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天啟王朝,對很多老百姓來說,是段無法忘懷又倍感痛苦的時光。
榮康帝雖然創下了天啟王朝的霸業,可由于積勞成疾,暮年時,身體每況愈下。
慕容家嫡傳長子慕容禎有天賜之術,能令人起死回生,早在幾年前,榮康帝險些被勾魂使者帶走的時候,他便出手救下榮康帝一命。
可惜慕容家的起死回生之術,只能在一個人身上使用一次。
榮康帝膝下子嗣雖然不少,但最有可能當上皇帝的,一個是二皇子朱成霄,另一個便是四皇子朱成晉,兩人皆是皇後所出。
朱成霄是皇後所出的嫡長子,雖然為人狡詐,可自古以來傳嫡不傳庶,傳長不傳幼的規矩根深蒂固,所以他最有可能被選為太子。但對朝中諸多大臣來說,四皇子的才情及氣度更適合成為一國之君。
朱成晉年少時期便在外參軍,心系王朝百姓的安危,當敵軍來襲時,他親自掛帥上陣,帶領大隊人馬前去圍剿。
不料,榮康帝還沒來得及立下太子之位,就在某個雨夜驟然駕崩。二皇子朱成霄趁機自己登基為帝。
澳朝換代之際,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擁護新帝朱成霄的人,自然在朝中佔據舉足輕重之位;而擁護四皇子的,則被剛上位的新帝極力打壓降職。
唯一沒受到這場變故影響的,只有慕容一家。
朱成霄自知皇位得來不易,就怕中途發生變故,所以討好慕容禎絕對是有必要的。
因為當今皇太後慕容燕——是他和四皇子的生母——正是慕容禎的親姑姑。又因慕容家擁有旁人所沒有的起死回生之能,不管誰上位,都不敢輕易得罪這個保命符。
所以就算新帝在大臣面前再怎麼囂張跋扈,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個表弟。
在狠狠懲治了朱成晉的黨羽後,新帝為了討好慕容禎,派人送了一箱又一箱的稀珍寶貝到慕容府,極盡所能的想要討好這枚保命符。
慕容禎脾氣大,醫德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別說皇上拿他沒辦法,就是當今皇太後,他的親姑姑,也不敢輕易指使這個親佷子做這做那。
今年十九歲的慕容禎,身杯絕技,醫術高明,平時最大的樂趣,就是搜羅各種毒蟲草藥煉制丹藥。
愛里的下人大多遭受過這位主子的「毒手」,經常有人在服了他煉制的丹藥後變聾變啞,甚至失去行動能力,但他的醫術真的很高明。
他能把人折騰死,也能輕易把人救活。
朱成霄听到這個消息,便命人四處給這位表弟尋找奇蟲怪草,統統送到慕容府給他煉藥。
見宮人抬了幾箱子寶貝進慕容府,豐神俊朗的慕容禎玩世不恭的坐在椅子上,搖著白玉扇發出一聲哼笑。
對那些抬箱子的宮人道︰「你們回去告訴皇上,他送來的那些蟲子草藥煉出來的丹丸一點效果都沒有,浪費人力浪費我的時間,如果他真不幸死了,我好歹會念在他是我表兄的份上救他一命,要他別再為了討好我而瞎折騰了。」
幾個宮人听了這話,都不知所措。
這侯爺做人高調,沒想到連講話也這麼高調,連當今皇上都沒放在眼里!
