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想把客人當是只月兌了毛的雞,但他終究是個活生生的男人。
長這麼大,兔兒還是第一次踫到男人的身體,而且還是個年輕男人的身體。
盡避她平時像個男人,一點姑娘家的味兒都沒有。但把自己當男人的她,跟生下來就是男人的男人,果然還是不一樣。
她的背不像他這麼寬厚,胳膊也不如他如此結實,男人的肌理線條分明而深刻,不似她……她忍不住看了自己細瘦的手臂一眼。
「小憋子……」這時,一直享受著悠閑時光的客人開口了。
「是,爺兒。」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一。」
看來他想找她聊天。也好,聊兩句是能舒緩一下緊張不安的情緒。
「成親了嗎?」
「還沒。」
「在這兒工作多久了?」
「今天是第二天。」她照實講。
「是嗎?」男人沉默了下,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須臾,他又說︰「我住在滌塵客棧,每日會到這兒來泡澡,你明兒個再來給我擦背,如何?」
兔兒一听,訝異地問︰「真的?」
明天再幫他擦背?也就是說,明天她又能多賺十個銅錢嗎?
喔不,她不能再佔他便宜了。
「爺兒,明天我只收你五個銅錢。」
她範兔兒公道得很,絕不漫天喊價,亂揩他油水。
「為什麼?我可以再給你十個銅錢。」
「爺兒是外地來的吧?是不是會在臨冬城待上好些時日?」兔兒問。
「沒錯。」
「如果爺兒日後每逃詡要我來為你擦背,我可以只收四個銅錢。」
男人聞言笑了出來,「你還真老實……好吧,往後你就來幫我擦背,要是服侍得好,我會多打賞你幾個銅錢。」
兔兒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因為她遇到了一個大方的客人。
想到弟妹們的衣服跟冬被就快有著落了,她暗自歡喜起來,手也更使勁了。
「欸,」突然男人低聲叫道︰「你想搓破我的皮嗎?」
「爺兒,真是抱歉,我一時失了輕重,所以……」她連聲賠不是,擔心他又反悔。
听他緊張得直賠罪,男人轉過頭來看著她,「不打緊,你別……咦」
兔兒看著他,也是一怔,「欸?」
「是你」勵守峰登時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兩天前在大街上,逮到正準備偷他錦囊的偷兒,還毫不客氣訓了他一頓的女孩。
那日她滿臉髒污,教他分不出她是男是女。今日她做小廝打扮,還是讓他難辨雌雄。但他知道她是個女孩子,因為賣玉石的人告訴了他。
那她怎麼會在澡堂工作?又怎麼會做這種……直接接觸男人身體的工作?
「你……你不是那個……」兔兒一眼就認出他是那天在大街上差點被偷了錢,卻一臉毫不在乎的有錢公子。
難怪剛才稍稍瞥見他側臉時,會覺得他眼熟。
「你怎麼會在這里替我擦背?」
「怪了,不是你要我給你擦背的嗎?」她理直氣壯地反問。
「我是說……」見她臉不紅氣不喘,還一派鎮定,勵守峰心頭微震。
見了也模了男人的身子卻一點都不害臊,莫非她已習以為常?
除了替男人擦背,她還做些什麼?那逃讜他大放厥詞,滿口道理的她,居然是個毫無廉恥心的……
「除了擦背,你還做什麼?」
「嗄?」兔兒一愣,「我……我什麼都做,只要能掙錢。」
她不懂他為何這樣問她,而且還一臉的不高興。
「你說什麼?」他濃眉一揪,「為了掙錢,你什麼都做?」
「是啊。」他懷疑什麼?掙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她不偷不騙,出賣的可都是勞力。
「除了擦背,你還提供澡堂的客人其他服務嗎?」
兔兒不解的看著他。其他服務?他指的是……
「做這種工作未免太寡廉鮮恥,我可是個男人。」
毖廉鮮恥?他在罵她嗎?真是個可惡的家伙,他到底憑什麼教訓她?
