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她微笑的打著招呼。
「早!」白若琳也回以爽朗的笑容,不過一看到康哲行,她就扮了個鬼臉。
秦維桐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
「昨晚睡得還習慣嗎?」白若琳沒有理會康哲行,徑自問著秦維桐。
她用力的點著頭,「真是謝謝妳,昨天晚上妳跟房東小姐還替我鋪床。對了!今天我會去買套新的床罩組還妳。」
老天爺對她還算不薄,讓原本不知何去何從的她,再飄雨的夜晚遇上了貴人,順利的找到一個舒適的小喔。張卉聿絕口不提房租的事,只說她暫時住下來,她回去跟家里長輩商量之後再給她一個答案,而張卉聿和白若琳都盡力替她打點環境,讓她可以住的舒適。
「小事一件別放在心上。」電梯門打開,白若琳和秦維桐走進去,康哲行最後,白若琳不著痕跡的瞄了站在一旁的康哲行,「撲克臉,你也要去我們公司附近排班,就順道載我一程吧?我會付錢的,不過你要算便宜一點,畢竟我是坐順風車!」
康哲行嘴角微揚了下,點了點頭。這個女人真的是死愛錢!
「妳要去哪里?」白若琳一看他點頭,樂得笑開懷,側身問秦維桐,大方的慷他人之慨,「要不要順道載妳一程?」
「不用了。」秦維桐連忙搖著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為了幫她,她和房東小姐昨天折騰了大半夜,她可不好再麻煩人。
「好吧。」白若琳也沒有勉強。「不過妳要我幫忙的話,別客氣!」
她點點頭,電梯也很快到了一樓。
三個人踏出小區大門,早晨溫柔的陽光立即灑向他們。
「下了好幾天的雨,」白若琳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深吸了口氣,「今天可終于出太陽了!」
「是啊!」秦維桐的心情因陽光的溫暖而輕快了起來,在心中加強自己的信念,從今天開始,她要學會遺忘過去,展開一個嶄新的人生。
她笑著對白若琳和康哲行揮了揮手,轉身往捷運站的方向走過去。
看著她走入人群,康哲行收回自己的視線,網自己停車的位置走去時,丟了一句,「她需要的不是載她一程。」
听到康哲行開口的白若琳有些意外,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她幾個大步追到他的身旁,「什麼意思?」
「她需要一份工作。」康哲行語調沒什麼起伏的開口。
「她需要一份工作?」白若琳好奇的重復他的話,「你怎麼知道?」
「世界上很多事妳該學著用心看。我去開車。」他冷淡的丟了一句,酷酷的走遠,「她是孕婦,不好找工作,若有缺,讓她去妳工作的地方上班吧!」
白若琳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動作,然後又看向走遠的秦維桐,雖然康哲行說話的口氣令她很不爽,但她暫時不跟他計較。將手中的吐司一口塞進嘴巴哩,幾個大步追上了秦維桐。
「妳會用縫紉機嗎?」白若琳劈頭就問。
秦維桐有些意外的看著擋住她去路的白若琳,困惑的點點頭。
「好極了!」她一笑,「妳要找工作的話,就跟著我來吧!」
秦維桐忍不住瞪大了眼。「妳怎知道我要找工作?」
白若琳一愣,要她老實說是康哲行提醒的,她面子可掛不住,所以她大言不慚的回道︰「當然是因為我很聰明啊!走吧,別發呆,我上班快要遲到了!」
白若琳拖著秦維桐,在她還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就已經把她給推上康哲行開過來的車。
一上車,白若琳就自顧自的說道︰「我在一家婚紗公司上班,是個新娘秘書,是做負責替結婚的新人弄弄禮服、拍拍照的那些工作,正好禮服部缺了個人,工作還算單純,最主要是修改衣服,薪水不算太高,不過應該可以應付妳的生活開銷,如果妳很急著找工作暫時找不到的話,這份工作你可以考慮看看。」
「可是我懷孕,妳的公司不介意嗎?」
「這點我會跟我的上司談談!」白若琳也不否認她懷孕的事是個問題,「我們經理本來是不打算再找人,因為我們的婚紗公司要轉讓,誰也說不準接手的人會怎樣安排,不過我去求求經哩,或許她會通融一下,我們經理人不錯!」
秦維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妳說──妳們公司要賣?」
白若琳點點頭,「是啊!」
「為什麼?」琴為同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是業績出了問題嗎?」
「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公司的業績很好,我想不是營運的問題,而且這間店存在的意義向來都是精神大過實質。我們的兩位老板姓古,是一家食品上市公司的兩位少東,家里做大生意,婚紗公司是賺是賠壓根不會放在心上。兩位少東小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店是媽媽跟個攝影師再婚之後合開的,母親死後,就把公司留給兩兄弟。
「原本兄弟倆當年接手時是打算轉賣,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讓小的那一個改變了想法,最後不但留下了婚紗公司還重新裝潢,又請人畫了昨天送給妳的那幅畫,還因為要替重整的公司做宣傳,請了幾個模特兒來拍了一連串宣傳照,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副理──就是二少爺,認識了他的老婆,她是當時替公司拍照的其中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模特兒,妳听到這里,一定覺得這是個甜蜜又浪漫的麻雀變鳳凰的幸福故事對吧?」
