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天亮時分,恕蕊帶著警方來到一處岸邊,她裹著一件黑呢大衣,指著不遠處的一間白色小船屋說︰「她人就在那艘小船屋里頭,快點帶她到季敖的身邊吧!」恕蕊頭一側,算是盡到了該盡的責任。
矮平與洛斯組長立即帶了隊警力前往,所有的人在屋內搜尋片刻,才在一處衣櫥的角落發現氣若游絲的恕堇。
「幸好我們早來一步,要不然她可能就沒命了。」韓平看著被整慘的恕堇,不禁搖頭對恕蕊的心狠手辣感到寒心。
「先將她救醒再說,看來她被注射過多的麻醉劑,不趕緊處理不行。」洛斯組長喚來兩名警員,先將恕堇送回醫院急救。
恕堇也許命不該絕,堅強的意志力讓她就算只剩下一口氣也要活下去,在她腦海中不時浮出季敖的身影,自始至終她都不放心他那純樸的個性會被恕蕊一再的欺瞞。
「季……季敖。」恕堇囈語著。
盡避剛從死亡邊緣被救了回來,但從那緊皺的眉峰也可看得出她心中的惶恐與不安,所有的擔心都落在季敖的身上;或許正因為如此,才會讓她的生命力比一般人堅韌。
「恕堇,恕堇,你醒一醒,醒一醒啊!」韓平貼在恕堇的耳畔呼喚著她的名字,企圖喚醒她。
半晌,緊閉的眼簾才微微掀動,恕堇一睜開眼,還以為自己是到了天國,所有的景物都是雪白一片。
「我……死了嗎?」她發現頭好痛好痛,臉上的傷口也灼燒著。
矮平對她淡淡一笑。「你還活得好好的,看看我是誰?」
恕堇緊按著太陽穴,陣陣的頭痛讓她一下子不敢細想太多。
「不要緊,你現在不要想太多,先養好身子再說。」韓平不希望她一下子又煩惱太多,所以並不想將季敖的事太早說給她知道。
「我……我記得我好像被恕蕊關在一間小船屋里,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恕堇的頭雖劇痛,但對于那樣太過深刻的畫面,還是沒辦法忘懷。
矮平訝異恕堇記憶的恢復,也就只好據實以告︰「是恕蕊帶我們去找你的。」
恕蕊?她沒有听錯吧?這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不要在這節骨眼開這種玩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所說的一切嗎?」恕堇白了韓平一眼,就算現在她的記憶仍在恢復中,但憑藉片斷殘存的印象,她也不相信恕蕊會這麼做。
「是真的。」看著恕堇一臉的不相信,韓平索性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述了一遍;他知道,他只要說完話,她立刻就會抓狂了。
「季敖受到槍傷,你竟然還能這樣優閑的跟我東扯西聊,為什麼不早一點讓我知道呢?」恕堇撐起虛弱的身體,堅持要下床去探看季敖的傷勢。
「我就知道你會沉不住氣,你別擔心,季敖的病情已經控制住。我們告訴恕蕊他的情況很危急,是要她說出你被囚禁的地方,現在你只要好好休養,等到身體好點,我自然會帶你去看他的。」韓平又硬拉她回床上躺好,這令人疼惜的小女人,自己受了這麼多的磨難,還一味的替心愛的人著想,韓平不禁有些遺憾,自己的女友若有恕堇的一半貼心就夠了。
恕堇漾起一絲勉強的笑意。「我和季敖之間的風風雨雨太多了,好不容易出現短暫的晴天,我要是不把握這機會去看看他,我怕……怕不知又有什麼突如其來的障礙來阻隔著我們。我向你保證,我的身子絕對受得了的,你不用擔心。」
「可是……你這樣蒼白的臉,我怕他看了之後只會更增添煩惱,你不妨再等些時候。」
「不打緊的,你只要再讓我戴上金色面具就可以了。」恕堇知道若是拿她現在的這張臉去見季敖,準會嚇跑他的,這點,她可是有相當的自知之明。
矮平忍不住一把抱緊她,為她一心只為季敖著想而忿忿不平,他不知道這年頭還有一心只顧著別人、而不顧自己生死的人,她太傻,太讓人心疼了。
「你這又何必呢!急也不用急在這時候,你把身體養好才是當務之急。」
「你不懂的,我現在已經失去一個妹妹,也失去了一個知心好友,在親情和友情上我已經失去太多,要是再不把握季敖,我還能有什麼呢?所以我求求你,讓我在他身邊照顧他,好嗎?」恕堇的話帶著不可否定的堅決,雖說臉上的憔悴顯而易見,然而眼中閃熾的光芒,卻讓韓平沒有辦法說出任何拒絕她的理由。
「那好吧!待會兒我幫你去跟秦醫生說說看,你現在可不是我負責的,不能由我決定喔!」韓平打趣的回應了她,他當然能體會那種想見情人的心情,自是願意傾力相助。「你先再睡一會兒,我去一趟醫務室,很快就會回來。」
矮平才拉開門把,恕堇便又想起什麼事似的叫住了他。「我能不能去看恕蕊?」
「什麼?你要去看恕蕊?」韓平一臉驚詫,像是听錯了什麼似的看著她,她要去看恕蕊?