「你是個男人又怎樣?我也是個男……」突然,一個念頭咻地從天外飛來並射進她腦子里。老天爺,他知道她是個女人
她的腦袋瓜子轟地一下發燙發脹,瞬間空白一片。
她木木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終于回過神來。難怪他說她寡廉鮮恥,一個女人家為赤條精光的陌生男人擦背,任誰都會認為她是個隨便又低賤的女人。
她驚羞得霍地站起,急著想逃。
可才一站起身,她眼前天旋地轉又天昏地暗,身子一個搖蔽,整個人便栽進了池子里。
見狀,勵守峰本能的去抓住她。但一觸踫到她的身子,他又倏地收手。
她不是存心的吧?他南來北往做了幾年的買賣,旅途中也遇過不少看上他的身份及身家而主動投懷送抱,或是假各種借口想親近他並從中得到好處的女人。
她一個女人家,居然在這種地方工作,還毫不介意的幫他擦背,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那種」女人。
他勵守峰從不沾這種女人,誰都破不了他的例。
兔兒在水里掙扎了好一會兒,終于站穩了腳步。她狼狽又難受的瞪著文風不動站在她面前,卻連扶她一把都不肯的,氣憤難消。
「你這個混蛋!」
勵守峰眉心一擰,冷冷的回她一槍,「若我勵守峰是混蛋,那你就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什……」先是說她寡廉鮮恥,現在又說她不知羞恥,他實在是欺人太甚。
「我先說了,我對你這種女人沒興趣。」怕她糾纏不休,他干脆挑明。
「什麼這種那種女人?」她氣憤的質問他,「我是哪種女人?」
「為了掙幾個錢,什麼都肯做的女人。」
迎上他冷峻又嚴勵的眸子,兔兒心頭一緊,不禁打了個哆嗦。
「老實說,你這雌雄莫辨的身形完全勾不起我半點興致。」他冷然一笑,「快出去。」
「你說什麼?」說她的身形雌雄莫辨不打緊,他居然還暗指她是干那種勾當的女人?
他憑什麼羞辱她?就因為他有幾個臭錢?
什麼她勾不起他半點興致?這世上就算只剩下他跟她兩人,她寧可自殺也不跟他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呢!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對你的……」
未待他把話說完,兔兒已氣不過的揚起手來,準備送他一個響亮的巴掌。
但他眼捷手快的攫住她的手腕,怒視著她,「你娘親沒教你不要隨便打男人耳光嗎?還是……她只教你如何掙錢?」
這話刺進她的心,兔兒忍不住一陣鼻酸,受傷又憤怒的瞪著他。
「別把我娘親扯進來……」她恨恨的說,「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語罷,她用力的甩月兌他的手,七手八腳的爬出了澡池。
顧不得一身濕,她三步並兩步的奪門而出。
勵守峰在池子里發了好一會兒愣,不覺懊惱。
他為何如此生氣?又為何對她說了那麼嚴厲的話?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根本與他無關,他的火氣怎會像月兌了韁的野馬般亂竄?
「可惡。」沒了泡澡的興致,他索性從池里走了上來。
正準備取來袍子罩上,門突然砰的一聲打開。他真的被嚇了一跳,在他看見去而復返的女人站在門口的時候。
樣子狼狽的兔兒,氣沖沖的走到他面前,無視他的衣不蔽體,伸出手,「十個銅錢!」
他愣住。該死,她看不見他現在近乎果裎的站在她面前嗎?
她對男人的身體到底是有多熟悉,居然可以如此鎮定且冷靜?
