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底是誰?」在柔軟的大床上躺下,米修斯問著。
這真是個好問題。
紫童實在很想給他一個白眼,這些人是他的親人,跟她可一點關系都沒有,要叫她怎麼回答?
「他們剛才不是都跟你自我介紹過了嗎?」她淡淡的說。
他的眉頭微皺了下,「但我對他們沒有印象。」
「因為你失憶了啊!」這種一加一等于二的問題應該不用她再解釋吧!
「可我卻認識。」
听到他的話,她拉著被子的手一頓,瞄了他一眼,就見他專注的看著自己,這種眼神實在令人覺得手足無措。
老實說,被像米修斯這種大帥哥需要的感覺還不賴,不過誰知道真正的他又是怎麼樣的人。
她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並不算認識我,正如我也不熟悉你,所以少在那里灌我迷湯。」
「我沒有。」米修斯喊冤,「我不過是實話實說。」
這家伙……她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
「-要跟我睡嗎?」
她瞪了他一眼,「我睡這張床。」她指了指放在一旁臨時要飯店加的一張單人床。
「可是--」他不以為然的道︰「它看起來不是很舒服,我這張比較好。」
她冷冷一笑,「如果你要跟我換的話,我一點都不介意。」
他一臉她欺負他的樣子,「我是個病人,-怎麼可以--」
「既然不可以,你就給我閉上你的嘴。」她的手指著他的鼻子,「已經不早了,休息!」
「可是--」
在她的瞪視下,他只好乖乖的躺好、閉眼。
埃爾這時走進來。
紫童擋住他,「他要睡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談可以嗎?」
埃爾看了下米修斯,點點頭,「當然,對了,我有些事想請教。」
「沒問題,等他睡著了,我們再談。」
這女孩做事很果斷,海爾贊賞的給了她一眼。
「你找她做什麼?」躺在床上的米修斯聞言坐了起來,防備心生起。
「問點事情而已。」他沒好氣的看著米修斯,自己闖了禍,他來善後,他還一副他對不起他的樣子,這個世界真是沒有天理。
「問什麼?」
紫童輕推著米修斯躺回床上,「不過就是談談話罷了,你躺著,休息就對了。」
「可是--」
「信不信你再那麼多廢話,我立刻掉頭走人?!」
米修斯立刻噤聲。
埃爾雖然不能理解米修斯為什麼會那麼听令于眼前這東方女子的話,但他一向我行我素慣了,現在冒出一個能克他的人來,對依羅家來說,應該也不算什麼壞事。
不過這一切都言之過早,要留下這個女人之前,他得要搞清楚一些事情才行,他可不能冒險引狼入室。
「米修斯,你好好休息。」海爾冷冰冰的五官沒什麼變化,目光在看向他的那一瞬間柔和了下。
這抹溫情紫童注意到了,或許這個男人冷是冷了點,但看來,他是真的不會傷害米修斯。
米修斯在這里不會受到傷害,她看了閉上眼楮的米修斯一眼,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要-過來。」米諾打開門,看到紫童,禮貌的道。
「沒關系。」她跟著海爾進了房間,看到納西也坐在一張沙發上,她直接挑明的問︰「你們有什麼事要問?」
「-是否可以詳細的跟我們說明一下當時米修斯受傷的情況?」海爾請她坐下。
「其實我也不很清楚……」她簡短的將在許願池畔時,到米修斯因為分心護著她而被打傷的事說了出來。
「搞了半天,是因為-的關系。」納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不然以米修斯的身手怎麼有可能會受傷!-知不知道米修斯還是個有牌的斗牛士!」
「喂!你這個娘娘腔,不要說得好似是我害米修斯受傷的好嗎?」紫童不悅的瞪著他。
「---」納西一手撫著胸,一手指著她,「-說什麼?-叫我什麼?有種-再叫一次!」他跺著腳不悅的說。
「要我再叫一百次都行。」她毫不遲疑的站起身,學著納西不停的跺著腳,「娘娘腔、娘娘腔……」
「---」納西轉向米諾。
米諾笑彎了腰,這個嬌小的東方女人有趣極了,他現在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米修斯會看上她。
「米諾,你為什麼笑?」納西拉著他說,「幫我教訓她!」
「拜托!她是米修斯現在最重視的人,我可不敢動她。」米諾拉開納西的手,搬出米修斯,然後閃到一邊看戲去。
「柯--」
柯林弗舉起手,「別叫我,你們的恩怨我不想介入。」
他一向是個好好先生,對于這種事,別指望他出聲。
「海爾--」
「納西,你夠了!」海爾沉下臉,「別像顆墨西哥跳蛋似的跳來跳去,給我坐好。」
納西一看到他板起臉,立刻嘟著嘴,滿心不願的坐下,一雙眼怨慰的看著紫童。
「對不起,蔣小姐,現在米修斯只認識-一個人,所以我有個不請之請。」海爾道。
「什麼?」
「請-跟我們一起回西班牙。」
「啊?」她傻眼了。
「若蔣小姐不跟著我們,我相信,米修斯也不會願意跟我們回去。」海爾肯定米修斯會這麼做,雖然失憶了,但米修斯還是米修斯,我行我素慣了,不會听從他們的安排。
「可是--」
「就當我們請-來看顧米修斯,-要什麼?或要多少錢,只要-開口,我們一律照辦。」
「海爾--」
「閉嘴!」海爾冷冷的掃了納西一眼要他閉嘴。「這個不情之請還望紫童小姐同意。」
紫童遲疑了,照顧米修斯,她也不能說不願意,只是……
「我要留聲機。」
「什麼?」
「我要留聲機。」她重復一次。
「什麼留聲機?」海爾不解。