恕堇一臉寬恕平和,彷佛一切的災難都已遠離,她怕韓平沒有听清楚,又說道︰「我知道恕蕊現在很孤單,基于姐妹一場,我覺得去看她是有必要的。」
「你瘋了不成?她害得你害得還不夠嗎?不但造成你和季敖差點天人永隔,還狠心害死駱小姐,這種壞女人只能讓她一輩子待在監獄里懺悔,根本不需要同情的。」同樣是一個娘胎生的,韓平搞不懂,兩人為何性情會差了這麼多。
「我也知道自己該恨她,不過,這樣彼此仇恨下去,又有什麼好處呢?只會讓我和恕蕊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對我也沒有益處,還不如主動去跟她把所有的恩怨情仇做一個了結,讓她下半輩子心靈上能寬慰些,這也就夠了。」所有的天倫悲喜劇到此也該是落幕的時刻,恕堇只想盡快結束這種風雨飄搖的日子……
矮平听了恕堇的這番話,也能贊同她的想法,畢竟是親姐妹一場,恕蕊可以不顧念血濃于水的親情關系,恕堇可就做不到。
「好吧!那等一下我去聯絡洛斯組長,我想應該沒有問題的。」
矮平走了之後,恕堇閉目養神,體內緊繃的神經全在這一刻得到紓解,她相信,今後該是風平浪靜的日子,可以好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被上一身樸素的灰色囚衣,恕蕊的神情看來有些慘澹,未施脂粉的她,臉上隱約浮出淡淡的小雀斑;所染的一頭黑發也漸漸的褪色,又變回原來的酒紅色。自從那天被季敖狠狠的一巴掌將面具拍落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切都完了,她再也無法從恕堇的身邊搶回季敖了;如今腦中所想的,就是希望趕快被引渡回台,痛快的給她判個死刑,讓她結束這罪惡的一生。
「梁恕蕊,有訪客要見你。」一名獄卒前來傳話。
恕蕊不知在這人人唾棄她的地方,怎麼還會有人來見她?莫非是季敖?他還想來見她一面?
