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子-在確定無人跟蹤她之後,小心翼翼的推開鐵門,走上天台。
她將藏在天台的鐵皮箱蓋從水塔中拿了出來,從里頭拿出無線呼叫器,對著傳話孔呼叫著。
「小雞一號呼叫老鷹,請老鷹回復,OVER!」
她蹲在天台的角落,透過圍牆看著遠處的雨妍藝廊,她離開他兩天了,秦令-依然準時開店,準時關店,彷佛他的生活從未有她的出現。
她偷偷逃跑了,離開他提供給她的「家」,卻不敢再與他有任何連系。
這兩天,她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秦令-親吻她、撫模她、甚至侵犯她的畫面,經過那一晚的激情,叫她如何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待在他身邊?
只是她就這麼逃了,老鷹會原諒她嗎?
「老鷹收到,請回答。」呼叫器上的紅點閃爍著,傳話孔傳來老鷹嚴肅的回復。
「這里是小雞一號,小雞一號請求老鷹提供支持……」她的聲音愈來愈小,要向老鷹承認自己能力不足,真不是件光榮的事。
「-需要什麼支持?」透過傳呼機,老鷹的聲音听起來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我……我也不知道……」鐘子-捂住臉,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事實上,她根本無法再去面對秦令。
「不知道?!」老鷹的聲音放大了,听起來似乎十分憤怒。
「小雞……希望能夠退出緝毒計畫--」她硬著頭皮說了,說完之後,心頭的大石好象也跟著放下。
「指揮中心不可能接受-的請求!-做得很好,烏賊傳回線報,說-已經順利接近獵物,並且取得獵物的信任。」
「小雞擔心自己無法全身而退,獵物太敏銳了,小雞隨時可能會有性命危險!」她的腦海中再度浮現秦令-將她壓制在大桌上的激情畫面。
「哪個任務沒有危險?臥底人員在適當的時候做必要的犧牲都是極有可能的!-如果只是遇到一點小阻礙就退縮,我們也不再需要。」老鷹氣憤的教訓著。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的工作,OVCR!」老鷹結束了對話。
「什麼叫必要的犧牲--」鐘子-忍不住氣紅了臉,是不是要她把自己送給大毒梟當點心,也叫必要的犧牲?
「所有的情況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必須隨機應變,小雞一號,-是最優秀的,是總部精挑細選出來的,我們相信-的能力。」
「我真的行嗎?」
「-可以的,只要緝毒項目完成,下次在指揮中心坐鎮指揮的人就是-了!」老鷹給了她無限的願景。
鐘子-听見老鷹的贊美,氣消了,斗志彷佛在一瞬間又再度燃起。
「我想,我會再努力一試。」她握起了拳頭。
「不只是試,這次任務一定得成功,一切全靠-了,小雞一號!」老鷹給了她莫大的鼓舞。
「是!謝謝老鷹的鼓勵和提醒,小雞一號一定會成功,OVER!」鐘子-切斷了通話鈕,站起身子高舉雙手。她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把大毒梟秦令-繩之以法!
為了破案,就一定要有必要的犧牲,長官們將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她如何能退縮?
犧牲就犧牲吧!她決定不顧一切的豁出去了!秦令-,你等著吧!小雞一號來收拾你了。
門口的風鈴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鐘子-推開透明的玻璃門,再一次走進雨妍藝廊,她眨了眨眼,看著店里的秦令。
他也正抬頭看她,眸底閃過一絲訝異,但在鐘子-發覺之前,他便迅速移開視線,繼續對身旁的客人講述牆上油畫的意境。
鐘子-悄悄走向他,安靜的听著他講述那幅畫的來由。
「這幅畫是法國畫家亨利在一九一○年的作品,畫里的農鄉女子在耕作後褪去衣衫在溪邊洗滌。」
鐘子-看著他剛毅的側臉,欣賞著秦令-沉靜內斂的神情。
他正講述著的畫,是一名果身的女子,但他眸里透露著純然藝術欣賞的目光,讓他看起來格外迷人。
「畫中的女孩看著溪中自己的倒影,欣賞自己美麗的胴體,等待愛情的降臨,這個畫家的畫風十分寫實,畫里的人物、景色線條清晰,籠罩在印象派的美麗光線下--」
「你怎麼知道她在等待愛情的降臨……」
她都已經站在他身邊好一會兒了,他居然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不甘寂寞的故意提出問題。
秦令-緩緩將眸子調向她,幽黑的瞳眸透著探索,細細的凝睇著站在兩個男人之間的鐘子。
懊一會兒,他近乎低喃的對她開口解釋--
「因為……女人果身的時候,都渴望男人的憐愛……」
他的話,令一旁的男客人忍不住揚起了唇瓣,似乎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而男客人的視線也移到她的身上。
鐘子-退了一大步,覺得這兩個男人都在用眼神侵犯她,她不悅的瞪視著秦令。
「哼,我一點也不這麼覺得!」她環起臂,下意識的防備著。
「不然這位小姐有什麼看法?」那名男客人對她挑眉,問著眼前這位看起來很麻辣的俏妞。
「她……她只是收割收得一身汗,因為渾身髒兮兮的,所以想洗個舒服的澡……至于她看著水里的自己,只是注意自己最近的身材有沒有走樣,就這麼簡單!」她說得很像有那回事,-起了腰,瞪著眼前兩個色欲燻心的男子。
「哈哈--」男客人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有意思。」
他說的有意思,不知是說她的解釋有意思,還是她這個人有意思,鐘子-瞪著他,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笑什麼笑?我覺得我的解釋有創意多了。」
「嗯……的確有創意!秦,我就要這幅畫了,麻煩你請人幫我送到我的公司。」男客人簽下支票,交到秦令-的手里。
鐘子-疑惑的看著他們,那陌生男子叫秦令-「秦」,可見他們之間的交情應該不錯,他跟秦令-買畫,不曉得是不是也有牽涉到不法的勾當?