不過眾人心里也都明白,慕容禎的確是有高調的本錢。
既然侯爺已經講話,他們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一個個行了禮問了安之後,便回宮向皇上稟告。
一直伺候在慕容禎身邊的奴才喜多,今年只有十六歲,幾年前患上了一場大病,被狠心的家人扔在街上任由他自生自滅。
當時正乘著軟轎逛街的慕容禎看到快要斷氣的喜多,一時善心大發,命人把他帶回府,救治了一陣,險些就去見閻王的喜多真被他給救活了。
從那之後,喜多就成了慕容禎的貼身僕人。
苦沒少吃,受罪也有他的分,主要是主子完全把他當成試驗品,每次煉出來的新藥,都要在他身上試用一遭。
懊幾次,喜多都差點被活活毒死,但慕容禎救人的手藝實在太精湛,在他差點斷氣的時候,活生生把他從閻王爺的手中再度搶回來。
在皇上派來的宮人被打發走後,喜多端著在冰窖中鎮好的酸梅湯給主子解暑,還不忘笑道︰「皇上送來的那些藥草雖然不得主子的心,可其中不乏有珍貴上等的藥材,要奴才說,皇上待主子也是用了心思。」
接過冰鎮酸梅湯的慕容禎哼笑一聲,「不過就是相互利用罷了,什麼心思不心思的,他那皇位是怎麼得來的,別人尚且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這種人,還是少招惹的好。」
喜多听了這話,自然是不敢再多吭聲。
說起當今皇上的皇位,的確有些蹊蹺。表面上是先帝授意,實際上……可就復雜多了。
一口氣將酸梅湯喝得精光的慕容禎,煩躁的拿扇子給自己搧風。
最近他煉了幾副藥,都不太滿意,倒不是藥效不行,而是折騰起來實在沒意思。除了起死回生之術之外,對于天底下各種疑難雜癥他研究得差不多,凡見過的病癥,他都能醫治一二。
日子久了,沒什麼挑戰性,這讓他感到無趣到了極點。
喜多見主子眉頭不展,心底便明白了幾分,笑著上前道︰「奴才听說寒煙樓有位姓于的姑娘,不會說話,卻擁有一副好歌喉,慕名去听曲的客人都對于姑娘贊不絕口,主子若覺得無趣,不如也去寒煙樓見識見識?」
「咦?意思是啞巴還會唱歌?」這事倒是奇了。
喜多忙點頭,「奴才也覺得這事不可思議,主子,要不咱們去瞧瞧?」
慕容禎戲謔的多看了他一眼,用扇柄不輕不重的捧了他腦袋一記,「要是你敢騙我,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喜多捂著被敲痛腦袋嘿嘿直樂,「就是借給奴才天大的膽子子,奴才也不敢騙主子。」
「行了,少廢話,走,咱們這就去寒煙樓瞧瞧熱鬧去。」
愛煙樓之所以能成為京城中最大的妓院,是因為老板鑫秀蓮為人仗義,待樓里的姑娘都視為己出。
凡想賣藝不賣身的,任憑客人出多高的價錢,只要樓里的姑娘不樂意,她絕對不會強逼姑娘們就範,也因為如此,慕名投奔寒煙樓的姑娘越來越多。
除了當家花魁外,目前最受人關注的,就是素有啞女歌姬之稱的于箏。
說起于箏,今年只有十七歲,是個少見的美人胚子。
幾年前她被人賣到賽煙樓,金秀蓮就發現她生得嬌俏可愛,長大後必會成為寒煙樓中的紅牌。可惜于箏雖貌如天仙,卻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令人驚奇的是,這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居然擁有一副好歌喉。
賣藝不賣身的于箏打三年前就在寒煙樓內唱曲,漸漸長大成人後,生得越發標致秀麗,慕名來听她唱曲的客人每天絡繹不絕。
當慕容禎帶著喜多大搖大擺的來到寒煙樓時,時間還早,客人並不多。
金秀蓮行走江湖多年,一眼便看出這位年輕公子哥來頭不小。臉上立刻堆滿親切的笑容,熱情的迎上前,並吩咐左右丫環端茶遞水,千萬別怠慢了這位爺。
慕容禎四下打量了寒煙樓一眼,玩世不恭的搖著扇子,笑了一聲,「不用瞎忙活了,今兒個我來你這寒煙樓,可不是叫姑娘尋樂子的。」說著,他大剌剌坐到椅子上,極其傲慢的對她道︰「听說你這樓里有個會唱曲兒的啞巴,人呢?叫過來給我瞧瞧。」