抱著小小的渴盼,恕蕊還是強提起精神,將額前的亂發撥了兩下,她要給季敖看到她最好的一面,給他留下她最美麗的影像。
「季……」一進了會客室,恕蕊才喊了一個字,立即又縮了回去。「你……你來這邊干嘛?」
「你在這里一切還好吧!」恕堇遠遠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很平和。
恕蕊側過臉。「你不用在這兒假惺惺,我用不著你來可憐我,季敖是你的,我不會再和你爭了。」
「我們姐妹之間一定要這樣針鋒相對,不能和平相處嗎?」恕堇想走向前,可是恕蕊的腳步卻往後挪移,紿終和恕堇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現在贏了一切,當然會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好讓人家知道你是多麼的慈悲。哼!梁恕堇,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今天會有這樣的局面,是我自己沒有計劃好,要不然,你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來可憐我。」恕蕊心中仍舊有著深深的心結,她輸了,但不要人家來施舍同情心。
恕堇大膽的跨步將恕蕊逼進角落,她張著大眼睖視著她,要恕蕊仔細的看清她的臉。「我真的贏了嗎?失去品蓉、失去我的臉、也失去了一個妹妹;你說,我贏了什麼?就一個季敖?但失去的那些東西卻再也找不回了。」恕堇提高嗓音,她不懂,恕蕊活著就為了意氣之爭,而罔顧其他更珍貴的情感。
「那我呢?」恕蕊又想起從小到大,她過的是怎樣不受重視的童年歲月。想著,彷佛一把利刃劃過她心房,教她眼眶忍不住濕潤了,沒有親情照料、沒有朋友歡笑、更找不到一個愛她的男人,那種度日如年的生活,教她真是生不如死。「你為我著想過嗎?我一生不就是個血淋淋的悲劇,往後的日子,我注定是要老死在這幽暗的監獄里,你還有季敖疼你,我呢?誰會來關心我、多看我一眼呢?我現在變成這副德行,不正是你朝朝暮暮期待的嗎?」
「只要你真心改過,我和季敖會請求法院從輕量刑;說不定幾年後你就可以假釋出來。而且我也只有你一個手足,自是不願見你在監獄里受折磨。」恕堇還是願意原諒她的,但願這樣做,能融化恕蕊這顆冷冽的冰心。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從小到大,我是那麼的好強不服輸,倔強的個性讓我更加的充滿自信,讓我能一一擊垮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人,包括你在內。」恕蕊看向恕堇。「可是現在,唯一能贏過你的自信心已徹底的被你的堅強愛意所取代,我看到的梁恕堇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怕事、懦弱、沒有主見的小女人;今後,再也不會有任何人能從你身邊將季敖帶走,放心過你們的生活吧!」
「恕蕊!」這是兩姐妹從小到大最為知心的一次談話,這樣的和諧關系為何來得如此的慢,她多想她們兩人可以成為別人眼中看到的親親好姐妹。
「等到季敖病情好一些,我們就回台灣去,把這里當作我們結束紛爭的地方,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到這里來了。」恕堇上前主動的握住恕蕊的手,那份情意交融的傳達,像是遲來的春天捎來的暖風,溫暖恕蕊枯死的心房,又乍現新意。
「再說吧!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恕蕊悄悄松月兌了恕堇掌中的溫馨,不再多說一句便隨獄卒回到囚房,她的良心至今還不能原諒自己,更想不到恕堇是如此的不計前嫌。
看著逐漸消失在黑暗走廊的恕蕊,恕堇不知以自己的力量能如何去幫助她,只求她真的能自我醒悟,早日跳月兌出這厚重如棉的陰霾。
一個星期後的周末早晨,恕堇戴著金色的面具和季敖去接回品蓉的遺體,她始終不肯在季敖面前卸下面具,深怕季敖心中會有疙瘩。
自從面貌遭受重大創傷,她一直耿耿于懷,對自己的傷疤產生極大的自卑,雖說季敖並不嫌棄,可就一個女孩子的心理來說,容貌可是她的第二生命,在沒有痊愈之前,季敖只能隔著一張金色的面罩想像恕堇的容顏。
「品蓉現在是不是已經到天上去了?」看著烈烈的大火將品蓉的遺體吞噬,她心生無比的愧疚,只有默默偎在季敖的懷中,遙想過去的回憶。
看到恕堇那難過的眼神,季敖將她擁得更緊了。「她是一個這樣善良的人,上帝當然會帶她到天堂,你身體尚未復原,就別想太多了。」
