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清風徐來,在深沉的夜,一切喧囂歸于平靜,萬籟俱寂。
凝視著她略顯疲憊的睡顏,無名輕柔地伸出手來撫過她糾結的眉頭。「星兒……你為什麼總是想著離開我……」
卷翹的濃密睫毛微微顫抖飛揚,爾後,一雙晶瑩剔透的大眼乍然而現。「無名……我每次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總是你……」
「星兒……告訴我……你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將她攬至胸前,斜靠在窗邊的軟榻上,感受著徐徐吹拂而過的輕風,兩人共同沉浸在窗外朦朧而美麗的月夜當中。
「她為你心動,她為你心痛,她告訴自己,若不逃開,遲早為你沉淪。」她淡淡地笑了,嘴邊帶著些許苦澀,充滿依戀地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輕語呢喃。
「她不就是你嗎?」撩起她柔順的發絲湊至鼻間嗅著,感受著屬于她的獨特清香氣息,擁抱住她的感覺是如此滿足,填補了胸口上多年來的空虛,感到實在。
「你說呢?我倆是同一個人嗎?」在暗黑的夜里,就著窗外的月光,映襯著她白皙的清麗容顏,深深地挑動他心弦,忍不住低頭,將吻落在她粉女敕的頰邊,嗅著滿懷幽香。
「星兒……我愛你……」
「愛?你總說愛我,但你分得清你愛的到底是誰?」大眼微微一黯,她幽然嘆息地接受他熱情的擁吻。
「我當然分得清。我愛的是星兒,是十三年前與我相識的星兒,是給了我名字的星兒,是對我伸出了手的星兒,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溫柔,我多麼想緊緊地將她握在手中,嵌進心里,永遠不放開……」無名伸手撫過她眉間的皺褶,忍受不了她眼中的悲傷,那會令他感到心微微地揪疼,隱隱作痛。
「無名……」听了他這些話,她並沒有感到比較開心,反而覺得更沉重了。無盡的悲傷與淒然,混雜著她與她的悲傷,彷佛是一個人,卻得承受兩個人的哀傷,那樣的沉、那樣的重,交織充斥著她胸口,久久無法言語,眼眶更不由自主地泛酸泛紅。
「星兒,你……為什麼哭?」無名溫柔地用指月復拭去她的淚水。「我多麼希望看到你的笑臉,我不喜歡你哭泣。」
搖搖頭.她沒有任何言語,將頭側靠在他寬厚的胸膛,傾听著沉穩的心跳聲,閉上雙眼,呼吸綿延深長,狀似陷入沉睡一般。
「星兒……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才會開心……」
面帶輕郁地推開他的懷抱,她沉默地下了軟榻,踱到窗邊,靠坐在窗沿上,無言地凝視著深沉夜色。
「星兒?」沒有了她的懷抱顯得異常空虛,無名也跟著下了軟榻,來到她身後,不由分說地再度將她摟進懷中。
「我說過,別叫我星兒。」她沒有回頭,更沒有掙扎,但冷冷的聲音與剛剛已經截然不同。
「親愛的公主殿下,您真是讓我見識到了女人翻臉無情的一面。告訴我,你真的是星兒嗎?還是你的身體里藏了兩個靈魂,才會有這樣截然不同的反應?」
「這陣子,我發現夜晚就會頭痛的老毛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無法言喻的心碎感,揮之不去的抽搐與疼痛,每晚在我的胸口翻騰,丟不掉、放不閱,那根本不是我該有的情感……」
近來,她總是在作夢,夢中的他與她相處融洽,笑得開懷;這夢,很真實,真實得令她感到不知所措,每每醒過來,總要恍種好一陣子,心痛好一陣子。
頓了頓後,她雙眼平靜地注視窗外,聲音微微喑啞,泄漏出幾許痛苦。「或許……你說得對,我的身體里真的藏有兩個靈魂……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懷抱住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他悄然放開雙手,微微後退,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提出問題︰「……告訴我,星兒,你真的忘了當初發生的事了嗎?告訴我……那夜我被妖魔抓走後,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首次,他主動放開了手。他的反應澆熄了她心中些微的希冀。
原來,她心底是期待他否認,期待他用寵溺的口吻告訴她,他從頭至尾愛的喚的都是她啊!