金秀蓮聞言,立刻明白這位俊俏的公子所指何人。「公子今天來得真是時候,我們于箏姑娘前陣子生了場重病,這才剛好,再早來些時候,她可沒辦法唱曲給您听。」
他哼笑一聲,「既然這樣,你還不快把那姑娘給我叫過來。」
「欸,我這就差遣人給公子叫人去。對了公子,您要不要一邊吃酒一邊听曲兒呢?」
慕容禎想了下,發現肚子的確有點餓了,便讓老鴇準備個環境好的房間,再上些可口的酒菜,好一邊听曲一邊喝酒。
一會兒,酒菜上好,一個年紅十六、七的姑娘,捧著一把琵琶,踩著小碎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慕容禎自幼生于大富之家,不管是皇宮貴族還是達官貴人,他見識過的美人是數不勝數。
要說這于箏的容貌比起他曾見過的漂亮姑娘,並不遜色。但讓他意外的是,明明出身于青樓中,她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令人著迷的倨傲之氣。
她的五官生得極其精致,舉止優雅,笑容可掬,踏進房間後,不卑不亢的向他微微一福。
慕容禎自認自己生了一副得逃誒厚的好容貌,自幾年前父母雙雙去世後便承襲爵位,繼續了慕容家家主的位置。
集容貌和地位于一身的他,從來不乏姑娘們傾慕的眼光,可于箏在看到他時,眼底除了尊重和謹慎外,居然再無其他,這讓他心底多少有些意外。
他打開扇子,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搧著風笑道︰「听說你唱的曲兒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好,既是如此,你先隨便唱一首給我听听,讓我瞧瞧傳言和現實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那叫于箏的姑娘聞言先是微微一笑,隨後輕手輕腳的走到椅子前落坐,修長白皙的手指撥弄琵琶琴弦,美妙動听的音樂,便在房中流淌開來。
隨侍在側的喜多片刻不敢怠慢,趕緊給主子上菜倒酒。
慕容禎卻沒有吃東西的興致,只提起酒杯,酌了一口,大剌剌坐在椅子上,一邊搧著風,一邊听她唱曲。
優美的前奏完畢後,就見她張開櫻桃般大小的粉唇,嬌美動听的嗓音便逸出,令他微微一怔,果然如黃鶯出谷,悅耳清逸。
也不知她唱的究竟是什麼曲子,只覺得那歌聲嘹亮,嗓音動听,歌詞華麗,優美旋律中又帶著幾分憂弘之氣。
慕容禎自幼只鑽研各種醫術,對于戲曲並不感興趣。今兒個之所以會來寒煙樓看熱鬧,純粹是听喜多說的,這里有個會唱歌的啞巴。
此時他听著那美妙的琴音、清亮的歌喉,不知不覺,竟沉浸其中。
一曲完畢,慕容禎仍有些意猶未盡。他忍不住起身,走到對方面前,輕輕合攏了扇子,垂頭問她,「你剛剛唱的那個曲子,曲名叫什麼?」
于箏只是笑笑,隨即從一只小布包中掏出紙筆,蘸上墨汁,工工整整寫下四個字︰江山美人。
慕容禎只覺得她的字寫得小巧絹秀,說不出來的漂亮好看,紙上散發著淡淡的墨香,就像她的人,給他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
「你真的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她輕輕點頭。
他覺得十分驚奇,當下也不顧男女授受不親,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腕,探向她的脈向。于箏被她嚇了一跳,試著掙扎兩下,卻沒掙月兌開來。
慕容禎笑了笑,固執的抓著她的手,捏在她的脈門之上。他神醫之稱並非浪得虛名,只要探過脈象,就能知道她到底是真啞還是裝啞。明明會唱歌,卻不會說話,這不是明擺著糊弄人嘛!
