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那套首飾對你來說有多重要,就像我覺得你對我而言是無可取代的。」睦長樂伸手越過桌面,大掌覆住了她的手背,輕拍了兩下。
暖和的觸感從睦長樂的掌心透了過來,滲入杜貞晴的軟女敕肌膚里,讓她有著無比的感動。
她自覺什麼忙都沒幫上,就只是陪在睦長樂身邊,而且她還老是讓他為難、煩也,可他依然願意疼愛這樣的自己。
對睦長樂來說,她杜貞晴是值得付出的,這點,她從他的行為書談上深深地感受到了。
在這種時候,如果她還給睦長樂添麻煩,不肯犧牲過去的回憶,來換取一個光明的將來,豈不是令兩人的幸福之路走得更加艱辛嗎?
她相信,她爹娘也不會樂見她與睦長樂之間,被這份舊回憶絆住了腳吧!
「長樂,謝謝你。」杜貞晴蹙了下眉心,面露堅強地迸聲道︰「我要說,如果不是因為有你給我的包容跟疼愛,也許我早就因為偷竊首飾,落得被關入監牢的下場。」
「因為你值得我疼愛啊!晴兒。」睦長樂勾起她的指尖把玩著,「我啊!喜歡你教訓我的時候。」
杜貞晴听得面色一紅,「我、我才沒有教訓你的意思呢!我只是喜歡你,所以希望你可以多注意自己嘛!」
「不只是這樣吧?」睦長樂迸出笑音,「你率真的示愛,可是讓我感動不已……」
「啊啊啊!你要舊事重提到什麼時候啦!淨挑會讓我不好意思的話講。」杜貞晴捂著臉頰,只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在短時間內迅速被煮熟了,「我是要跟你講正經事,別讓我沒辦法開口說話啦!」
「我也是在說正經的。」睦長樂認真道︰「我想疼你、愛你,不願意你再受到委屈或是傷心難過的事。」
所以即使他心里也覺得,熔了金飾找線索是最佳途徑,但他也想照顧好杜貞晴的心情。
他是她的夫君,亦是她的依戀和依歸,他希望可以讓她這個嬌俏人兒天逃詡展露幸福無比的笑容。
「我知道。」杜貞晴連連點頭,「你無論做什麼都是為我好。」
「但我也明白,你不願意讓我獨自煩惱,卻寧願有你幫忙出主意,所以我將自己能為你想得到的方法都告訴你,至于你想怎麼決定,你玎以找我商量或慢慢考慮,然後再告訴我。」
為了杜貞晴的心情,他不再獨自面對一切,什麼事都瞞著她不吭聲,造成那一天被人暗算的遺憾情況。
他們已是夫妻,彼此就該不隱瞞,所以他不再藏著話,不對她說明自己想怎麼做,而是告訴她,他願意為她做到何種程度。
而杜貞晴,她只要選擇一個她能接受的方法就好。
「其實,我已經決定好了。」杜貞晴起身,走到了睦長樂的面前。
「晴兒?」看著她往自己的腿上坐下,伸手攬上了自己的肩與頸,睦長樂不由得失笑,「你所謂的決定,是指什麼?不是想跟我在此纏綿吧?」
這般有些誘惑人的親近,可是很容易讓他想歪的。
「才不是。」杜貞晴把臉貼上他的胸膛,迸出了自己方才的決心,「我想,那幾件金飾若能揭穿當年的秘密,那麼就請你的兄弟們熔了它,找出失落的真相吧!」
「什麼?」睦長樂沒想到杜貞晴竟然這麼快就決定要放手了。
雖然這麼一來,他們確實能夠藉由藏在金飾里的秘密,多少窺知八年前的情況,但……
縴白手臂纏上了他的胸口,她幽幽說道︰「我其實還是舍不得的,畢竟那是我覺得最有紀念價值的爹娘遺物,倘若熔了它,回憶就不在了,可是……」
「可是?」可以的話,睦長樂真的很希望確定杜貞晴的心意,不希望她只是為了一時沖動,或忍痛犧牲。
畢竟他調查這件往事,為的是解除她心里的痛苦,不是為了帶給她更多的悲傷記憶。
「我有你了啊!長樂。」杜貞晴從他的懷抱中抬起頭來,「你會在我的身邊,將來我們還會有孩子,我有了可以給我溫暖懷抱的對象,而爹娘的回憶……就像剮見面時,你安慰我的時候說的一樣,我是爹娘生的,我活著,就等于是與爹娘同在了。」
她要去愛活著的人,而對逝去的爹娘,那一切的美好,她其實牢牢地記在腦海里,只要她不忘,其實她就與爹娘相伴著。
而且今後,她還有睦長樂帶給她的親情與愛情的陪伴,所以她一點也不寂寞的。
因為現在的她,被愛所環繞著。
「晴兒……」睦長樂禁不住失笑地摟緊了她,「我的好娘子,你啊!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你真的長大了啊!」
也許,他這個夫君一輩子都月兌離不了這般帶點爹親身分的角色,但是那又有何妨呢?
因為他的親親娘子,可是很需要他這樣的關懷的!
得杜貞晴同意後,司徒耀然便親自動手,小心翼翼地拆下了三件金飾上的玉佩或珍珠等裝飾,只將可疑的金子部分拿去熔解。
而事實就如同司徒耀然所猜測的那樣,在每一件的金飾當中,確實都藏有秘密……
「這是什麼?」
看著眼前放置在布盒內,各式不同形狀的小石片,睦長樂不禁用疑惑的目光投向對座的司徒耀然。
「這些是罪證。」風千流蹺著長腿坐在一旁,表情相當嚴肅,還顯得有些冷酷。
「罪證?」杜貞晴納悶地對著小石片東瞧西看,怎樣也看不出其中的微妙之處。
看起來就是三塊材質相同,但外形不同的小石片而已啊!
