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寇,鳳兒怎麼了?」一接到楊鳳兒入院的消息,不但凌父與凌母趕到醫院,連凌家兩老也是急匆匆地趕到醫院。
凌寇一點也不想見到兩老,一度想要將他們趕走,可是,凌女乃女乃臉上的擔憂是那麼明顯,教他無法狠下心將他們趕走,不讓他們見到楊鳳兒。
他像尊石像一樣地佇在病房門前,門後醫生正在替昏厥過去的楊鳳兒做著詳細的檢查,以最快也最精準的速度查出凌家千金昏厥過去的原因。
時間的流逝漫長得很,凌寇甚至感覺不到時間有流逝過去。
終于,門被打開了,幾個醫生跟護士從病房內魚貫而出,凌寇幾乎是即時上前,他想要立即知道楊鳳兒昏過去的原因。
「你們都是病患的家屬,那好,省得我分幾次說。」醫生冷冷地開口︰「病患昏過去的主要原因是長時間精神壓力太大,導致營養不良以及體力透支,只要一段時間的休養便可以康復。」
醫生的話,教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氣。
「但…接下來才是麻煩。」然而,醫生忽然又十分凝重地開口,教他們才稍稍下落的心又重新懸在半空。
「是什麼事?」凌寇費了最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不上前抓起醫生的衣領,要他馬上說出他的話。
醫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似是十分不屑,「病患懷孕了,因為情緒起伏太大,她一時接受不了,再加上體力不足,所以才會昏過去。」
醫生的話,仿佛扔了一枚原子彈給他們。
千百個可怕的病癥在凌寇腦中一閃而過,然而他萬萬也想不到,這醫生口中的麻煩事,是他最愛的女人懷孕了.
他傻住了,以及凌家的夫婦與兩老,他們個個都傻住了,神色陰晴不定。
「你…你說什麼?」凌爺爺難以置信地開口,確認什麼似的問。
「你重听?我再說一遍也可以。」醫生很不耐煩地開口︰「她懷孕了,別再問我了。」
惡狠狠的說完,脾氣極差的醫生便帶著護們揚長而去。
凌爺爺先是怔仲地看著醫生的背影,接著忽然捉住凌女乃女乃,深深地吸入幾口氣,「鳳…鳳兒她懷孕了?懷了凌寇的孩子?」他顫著嗓音問。
凌女乃女乃也是難掩震驚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自己的丈夫。
「我…我差一點就要鳳兒帶著凌家的種,去嫁給別的男人…」無法接受自己差點作下一個可怕的決定,凌爺爺差點就受不了這個打擊而隨楊鳳兒昏厥過去。
凌寇听著兩老的對話,憤怒的情緒幾乎掩蓋過他的理智,「現在鳳兒有了我的孩子,你們準備怎樣做?要鳳兒打掉孩子,然後要我娶另一個女人,生下你們夢寐以求的寶貝曾孫?」他冷嘲似地問。
「凌寇!」凌母不悅地輕喚兒子,雖然她也認為兩老的行為太過火,但對方始終是凌寇的爺爺和女乃女乃,不能太過無禮。
凌寇閉上嘴,別過臉,不去看兩老臉上浮現的愧疚。
凌女乃女乃的確是內疚,她也能猜到楊鳳兒之所以會精神壓力太大,主要的原因絕對是因她而起。
凌爺爺也是,因為楊鳳兒現在懷了凌家的子孫,母憑子貴,他一下子便接受了楊鳳兒,再也沒有不承認她,或者想拆散凌寇與楊鳳兒的念頭了。
相對兩老的愧疚,凌父與凌母都欣喜若狂,他們想要抱孫子想了很久了,可是一直盼來盼去都等不到,現在終于如願以償,當然是高興得不得了。
凌母更是想馬上回家,想熬點湯給楊鳳兒補一補身子,凌父則是怕她將廚房給燒了,跟隨著老婆離開。
臨走前,他回頭,無比嚴肅地對著這個教他感到驕傲卻也感到頭痛的兒子說︰「凌寇,他們始終是你的爺爺跟女乃女乃,就算他們做錯了什麼也好,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而且鳳兒也是不想你傷心難做人,所以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雙眼瞠大,他的話猶如當頭棒喝,教凌寇整個清醒過來。
