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正住在博物館里面嗎?高橋秀治呆望著窗外的景象,嘴巴久久都沒法子合上一一華麗的尖頂建築、拱狀的古式窗型,女神的雕像瓖于長廊的柱身上,牆面上帶狀的雕花刻飾一望即知是年代久遠的古跡——京都的博物館都沒有這麼富麗堂皇!
正常人的家里會有噴水池嗎?沒有,只有博物館才會有這種聳立著大理石石雕的噴水池!
正常人的家里會有人車分道嗎?沒有,只有大官府邪才會有這種綠蔭夾道的數米寬車道。
正常人的家里會有一整排看不盡的房間嗎?沒有,只有高級度假飯店才會擁有超過五十間的客房。
斑橋秀治把頭探到窗外,第三次數著他所能見到的房間數日——五十間!他們家族在京都的大宅雖也佔地寬廣,但是五十個房間畢竟是件太夸張的事。
他惹到了什麼樣的一個家族!
斑橋秀治垂頭喪氣地趴在窗口看著這棟可以開放展覽的巨型建築。昨晚他吃完晚餐後,殘留在身體中的鎮定劑讓他幾度沉沉人睡,因此沒來得及打量這座宅院。好險沒看,否則他大概會嚇得一整晚都睡不著覺!
他听說過意大利的黑手黨部很有錢,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達里奧會富裕到擁有座賊堡!
斑橋秀治搓揉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注意力卻不自禁地轉到自己珍珠般瑩白的肌膚上——他原本就細膩的皮膚,在變成了女人之後,水滑得連他自己都愛不釋手。
他無奈地嘆了一大口氣,回頭看著房間內現代感十足的銀黑色設計一這個房間的布置分冰冷,和這座優雅的古宅一點也不搭調。
八成是那個藤原優子設計的一一一個連拍結婚照都笑得很冷漠的女人!
斑橋秀治拿著相框,忍不住想抓下自已的臉皮。他誰不好像,怎麼偏偏倒楣地像到黑道大哥的逃家老婆?
垂頭喪氣的走到洗手間,他對著地上的黑色大理石又是一陣唉聲嘆氣,惹上一個連浴室都金碧輝煌的家族,他不敢確定自己有幾分逃月兌的勝算。
他掀起馬桶蓋,手指很自然地伸到腿間的拉鍵處——空空如也!
沒有褲子,沒有拉鏈,更沒有拉鏈底下的東西,他現在什麼都沒有!斑僑秀治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女性化的紗質睡袍,大聲詛咒著︰「去你的老巫婆!」
他憤怒地向天花板豎起中指,然後很委屈地掀起裙擺坐在馬桶上,用一種極端不自在的方式來解決他體內多余的水分。
敝怪的,不知道上廁所是否也是造成男女性格差異的原因一一男人可以不分地點,輕易地解決他們的生理需要,所以容易沖動;女人上廁所比較煞費工程,所以對事情的考慮比較繁多吧!
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他會變成女人,他至少會拍一組三點全露的寫真來紀念他「曾經擁有」過的青壯年時期,高僑秀治低頭看著那陌生的器官,三秒鐘後就羞赧地別過臉,他覺得自己像個偷看錄影帶的變態!
敗快地解決了生理需要,高橋秀治盡量閃避著鏡中的美麗倒影,卻無法忽視那一頭弄得他全身不對勁的長頭發。
他用力地關上水龍頭,捉著長發沖到房間門口,他得問問達里奧是不是已經打電話給他爸爸了。高僑秀治轉動著門把門上鎖了!
他們居然把他當成犯人,這個認知讓高橋秀治惱火不已。動作也一反常態地粗暴起來,他用腳板踹著門板,絲毫不在意穿著優雅的「她」此時張牙舞爪的動作有多難看!
「開門,讓我出去!」高橋秀治用力地捶著門,踫踫踫踫的聲響在清晨七點時干擾著安靜的大宅。「開門!」
「你一大早耍什麼小姐脾氣!」達里奧甫睡醒的低嘎聲音,嚇得高橋秀治整個人貼到門板上。
斑橋秀治瞪著達里奧從一面黑色窗簾後走了出來。窗簾後面居然有一扇門。
他咽了口口水,雙眼無法從達里奧的身上挪開一一-精健的褐色身軀只穿了一件短睡袍,微亂的發絲讓他有種野性的狂放。意大利法律該明文規定不許他們的男人在早晨亂放電!
斑橋秀治捂住胸口,毫無疑問地發現自己心跳如雷!因為內分泌失調,導致他開始對男人感興趣嗎?