「這三個小石片,各自藏在金飾里。」司徒耀然解釋道︰「我仔細看過了,這些小石片上頭都刻了字……」
「在這麼小的小石片上刻字?」杜貞晴驚訝地湊近小石片,卻怎麼看也看不出個端倪來。
在她看來,小石片上的細小紋路只像花紋而已。
「你說的是毫芒雕刻吧?」睦長樂還記得,皇宮里也收藏過幾件這種寶物,所以一听見司徒耀然所說的,他立刻就想起了這件事。
傲芒雕刻是一種需要高超才能的技巧,主要是在極為細小的米料或筷子上作畫、寫字的驚人功夫。
由于需要極高的專注力跟練習,更要訓練身體四肢的感覺,適當地拿捏力道,所以並不像一般題字畫畫那樣普遍。
「對,我已經將上頭的文字請千流抄寫下來了。」司徒耀然連連點頭,「而且,這上預的內容,每一片都相同。」
「沒錯,依內容看來,持有金飾的人,就是八年前那件案子的同謀。」風千流在旁附和著。
「這麼說來,真相確實藏在小石片所雕的內容中了?」睦長樂面露喜色,「千流,你抄下來的副本給我瞧瞧。」
「在這里。」風千流把另外繕寫的小石片內容遞給睦長樂,然後又轉向了杜貞晴,「還有就是……貞晴,我知道你應該很相信你爹,認定你爹是完全無辜、被陷害的,不過……事實跟你所想的會有點出入。」
「咦?」杜貞晴訝異地看向風千流,「請問……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其實我爹真的有貪污嗎?」
「正是。」雖然不想傷自家兄弟的妻子的心,但風千流向來是不說謊的。
「千流,雖然小石片上的證據是這樣沒錯,但說不定還有隱情啊!你不必說得這麼武斷。」司徒耀然從旁提醒著。
「爹……爹他真的……」听著這兩名蒼龍堡俠客的應答,杜貞晴的心不由得開始動搖起來。
怎麼會呢?結果她煞費苦心偷取必來的金飾,只是更加證明了她爹的貪婪嗎?
那麼,為她費心奔走的睦長樂所花下去的心思,還有安國公對她爹的信任,不就都是白費的嗎?
「晴兒,你先冷靜下來。」睦長樂以飛快的速度掃過內容後,出聲打斷了三人的談話。
「我要怎麼冷靜?我不希望自己只是一相情願地堅持我爹是清白的,我也不想讓大家的努力白費啊!」杜貞晴一臉緊張地朝睦長樂伸出手去,「讓我看看,我想知道真相。」
睦長樂也沒攔她,僅是將內容遞給她看。
上頭寫明了,「瀾江工程,石材工資皆浮報三成,得利六人均分」,除此之外,每個小石片上都還多加了一個人的姓名。
「這……」內容寫得這麼清楚明白,讓杜貞晴的腦袋不由得混亂起來。
看來這應該是秘密契約,每塊小石片上隊了同謀內容,再加刻個別參與的人的姓名在上頭。
所以在她偷來的金簪與金鐲子上,確實有兩名富商的姓名,而金手鏈里藏著的,則是刻上了「杜予風」,讓她看得直想昏倒。
「爹他……真的跟人同謀……」杜貞晴過于震驚,以至于幾乎是僵直了身子。
結果居然是這樣!
爹,你為什麼要這麼胡涂啊!
難道你那副溫和老實的模樣,還有你對娘親的疼愛言語,其實都是假裝出來的嗎?
你其實生性貪婪又自私,寧可背上污名,也要貪圖這筆不義之財嗎?
「怎麼會這樣?」杜貞晴搖搖蔽晃地站起身,神情很是震驚,「對不起,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虧我還口口聲聲堅持我爹的清白,結果竟然……」
「貞晴,就算你爹貪污,但你要知道,小石片上還有另外數名共犯沒讓人揪出來,所以雖然我們無法為你爹平反,但至少能將這些同謀者都抓起來。」風千流向來看重的是能不能達到鏟奸除惡的目的,所以說話的語氣也就少了那麼點溫柔。
「這……確實,當年除了我爹因瀾江工程被指貪污,因而抄家之外,這群一樣擁有金飾的人卻明明都同謀,但沒被逮,這實在不對勁。」杜貞晴一點一滴地重整紊亂的心神,覺得事情似乎有所蹊蹺。
而且,就如同風千流所言,即使她無法為她爹親平反,但至少可以連其他合謀的人都抓出來,將真相公諸于世,而非讓她爹親一人頂罪啊!
一思及此,杜貞晴立刻轉頭看向睦長樂,想問問他的看法,沒料到他卻是一臉凝重。
「千流,我覺得這事有些詭異。」
「怎麼說?」
「雖然拿小石片當成秘密契約藏在金飾里這樣的舉動,確實很合理,但如果這些小石片上刻的是參與者的姓名,那麼金手鏈里的小石片,刻的應該是安國公的名字,但為何卻出現杜爺的姓名?」睦長樂封于這個矛盾的情況,可說是怎樣也想不透。
「這……」被睦長樂一點醒,所有人頓時都愣住了。
因為他說的沒錯,三塊小石片里,有杜予風與兩名富商之名沒錯,卻無安國公的姓名,這委實不太合理。
「這問題姑且不提,總之,長樂,既然我們握有這罪證,至少可以著手查案了吧?」司徒耀然出聲問道。
「確實,因為我們至少持有這兩名富商的罪狀,所以我們可以先從審問他們開始,再讓他們去供出其余的真相,好過我們在此猜測。」睦長樂想了想,將重要的小石片小心收起,臉色跟著一凜——
「我這就扮成安國公去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