丙不其然,在探過她的脈象後,他冷冷笑開,「你聲線並沒有問題,之所以不肯開口說話,應該是心理問題吧?」
于箏俏麗的小臉微微一變,隨即慢慢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真讓他給猜對了!他見過上千上萬種奇怪病癥,出現在于箏身上的癥狀,還是頭一次踫到。
無聊多時,終于讓他找到有趣的樂子,他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想了想,便回頭道︰「喜多,去把寒煙樓那老鴇子給我叫過來。」
「呃……」喜多太了解主子臉上那股興奮的神情代表什麼意義。
每當主子找到新鮮玩意兒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神情。而每當他露出這種神情時,就表示有人將要倒大霉了。
見喜多愣神,慕容禎瞪了他一眼,「還愣在那干什麼,去叫人!」
「我這就去。」喜多急忙出門。
不多時,金秀蓮便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奉上一貫的招牌微笑,「公子,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早在這位公子被領到包房後,她就派人去打听他的來頭。這一打听,可把她嚇了一大跳。
原來這位俊俏公子居然是皇上的表弟,皇太後的親佷子,素有神醫之稱的慕容家的現任家主。
他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所以當喜多去召喚她,說公子有請時,她是氣都不敢多喘一口,急忙便跑了過來等候差遣。
慕容禎笑看了于箏一眼,隨即問金秀蓮,「這姑娘在你這樓里待了多久了?」
「再過兩個月,就滿三年。」
「想必這幾年來,她也為你這地方賺了不少銀子吧?」
金秀蓮滿臉陪笑,「我們這寒煙樓做的可都是小本生意,至于賺錢不賺錢,都是客人們捧場……」
沒等她話講完,一張數額龐大的銀票便甩到她面前。
她有些不解,壯著肚子問︰「公子這是何意?」
慕容禎也不和她廢話,直接道︰「我要為她贖身,這姑娘,本公子買了!」
卑音落定,不但金秀蓮愣住,就連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于箏也怔愣。
見老鴇遲遲沒去接那銀票,他不客氣的挑高眉頭,冷笑道︰「怎麼?莫非你嫌銀子少?」
她哪敢嫌少,眼前這位可是天啟王朝人盡皆知的神醫,連當今皇上都惹不起的人物,別說對方拿了銀子贖人,就是一分不拿直接要人,她也只有乖乖將人送上門的分。
慕容禎沒空理會金秀蓮心里怎麼想,他直接轉身,對于箏道︰「我是慕容禎,能醫各種疑難雜癥,你想開口說話嗎?」
當她听到他自報家門時,臉色一變,當他主動問她是否想開口說話,她的神情略顯激動。
「回答我,想或是不想?」
于箏被迫望進他的目光中,輕輕點了點頭。
她想,她當然想,沒有一個人願意當啞巴,雖然她唱得一口好歌,可她同樣也很想開口講話。
慕容禎邪氣一笑,傲慢的對她道︰「既然想,那就別猶豫,隨我走吧。」
于箏是個聰明又能干的姑娘。
自從她被慕容禎從寒煙樓中贖身後,就被他帶進了慕容座,成了慕容禎身邊的貼身丫頭。
當然,像慕容禎這種生在富貴中的公子,從小到大都不缺婢女丫頭。但問題就出在,他的脾氣爛到極點。
除了喜多,在他身邊伺候的人,都沒有超過半個月。
因為他脾氣壞、性格怪,經常會因各種小事將底下伺候的奴才罵到痛哭。
偏偏那些丫頭一哭,他就煩到不行,實在沒耐性去面對動不動就哭的丫頭,所以只要哪個人敢當著他的面掉眼淚,他便當機立斷直接將人打發走,以後再也不想多看那人一眼。
而她當初被慕容禎帶進府,是打著給她治病的理由她才心甘情願隨他而來。可是她也知道,這病不是今天進府明天就能治好的。
白吃白住畢竟不好,在能力所及的情況下,她便主動分擔了慕容禎房里的一些活。
也多虧她手腳勤快,做事俐落,只要長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將慕容禎這位難伺候的主子給伺候得開開心心、周周到到。