楊鳳兒會離開他,是因為怕他難做人,怕他夾在愛情與親情之間痛苦掙扎,于是她選擇離開他,即使會被他痛恨。
所有事的原因,他都弄清楚了,內心對楊鳳兒離開的憤怒也一並消失得無影無蹤。
抬眸看向眼前的這對老人,他們的疼愛他都知道,然而他們卻一同聯手拆散了他與最心愛的女子,這教他無法輕易原諒他們。
看得出他的掙扎,凌女乃女乃輕嘆口氣,「凌寇,讓我將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你吧。」
她徐徐地將事情的原本始末全都告訴他,前一段是她跟凌爺爺一起要楊鳳兒離開他,這些跟凌寇在金妮那處听到的,分毫不差。
然後,凌女乃女乃道出她以雙親當年拋棄以及現今的下落來逼楊鳳兒相親嫁人,卻教凌寇整個僵住了,他以指控的目光看著一向尊敬的女乃女乃,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對一個柔弱的女人做出這麼殘酷的事來。
凌女乃女乃看著孫子指控的目光,鼻頭一陣的酸,凌爺爺見狀,便挺身在凌女乃女乃身前,「你不要怪你女乃女乃,這事是我的主意。」在孫子心里頭,他的女乃女乃是全世界最慈祥、最溫柔的人,凌爺爺不想破壞妻子在孫子心頭里的形象。
「老頭子…」
凌寇看著眼前的兩——心中掙扎不已。
「凌寇,你原不原諒我們都好,現在我們只想鳳兒可以快點康復,身子可以快點養壯,其他的我們都不求了。」凌女乃女乃難過地開口︰「這些事,都是我們兩老不對,你就別生鳳兒的氣,她是無辜的,那孩子她一定會將所有的錯全攬在自己的身上,不會向你解釋什麼的。」
的確,楊鳳兒一個字兒也沒有跟他說過,情願被他用最冷酷無情的話傷害。
「老天,我竟然這樣的傷害她。」憶起自己對她說過的話,凌寇無悔不已。
「她會原諒你的,她從小就是那麼的善良,她一定會原諒你的。」凌女乃女乃安慰似地說完,便跟凌爺爺互相扶持地一同離開醫院。
他們留在那兒窮擔心也沒有用,何況楊鳳兒也未必想見到他們,凌家兩老心酸地想著。
凌寇看著兩老,最終還是掏出手機,招來司機將兩老送回凌家,而他則是佇立在楊鳳兒薩病房前,猶豫不決。
「真的不知道你是怎樣照顧一個孕婦的!孕婦能夠受刺激嗎?孕婦能夠禁得起你這樣粗魯的對待嗎?孕婦能這樣缺乏營養,還缺少休息嗎?你是不是想要她一尸兩命,你才知道要傷心?」
「小穗,你就少說兩句。」
「好,我少說兩句,但我還有好幾百句要好好數落這個白痴!」
在黑暗中浮浮沉沉的,那舒服的感覺本來教楊鳳兒不想清醒過來,她想要再睡一會,有精神點後才去想辦法,讓凌寇再次接受她的愛,不要拒絕她的愛,她下定決心,這一次要用自己滿滿的愛包裹他。
可是,耳邊聒噪的聲音一再地打擾她的安眠,讓她從黑暗中清醒過來,可是…
「誰…是孕婦?」她緩緩地睜開眼楮,吃力地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唇干燥得很。
「鳳兒,你醒了!」溫柔的語調,教人如沐春風,除了她那個溫柔解人的包租婆莫解語之外,還會有誰?
「解語姐?」楊鳳兒好生困惑地看著眼前笑著盈盈的美麗女子,不懂為什麼自己被凌寇囚困起來後還能夠見到她。
「鳳兒,你感覺怎麼樣?」方才還在數落他人的文清穗一听到她的聲音,馬上停止落落長的數落,回到床邊滿臉擔憂的問著她。
「穗姐?」一個又一個出現的好友,教楊鳳兒整個都困惑了,「寇呢?」
「妳一醒來就只知道找那個混蛋?」文清穗眉一皺,然後伸手往一旁一拉一揪,將那個不敢靠近床邊的男人扯了過來,「混蛋,你沒有听到鳳兒在叫你嗎?還不給我死過來跪地求鳳兒原諒你?」
莫解語跟文清穗識相地退開,讓出空間給這對男女好好詳談一番。
楊鳳兒不解地看著他一會,而後開始打量她身處的地方,一間純白色的病房?