無盡的冰冷包裹住她,猶如墜入冰窖一般,烈寨刺骨,刮心刮肺,沒想到,這疼竟比過往每晚的頭疼還要惱人、痛上萬分。
「告訴我……星兒。」
「我不是星兒。」驀然回頭,帝晨星冰冷地注視著他看不出表情的面容。「既然……你那麼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訴你。那夜死的是星兒,不是月兒。所以我不是帝晨星,我是帝凝月。」
他驀然瞪大雙眼,渾身一震。「不可能……你明明就是星兒……你的臉……」
「呵呵呵……星兒說得對……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去掉臉上的胎記,這世上還有誰分得清楚我們……」她雖呵呵笑著,但眼里不停涌出的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可能……星兒……不可能死……」他不願相信。
「所以你寧願相信死的是月兒……不是星兒……是嗎?無名,你的心是否時刻在慶幸死的是月兒,不是星兒對吧?」緩緩站起身來,逆風佇立在窗口,飛揚的發絲交雜著點點淚珠,消逝在夜空。
「不……我不相信……你所說的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只要你跟我回天界,我可以證明我所說的都是事實。」
「不可能……你這麼說,是故意要引我放你離開……不……我不相信……你明明就是星兒……」看到她的淚水,令他微微皺眉,握緊拳頭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將她摟進懷中的。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堅強,挺直著背,絲毫不流露出丁點脆弱。
「星兒……」有些後悔剛剛的急躁,無名口氣放軟。
「住口!不要叫我那個名字,我不是星兒。」她是帝凝月。「既然話都說破了,你也不需在我面前虛情假意,不需再刻意討好我。」
「我從未刻意討好過你,星兒。我所表現出的真情摯意全是真實的。我愛你,我希望你開心,我希望你想起一切,想起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那是段不可抹滅的過往。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如此排斥這段過往?甚至不惜說謊騙我……星兒,不要再壓抑你自己的情感了……」
「住口,你不要再說了……沒有什麼難以啟口的往事,沒有什麼你說的壓抑情感,至少在你出現之前,我活得很好,我過得很開心,只要你讓我走,讓我回去,我相信我的生活會恢復正常。無名,如果你真為我好,就放我走,不要再為難我了……」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讓你走。」深深凝視著她倔強蒼白的臉龐,無名微微嘆息,斂下深沉的眼,負手離去。「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
帝凝月挺直的背一松,疲乏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悲切地感受到,原來,仰望他的背影,竟是如此痛苦。
進入謎城好幾天了,烈琪完全沒有機會接近無名,這令她開始焦躁不安,眼看與她一同進來的赤雲與殷雪逛遍城內每寸土地,玩得不亦樂乎。
赤雲甚至還有余力去逗弄玉面總管,穿著清涼的嬌軀總是不分場合就跳進玉面狐懷里磨蹭,軟言呢喃。心想,這個男子老是裝作冷漠的樣子,看到他冷漠面具破碎、驚慌失措地逃走,她不禁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直呼太好玩了。
「赤雲,同樣身為魔後候選人,你的行為太不檢點了。」烈琪冷哼,不敢苟同于她放蕩的行為舉止。
「我又不像你想當什麼魔後,比起來無影去無蹤的少主,這個玉面狐可愛太多了!」她泛著嬌笑,把玩著垂落胸前的發絲,在這無趣的謎城當中,總算找到一件好玩的事情了。
「唉……現在任務已完成了,我們是不是該告辭了?雪兒開始想念家里的人了呢。」顰眉低嘆,殷雪原本還以為進入謎城可以看到高潮迭起的三角戀愛戲碼,誰知烈琪太過悶騷,總妄想等少主自個兒來接近,哪曉得等破了頭也等不到,人家的一顆心早懸在那天界美女身上羅!