「是米修斯今天買回來的那架留聲機嗎?」米諾插嘴道。
紫童立刻點頭如搗蒜。
埃爾困惑的看向米諾。
「今天米修斯匆匆回來飯店一趟,就是為了那架留聲機。」他解釋著,「現在留聲機在納西的房里。」
「我不要給。」納西像個孩子似的開口。
紫童立刻瞪著他。
「就是不要給-!」納西得意的表示,誰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叫他娘娘腔,真是自找死路。
「那又不是你的。」她雙手-腰的說。
「可是它現在在我房里。」納西很堅持這一點。
「我要留聲機,不然我現在就走人。」她撂下狠話。
「走就走,不送!」納西立刻跑去幫她開門。
「納西!」海爾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為了表哥受傷失憶的事,他已經夠煩了,偏偏納西又在「亂場」。
「海爾,你不會要幫她吧?」納西眼眶立刻盈滿淚水,哀怨的望著他,「我們多年的感情難道比不上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女人嗎?你應該比較在乎我、比較愛我的吧?」
真是夠了!
埃爾瞪著納西,就見那家伙的眼淚像是不用錢似的從眼眶中噴了出來。
視而不見、視而不見!
柯林弗喃喃自語,沒看見,他的眼楮什麼都看不見,他自顧自的撫了撫額頭,走到窗邊。
米諾聳了聳肩,納西這個愛哭鬼果然並非浪得虛名。
「我要你把留聲機給蔣小姐。」海爾才管不了納西哭得好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樣,現在把米修斯在最快的時間內送回西班牙,確保他的人身安全才是要事。
「海爾--」
「我說了算!」海爾直截了當的打斷他的話,「難不成你要米修斯因為這個女人而不回西班牙嗎?他若不回去待在這里,隨時會遇上危險,這是你要的嗎?」
納西的淚水立刻止住,對他而言,米修斯的安全當然勝于一切。
「好吧!」他優雅的用手帕擦了擦眼淚,「-要的東西可以給-,不過得在-陪著米修斯安全的回到西班牙之後才能給。」
「沒問題。」紫童一口便答應。
為了佩兒的希望,她沒有太多的考慮。
不過內心深處也明白,自己並非全然因為佩兒才同意陪伴米修斯,真正的原因是這個失了憶的男人,讓她放心不下。
埃爾很滿意得到了她的首肯。
「時間不早了,不打擾-休息。真心的感謝-,我住在隔壁,若有什麼事,立刻叫我。」
「沒問題!」紫童點點頭,忽然間她像是想起什麼似頓了一下,然後開口問︰「對了,我有個問題。」
埃爾示意她直言無妨。
「他……有人在等他嗎?」
他不解的回視著她。
「多得是!」納西很明白她想問什麼,「米修斯的條件那麼好,多得是名門淑媛黏著他。」
埃爾會意過來後,狠瞪了納西一眼,「就我所知,喜歡米修斯的女人不少,他一向很有女人緣,但他並沒有遇到一個願意讓他安定下來的女人。」
「這麼說來,他很多情?」
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去解釋堂哥的感情生活,畢竟對女人而言,男人的逢場作戲未必是可以理解的一件事。
他瞄了米諾一眼。
米諾接收到他的目光,立刻露出一個笑容,語帶安撫的道︰「若-是擔心米修斯在西班牙有女朋友,或是未婚妻甚至妻子等著他的話,-是多慮了,他是單身。」
紫童稍稍放下了心,她對當人家第三者一事,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跟米修斯的關系目前是撲朔迷離,連她這當事人都搞不清楚,她可不想到西班牙之後,有人會跳出來指著她的鼻子罵狐狸精。
「晚安。」丟下一句,她開門回到米修斯的房里去。
「海爾跟我說,你得回西班牙。」紫童對著躺在床上休息的米修斯說,他剛吃完早餐。
米修斯先是一楞,然後對她一挑眉,「-要跟我去嗎?」
她皺了皺鼻子,「如果我說不呢?」
「如果-不去,我當然也下去,」他不假思索的表示,「我要跟著-,-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天之涯海之角都跟著-,這輩子,-就死了心,想都別想要甩開我。」
看著一臉正經的他,她真懷疑他除了失憶之外,腦子可能還有一些功能也跟著喪失了。
「你怎麼會說這些話?!」她覺得好氣又好笑。
「為什麼不能?」他伸出手摟抱著她,「我們是一體的,從第一眼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她露出驚訝的表情,「第一眼?!」
「對。」米修斯對她肯定的點了點頭,「雖然我失憶了,但我肯定-是上天送給我的精靈。」
听到他的話,她低哼一聲,得到一個結論--這個家伙真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
「別隨便就說這些肉麻話,我們沒有關系--」
「若照-所說,-會拚了命的救我,我們就不可能會沒有關系。」他堅持的道。
「拜托,那只是……」她閉上嘴,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原因,而且就算她給了幾百個理由,他也听不進去的。
雖然認識不深,但她很清楚,他不是輕易能被人說服的人。
「我答應海爾跟你一起回去西班牙,順便照顧你,直到你恢復之前,我都會在你身邊。」
他聞言臉色先是一亮,可意會她的意思,眉頭隨即皺起,「-的意思是說,-不打算永遠陪我?」
永遠?!