「快點。」她怒視著他,「一個都不能少給我!」
勵守峰將袍子一罩,「我沒帶在身上,你明早到滌塵客棧來拿。」
「你想賴嗎?」
「我姓勵,不姓賴。」他皺眉,「到客棧找掌櫃的說你要找勵守峰,他會帶你來見我的。」
兔兒秀眉一豎,「好,你最好別跑!」說罷,她再度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不自覺的煩躁起來。
一早,兔兒便出城撿柴薪。其實,她昨晚失眠。
躺在木板床上,她的腦子里不斷翻騰著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畫面。
她一定是瘋了,不然不會在看見他近乎赤果時,既不叫也不逃。唉!她至少該遮住眼楮。
都怪那個勵守峰惹得她太生氣,否則她也不會干出這麼大膽又瘋狂的事來。
他為什麼要那樣羞辱她?甚至還把她早已過世的娘親扯了進來……
從範老爹那兒,她得知自己在襁褓中便失去了雙親,他們在返家的途中遇到盜匪並丟了性命,要不是範老爹及時經過,恐怕連被盜匪隨意棄置山林的她也難逃死劫。
雖說她無父無母,但範老爹將她教養得極好,而她也不曾做出任何會令範老爹及她死去的爹娘感到羞愧的壞事。到澡堂工作是不得已,為他擦背也不過是為了多掙幾個銅錢,那雖不是什麼光榮的活兒,但至少是份能攢錢的工作。
那家伙到底是哪條筋拐錯了彎,繞錯了道,竟然毫不留情面的那般羞辱她!
罷了,反正去跟他要了十個銅錢後,她跟他就是毫無關系的陌路人。
將柴薪拿回大雜院後,她只身前往滌塵客棧。
當一身粗布衣褲,模樣寒酸的她出現在客棧門口,店小二立刻前來趕人。
「去去去,你這要飯的別往客棧里來。」
「你說誰是要飯的?」兔兒最討厭這種狗仗人勢的人了。
「難道你不是?」店小二用鼻孔看她,「別在這兒瞎鬧,快走。」
「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他冷哼一聲,「住在我們滌塵客棧的客官非富即貴,哪是你這種乞兒能結識得上?」
「我真的找人,他叫勵守峰。」無視他的冷嘲熱諷,她說出她的目的。
「什麼?」店小二瞪大了眼楮,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睨著她,「別笑掉我的牙了,你認識勵少爺?」
「誰想認識他?他欠我錢。」
听見她這麼說,他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你說什麼?勵少爺欠你錢?」
「沒錯,不多不少,就十個銅錢,你快叫他出來見我。」她態度堅持。
見狀,店小二擺開了架式,嫌惡的瞪著她,「你是什麼身份?叫勵少爺出來見你?別逗了,快滾吧。」
「快叫勵守峰出來見我!」兔兒故意大聲的嚷著,為了引起他人的注意。
因為她擔心那十個銅錢會被那姓勵的家伙給賴掉。
「這是在干麼?」這時,听見爭吵聲的掌櫃出來了。
「掌櫃的,這個乞兒說勵少爺欠她錢,她是來要債的。」店小二迫不及待的向掌櫃稟報。
聞言,掌櫃的一怔,「就是你嗎?」
店小二一驚,「什……她真的……」
「勵少爺交代過,今天會有位姑娘過來……」掌櫃的上上下下打量起一身男裝打扮的兔兒,「你就是那位姑娘?」
「就是我。掌櫃的快叫他出來見我。」她知道掌櫃的為什麼這麼端詳她,因為自己看起來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
掌櫃的皺皺眉頭,轉身吩咐店,「帶她到天字一號房見勵少爺去。」
「是。」
知道她確實是認識勵守峰,店小二態度轉趨客氣,「跟我來吧。」
叩叩叩。