「也對。總不能住到被主人掃地出門吧。」赤雲滿不在乎地回道,心里打著如意算盤︰「這次好不容易出了幽冥境,一定要好好繞出去玩玩再回家,若能破得開妖魔界禁錮,繞到別界去就好了……」
「雪兒也是這樣想的,不如赤雲姐姐咱倆就同行吧。」其實她最向往的就是天界,多麼想去「觀光」傳說中瑰麗的天界,忍不住將主意打到現被囚于謎城的天界美女。
「赤雲姐姐,我們一同去結識那位天界公主好不好?」
「好啊!我早就想與她攀談,可是看少主可寶貝得緊,眼下掉根毛都要怪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不會不會!我們又沒啥企圖,看她一個人也挺無聊的,只是陪她聊聊天罷了。而且我發現她最近好像跟少主在吵架。」明知周遭只有她們三人,但殷雪仍故作神秘地小心低語。
「你就那麼厲害?連個影都看不到也能知道他們吵架?」赤雲嗤笑。
「雪兒當然有自己的管道。」追星閣里的那些魔寵,可全都是她的眼線。「我們去安慰安慰她,順便看看能不能討論出未來的『觀光計劃』。」
「我也去。」從頭至尾沉默的烈琪冷不防開口,眼中迸發出銳利眸光。
「這……我們是去結識當朋友,不是當仇人耶!」殷雪為難地糾起眉頭,她那模樣擺明了是去踢館的。
「烈琪,這里可是少主的地盤,你最好不要妄動那名女子。」赤雲好心的建議︰「要嘛,就用你的美色去勾引少主,迷得他昏頭轉向,包準你登上魔後位置。要不要妹妹我教你幾招媚術?」
「我不會動她。」烈琪眼神一黯,高傲絕美的臉孔浮起不服輸的意念。
她只是想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會令少主如此著迷。
自從那天夜里與無名爭吵過後,她就不曾再見過他。
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入眠,帝凝月強迫自己不要休息,不要睡覺,對于仙人而言,不吃不睡並不會損害他們的生命,這是屬于精神力上的鍛煉。幾天下來,她赫然發現自己的精神力更上一層,更能隨心所欲地控制住喜怒哀樂,平靜心湖,不起漣漪。
隨意靠坐在窗台前,她眼神縹緲地凝視著遠方泣紅如血的天,詭譎的天色變幻莫測,似紅似血,隨著層層疊疊的白雲流動,別有一番風味。
她已經知道要離開謎城唯有劈開它的防護結界,但那談何容易,她的力量根本沒法與無名相比……若想要離開此處,還得另尋它法啊……
「星夫人……」一名魔婢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後輕喚。
「何事?」不起勁地應了聲,依舊佣懶地凝視著窗外,沒有變換姿勢。
「閣外有三名小姐拜訪,不知星夫人願不願意接見?」
「請她們進來。」優雅地調整好坐姿,撫平裙子上的皺褶,帝凝月精神一振,機會終于來了。
「在下赤雲、殷雪、烈琪,拜見星夫人。」三名妖嬌美麗的魔族女子在踏進追星閣後,立即低垂著頭拜見晨星。
「三位小姐不用多禮,叫我晨星就好,不要叫什麼星夫人了。」听了實在刺耳,帝凝月微微一笑。
除了高傲冷漠的烈琪外,另外兩人皆萬般親熱地來到她身旁,隨著她一同坐在寬大的窗台邊。
「晨星,我瞧你每天窩在這房間里,不會覺得悶嗎?雖然從這窗戶看出去的景致不錯,但每天都看著相同的風景,要是我,早就悶壞了。」赤雲坐在窗沿看著外頭,伸出雪白粉女敕的雙腳,垂在窗戶外蕩啊蕩。
「少主有限制你的自由嗎?若可以的話,我們陪你到處走走。雖然我們才進來沒幾天,但相信我們逛過的地點絕對比你還要多。」殷雪綻放清純甜美的笑靨,頗得晨星好厭。她們二人給她的感覺很和善,多少撫慰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孤寂。
「謝謝你們,但我不想出門。」不知為何,她很喜歡坐在這窗台上,享受著微風輕拂而過,享受著懶懶的陽光灑落身上,那微微的熱度,不燙,卻很舒適,密密地將她圈在里面,讓她有安全感,讓她感到平靜。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跟少主吵架?」赤雲開始打探,雙眼好奇到閃閃發亮。