她有提到這兩個字嗎?
「我想,陪你到你復元就好。」紫童有些尷尬的說,「而且,海爾已經做主將留聲機送給我。」
他沉默的沒有多說。
「生氣了嗎?」他不說話的樣子令人有些不安。
他嘟起了嘴,「若我說是,-願意向我道歉,給我一個吻嗎?」
「你真是瘋了。」她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
米修斯一把拉過了她,她從來不知道只要一個簡單的踫觸,就可以產生這種來電的感覺。
他將她抱在懷里,唇幾乎要踫上她的,「為什麼我覺得-有些怕我?我做過些什麼?」
她的眸子圓睜,她實在沒辦法跟他這麼靠近的說話,一抹羞紅立刻飛上她的兩頰。
除了跟她搶留聲機和過份的熱情言論,還有一個吻之外,他沒有對她做過什麼事。
卑梗在喉嚨里,她無法開口。她的頭後仰,他攫住了她的唇,甜蜜的吻著她。
真的是個足以蠱惑人心的男人,不論是聲音或是踫觸都會令她心悸。
「我希望-能留下來,不為了什麼,只為了我。」他的額頭踫著她的,柔聲的說道。
「別傻了!」紫童的手輕搭在他的肩上,淡淡的說︰「別忘了,你現在失去記憶。」
「那又如何?」
「不一定--」她的手輕輕的指了指他的心,「在這里,早已經住著另外一個人了。」
米修斯揚聲笑了,他的笑聲爽朗,令她的嘴角也不由得揚了起來。
他拉住她的手,唇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個吻,「不可能。」
「沒有什麼會是不可能的。」她看著他,「海爾他們說,你是個很受異性歡迎的人。」
他的眉頭微皺,「我是嗎?」
她肯定他是。
畢竟他長得那麼好看,而且又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俗話說得好,事業得意的男人,愛情自然也會跟著得意,女人見到他不像蜜蜂見到蜜似的黏上去才怪。
他長臂一伸,再次擁她入懷,很中肯的表示,「我無法向-保證什麼,但我相信,-是最特別的。」
她可以感覺到他有力的肌肉,他的話輕易的令她的心安定下來,這個男人令她的心中有了期待。
「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失憶?」
他搖了搖頭,「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有-啊!」
他未免也太過樂觀了一點,有她就夠了嗎?
「難道你不會好奇自己的過去嗎?」
他側著頭想了一會兒,老實的回答,「會,但也沒必要強迫自己去回想,反正我知道自己是個好人,而且有-,過去不重要。」
繞了一個圈,他又提到她,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對他來說,自己真的是挺重要的。
「不好意思。」海爾輕叩房門,不待人請就推門進來。
米修斯有些不悅的看著他。
埃爾也不甘示弱的回視,他忙得要死,米修斯卻躺在床上抱美人,這家伙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我們明天早上搭機回去。」海爾看著像連體嬰抱在一起的兩人,覺得實在受不了,「你可別再跟我捅樓子,知道嗎?」
「我們有仇對不對?」米修斯不客氣的說。
他面無表情的回道︰「對,而且這仇還很深。」
米修斯先是一楞,然後忍不住揚聲大笑,「你這個人真是有趣,你是我的堂弟對吧?」
埃爾冷冷的點了下頭,看來他一點都不需要擔心米修斯,以他的樂觀性子,他就算被送到外層空間,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你確定你是我堂弟沒錯嗎?你這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我的家人。」
米修斯的話令紫童一楞。
埃爾听了表情沒有特別的起伏,但一張嘴卻很不留情的回應,「老實說,你才比較不像是依羅家的人,我們依羅家的人,個個都安守本份,只有你,一天到晚只會惹麻煩。」
「是嗎?」米修斯感覺起來有那麼一丁點的得意。
埃爾在心中嘆了口氣,懷疑的瞅著米修斯,就見他自在的抱著紫童,一雙眼還俏皮的對他眨啊眨。
他不認同的搖了搖頭,無奈的轉身離開。
「你不怕他嗎?」紫童不解的問。
「怕?!」米修斯眨了眨眼,「為什麼要怕?」
「他板著臉樣子挺嚴肅的。」她老實的陳述心目中的觀感。
「可是他是我堂弟,」他不以為然的說︰「哥哥沒有怕弟弟的道理。」
這算哪門子的歪理,她真的是敗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