊的姑娘或客人就後退一步,他往左快走兩步,左邊的人就咚咚的後退兩步。他半瞇起黑眸,繃著一張俊臉,橫沖直撞的奔上二樓,竟嚇得那些姑娘們閃的閃、客人避的避,避不了的寧願跳樓下來,活像他得了瘟疫。
他快瘋了!他憋著一肚子怒火直奔常去的大廂房。
但人還沒到,得到消息的裴德先行走出廂房,還示意他停在門口。
「為什麼我不能進去?」他鐵青著臉問。
裴德蹙眉,「少倫,你是不是都沒回家?」
「當然沒有!」
他捂嘴咳了一聲,「我想你回家一趟,見見你家娘子,就能明白筒中原因。」
回家?!這是青樓,是給的出錢,就不會把人請出去的地方,可瞧瞧,在裴德身後的那些姑娘們竟然沒人敢靠近他?
對了,前兩天,就連要見唐穎也讓老鴇給攔阻,說她暫時不見客……
還有現在,跟他是忘年之交的裴德,竟然就當著他的面將廂房門給關上了?
這到底是……他咬牙轉身,竟見老鴇還用絲帕捂著臉,像他身上有什麼傳染病似的,小小聲的說著,「錢少爺,這段時間,我指的是在你身子尚未復原前,就別往我這翠花樓來了,當然,病好了,我艷娘絕對歡迎的,真的歡迎!」
尚未復原?他有什麼病?他怒不可遏的伸手一把揪住老鴇的手腕,嚇得她驚聲尖叫,在她身後的其他姑娘們也一樣尖叫連連。
「到底怎麼回事?!」他咬牙切齒的問。
老鴇已經嚇到腿軟哭叫,「我說、我說、你先放開我,我不要得病啊……」
錢少倫火冒三丈的策馬回家!
當馬蹄聲隱隱疾奔過來時,錢家店前引領盼著客人上門的老帳房跟伙計們全被他臉上的凶狠嚇了一大跳,因為少爺總是笑容滿面,難得看到他想殺人的樣子。又見他急拉韁繩,迫使馬兒仰起前腳發出嘶鳴聲,他們都還沒回神呢,他已翻身下了馬背。
「少女乃女乃人呢?!」他三步並作兩步、惡狠狠的問。
「在、好像在房里。」
一名害怕的伙計話都還沒說完,錢少倫已大步越過,老帳房楞了一下,急急的拉了伙計的手,「快去叫少女乃女乃躲起來!快、快,你們也去!」
其他伙計奴僕回了神,急忙跑往南院。
大家都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見怒氣攻心的少爺,像一陣風似的奔向後院,那張臉像要殺人似的,奴僕們哪敢再追上去通風報信?
偏偏這時候,小小少爺在西院上課,不然,多少也能替少女乃女乃擋點怒氣吧!
「砰」地一聲,錢少倫眼神陰鷙的踹開房門,沖進房間。
霍敏兒還沒瞧清他呢,他就已一把抓了銅鏡下方掛在臉盆上的毛巾,隨便的丟進臉盆沾濕後,再一把抓住快步來到她面前。哼!果真是濃妝艷抹啊!
一見他那張怒不可遏的俊顏,她急得想起身逃跑。
但哪來得及?他一手用力按著她的肩,另一手像在刷洗木板似的,用毛巾盡往她那張涂得厚重的粉臉來回上下擦拭。
好痛!「干……你……噗……噗……咳咳!」毛巾太濕了,她的臉都濕答答的,還吃到水。
他咬牙怒道,手可沒停,「干什麼?我看看你臉上有什麼紅疹?!」
「粗……太……粗……」她出口的話頻頻被他拭臉的動作打斷。
「粗魯嗎?哼!還比不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污名!」
他全身散發著強烈怒氣,將毛巾怒甩地上後,她那張臉兒白淨無瑕,頂多只有被他擦拭後的淡紅,哪來的紅疹?!
「我可以解釋的……」她氣弱,知道她真的惹毛他了!
他冷笑,對她的話听而不聞,「對了,听說你連身上也有,我看,我要看!」
她臉色大變,急急要逃,「不行!」
不行是她說的,她手忙腳亂的要逃開他的手,但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接著她就被丟到床上,大手一扯,再扯,那雪白豐盈上可沒有半點紅疹。
「行了,我說沒有嘛。」她粉臉漲紅,雙手抱胸的狼狽跳下床。
「沒有是你說的,我要眼見為憑!」氣昏頭的他可沒打算放過她。
她跑、他追,繞著桌子,她往右,他往左,一把揪住她後,再撕、再扯,如雷般大吼,「我要檢查!」
他撕了裙子,她踉蹌的抓著碎布又跑又叫,「不成!不成啦!」
兩人在房里追來追去,但她哪是他的對手?
幾個粗魯蠻橫的動作,身上衣物全被撕裂,她全身光溜溜的像個初生嬰兒,粉臉酡紅,急急的跳上了床,揪了被子將自己包得緊緊的。
但他早看得一清二楚,這女人全身上下、晶瑩剔透的肌膚、圓潤成熟的胴體沒有半點瑕疵,他氣得咬牙切齒,「沒有!你這個心思歹毒的女人竟敢陷害我,害我哪兒也去不了,成了最不受歡迎的人物,真是感恩啊!」
「好啦,我是有些對不起你,但是,誰教你屢勸不听,從不把心放在家里,就連人也見不到!」
她緋紅的臉頰,襯著那雙水汪汪明眸,別有一種生氣蓬勃的美感——他沒想過她這麼漂亮,剛剛在盛怒下,所有的感官都充斥著沸騰怒火,此刻,同樣有火,卻是一股燒灼的蠢蠢欲動。
為何會那麼想要她?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女人不都一個樣?而且,她還毀謗他!
沒錯!錢少倫理智突然回籠。這個女人陷害他!他是來找她算帳的,他是瘋了,現在才想要將她拉到床上翻雲覆雨!
該死!他肯定是太多日沒和那些美人來往,才會沒魚蝦也好,連她也要!
「好,你夠狠,我回來了,你見到了吧?該死的去對外給我解釋清楚!」怒氣太盛,他愈吼愈大聲。
轟隆隆地,她耳朵嗡嗡作響,但勉強听懂他的話,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成,我接了幾筆生意,你做完,我才替你洗淨污名。」
他真的要瘋了,「你敢威脅我?!」
她心虛的干笑兩聲,「不是,我是利誘,只要你完成後,你就有錢上青樓、可以留在那里逍遙快活,而我不會管你,這樣好不好?」
他咬咬牙,現在的他有選擇余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