「寇,為什麼我會在醫院里?」一醒來,躺的地方變成了醫院,怎麼教人還可以保持冷靜不驚訝的。
「你忘了你昏過去了嗎?」凌寇的眉皺得很緊,一副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表情。
「我剛剛是覺得很累,所以才睡著而已,我應該沒有昏過去才對。」她也很錯愕地回答。
「你知道你昏過去多久了嗎?你整整昏了兩天了,睡怎麼可能會睡這麼久?」他根本就不相信,只覺這是她安慰的話。
「兩天?」楊鳳兒也給這個時間嚇到了。
「妳…」他欲言又止,一雙墨眸緊緊地盯著她。
她抬頭,這下才遲鈍地發現,凌寇一副憔悴得再也無法更憔悴的樣子,臉上的新生胡渣沒有剃掉,身上的衣衫更皺得被人捏成一團後才穿上身似的,他這副落魄的模樣,什麼時候見過了?有誰見過了?
「寇,你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子?」她小心翼翼地選擇字詞,不想太過直接地說他邋遢。
「鳳兒,你不生我的氣?」
「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怎麼說著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她不懂他話中的意思是什麼,「而且要氣也是你生我的氣,怎麼可能是我生你的氣呢?寇,你真的…沒事嗎?」
整個人古古怪怪的,看得她忍不住擔心起來。
瞧見了她眼中的擔憂,凌寇再也忍不住,俯身緊緊抱住她,「你怎麼可能不生我的氣?我對你說了那麼殘忍的話,甚至不相信你…」他的語氣是痛苦的,也是抑壓的。
原來,是因為那天他說的那番話。
抬超手,抱著他明顯也消瘦了的身軀,她頓時明白分離的這段時間,他們兩個都不好受。
「寇,那不是你的錯,是我做錯了,我不應該听爺爺、女乃女乃的話離開你,更不應該去眼別的男人相親來傷害你,這些都是我的錯,你說的那些話也沒有錯。」她不願看他這麼自責,情願將所有的責任都扛上身。
「傻瓜,女乃女乃已經將所有的事全都告訴了我。」
楊鳳兒瞪大眼,「女乃女乃她…」
「鳳兒,你這個傻瓜、笨女孩,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為自己解釋,什麼都不為自己辯護,由著我說那些話來傷害你?」想到當時的情景,他的心疼得無法呼吸,「你讓我後悔莫及。」
「但我的確是離開了你…」垂下眼簾,她難過地說︰「寇,原諒我好嗎?重新接受我的愛好嗎?我保證,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愛…」
「傻瓜、笨蛋!」心疼地抱緊她,他既是罵她,也是在罵自己,他怎麼可以不相信她?她的愛又怎麼可能會傷害他?
喜悅浮上楊鳳兒的眼眸,「你原諒我了,是不是?」她期待地靠在他的耳邊,低聲問。
「對,我不再生氣,原諒你了,所以你要好好的休養,這樣我們的寶寶才會健康的成長。」
大掌覆上她還是平坦的小月復上,雖然這孩子不在他的預料之內,但孩子的出現卻是讓他們兩個可以在一起的鑰匙。
孩子還沒有出世,但凌寇已經可以預見,他一定會寵孩子寵得無法無天,如果是女孩,一個像楊鳳兒一樣的女孩的話,他更會願意摘下天上的星星,只為孩子能夠快樂成長。
「寶…寶寶?」楊鳳兒整個傻住了,怎麼她一醒來,便被一個又一個震撼的消息給嚇得無法反應?