秦維桐聞言,不由得斂下眼眸,掩去心中五味雜陳的神色。
「才怪!」白若琳不屑的一撇嘴,自顧自的繼續說︰「結婚沒幾年,副理他老婆就紅杏出牆,兩個人在今年離了婚,要賣公司的消息就是從那個時候傳開來的,想想也是,留著這間充滿回憶的店對我們副理來說該是一種折磨吧,他鐵了心想要賣了。我每次只要想到這件事就一肚子火,我工作做得好好的,卻因為那女人不安于室害我可能會失業,真是他媽的!」
秦維桐在心中嘆了口氣,實在找不到一絲勇氣告訴白若琳,她口中那個紅杏出牆的可惡女人是她如今在這世上為一的親人,而她口中那個鐵了心要將店賣掉的人是她的表妹夫──一個她一生都無法踫觸的男人。
她輕撫著自己的肚子,臉色微白。
出租車在婚紗公司店門口停了下來,白若琳率先下了車。
秦維桐遲疑的跟在她的身後,車門一關,康哲行也沒拿錢,油門一踩就走了。
「我跟他都是月底再一起算!他車行固定排班的位置就在這附近,所以他就算不載我,也要來這哩!所以只要時間能配合,都不用跟他客氣。」沒等秦維桐開口詢問,白若琳徑自回答,接著拉著她的手直接近了門。
踏進店里,秦維桐的腳步因為櫃台後方的畫而停了下來,她看過這幅畫,在三年前──一片蒼茫的雪地上,女神依然散發出溫暖的光芒,帶來溫柔與平靜,望著圖,她不由得怔忡出神。
白若琳注意到了她的舉動也停下了腳步,露出一個淺笑,在她身旁解釋,「油畫共有春、夏、秋、冬四幅,昨天我搬回去的是秋天,因為要頂讓,鄭經理就沒有放回倉庫去,所以我就拿回去,後來的事妳都知道了。」
秦維桐的眼底閃過光亮,期待的轉身看著白若琳,「如果畫要在換下來,我可以……」
「可以!我知道妳想要。」白若琳一笑,對她眨了眨眼,「等這個冬天接近尾聲,要換上春天的圖時,我在問一下鄭經哩,她同意的話,我就把這幅畫拿回去給妳。」
「謝謝!」秦維桐露出燦爛的笑容。
「只是妳為什麼會喜歡這些畫?這些畫雖然漂亮,但放在住家也顯得大了些。」
秦維桐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只是淡淡一笑,「就是喜歡。」
听到她的話,白若琳先是一楞,接著依校,沒有追問,「走吧!」她帶著她走向樓梯。
「我去看一下經理來了沒。我們經理姓鄭,我們都叫她鄭姨,她是看著這家店從無到有的老臣。在這里工作的人都不錯,除了Lily──」她扮了給鬼臉,「她跟我一樣是組長,不過做人很勢利,妳就避著她一點,只要不跟她起沖突,在這里工作應該會很愉快。」
秦維桐點著頭跟在她的身旁,踩著有點輕飄飄的腳步跟在她的身後。
昨天寒流來襲,冬天的腳步近了,但她好似沒有察覺,站在陰暗的角落里看著婚紗店里的光亮,直到打烊。
看到白若琳搬著秋天的那幅油畫離開,她的腳步不自覺得跟著她,那女神的圖案輕扯著她的思緒,因為他知道這畫是出自誰的筆下。
三年前,她來這家店的那一天是他和表妹要拍婚紗照的日子,她站在門口許久,看著圖出神,連他站到自己身旁許久都一無所覺。
直到他出聲問她是否喜歡,她才不自在的夸畫漂亮。
而他只淡淡的丟了一句──「這是我畫的。」
秦維桐用力的閉了下眼,听到店要轉讓,她感到難以置信,很難想象眼前的一切都將走入歷史,代表著幸福的女神圖騰在這間婚紗店里隨處可見,這個安詳美麗的女神會帶來祝福──
她無意識的跟著白若琳的腳步登上回旋的樓梯,腦子里突然閃過了他的臉,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臉上的笑容,他身上有一份貴族的氣息,黑發如同子夜一般,眼眸總閃著對未來期待的閃耀光亮。
他完美得如同天神,最後卻娶了她的表妹,成了她一輩子無法踫觸的男人,隨著時間過去,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依舊遙遠。她可以看出他的不快樂,她看著他心境的轉變,看著他不再有初識那時的開朗、幸福。
她心疼他,卻無法給他安慰。
在他落寞時,出自他筆下的女神可否給他帶來一丁點的平靜?一陣暈眩突然襲來,秦維桐趕緊抓住欄桿,穩住自己的身子。
「妳沒事吧?」走在一旁的白若琳眼捷手快的伸出手扶住了她,一臉驚魂未定,她是孕婦,摔下去可就糟了,「小心點。」
焙緩的,秦維桐深吸了口氣,「我沒事。」
白若琳眉頭微皺,手擔心的輕撫上她的額頭,「妳確定妳沒事嗎?妳的臉色好難看。」
她連忙擠出一個安撫的微笑,「真的沒事,只是突然有點頭暈。」
白若琳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扶著她上樓,二樓放眼望去全是各式各樣的華麗禮服。
她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來,走去到了杯水,一張嘴忍不住叨念,「妳這樣可不行,雖然我可以幫妳跟我們鄭經理說好話,讓妳有機會得到一份工作,但妳自己的身體也要吃得消。明明懷孕卻瘦得跟竹竿一樣,從今天開始,妳得要開始努力吃點好東西才行。」
「我會的。」秦維桐的臉上浮現對自己虛弱身體的無奈,「對不起,給妳添麻煩了。」
白若琳將水杯遞到她手上,「別一直把對不起掛在嘴上,跟我這麼客氣就是不把我當朋友。我這個人很直接,不說客氣話,沒什麼大缺點──」她側著頭想了一下,「如果愛錢是缺點的話,我有這麼一丁點的小缺點,因為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
她的直截了當令秦維桐忍不住笑了出來。
「妳笑起來真漂亮,」白若琳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真的覺得妳很眼熟……對了!像我們公司的畫。」
秦維桐的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