听見敲門聲,正在審閱帳冊的勵守峰闔上了本子,「門沒關,進來吧。」
剛才他吩咐容棧的跑堂說午膳要在房里用,他猜想應是他們把飯菜送來了。
門一開,他聞到的不是飯菜香,而是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兒。
他一怔,疑惑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子──玉柳兒。
她是客棧里賣唱的姑娘,年方十九,有著一張白皙的鵝蛋臉,兩只蠱惑的眼楮仿佛能勾魂攝魄般。去年他來時,還不見她在這兒賣唱。
「玉姑娘,」他站了起來,「有何指教。」
他不是孩子,又見過那麼多世面,當然不會遲鈍到不知她為何而來。
但是,他不熱衷此道,她挑錯對象了。
「勵少爺,方便跟你兩句話嗎?」
他走向門口,擺明不讓她進到客房里來。「請說。」
她嫵媚一笑,「這兩天在前面大廳沒什麼機會跟勵少爺說上話,心里一直惦記著。」
勵守峰沒搭腔,從容的看著她。
「听說勵少是從天城來的?」
「是的。」
「那天城可有成家?」
「尚未成家。」
玉柳兒笑視著他,「那可真是無牽無掛呢。」
他笑而未語。
「勵少爺一年到頭南來北往的做買賣,有時難免會感到寂寞吧?」縴縴玉指輕輕的搭上他的胸口,替他理了理垂在胸前的發,「要是勵少爺需要人陪伴,柳兒非常樂意盡棉薄之力……」
「姑娘的心意,勵某心領了。」他抓住她的手,淡漠而客氣的一笑,「但勵某忙于買賣之事,哪感覺得到什麼寂寞。」
「一點也不?」玉柳兒不死心的凝睇著他,盼能魅惑他的心。
他目光一凝,語氣堅定,「一點也不。」
這時,有人上樓來了。听那腳步聲,是兩個人。
勵守峰心想,這回該是跑堂的幫他送午膳來了吧。但一轉頭,卻見店小二還有──那個女人。
「勵少爺……」店小二見玉柳兒在他房門前,也是一愣,「那個……」
他放開了她的手,「姑娘,我有客人,就不送你了。」
玉柳兒有點羞惱的瞥了他一眼,然後一個轉身便走開。
經過店小二及兔兒身邊時,她特意的多瞧了兔兒一眼。
兔兒也回敬她一眼,毫不吃虧。
店小二領著她上前,「勵少爺,您的客人來了。」
「嗯,有勞你了。」勵守峰從腰間取出兩個銅錢打賞他。
「謝謝勵少爺。」店小二笑得闔不攏嘴,「那我不打擾勵少爺了。」說罷,他轉身走開,興高采烈的將銅錢塞進腰間。
勵守峰看著眼前正以一種嫌惡的目光瞪著自己的女人,微微一怔。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坐懷不亂的真君子,原來不過是個滿嘴道理的登徒子。」兔兒毫不客氣的損他,以報昨晚之仇。
他微愣,蹙眉一笑,一臉不以為意,「我拒絕了你,也一樣拒絕了她,我勵守峰向來不喜歡自動送上門的女人。」
「什……」呼吸一窒,她生氣的瞪著他,「你說我自動送上門?」
「你一個女人家跑進澡堂幫赤身的男人擦背,難道是說得出去的事嗎?」
「我……」這她反駁不了,女人家到澡堂工作,本就不是名譽的事情。若那是可以大聲說的事,她也不必特意做男兒裝扮。
「除了我,你替多少擦過背?又掉進多少男人的池子里?」此話一說,勵守峰心里便後悔了,因為他又對她說了根本不必要的話。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你說什麼?!」兔兒漲紅臉,氣急敗壞地澄清,「我……我昨晚是第一次幫客人擦背!」
「是嗎?那麼你倒是挺熟稔的。」該死,他怎麼是停不了?
「當然熟稔,因為我當你是只月兌了毛的雞。」她不甘示弱的反擊。
聞言,勵守峰一頓。「你說什麼?」
她說他是只月兌了毛的雞?他勵守峰這張臉蛋、這副身子,不知有多少女子垂涎著,而她居然說他是只月兌了毛的雞?