「別談他好嗎?說到他,會讓我心情不佳。」臉蛋一垮,帝凝月故作可憐狀。
殷雪噗哧一笑,想不到這天界公主看起來也沒那麼高不可攀,還會與她們說笑呢。「那談談天界的生活如何?我們這一生沒離開過妖魔界,告訴我們天界與妖魔界有何差別?」
「我們那邊的天空,沒有像妖魔界這樣紅,是一片湛藍的天,淺淺的藍,偶爾幾朵白雲飄過,妤看極了。」她微笑道,眼中有著回天界的渴望。「我們那邊的族人不似這里的魔族人長相怪異,凶猛嗜血。當然,我不是說你們喔,你們看起來還滿正常的。我們愛好和平,不喜戰爭。我們最大的煩惱是該如何讓無憂無慮的生活過得更有趣一些……」
殷雪听得如痴如醉。「真的?雪兒好想去啊……晨星,若哪天你可以離開回去天界,帶我一起去好嗎?」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赤雲連忙舉手報名。
「我記得魔族人特別喜歡吃些仙人來增進妖力,我若帶你們回去,豈不成了天界罪人?」
「不會不會,吃仙人來增進妖力是那些低下魔族才會有的行為,像我們是擁有高貴血脈的暗魔族,天生魔體不似那些低下妖魔,你大可放心。」赤雲拍胸脯保證,至少人家她就從未吃過仙人來修煉,嘿嘿……其實是沒機會吃過。
「呵……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反正我根本離不開這……逃不了啊……」臉帶輕郁,帝凝月迷蒙的雙眼緩緩地移到從頭至尾都沒說半句話的烈琪身上。
她知道,三人之中,她的力量最強,若能得她的幫助,定能是事半功倍。「若我能離開,絕不留戀,絕不回頭,我想要回家。」
斂下濃密的睫毛遮掩眼中的脆弱茫然,帝凝月口氣堅定地游說著自己的想法,說服他人,也說服自己——
她從頭至尾就不想留在無名身邊,她打從心底想要回家。
「只要你有辦法令少主帶你離開謎城,我會助你逃離他身邊。」
或許,只要沒有她,少主便會將眼光落在她身上。
烈琪冷漠的表情不變,唯有那深沉的眼中散發出的炙熱,微微泄漏出她起伏的思緒。
沒說出口的是,這樣一個會牽引少主情意的女子,她該放過嗎?
殷雪與赤雲暗暗交換了眼神。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她們怎會不知烈琪剛強的性格,她肯定另有打算。究竟要如何才能從中獲利,得到她們想要的結果,這就得好好深思一番了。
帝凝月緩緩笑了,清麗的面容絕艷月兌俗,不管相信她們也許會為她帶來何種災難,但她仍選擇相信;只要能離開他、離開這里,任何代價她都願意支付,包括她的生命。
「好,我會找出方法的,希望你真能助我離開。」
「無名……」她甜甜的笑顏總是教他百看不膩,忍不住伸出手來想撫上她柔女敕的臉龐,那張令他心動不已的甜美笑顏卻在瞬間消逝。
「別踫我……」美麗的容顏有著難以忽視的淡漠,沒有甜美的笑顏,沒有嬌柔的姿態,剩下的只是令他難以忍受的疏離與冷漠。
「星兒……」她飄不定的身影在眼中游移,像一陣風,像一場雨,他無法掌握,他追逐不到,這樣的認知讓他無法接受。
「別離開我……」他哀求,在此刻沒有任何的隱藏與戒備,他釋放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與惶恐,呈現最真實的自我。
他渴求她,他要她屬于他。
但無論他再怎樣伸長手,抓到的是空氣,是虛無,就是抓不住她的身影。
「不,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這里……我要回家……」她朦朧的身影越飛越遠,越飛越遠,終于在他眼中消失。
「星兒!」猛然睜開雙眼,冷汗順著額際滑落,喉嚨一甜,瞬間嘔出口郁血來。他撫著疼痛不已的胸口,沒想到自己居然在冥想修煉時亂了心神,導致氣息走岔,身體受創。
周遭一片虛無,只見黑色魔霧在飄揚旋轉,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渦,散發出濃厚的黑暗氣息;此處為謎城的中心點,他另闢出來的修煉空間。