「你……你怎麼從那里出來?"高橋秀治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不必佯裝礙這麼徹底,我們的房間是一組相通的套房。」達里奧抿起嘴角半倚著牆面,看著她與冷靜優雅有著很大一段距離的臉部表情。
「你沒有資格把我囚禁在這里,」高橋秀治在達里奧的凝視下勉強擠出聲音,達里奧不知道他這樣看人的方式會讓人心神不寧嗎7
「你是我的妻子,這是我家,何來囚禁之說?」達里奧緩緩地向她走近,挑起眉看著她防備地跳回床邊。
「我要回丹麥!」高橋秀治對著他大叫出聲。
「我沒有空陪你回去。」她還想回去找飯店里的那個男人嗎?達里奧的好心情全被破壞殆盡。
「不然你派個人監視我好了。我一定要回去丹麥,我不能一直待在這里!」高橋秀治一急,聲音也更大了。想到一輩子都要用這副女性身體,他就不寒而栗。
「除非我跟你一塊離開,否則我不會讓你單獨去丹麥。」達里奧權威地回答著,雙眉已經危險地揪起。
「我不是你老婆!」高橋秀治火大地嚷嚷,煩躁不安地扯著睡袍。
「你忘了我昨天說的話嗎?不許你再說你不是藤原優子!…達里奧一個箭步,倏地捏住她的下已。她肯定是還沒嘗夠惹火他的後果!
達里奧雙眼緊捉住她的視線,一手扯著她,一手拿起電話按下內線。
「馬利歐,馬上向那不勒斯的療養院訂一間特別房,要和所有人隔離、戒備森嚴的那種——我要確定她會乖乖地待在那個地方。」
"我不要去精神病院。」高橋秀治驟然向後退,無奈達里奧的大掌卻緊緊地箝制著他的腰身。高橋秀治的雙眼張惶地睜得奇大。達里奧根本是個魔鬼!
他剛才一定是鬼迷心竅才會覺得他有男性魅力。
「不想去精神病院,就別做出讓我生氣的事,懂了嗎?"達里奧以指尖撫揉著她的下顎,說話的語調溫柔,那逼人的眼神卻是凌厲無比。
斑橋秀治用力地點頭,說不出話。他一定得逃離這里!他不是藤原優子,他隨時有可能觸犯到達里奧的禁忌,然後被丟到精神病院待上一輩子!
「開口回答我的話。達里奧狂佞地命令道。
「懂了。」高橋秀治捏著自己的手指,發現自己的眼眶已經泛著濕氣了——
懊死的,女人怎麼這麼愛哭啊!他倏地低下頭,拼命想眨干眼里的淚水。
達里奧冷冷地望著她咬著唇的模樣。他敢發誓她的眼角泛著淚光!這是藤原憂子的新招嗎?只是……她之前假裝精神衰弱時,仍然是傲慢不理人的模樣啊!
斑橋秀治嘆了一口大氣,一張小臉揪成一團。爸爸現在一定很擔心他!
案母!斑橋秀治的眼楮乍然綻出光亮,他倏地抬頭激動地握住達里奧的手臂。
「我的家人呢?」
DNA,DNA可以確定親子關系!只要藤原優子有爸媽,他就可以證明他不是「她」!他真是佩服自己的天才頭腦一一高橋秀治沾佔自喜地忖道。
「‘你’的爸媽不住在意大利。」她又在搞什麼鬼!
「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或者我有沒有兄弟姐妹?"高橋秀治期待地看著他。
「他們一年只到意大利兩。三次。」達里奧眯起眼楮看著藤原優子。「還有,你是獨生女。」
「該死!那你打電話叫他們來意大利,就說你找到我了!懊不好?好不好?」高橋秀治左顧右盼地找不到一支電話;氣得直跺腳。
「不許大吼大叫。’
達里奧扣住她的肩膀,不喜歡她變成一個他完全無法了解的女人。陌生的藤原優子讓他心煩意亂!
‘求求你一一好嗎?」高橋秀治放柔了語調,一雙明眸水汪汪地仰望著這里奧。唉!沒想到他居然有用到美人計的這一天。
他的手輕柔地覆上達里奧的手背……
「又來這一招嗎?每次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就用你的身體來交換,你為什麼不直接承認你就是藤原優子!」達里奧捏住她的下顎,毫無表情地看著她因為疼痛而咬得發白的雙唇。
差一點,他就被她精湛的演技所朦騙了!而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居然挑起了他的——自從看清楚她自私的真面目後,他就已經很久沒動過她了!
