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月兌離黑幫?」她好奇地問︰「發生什麼事嗎?」
他眼底閃過一抹哀傷,「因為我從小一起長大、像兄弟一樣的好友在一次斗毆事件中走了。」
里緒微怔,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死帶給我很大的震撼,我……不想再看見相同的事情發生。」他神情況郁地說:「雖然父親很想將鬼若組交到我手上,但他還是成全了我。」
「然後你就跑到東京來當工人?」
「嗯。」他注視著她,「兩年前,組織里的大老不滿我父親招「關西聯合」白川家的三子為婿以接掌幫務,因此跟鬼若組的死對頭勾結,想趁機吞並鬼若組的地盤。
「我父親原本不打算讓我知道,但我妹妹卻打了一通電話給我,希望我回家幫忙,所以……」
听到這兒,她豁然開朗。「所以你就不告而別的離開我?」
「我不想讓你陷入危險之中。」他說:「如果我的仇家知道你的存在,他們可能會對你不利。」
這會兒,她總算明白他之前為什麼說他不告而別是為了她。
「里緒,我不是存心傷害你。」他眉頭撐起,臉上滿是歉意,「當時我真的什麼都不能跟你說。」
「難道你沒想過,我可能會因一時的意氣用事,隨便找個人嫁了?」
「當時的我只能跟命運之神賭一把。」他撇唇一笑,「幸好祂眷顧了我。」
命連之神眷顧了他?唉,他根本是看準她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吧?
「怎麼不說話?」
她秀眉微蹙,「事情來得太多太快,我還來不及消化。」
「里緒,知道我的背景,你……」他望著她,試探地問:「你還願意愛我嗎?」
她擺著唇,眼臉低垂,若有所思。
見狀,征也不禁擔憂起來。「里緒?」
她抬眼瞬著他,「如果我不愛你,你會怎麼樣?」
「我會難過到死掉。」他毫不隱瞞自己在她面前是如何脆弱且不堪一擊。他執起她的手,緊緊握在手里。「兩年前,我本來已經買了戒指要向你求婚,實在是沒想到會……」
「什麼?!」他話未說完,里緒陡地跳了起來。「你說的戒指該不是剛才被我扔出去的那只吧?」她焦急的問。
他苦笑點頭,「就是那一只。」
她懊悔地瞪他,「你干麼不早說?」
「你有給我機會開口嗎?」他才是無奈的那一個吧。
她眉間隆起,一臉悔不當初的表情。
「沒關系,我會補你一只的。」他安慰著她。
「不要。」她像個耍賴撒嬌的小女孩,「人家就要那一只。」
他笑嘆,將她輕輕擁進懷中,低下頭,在她發上輕吻一記。
「沒問題,我會把它找回來的。」
「嗯。」有了他的保證,她安心的笑了。
凝視著她恬靜微笑的臉,他問︰「所以,你願意嫁給我?」
「不然我還能嫁誰?」她故作無奈及委屈,但其實心里篤定又歡喜。
他听了,雙臂一伸用,力的將她圍住,讓她差點兒不能呼吸。
「拜托,我不能呼吸了啦。」她推開他,好氣又好笑地瞪著興奮的他。雖即像
是想起什麼,她一臉嚴肅地喚道︰「征也。」
「嗯?」他眼底盡是藏不住的喜色。
「除了這些,你應該沒什麼事還瞞著我吧?」她用審視的眼神注視著他。
征也坦蕩的搖搖頭,但突然又「喔」的一聲,然後一臉正經的問︰「對了,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家工程公司上班吧?」
她點頭,「四谷的屋安工程公司,對吧?」
「嗯。」他咧嘴一笑,「我是屋安工程的老板。」
聞言,里緒再度呆楞住。
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亮的,里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下意識地往床的另一側模了模。
床的另一側是空的、冷的。
她倏地睜開眼,發現昨晚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征也早已不見蹤影。
她彈坐起來,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才六點,他跑哪兒去了?起床幫她弄早餐嗎?
唉,想到原本貴為極道少爺,從小到大都過著呼風喚雨生活的他,居然每天幫她弄早餐、做晚飯,還幫她擦地洗衣,她就覺得很不可思議又無比感動。
雖然他的身世背景難免讓人卻步,但卻阻礙不了她對他的愛及依賴。
「征也?」她下床,穿上運動外套,走出房間。
屋瑞安安靜靜的,顯然地,他不在屋里。
這麼早,他會去哪里?