最讓他愉悅的是,她有副好歌喉,字也寫得漂亮。
當他心煩無聊時,便讓她唱上一曲兒解悶。
這天中午,天氣熱到不行,從樂房里出來的慕容禎,直挺挺的躲在房間的軟榻上,拿扇子給自己搧風。
進了夏季之後,京城的天氣真是一天比一天熱。他正熱得心煩意亂時,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是于箏。
她身穿一襲淺粉色衣裙,頭上戴了幾根銀釵,卻顯得落落大方,手中端著一只精致的青瓷碗,上頭蓋著蓋子。
見她進來,慕容禎不客氣的對她道︰「快過來給我搧搧風,這天真是熱得要人命。」
于箏轉身輕輕將門掩好,踏進房間,將青瓷碗放到榻邊的茶幾上,順手接過他遞來的扇子。
自從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頭被他趕走之後,于箏就成了他身邊的專屬僕人。
伺候人這種活對她來說並不陌生,而且在她看來,慕容禎脾氣雖大,但為人心地還是善良的。
而且她真的很感激他,自己口不能言多年,神醫的他若真能將自己的病治好,以後她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與人講話了。
她一邊慢條斯理的給他打扇,一邊將那青瓷碗的蓋子掀開。
頓時,碗內冒出一層淡淡的冷氣,一股清香味也迎面襲來。
慕容禎起身一看,青瓷碗里盛著的竟然是五顏六色的水果羹,各種水果熬在一起,顏色鮮艷,僅是看著就有食欲。
最讓他開懷的是,那水果羹中還夾著亮晶晶的冰塊。
「這水果羹是你做的?」
于箏溫柔的一邊給他搧風,一邊點頭,並指了指那只早在闐涼氣的碗,示意他快點吃了。
慕容禎正熱得煩心,眼下有冰涼涼的水果可吃,他當然是非常開心。
在這種三伏天里,能吃到一碗這麼清涼的東西雖然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但能把水果羹做得如此美味,就令人心情愉快了。
敗快將一大碗水果吃光,又將那帶著冰塊的水果汁喝得一滴不剩,熱得快要抓狂的慕容禎終于暑氣全消,心滿意足的躺在榻上樂呵呵的當大爺。
懊一會兒,他緩緩睜開眼,就見于箏跪坐在榻邊,十七歲的她,肌膚白皙,吹彈可破,比起那些濃妝艷抹、頭上插滿各種華麗珠釵的姑娘,她真是很養眼。
自幼習醫的慕容禎,多少有些潔癖,他始終覺得,對于自己不喜歡的姑娘,他是踫都不屑去踫一下。
可于箏給他的感覺卻很不同。就算她出身青樓,可為人恬淡懂事、溫柔婉約,一顰一笑仿佛都在勾引著他的靈魂。
也不知是不是飽暖思婬欲,當他不經意看到她粉女敕的雙唇、秀麗小巧的鼻尖以及那雙水汪汪壓人魂魄的大眼時,心頭竟掠過一陣異樣的悸動。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拉住她另一只沒打扇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之中。
于箏似乎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俏臉一紅,本能的想要抽回手,卻被慕容禎霸道的抓住,微一用力,就將她撈到身邊,順勢將她壓在自己身下。
可憐于箏有口卻不能言,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慕容禎不由得笑了起來,因為懷中小女人的表情甚是可愛,此刻,他突然覺得她啞一輩子也好。
這麼安靜又養眼的可人兒,在他需要的時候唱唱歌,不需要的時候,就安安靜靜的陪在一邊任他差遣伺候,人生能得此佳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她張著小嘴、瞪圓雙眼的模樣極為討人喜歡。慕容禎情動,低下頭,一口噙住她嬌女敕的唇瓣,反復蹂躪嘶咬,為所欲為。
當他滿足地緩慢離開她,就見她的小嘴被吻得通紅腫脹,別有一番誘人光景。
于箏的確是被他嚇壞了,臉色飛紅,眼底泛著濃濃的水氣,仿佛在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