「剛剛穗姐說的孕婦,是…我?」
凌寇放開她,好笑地凝睇著她傻呼呼的小臉,「對,是我們的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他柔聲地回應她,大掌輕撫過她的小月復。
「孩于…」一個屬于他們兩人的孩子,屬于他們兩人的愛情結晶,楊鳳兒的眼楮紅了,淚水在打轉。
「鳳兒,你…不想要孩子嗎?」發現了她的淚水,他才驚覺一直都沒有詢問她的意思,只是他在一頭熱的高興。
「怎麼可能?」她睜大眼楮蹬著他,一雙手緊緊地護在自己的小月復前,一副死也要保護她肚子里的寶貝的模樣。
「這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要?寶寶乖,別听爸爸胡說,媽媽最愛寶寶了。」
她那捍衛的模樣,莫名地教他又愛又恨,她愛他們的孩子,教他愛極丁,然而她卻說她最愛的是孩子。
他重重地吻了她一記,霸道地命令︰「你最愛的必須是我,孩子只能排在第二順位。」
他承認,他是一個護夫。
她先是錯愕地看著他好一會,然後忍不住地笑了出來,這男人,竟然連自己孩子的醋也要吃,可是,她好愛他這樣子。
「怎麼,難道你最愛的不是我?」他陰陰地問,一副如果她說不是的話,就會懲罰她的表情。
「寇,你還會囚困著我嗎?」忽地,她問。
其實她並不排斥被他永遠囚禁起來的念頭,如果這樣可以得到他永遠的愛,那麼用自由來換取,值得。
「會,我會將你永遠囚禁起來。」似乎知道她問這問題的原因,他無比認真的回答︰「但不是將你囚在那間屋子里,這一次,我會將你囚禁在我的心里,這一輩子都不會將你釋放出來,你覺悟吧。」
這是變相的愛語,將她永遠囚禁在他的心里,等于他會愛她一輩子,不會改變。
這情話效果太好,教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整顆心滿滿的都是暖意,因為被逼分離而分裂出來的傷痕,一道地道被他用愛補上。
她雙手攀上他的脖子,輕聲道︰「歡迎至極。」兩片唇辦輕輕地覆上他,如同蓋上印章似的。
「所以,美麗的凌夫人,接下來請你好好的養好你的身體,因為除了養壯我們的寶寶外,你還得應付一場盛大的婚禮。」他的腦中,已經在盤算該給她一個如何盛大的婚禮,好昭告天下所有的人,她楊鳳兒是屬于他凌寇一人的,其他人連想也別想。
是料定她沒有辦法「帶球跑」嗎?
「凌先生,你的求婚真『盛大』。」她暗示著鮮花與戒指也沒有準備的男人,這樣太寒酸,她嫁得好心酸。
面對她故意的刁難,他神色未變,只是笑開︰「凌太太,請你委屈一下好不好?這里是醫院,要不,當我是鮮花,而戒指是你肚子里的寶寶好不好?」
「真是很特殊的鮮花與戒指。」她輕笑出聲,把他跟孩子當成鮮花與戒指,真難為他真的想得出來,「這戒指我很喜歡,不過鮮花就強差人意了點,好吧,就勉為其難收下這鮮花好了。」她故意的說,還露出很為難的表情。
將她抱進懷里,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哎呀,忘了跟凌太太你說,這鮮花跟戒指收下後,不能退貨,而且期限是一輩子喔!」他本來就打算拐她送斷這輩子給他,所以可以很不要臉。
「不能退貨?真糟糕了呢。」滿臉幸福地躺在他的懷里,輕嗅著屬于他的氣息,她呢喃地說,感到困意又再次找上她。
不過,這次有他抱著她,而且心結已經全都解開。
看樣子,凌家兩老已經接受了她,否則凌寇不可能會這麼的待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而且,這次凌女乃女乃會告訴她,她親生父母的下落了吧?
「寇,不要走開喔。」她撒嬌似的說,不準他在她睡著時,離開她太久太遠。
「嗯,我不會走開,你睡吧。」他還要守在她的身邊,一輩子呢。
這樣看著心愛的人兒入睡的樣子,那樣的滿足,是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代替的。
「我愛你,我的鳳兒。」輕柔地,伴著一記輕吻,他呢喃著愛語,讓她睡得更香甜。
他很幸福,也很幸運,能夠遇上一個同樣愛他的女人,牽著手共渡這輩子。
希望不只這輩子,下輩子都可以再遇上她,再與她繼續這輩子的情緣,繼續共渡下輩子、下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