「要知道是你,我死都不會幫你擦背!」
「可你擦了,回頭看見衣不蔽體的我時,你還泰然自若。」他懊惱地回嗆。
「我是為了那十個銅錢!」她伸出手來,「快給我,我不想跟你廢話。」
「等著。」雖生她的氣,勵守峰轉身回到房里,抓了一把銅錢出來,擱進她掌心里。「拿去。」
兔兒點數了下,「這里是十三個。」
「不打緊。」他一臉怏然,「當是打賞你的。」
「我不要。」兔兒把多出來的三個銅錢往他身上丟,「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你!」
「再見……喔,不對,是永不再見!」她轉過身子,邁開大步走開。
勵守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回過神來,低頭看見那三個掉在地上的銅錢,整個火氣全上來了。
她拿銅錢丟他?他勵守峰長這麼大、活這麼久,可從沒有誰敢這麼對他。
那野丫頭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愛錢愛瘋了嗎?為什麼多給了她三個還不要?
「少爺?」這時,李飛上樓來,見他鐵青著臉站在門口,不禁疑惑。「怎麼回事?誰惹你這般生氣?」
跟著少爺南來北往跑了那麼多年,他還真沒見過少爺如此惱火。
少爺行事沉穩內斂,遇險亦從容不迫,就算踫上再怎麼麻煩唆的賣家,也不見他動過怒,今天……
「呵,」李飛興味的一笑,「我還真想知道是誰惹得少爺如此惱怒。」
勵守峰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閉嘴。」說罷,他旋身進房。
滌塵澡堂。
勵守峰一進到澡堂,管事就一臉殷勤地上前來招呼。
「勵少爺,今兒個還是給您留了三號房。」
他沒說話,只是左顧右盼瞧著。
管事見狀,試探地問︰「勵少爺,您……您找誰?還是等誰嗎?」
「那個像男人一樣的丫頭呢?」他直接問。
管事一驚,「勵少爺,您、你是指……」
澡當的第一線工作向來是不準女人接觸的,但他拗不過兔兒拚命的糾纏拜托,只好讓她做男人打扮上工。她來了兩天,也沒見誰拆穿過她,怎麼現在卻……
「勵少爺,」神情驚惶的他悄聲地道︰「這事請您不要跟上頭說,要是上頭知道我讓女人在這兒上工,我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我不碎嘴。」勵守峰目光一凝,看著他,「她呢?」
「呃……」見對方一臉不悅,管事擔憂地問︰「兔兒那丫頭是不是得罪少您了?」
「兔兒?」他眉心一擰。兔兒?這是什麼怪名字?
「是的,她叫範兔兒。」管事不安地回答,「要是她得罪了勵少爺,還請您大人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兔兒一個人要養六個小鬼,很辛苦的……」
「六個小鬼?」他聞言一震。
那野丫頭已經是六個孩子的母親?老天爺,是哪個男人造了這種孽?
管事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兔兒生的,那六個小鬼是她養父撿來的孤兒。」
「她的養父?」
「是的,兔兒也是個孤兒。」管事續道︰「她還在襁褓中時,雙親死在劫財索命的惡匪手下,要不是範老救了她,恐怕她也被山犬給叨走了。」
乍聞她的身世如此坎坷可憐,勵守峰心頭一憾。
「範老過世後,兔兒一個人要養活一家子實在不易,我因為同情她,才冒險讓她到澡堂來工作……」
「她在這里的工作……很單純?」他遲疑了下才問。
管事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澄清,「勵少爺千萬別誤會,兔兒不做那種事的。她可是個清清白白的閨女,就算香柳樓的龜爺曾游說她去當姑娘,她也不曾動過心。」
听完管事的話,勵守峰更加的懊悔了。他誤解了她,差辱了她,也傷害了她。
「她在哪里?」
「兔兒不來了。」管事回答。
聞言,他微怔。不來了?是因為他嗎?
「勵少爺找她有事?」管事好奇的看著他。
他心浮氣躁,心情全寫在臉上。沉默了下,他問︰「她家在哪?」
「咦?」管事微愕,「兔兒她住──」
「算了。」沒等管事將話說完,勵守峰便打斷了他。
他這是在干麼?知道她家住哪,他又想做什麼?向她道歉?
就算向她道歉又如何?他只不過是個過客,何必纏上這麼一個牽掛?
罷了,她不是說了「永不再見」,她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了,他又何須多此一舉?
「沒事了,你忙去吧!」他說。
管事吶吶的點了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