每當他心中有所障礙,他總會到此處打坐運氣,藉由冥想來破除腦中迷思與疑惑,可沒想到這次居然連此處也解決不了他心中的疑問。
無法掌控的情況令他有些許的煩躁,好久沒有這種情形發生了。自從他擁有力量以來,總是隨心所欲,按照既定目標一步一步前進,好不容易快到終點了,他終于可以得到他所想要的,但此刻,他卻遲疑了,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眼神陰暗地站起身來,仰望虛空,美麗的湖畔景致乍然而現,只見一名美麗女子坐在湖畔,失神地凝望著遠方,那不自覺散發出的哀愁狠狠地絞痛了他的心。
那本該是個大放異彩的女子,充滿迷人豐采與優雅淡然,可以溫柔甜美,可以嬌俏可人,但如令卻顯得憔悴、顯得黯淡,就像一朵搖曳的花朵失了水分的灌溉,開始枯萎了。
到底該如何打破現在的僵局,讓她恢復過往風采,讓她開心綻放笑顏,讓她心甘情願地屬于他……
星兒,此生唯一能牽引他心的女子啊!
腳步一跨,瞬間出了修煉空間,來到落日湖畔,無聲無息的身影緩緩貼近她,可以感覺她本放松的身子微微一僵,挺直了背,躲避他由後貼上的身軀。
「星兒,在想我嗎?」他無視她的抗拒,強硬地將她摟進懷中。闊別已久的甜美幽香襲上鼻間,令他不禁滿足地深吸口氣,輕哼了聲。
「你叫錯人了,我說過我是帝凝月,不是星兒。」她冷淡的表情不變,但本以為波瀾不興的心湖卻在此刻蕩漾起來,為他炙熱的懷抱與獨特的氣息心顫不已。
「好幾天不見,你真沒想我?」他低頭逗弄地在她耳畔吹氣。「我倒是想你想得緊了……」
「滿口謊言。」帝凝月冷笑︰心中暗自惱怒,本以為這幾天的修煉,足夠讓她厘清心中混亂的情感,平靜心湖,沒想到實際面對他後,全數破功。
無名付之一笑。摟在懷中的嬌軀縴合度,本雪白如玉的容顏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嗔怒薄面的樣子總好過失魂落魄,他要的就是她的反應,不管是好是壞,至少讓他覺得她不再虛無縹緲,顯得實在。橫抱起她,尋了處草地坐下,讓她貼著他的胸膛,坐在他的腿上,由後圈住她的身子,無名將下顎輕靠在她頸間,吐納出的灼熱氣息有意無意地吹上她粉女敕的耳垂,引來她陣陣悸動,雙耳不禁羞紅。
他依舊如此令她心動,他依舊如此令她心慌,幾日來莫名的煩躁不安緩緩沉澱,當他好聞的氣味包裹住她時,心中竟涌起一股異常的滿足……
「你知道這里為什麼叫落日湖嗎?」他的聲音清冷,卻有顯得喑啞,帶著些微磁性,異常好听。
她沒有回應,保持緘默,但耳朵已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豎起,傾听著他獨特的嗓音在耳畔環繞。
「落日湖是你取的名字,當時我們很喜歡在一座無名湖畔玩,這謎城的落日湖完全仿照當初天界北方村落那座小湖,充滿了你與我的共同回憶……」
「我們相識于天界北方村落的一棵大樹,你為了躲避隨行仙官藏匿在樹上,我剛好在樹下,當時你還警告了我不準透露你的行蹤;後來我可是很听話地沒有供出你的藏身地點。你為了感謝我,還說我這個朋友你交定了呢。」他的眼眸因為陷入回憶之中而顯得異常柔和。
「你對著我伸出了你的手,我永遠忘不了你那時的表情,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美麗,深深刻劃在我心底。當時我很猶豫,到底該不該握住你的手,我很擔心這或許是你的惡作劇,害怕我若真的握住你的手,你會狠狠地嘲笑我,笑我痴心妄想……」
「……星兒……本就天真善良,她不會胡亂捉弄別人的……」她下意識地搭腔,後來驚覺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後,連忙咬住紅唇,暗罵自己干嘛回應。
他的敘述緩緩地令她在心中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彷佛她經歷過那段時光般,彷佛他口中的星兒,真的是她。