「我只是想打一通電話啊。」高橋秀治無助地抿著唇說,雙手使勁地推著達里奧的胸膛,想推開他的掌握。
「為了一通電話,你不惜用你最痛恨的性來交換廣達里奧低頭攫住藤原優子的唇,懲罰似地重重撥開她的唇瓣,以一種放肆的戾氣擷取著她口中的濕潤,逗弄著她香滑的舌尖。
斑橋秀治無助地發現自己那一聲還未出口的抗議至被他純男性的氣息所吞沒。尚未習慣被吻的他,害怕地發現當達里奧如此強悍地吮吻著他時、快感居然陣陣地襲擊他的身體。他低吟了一聲後,放棄了掙扎,雙臂熱情地環住達里奧的脖子——火熱的于是在兩人的身上流轉著……
「果然高明,居然能力裝出如此陶醉在其中的樣子。」達里奧氣息不穩地瞪著她因為激情而迷蒙的雙眸,啞聲說道。
斑橋秀治捂住自己的唇,愣愣地看著達里奧,完全一副被嚇呆的模樣。他怎麼可能因為男人的吻而感到雙腿無力?更別提當達里奧結實的身子強悍地抱著他時,他全身的毛孔居然無一下在期待著更進一步的感官接觸,高橋秀治用力地推開達里奧,像頭被逼到角落的小老鼠一樣,胡亂在達里奧的房間亂竄,只想跑離這個地方——
他推開了一扇小門一一是書房!
他沖出書房,跑向另一扇門一一是浴室!
他狠狠地瞪著達里奧,不客氣地用目光阻止他嘴角正在擴大的微笑。
斑橋秀治挺直背脊走向最後一扇門.盯著那上頭精致的百合花圖騰,他嘗試地壓下每一瓣花瓣,試著用手去撞銅制花芯。
沒有用!門板依然緊閉著。
斑橋秀治鼓著臉頰,氣呼呼地踢了一下門。什麼鬼房間!跟主人一樣不正常。這個鎖是認指紋的,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開。」達里奧走到她的身後,疑惑在心里逐漸擴大——她的表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豐富了?
「看什麼看!取笑我很有趣嗎?」高橋秀治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在屋子里踱起步來。
「我待會有事去公司,你安分點待在家里。」達里奧走入浴室,將她拋在身後。
「我不要。」一想到還要被關在房間里,他就覺得要窒息。
斑橋秀治吼叫出聲,直接沖到浴室里向他抗議︰」我不要待在這里!"
「在我們家里,女人沒有發言權一一尤其是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達里奧月兌下浴袍,露出他未著寸縷的好身材。
「你——不要臉!」高橋秀治火紅著臉,尖叫地沖出浴室。
懊看的卻一樣也沒少看!
成功!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高橋秀治盡可能溫柔地用毛巾蒙住送午餐來的女佣嘴巴。
他躡手躡腳地換上從達里奧房間拿來的襯衫、牛仔褲,並拿了一點現金和一張從書房里偷來的卡布利島地圖。高橋秀治得意地榴出門,趁著沒人注意時溜到了樓下.往哪邊走?這地方像個迷宮一樣。高橋秀治走過兩個疑似宴會廳的房間,好不容易才打開了正確的門,走向一處戶外花園。在繞過了兩片」小」草坪後,眼尖的高橋秀治,看見一個園丁打扮的人背著一個簍子向右邊直走,他立刻偷偷模模地跟在後頭。僕人大部分會走後門吧!。
二度成功!當他順利地沖出後門時,他用力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驚喜地看著周遭的景色——
卡布利的十二月天真是美得不像話,.草原上處處開著紫色、黃色的小報,即便建築物也多數漆上了米白色,以配合四周美麗的鮮艷花朵——這個地方看起來就像童話般的仙境,雖然他現在對童話一點好感都沒有!
一定是那個臭男人的同黨!斑橋秀治想也不想地就用指甲抓向男人的眼楮。
「看清楚一一是我!」達里奧低喝道。
一一听到這個聲音,高橋秀治的雙腿虛月兌地一軟,直接倒向他的懷里。有救了!
達里奧扣住她的縴腰,讓六神無主的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她抖得像個高燒的病人。達里奧輕拍著那緊偎著他的嬌弱身子,不意看見了她半敞的胸口及身上骯髒的手印。
他月兌下外套裹上她的肩耪,暴佞地對馬利歐下今道︰「挑斷他的手筋。」
斑橋秀治抱著達里奧的腰,听不懂那句話的意思,可是卻在與金邊眼鏡男人擦身而過的一秒鐘後,听見了巷內傳來的哀嚎聲,那尖銳的叫聲甚至讓他必須捂起耳朵一一他沒有勇氣回頭去看那個男人被如何對待……
達里奧擁著藤原優子走到陽光之下,他若有所思地問道︰「卡布利島好玩嗎?」她怎麼會不知道這里是下層人買賣身軀的地方!