「咦?」突然,她發現陽台的落地玻璃門是開著的,她跨過門檻,走到陽台上,只見後面的菜園里有個男人正在翻找著什麼,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征也。
她飛快的穿過客廳,沖出家門,然後沿著一旁的逃生梯往一樓跑。
繞過公寓側邊,她來到後面的菜園。「征也?」她輕聲的叫了他。
正彎著腰,低頭在搜尋東西的他抬起頭來,「里緒?」
他不知道已經在這里耗多久了,滿手滿腳都是泥土。她知道他在找那只被她扔掉的戒指,只因為她說她想要。
仔細想來,他一直是順著她的,不管她對他提出什麼樣的要求。
鼻子一酸,眼眶一熱,她忍不住的掉下眼淚。
「怎麼了?」見她突然落下淚,征也連忙挺直身子朝她走來。
不等他走向她,里緒已邁開大步朝他飛奔,然後展開雙臂撲進他懷中,一把將他緊緊環住。
「對不起……」她把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淚如雨下,但這不是傷心的淚水,而是充滿感激及歡喜的淚水。
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這輩子她都離不開他了。
「干麼跟我說對不起?」征也笑嘆著,「我身上很髒,快放開我吧。」
「不要。」她用力的搖搖頭,「我以後再也不放開你了。」
听見她這句話,征也心頭一暖。
「對不起,我一直很任性……」她的聲音軟軟地,帶著一點鼻音,「都是我把戒指扔了,你才得在這里辛苦地找它。」
「沒關系,我每逃詡跟泥沙和在一起,習慣了。」他只能以言語安慰她,卻不能「動手」。他手上都是泥土,只要一踫到她,就會把她的衣服弄得髒兮兮。
「你在這里多久了?」里緒抬起頭看著他。
「天蒙蒙亮的時候吧。」他一笑,「不知道踩爛了人家多少菜……」
「我們一起找。」說著,她放開他,飛快地挽起袖子,「你從哪邊開始找的?」
「那一邊。」征也指著菜園的左側。
以他現在站的位置,里緒輕易地就判斷出他已經翻遍了半個菜園。
「那我從那一邊找。」她說完,立刻轉身往右側走去。
要在一座菜園里找一只小小的戒指,真的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但即使是如此不簡單的事,只要她開口,他就義無反顧的去做。
這就是征也--她愛的男人。
偶爾,她稍停下手看著他,只見高大的他彎著腰、屈著兩腿,兩只手在各種蔬菜跟泥土間翻找,十分的辛苦。
他滿頭滿臉的汗,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可是臉上沒有一絲不悅或不耐,唇角甚至一直是上揚的。
終于,分頭進行的兩人會合了,可是他們誰也沒發現戒指。
征也看來有點懊喪,但里緒的心卻滿溢著歡喜。
「你先上樓吧。」他說:「我再找一次。」
「不要。」里緒拉住他的手,眼角泛著幸福的淚光,「夠了,沒有戒指也沒關系。」
他怔了下,「里緒?」
「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因為心情激動,她的嗓音微微地顫抖。
注視著眼眶含淚唇角卻揚起的她,征也溫柔的一笑。
「讓我再找一遍吧。」他不肯放棄那只戒指,就像他從來沒放棄過她一樣。
自知拗不過他,她只得無奈地一嘆。
「好吧,那我們再找一遍。」她說,「反正今天是星期六。」
「嗯,分頭進行。」
于是,他們又花半小時找了一回,可惜還是毫無所獲。
終于,他們協議放棄,然後手牽著手回到樓上。
征也先洗了個澡,接著趁里緒沖澡時著手準備早餐。等她從浴室出來時,手腳利落的他已經把早餐擺在客廳的矮茶幾上。
「喝一點熱牛女乃。」他把裝著熱牛女乃的馬克杯遞給她。
她接過,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女乃從口腔進入喉嚨、食道,瞬間溫暖了她的心、她的胃。
外形粗獷的他,其實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細膩體貼。
自他們同居以來,他總會在她「好朋友」來訪的那幾天,在早餐及睡前幫她熱一杯牛女乃。
一切都沒變,不管是他還是他們的風惰,即使他們分開足足兩年也一樣。
征也吃東西的速度很快,通常他吃飽時,里緒才剛吃完一半。而在里緒繼續吃東西的這段時間里,他會去做一些事情,例如洗衣、澆花什麼的。
「妳慢慢吃。」
「嗯。」她點頭,看著他走到陽台,準備灌溉那些被她照顧得營養不良的幾盆植物。
幸好這幾盆都是屬于天生天養型的植物,不然在她這兩年的疏于照料下,應該早就枯萎了。
「啊!」突然,陽台上的他傳來一聲低呼。
「怎麼了?」她往陽台看去,只見他在向她招手。她立刻起身,然後走向陽台。「干麼?」她狐疑的看著正咧子讜她笑的他。
「妳看。」他指著掛在欄桿上的那盆黃金葛,「看見了沒?」
「看見什麼?」她努力的看著那盆黃金葛,突然,一個小小、閃閃發亮的東西映入她眼簾。
是一只戒指,她昨天晚上連多看它一眼都不曾的白金戒指。此刻,它正乖乖的躺在兩片葉子之間。
「老天」她搗住嘴巴,卻還是不禁驚呼出聲。
征也皺皺眉頭,笑嘆,「你是怎麼搞的?那麼用力扔,結果戒指竟掉在這麼近
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只能說是難以言喻的奇跡嘍。
因為實在太糗了,她只好趕緊替自己找個台階下。
「哎呀,你不懂啦。」她拿起那只戒指,嘿嘿一笑,「這就叫做……幸福就在你眼前。」
「算你會說。」征也接過戒指,冷不防地突然屈膝一跪。
她嚇了一跳,「干麼?別……別亂跪……」
「我不隨便跪的。」他說:「除了我爸,你是第一個。」
他這句話喚醒了她的記憶,「所以說……你沒跪過山下部長,對吧?」
他默認。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里緒一臉懷疑的盯著他。
「我可以保證我沒動他。」他若無其事的笑道。
「他那時看起來好害怕,你一定對他做了什麼。」她十分肯定地。
「我只是抓到他的把柄……好了,那不重要。」他單方面結束了這個話題,眼神熾熱深情的注視著她,「高橋里緒,嫁給我吧。」
雖然真的很好奇他究竟抓到山下部長什麼把柄,但眼前所有的事相較于求婚,實在是渺小到幾乎得放在顯微鏡下看的細胞一般。
里緒伸出手,非常率性也帥氣地道︰「幫我戴上吧,梅澤征也。」
幸福的集笑在他臉上漾開,他執起她的手,在她的無名指上套上那只誓約。
稍事休息後,征也與里緒在近午時來到三井婦人病院探望那實。
初次與征也的家人見面,里緒覺得緊張又不安。
征也的妹妹那實是一出生就在黑道家庭長大的女孩,脾氣听說很倔、很硬也很嗆,要是那實不喜歡她,第一次見面就給她臉色看,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