慕容禎卻像極了一個霸道的惡痞,邪氣的勾起她的下巴,自大道︰「我查探過你的脈象,你的聲線完全沒問題,依我之見,你之所以不能開口說話,很有可能是心理原因。正所謂心病要由心藥醫,我只是在用這種方式刺激你的情緒而已,說不定你被我刺激到了,突然就能開口講話了呢。」
別說于箏,就連慕容禎也被他順口胡謅出來的理由給說服了。
于箏只能可憐兮兮的被他壓在身下,偏偏她那雙有如小鹿般的無辜眼神,再次令慕容禎怦然心動,也不管是否接受自己的解釋,低下頭,又吻住那嬌艷欲滴的雙唇,繼續恣意馳騁,汲取她的芳香。
在反復將她狠狠欺負了一翻後,慕容禎仍意猶味盡,覺得這樣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如果能將她的衣裳剝光,盡情佔有她那嬌女敕的身子骨,想必一定會更加美妙。
可惜他還沒將這個想法執行,趁機從他懷中逃月兌的于箏已經逃下軟榻,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頂著一張羞紅的臉頰急忙的逃出房間。
看著她倉皇狼狽的背影,慕容禎哈哈大笑。
有趣,實在很有趣。他惡劣慣了,從小到大就以捉弄人為樂,于箏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就算她現在逃了,可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他不急于一時吃了她。
現在首要問題,是派人去打探于箏的事,他總該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才造成今天這種口不能言的後果。
慕容禎派人去查她的底,到了傍晚時分,就有人把消息帶了回來。
讓他不敢相信的是,于箏居然是被她繼父賣到寒煙樓的。
原來她之所以會有一副好歌喉,是因為她親爹曾是個琴師,她娘是個舞伶。
在她五歲那年,她爹去世,她娘帶著她改嫁,可惜所嫁非人,于箏的繼父是個賭徒兼酒鬼,不但敗光家里所有的錢,還欠了一債。
她娘在氣極之下重病而死,小小的于箏只能跟著繼父過日子。
沒想到繼父是個畜生,在她十三歲那年,酒後亂性強暴了她。
也許是于箏受到驚嚇,從此以後,再也沒開口講過一句話。
繼父因為欠下大筆賭債,沒辦法,于是將她賣進了寒煙樓,從此消失無蹤。
慕容禎怎麼也沒想到,在經歷了這麼多痛苦的磨難後,她居然還能露出那麼恬淡柔美的微笑去面對每一個人。
沒有嫌棄,沒有鄙視,這一刻,在他心里,有的僅僅是對于箏的心痛和疼惜。
慕容府內一片安祥和樂,這並不代表整個天啟王朝就是天下太平。
自從朱成霄當上皇帝之後,也不知怎地,天災是一場接著一場來,洪水、地震各種自然災害幾乎是連續不斷的發生,全國各地的老百姓皆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偏偏在這個時候,皇上竟廣納後宮,不斷的向民間招選美人。
這還不打緊,更讓老百姓憤怒的是,皇上還砸下大筆銀子興建後宮,由于國庫空虛,皇上便下旨去各地斂財,老百姓已經因為各種天災穹得三餐都吃不飽了,現在還要承受高額的賦稅去給皇上養女人,日子久了,引起民憤。
而就在這時,一直在邊境和敵國作戰的四皇子朱成晉,雖然成功打敗敵軍,但想起眾將士拼死拼活的保衛國土,遠在京城的皇上卻在後宮玩女人,這也就算了,竟一再延宕提供他們量草,延誤了不少軍機,造成死傷極其慘重。
這下真把他給惹怒了,決定起義反攻,一時之間進行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動蕩的時期。
雖然慕容府並沒有受到波及,但在這個時刻,慕容禎也盡量保持低調,免得惹禍上身。
而被他帶進府以治病為名的于箏,則與他學了不少醫治病人的本事。
慕容禎雖然脾氣不好,又喜歡用各種的方式捉弄人,但不得不承認,他的醫術的確高明。
于箏聰明機靈,隨侍在他身邊,自然與他學了不少治病救人的方法。
有時候朝中大臣上門求治,慕容禎懶得就會,便將于箏打發出去幫忙救人。日子久了,她居然慢慢被教成禎的得力助手。