「季敖,我已失去了品蓉,你不能離開我,我無法忍受再一次的打擊,答應我好嗎?」恕堇更加窩進季敖的胸膛,嗅著他身上那股陽剛的氣味,那是安定她惶惶不安的心靈的最好良方。
「我答應你,不管以後有再多的險阻,我也不畏縮,我們的感情無法再接受一絲一毫的破壞,我這一生就要定你一人了。」季敖感覺得出她內在的不安,他虧欠她太多太多了,今生今世都還不完。
「季敖,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回台灣?」
「等到泰國警方將恕蕊的罪狀做出一份完整的報告,我們就可以回台灣了。」他將下頷支在恕堇的發上,兩人像是相依為命的伴侶,寸步也離不了對方。
恕堇語帶疑惑,抬頭凝視著他深黝的黑眸。「恕蕊會不會被判很重的罪呢?」
「她是殺害品蓉的最主要疑犯,要是查出品蓉身上的刀傷是恕蕊所為,我想,她最輕也會被判無期徒判。」
「恕蕊所持的凶刀還沒有找到嗎?」她想知道這關鍵凶器是否已落在警方手中,因為那關系到恕蕊的刑責。
季敖搖搖頭,「還……還沒有。」那話像是硬擠出來似的。
其實那把刀還一直被季敖收著,他遲遲不拿出來,就是不想恕堇傷心,然而他對恕蕊所作所為的不諒解,卻又讓他舍不得將刀子丟棄。徘徊在愛與恨的十字路口,令他矛盾悵然。
「你是說要是沒有確切證據指控品蓉的死是恕蕊所為,她的刑責就會減輕不少,對嗎?」她是想讓恕蕊受點教訓,但萬一恕蕊真要在監獄里待上一輩子,她對遠在美國的父母親又如何交代。
「嗯,那麼可能就只有綁架未遂,輕判個幾年的徒刑,而且我想她要是只有這一條的罪行,你一定會盡全力為她辯解。」他太了解恕堇的心腸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恕蕊斷送前途。
「現在的問題是品蓉的案子懸而未決,不知品蓉身上的刀傷是不是真為恕蕊所為。你猜,真的會是恕蕊推品蓉跌下摔死的嗎?」恕堇當然不想看著恕蕊被送進刑場,好歹她們也是親姐妹。
季敖本來可以回避敷衍恕堇的,但是許多問題都卡在他撿到的那把凶刀上,他皺緊了眉,眼光閃爍飄忽,立刻引起恕堇的猜疑。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恕堇發現季敖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在。
季敖笑得牽強。「沒……沒事,哪有什麼事沒告訴你的。」
「你不要騙我,我們的感情是禁不起一點點不忠貞的欺瞞。」恕堇認真的看著季敖。
季敖走到一面牆邊,將手支在上頭,他六神無主的開了口︰「我……老實跟你說,其實那把刀子被我收起來了,這幾天我本來就想要拿給警方,可是又看你對恕蕊還懷有一份姐妹的深厚情誼,所以才延宕了下來。」
恕堇聞言不禁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說,要不是我們今天剛好談到這個話題,你就準備偷偷的將這把凶刀交由警方處理,好讓恕蕊的罪能判得重一點?」
「恕堇,你別生那麼大的氣,听我說好不好?你不要忘了,恕蕊她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她讓我們差點天人永隔,我能忍到今天不把凶刀交給警方,算是對她夠仁慈的了。我不明白,這樣的一個人,你為何還要縱容她,她不會感恩的。」季敖說明了他的立場,他不是存心想欺騙她。
恕堇听了他這些說辭,依然壓不下心中的怒氣。「那你剛剛還跟我說凶刀沒有找到,是不是要我松懈了警戒心,你好偷偷拿給警察,然後再演一出戲來瞞過我,當作是警方自己找到的。季敖,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恕蕊對我不仁,那是因為她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才導致她整個性情大變,我身為姐姐,當然希望能盼到她有改過向上的一天。我都願意給她這個機會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有這個雅量,心眼要這麼小呢?」
「恕堇,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的齷齪卑劣,要是我真像你說的那樣,剛剛我就不用原原本本的將事實真相說給你听了,我只是不懂,她今天會這樣是她自己自卑心作祟,你並沒有對不起她。當初我也是受害人,天天在她的威脅下醉生夢死,那段不堪的往事你難道都忘得一干二淨了嗎?」季敖極力解釋,他不希望這樣的誤解導致兩人情海又再次生波。