「秦令-,看樣子是我幫你做成了這筆生意喔!」
她跳到秦令-的身邊,瞄見他手中的支票,上面居然寫著一百萬!
他迅速將支票折好收進口袋,好象怕她看見似的,這讓她更覺得懷疑!
只是一幅畫罷了,居然值一百萬?!引這幅畫肯定有問題,這個男客人也肯定有問題,說不定他倆此刻正在進行什麼交易。
鐘子-的視線不斷的在兩人之間梭巡,糟糕,她必須做點什麼,否則難得的線索就要流失了--
「秦,你跟這女孩認識?她講話挺有趣的。」男客人和秦令-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將視線移到鐘子-的身上。
「我本來就很幽默,怎麼,你想跟我認識嗎?我最喜歡跟有錢人交往了。」鐘子-的眼楮笑彎成一道下弦月。
「……」秦令-看著鐘子-媚笑的模樣,不禁眉頭深鎖。
「看樣子,-不只講話有趣,還很直接,我喜歡直接的女人。」男人說著,目光卻不時的注意著秦令-愈來愈冷的表情。
「靳穎風,你可以走了。」
「老板趕人了!」靳穎風看了看時間,從皮夾里抽出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找我。」
「有需要……嗯,我缺錢的時候就找你。」鐘子-接下名片,小心的收進胸前的口袋里。
「秦,有機會再跟你買畫。」靳穎風拍了拍秦令-的肩膀,但他卻不領情的側開身子。
買畫?鐘子-豎起了耳朵,買畫是指下一次的交易嗎?
「下次你來買畫的時候,我再幫你做介紹--」鐘子-趕忙插上一腳。
「夠了。」秦令-瞪了鐘子-一眼,這女人,是不是所有有錢的凱子她都要巴上一腳才甘心?
那晚,她說就算他有錢,她也對他沒興趣,那麼現在她的表現,就是對靳穎風有興趣了,是嗎?
這女人真的惹惱了他!
「我走了,秦。」靳穎風感覺到秦令-一臉的肅殺之氣,看起來好象隨時要拿刀砍人似的,他開始替那個直率的女孩擔心了。
「不送了。」秦令-看著門口,冷言冷語的目送靳穎風離開。
「喂……等等,你還沒說……」她得確定他下次何時會再來雨妍藝廊啊!
可是,身後突然伸出一只鐵臂,用力的扯住她的肩膀。
她向後踉蹌一步,跌進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吟。
「好痛,干嘛拉住我?!」她回眸瞪著身後的秦令。
秦令-的大手握住她的下顎,逼得她轉過身面對他。
「-的舊客戶都還沒滿意,就急著找新東家了嗎?」他冷硬的質問著,眼底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憤怒。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鐘子-抬眸望著他,老天爺,這家伙看起來好凶惡,剛才她說錯什麼了嗎?
真是令人疑惑!
「我說什麼?我說什麼-會听不懂嗎?」秦令-聲音放大,幾乎是對著鐘子-怒咆。
「話是你在說的,我听不懂就是听不懂!」莫名其妙嘛!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到他的店里,沒想到他居然劈頭就是一頓罵。
「---」他氣得擰緊了拳,她要不是女人,他肯定會用上蠻力。
「我什麼?我有錯嗎?剛才我還幫你賣了一幅畫。」她也不甘示弱的-起腰,像只小母雞般不知死活的與他對峙著。
「是嗎?我是不是還要感謝-的多管閑事?鐘子-,我告訴-,我這種高級畫廊不是讓-用來拉客的地方!」他忍不住炮轟。
拉客?他到底在說什麼?!她要拉什麼客?難道,他指的是剛才那個男人,他懷疑她對那個客人……
「秦令-,你好下流!」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鐘子-氣得小臉漲紅。
「我下流?分明是-不知檢點,還敢說我下流?」
秦令-簡直不敢相信「下流」這個字眼會用在他的身上,這幾年,他的視線甚至不曾停駐在一個女人身上超過三秒鐘,朋友們都要懷疑他是否已經人世修行了,而這該死的女人,居然膽敢說他下流!