斑橋秀冶猛抬頭看著他臉上的了然,久人才從喉嚨里進出了一個聲音︰「你一直跟在我後面?」
「你為什麼不幫我!」高橋秀治掄起拳頭,用力地捶著他的胸口。
「你逃出門時,也沒有讓我幫忙,不是嗎?」達里奧皺著眉捉住她的手腕。這女人的拳頭還挺有力的!
斑橋秀治深吸了一口氣,一串他沒法控制的液體隨即流出眼眶。他恨恨地側過頭,拼命地把頭往下低。日本男人怎麼可以在別人面前流淚!
他怎麼會這麼倒楣!他不想變成女的!他當男人當得很有心得啊!為什麼要把他變成女的?高橋秀治的眼淚愈流愈多,多到他的肩膀開始不自主地抽動著。
她又哭了!達里奧不能置信地站在她面前,望著這個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的人影。她看起來好小!
「累了嗎?」達里奧第一次主動用手攬上她的肩。
「我恨你!」高橋秀治甩開他的手,紅著眼眶怒目而視。
「在我們結婚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恨男人了。達里臭漠然地一笑。
斑橋秀治睜大了雙眼看著達里奧,直覺他說道︰「你一定不是那麼討厭她,否則你不會到處找她。
「又在胡言亂語了——她就是你!」達里奧瞪著她,不承認自己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莊園內的攝影機拍攝了她的一舉一動,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離開莊園。「你太讓我失望了,也許你需要獨自好好想一想。馬利歐,把她帶去那不勒斯,」
「我不要去精神病院!」從達里奧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堅決,高橋秀冶立刻死命地抱住他的手臂。「我不逃了,不逃了總可以吧!"
達里奧望著她仍然淚漣漣的小臉,剛毅的臉龐卻沒有任何妥協的余地。
,‘我不逃了,真的!你為什麼不能听……哎喲!」小骯傳來的一陣劇痛讓高橋秀治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掉了下來,他整個人蹲到了牆壁邊,用力地壓住自己的肚子。
「我的肚子好痛。」高橋秀治哽咽他說,把臉里到膝蓋之間申吟著。
「馬利歐,把她帶走!」又在裝模作樣了!達里奧逕自向前走去,不想與她有大多接觸,她已經扯出他大多的情緒!
「我很痛……」高橋秀治無力地倒在牆邊,肚子痛到達眼楮都沒有力氣張開。
「先生,她看起來不對勁。」馬利歐瞪著那個像要死去的女人。
達里奧一回頭正想要斥責她,卻在詛咒了一聲後,隨即打橫抱起她坐上車子,火速讓司機載他們到最近的一家飯店,並讓馬利歐去找醫生。
達里奧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沒想到她卻粉著臉頰、用眼神指著洗手間。達里奧鐵青著臉把她放到洗手間,順便替她關上了門——
「啊!」浴室里傳來一陣尖叫,達里奧從沙發上驚跳起身。有人埋伏在里頭,
「你怎麼了?"達里奧心急地撞擊著門,著急讓他少有表情、的臉上全是激動。
此時,坐在馬桶上的高橋秀治正瞪著那些從他身下涌出的鮮血一一他覺得自己真的快死掉了。
他居然有女人的生理現象!
懊死的老巫婆,她未免太盡責了,該給他的一件也沒少!
斑橋秀治火紅著臉,將洗手間的門拉出一道小縫,甚至不敢迎視達里奧的眼神
「喂一一」他小小聲地說道。
「你怎麼了「達里奧伸手就想推開門進來察看。
「你……你別進來!我……我只是要拜托你一件事——」好惡心,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听起來像在撒嬌一樣。
「什麼事?」達里奧望著她蒼白的小臉,不明白她方才為什麼要大叫。
「我需要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達里奧被她臉上嬌羞的表情攝去了心神。這樣的她一一很美。
「我需要衛生——」高橋秀冶囁嚅地說。
「說大聲一點。」他難得溫柔地問道。
他不會靠近一點嗎?高橋秀治飛快地瞪了他一眼。
「我要衛生棉!"大吼一聲後,高橋秀治用力地關上門——
達里奧居然在笑!
可惡!可惡!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