恕堇接受了他的說辭,她將手一伸。「那現在你把那把刀交出來,我拿去海邊扔掉。」
「恕堇,其實我勸你不妨再……」
季敖的話還沒說完,恕堇的手已收了回來。「我知道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沒有辦法原諒我家人所犯下的過失,這樣的愛你不覺得太自私了嗎?我想,我明天就跟台灣警方申請將恕蕊先引渡回國,你有本事的話就讓恕蕊接受台灣的法律制裁吧!」
兩人才剛恢復的情傷,卻又那麼輕易的剝開了一道疤痕。恕堇當然能體會以往季敖受害于恕蕊的精神壓迫而難以抹煞,然而現在一切事過境遷,恕蕊也有了悔意,季敖卻容不下她,身為姐姐的她,自是苦不堪言。
她匆匆的處理完了品蓉的後事,將骨灰壇暫放在墓園的塔寺里。在回到醫院的路上,兩人便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看來,這場由恕蕊延續下來的風波,還在考驗著他們兩人的感情,一點也沒有緩和的跡象可循……
兩人不自然的表情,在踏進醫院的那一秒,馬上被眼尖的韓平給瞧了出來,嗅出不對勁的味道。他找季敖問了去,畢竟男人之間要問些什麼也少了那一層的顧忌。
「你們不是才剛雨過天青,怎麼好像又刮起風了?」韓平拉住季敖,小聲的在他耳邊問道。
季敖聳了聳肩。「還不是恕蕊的問題,原以為她被關進去就太平了,誰知道她留下來的後遺癥還真不少。」
「有什麼後遺癥?難不成恕堇是要法庭將恕蕊處死,她才咽得下這口氣?」韓平並不知道他直覺的反應剛好和事實真相大相逕庭。
季敖悶哼一聲。「剛好相反,恕堇是希望警方最好能把恕蕊無罪開釋。」
「她瘋了不成?她被害得還不夠慘嗎?再說,她殺害駱小姐的證據動機都幾乎確定,只差個物證,但這也是遲早的事,她干嘛為這樣的事跟你嘔氣鬧別扭,我認為沒這必要。」韓平听了這樣荒誕不經的事,也認為是恕堇過于寵溺恕蕊,才會讓她這樣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問題就在于那物證現在在我手上。」
「什麼?那把凶刀現在在你手上?」韓平幾乎是用喊的出聲。
季敖一抬手便將韓平的嘴給捂住。「你小聲一點!」
矮平朝他點了點頭,季敖才放心的松開了手。
「你是怎麼找到那把刀子的?」
季敖便一五一十的將那天到十五樓天台去想事情的時候,無意間在藤架的縫隙當中發現那把刀的事告訴韓平,听得他一張嘴久久都合不攏。
「你瞞到現在都沒有跟警方說,那又為什麼告訴恕堇,你明知道她不可能要你將物證交給警方的。」韓平對季敖的一切作為都沒辦法理解。
「我本來也不想說的,是恕堇不知怎麼搞的,突然間提到那把凶刀的事,我才不經意說出來的。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擅于說謊的人,況且,我也只是想要跟恕堇溝通,恕蕊犯下的錯必須要她自己來承擔,不能縱容包庇她,誰知恕堇居然生氣了。」他懊惱極了,對恕堇的軟心腸感到無可奈何。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韓平也曉得這樣的事不好處理。
「我想先看看恕蕊被引渡回國後,司法單位要怎樣判她的刑來決定,我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但我不想讓恕堇認為我是在憐憫恕蕊或看在她的份上才施舍出的慈悲,這樣她會更加不諒解我的。」季敖如今也只有這麼做了,對于他和恕堇之間的感情,他當然是不希望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告吹,他也不容許自己就這樣隨便的放棄。
「我也不知道要怎樣助你一臂之力,不過,我也覺得恕蕊對你是真情至性的。光是上回你受槍傷,她一听你在昏迷中一直喊著恕堇,為了要給你精神上的鼓勵,才答應警方供出恕堇被囚禁的地方,如果她將你完全當作是她要報復的工具,早就不理你了,至少,恕堇得不到你,她也不至于敗得一塌胡涂,你說是嗎?」韓平拍拍他的肩膀,明白憑季敖的智慧,該知道怎樣做的。
季敖真的是卡在兩個女人的中間,不知該做出怎麼樣的抉擇,一個是他心中從一而終的最愛,一個對他又有著這樣強烈佔有欲的愛,此時,他對恕蕊,竟莫名的起了一些憐惜之心,不知是受了韓平那席話的影響,還是為恕堇的態度所感染。他也不知要怎麼做,才能為這次的事件畫上完美的句點,原本很簡單的一個決定,又漸漸的在他腦中復雜紊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