「是啊……你是那樣溫柔善良,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事實證明我多慮了,你等不及我想好,就直接握住了我的手;那雙手交握時的感動,至今我仍深深記得,就是從那時開始,我暗暗發誓,今生絕不放開那手,怎樣也要緊緊牽住,就算明知道我的身分配不上她,就算真是我痴心妄想,我還是告訴自己,這個女孩注定屬于我……」
溫柔但堅定地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抬起她粉女敕的下顎,無名深邃的眼眸直直望進她掙扎的眼中。
「星兒,不論是過去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對我而言你就是星兒,是我所愛的星兒……」他在說服她,也在說服自己。
「我就是……星兒嗎?」為什麼乍听到這句話,淚水便不由自主地落下?心酸、茫然與悲痛欲絕同時涌上心頭。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星兒……別哭……」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無名擔憂地捧起她的臉蛋,用唇吻去她不停落下的淚永。
她哽咽地搖搖頭,無法言語,更無法阻止心中不停擴大的悲傷,連她自己也感到莫名的悲傷。
斷斷續續的啜泣聲越來越大,到最後,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哀傷︰心如刀割般的椎心至痛,究竟這淚水是為何而流?她自己也很茫然,但止不住的悲傷就這樣漫天襲來,將她淹沒,幾乎溺斃。
「星兒……好吧……你哭吧!把你心中所有的難過、所有的哀傷都發泄出來。別擔心,我會陪在你身邊,但就這麼一次,之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的淚水……」將她當成孩子般摟抱在懷中輕搖著,無名語氣輕柔地安撫著她,密密的細吻不停地落在她臉上,吻去她的淚漬,顫動她的心弦。
兩人交錯的氣息漸重,密密細吻擴大到她柔女敕的頸間、敞開的衣襟內,哽咽的啜泣聲不知從何時開始轉化為輕喘、吟哦、嚶嚀。
帝凝月知道這是不對的,她怎能放任自己沉浸在此刻的歡愉當中,可是唯有如此,她才能暫且放開胸口的悲痛,忘懷那漫天襲來的哀傷;他就像她即將溺斃在哀傷中的一根浮木,只要緊緊攀住他,便能讓她獲得救贖,忘卻悲傷。
「無名……無名……無名……」她雙眼氤氳,忍不住扭動燥熱的嬌軀,緊緊貼住他炙熱而堅硬的身軀,呼吸輕淺而急促,從下月復部冉冉升起的渴望令她心慌難耐,卻又不解自己究竟在渴望什麼。
「星兒……」他喑啞著聲音,饑渴地吻著她甜美的唇瓣,隨著緩緩卸下的衣袍,由上往下地吻遍她白皙粉女敕的赤果嬌軀,撩動著她體內最深沉的。無名盡管知道自己怎能趁著晨星最脆弱的時刻對她展開激情攻勢,但他實在渴望她太久了,他想要她屬于他,他想要愛她,為了此刻,他已經等太久了。
他們披散的發絲交纏,相疊的身軀是黑與白的對稱,感受著他不停落在身上的吮吻與挑逗,感受到身體變得濕潤炙熱,她不懂自己在渴求些什麼、在乞求些什麼,就算明白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但她卻無力阻止,也不想阻止,因為她也同他一般,想要擁有他。
「星兒……我愛你……」炙熱的吻喘息地停駐在她粉女敕的酥胸上,他微微抬頭望進她的眼,口氣充滿堅定與。
「無名……不要說愛……就當作我們倆都需要對方,互相慰藉……好嗎?」眼中帶著乞求,她伸出手來顫抖地撫上他戴著銀面具的臉孔,輕語呢喃︰
「因為……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眼中望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