自從上次被他拉到榻上親吻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在慕容禎的故意誘惑下更為親昵。
對于箏來說,他除了脾氣差了點,為人傲慢了點之外,沒什麼缺點。
最讓她感激的是,他教了她不少行醫的本事,而且還花重金將她從青樓之地贖了出來。雖然寒煙樓的老鴇街她不薄,可煙花之地,到底不是一個姑娘家可以長久待下去的地方。
雖然她的啞疾仍舊沒有好轉,但在生活上,慕容禎真給了她諸多照顧。
別熱的夏季過去,秋天來臨,氣溫慢慢的轉涼了,眨眼間,于穩在慕容府上也過了半年。
這天午後無事,她坐在慕容府的荷花池邊的涼亭里,捧著一塊淺藍色綢子,認認真真的繡著兩只小鴛鴦。
一雙帶著藥味的大手突然從她的身後攬了過來,霸道的蒙上她的雙眼,她還來不及驚叫,那人已一把將她從石凳子上撈起,攬進懷中,緊接著,唇瓣被咬住,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
綢子掉落在地,而她則被那人抓進懷里,肆無忌憚的又親又吻。好不容易被放開,她氣惱的瞪著對自己「行凶」的家伙。
就見慕容禎笑得像個惡痞,一坐到石凳子上,毫不客氣的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好。
「最近你一直冷落我,所以剛剛的那個親吻,是對你的懲罰。」他說得理直氣壯。
于箏微微嘟唇,輕瞪他一眼,推他至一邊,將掉在地上的綢子撿起來。
慕容禎一把搶過,「這是什麼?」
她笑了笑,拿回那塊綢子,在他的腰間比了比。
他立刻會意,「你繡給我的?」
她嬌羞的點點頭。這陣子她一直在忙著繡東西給他,所以不若往常那般隨侍一旁,結果這位爺居然就因此生氣了。
慕容禎仔細看著綢子上的繡工,眉眼之間不由得舒展開來,「這兩鴛鴦繡得真好看,這只是母鴛鴦,這只是公鴛鴦,箏兒,這兩只鴛鴦是不是在說咱們?」
于箏被他說得俏臉又紅了幾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他見狀笑得十分開懷,「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難得你有心繡東西給我,應該得到獎勵,來,給我親一下。」說著,不由得她反對,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于箏覺得他惡劣,偏又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在這時,喜多匆匆跑了過來,見主子和她抱坐在一起,年僅十六的他不禁紅了雙頰。
慕容禎聞聲瞅了他一眼,接著,沒好氣的瞪他一記。「什麼事?」
「呃……主子,汪昊天在府外求見。」
「汪昊天?那個要死爹的吏部侍郎汪昊天?」
這話一出口,不但覺得不悅的喜多闔上嘴,就連于箏也皺了一下眉頭,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慕容禎哼笑一聲,「我哪句話說錯了?汪昊天他爹汪德遠不是患重病就要咽氣了嗎?如果我沒記錯,那老頭兒這兩年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現在還沒斷氣,可真是奇跡了。」
喜多輕咳一聲,故意不去在意他的話道︰「主子,汪昊天今日來拜見您,就是想讓您去汪府,給汪老爺子瞧病去。」
「你去告訴他,本侯沒空,再說,他爹今年都八十二了,也活夠本了,早死早超生,就別活著繼續浪費銀子了。」
「呃……」
「還不快去?」
被吼了的喜多急忙應了一聲,轉身跑開。
于箏不由得看了慕容禎一眼,沖著他搖了搖頭,言下之意,這樣對待病人,實在有些過分。
他卻是揚起嘴角,滿臉不屑道︰「在我的救人法則中,有些人該救,有些人不該救,而那汪德遠,剛好就屬于後者。別怪我無情,要怪,就怪連老逃詡想收他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