「你……你好過分!」
他罵她不知檢點?她不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跟不知檢點可以扯上關系?
「難道不是?-敢說-對靳穎風沒興趣?他夠有錢、夠英俊、身體健康,重點是,-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能馬上爬上他的床!」他怒吼,一句句的指控,將她逼到牆角。
「你……」他居然是這樣看她的,她覺得好難過。
滿月復的委屈涌上,鐘子-忍不住辦了眼眶,她深深的呼吸,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卻無法將眼淚眨回去。
「---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看著她的淚水自眼角滑下,秦令-抿著唇,狂掀的怒氣似乎在瞬間消退了下來。
「我沒有……」她伸手抹著頰邊的淚水,又說了一次,「我沒有!」
「……」他冷冷的看著她,不發一語。
「我對他沒興趣,我根本連那個靳什麼的長什麼樣子都記不清楚!」她又抹去眼淚,大聲的對秦令-抗議。
「-拿了他的名片,-的眼神在勾引他!就像--」就像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用她那雙黑燦的眸子勾引他一樣。
而她,是屬于他的!他不準她看任何男人一眼。
「我沒有!」她忿忿不平的大聲叫嚷。
「在我的眼中,-就是如此。」秦令-執拗的說道。
「在你眼中?我在你眼中就是一個什麼男人都可以要、什麼男人都可以買的女人嗎?那麼,為什麼你買不起我?如果那麼容易的話,為什麼那晚我要拒絕你,然後逃開你的身邊?為什麼,我現在又要再回來這里,讓你這樣羞辱我?!」鐘子-一古腦兒的說著,小手忍不住往他的胸口捶了一拳又一拳。
「……」
他任由鐘子-捶打著,卻不制止她,他思索著她的話,看著她氣憤的神情,心漸漸軟化。
「你說話呀!為什麼不說話?」她的眼淚再也無法抑制。
她承受了好大的壓力,被長官派來潛伏在他的身邊,卻不知不覺的將感情放了下去。現在,她還得調查他所有的犯罪證據,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查到了什麼,又該如何去面對這個奪走她的心的男人?
她的痛苦,他絕下可能明白,也永遠無法讓他明白,面對這樣的情況,她卻還要接受他的批判與污辱,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得下去了!
「-……別哭了……」她那麼哭著,好象他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秦令-悄悄伸手想撫去她的眼淚,鐘子-卻不領情,用力的揮開他的手,扭開臉。
「你道歉。」她側著臉,咬得唇瓣泛紅。
「……」秦令-皺眉,跟女人道歉,他從來沒試過。
時間一秒鐘、一秒鐘的流逝,鐘子-等得不耐煩了!他說錯話、錯怪她,如果他也覺得抱歉,為何不肯開口?
「我走了,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她仰高了下顎,驕傲的想從他的面前走開,但他卻橫出一只鐵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讓開!」她推著他,但他卻文風下動的站著。「可惡,讓我走!」
鐘子-捉著他的手臂,一咬牙,低頭便往他結實的肌肉用力咬了下去。
「呃--」
他只是悶哼一聲,咬牙忍了下來。
鐘子-見他不動聲色的模樣,火大的用虎牙在他的肌肉上啃呀啃的!
直到尖利的牙齒深深陷進他的肌肉,血的氣味滲進她的口中,她才愕然的抬頭。
秦令-緊緊揪著眉心,默默承受著她的尖牙利齒,手臂泛出一圈貝齒的印記,鮮血從傷口滲了出來。
鐘子-這才察覺自己咬得太過用力。
「你--你不會痛嗎?痛也不會說一聲!笨蛋,笨蛋秦令-!」她蹲,狼狽的從背包里挖出一大堆東西,好不容易才從里面找出一坨被她揉得爛爛的衛生紙。
「我把-弄哭了……」
他由著她用那坨衛生擦拭著傷口上的血痕,另一只手則輕輕撫去她臉頰上的眼淚。
「你這個討厭鬼……為什麼這麼討厭……」
他的聲音好溫柔,溫柔的讓她的心柔軟得像團棉絮,她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該如何面對他了。
「乖,別哭了。」
他伸手,一把將她抱進懷里,讓她枕在他的胸膛上。
秦令-緊緊的摟著她,感覺胸口被一股溫熱濡濕……她在他的懷里,更放縱的哭了起來。
「秦令-,我剛才真的沒有……」她睜著蒙蒙淚眼,仍舊不放棄的試著向他解釋自己絕對沒有對靳穎風放電。
「噓,我相信-!留下來,別走了。」
他用指尖點住她的唇,低下頭,封住了她的唇瓣--
「嗯。」她望著他,點了點頭。
這時候,說什麼話都是多余的,只有吻才能讓他們感受到壓抑在彼此心中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