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慣常的冷冽,乍見故人的凱特甚至揚起一抹輕笑,此刻的他和檔案照片中的他,給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才進了辦公室,還沒等西門瑞迎上前來,他旋即走上前出人意表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此刻他所顯現出來的熱情和他以往外表給人的冰冷感覺十分不相同,但西門瑞卻毫不覺得怪異。
結束了這一個真心的擁抱之後,他反手搭著凱特的肩膀引領走向辦公室附設的小吧台前,倒了兩杯香醇濃厚的金黃威士忌。
「還是一樣?」像是兩人之間完全沒有暌違五年的疏離感,西門瑞俐落的依照著他往日的習慣,遞給他一杯威士忌加冰。
「怎麼想到要來台灣?你不總說台灣不過是個蕞爾小島,除了人多之外,也沒啥稀奇的嗎?」
他用著流利的德文調侃著凱特,只見他僅是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我也不是很願意來啊!要不是怕我那對天真過了頭的父母把我給賣了,你以為我想來嗎?」
說著,他甚至斜睨了西門瑞一眼,那一眼中不無怨怪的成分。
「怎麼,我惹著你了嗎?」對整件事早巳心知肚明的西門瑞沒有忽略他眼底的怨怪,但卻仍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問。
「你是沒惹著我,可是……」未竟的話語被一連串的動作給取代。
凱特拿起剛放下的公事包,從里頭掏出一大疊文件遞放到他眼前。
「這是?」西門瑞並不急著接過,只是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西門雨陽你該認識吧?」
面對好友開門見山的問題,西門瑞揚起了一抹贊賞的笑容。
噴,雖然這幾年他們倆各自忙著自個兒的事業,少有見面,但他那直率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性子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是挺熟的,怎麼,她惹禍了嗎?」疑惑的眼神、疑惑的語氣,他的明知故問演得像極了。
「這是她的財產特有文件,有的甚至是正本。」
「啊?」失去了方才的從容,西門瑞那有稜有角的薄唇微張,充分顯示出他的驚訝。
「我就是從這些文件中瞧著了你的名字和資料,所以才特地過來找你的。」
「她怎麼會……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的,腦里的億萬細胞也開始飛快的運轉。
難道說,雨陽與凱特之間已經發生了什麼嗎?
否則就算他那妹子神經再大條,也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別人啊!
不行,他得喝口酒,鎮定一下心緒,這樣突如其來的事件真是讓他太震驚了。
要知道,這疊東西可是每年他和大哥陸陸續續替雨陽辦的嫁妝,數量就算不是太多,但也有個一億、八千萬的,而她竟然就這麼大刺刺的將它交給了凱特。
若不是凱特和他有交情,或者他是心懷異心的男人,只怕這些東西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畢竟在現今的社會,要偽造個什麼移轉文件,實在太簡單了。
「不是她交給我的,是她因為想要說服我她不是拜金女,所以特地將這些搬來給我看,然後就忘了帶走。」
比剛剛的話更令人震驚,西門瑞一口剛含著的酒,差點兒噴了出來。
「咳咳咳!」一陣劇咳過後,他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她把這些搬給你看,卻忘了再搬走?」
「沒錯!」沒有讓他失望的,凱特重重的點下了頭,臉上的表情同他一般的啼笑皆非。「而我是看了這些文件,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所以特地來‘物歸原主’的。」
「這妮子!」西門瑞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對于雨陽的迷糊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那她已說服你,她不是個拜金女了嗎?」
「本來沒有!」凱特誠實地回答,但卻也不忘再補一句,「可是看了她的迷糊,又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後,很難不去相信。」
「那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好不容易順下了自己的氣息,西門瑞這才故意這麼問。
「因為……」很快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了一遍,凱特順便也說明了自己除了交還文件之外的另一個來意。
「所以你是希望我勸雨陽別管這事,好盡快讓你的父母回德國?」很快的捉住了重點,西門瑞凝視著好友問道。
「嗯!」他點了點頭。「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台灣。」
「既然你已經確定了雨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那就讓伯父伯母留在台灣玩一陣也是無妨,不是嗎?」
「三個少根筋的人?!再加上我不在身邊顧著,只怕要天翻地覆了。」聞言,凱特的眉頭頓時挑得老高,語氣中的不以為然更是毫無遮掩的展現。
「這……」難得看到慣常以冰冷做為保護色的好友露出這樣煩惱焦躁的模樣,對于這樣的情況,西門瑞顯然頗為樂在其中。
「怎麼?你不打算幫我這個忙?」掃了一眼他臉上那礙眼的笑容,凱特沉著臉問道。
「我當然不是不幫忙,只不過我那妹妹雖然少根筋,可是卻一向固執,尤其是她明顯的認為你逼你父母回去的做法是不孝順的行為,要她放手只怕很難。」
「那我只好強行將我爸媽打包回德國了,但若是這其中的過程不小心得罪了你妹,你可要多加包涵。」
也不為難好友,凱特直接說出了打算,順便也為自己接下來即將且一定會發生的無禮行為做出了預告。
「呃……」如果真讓凱特就這麼回德國去了,那他心中的計劃不是還沒成形就得腰折,于是他連忙說︰「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先給我幾天的時間讓我想辦法說服她,如果真的不行,那以後你怎麼做我都不干涉。」
「有你這一句話,我不同意似乎就說不過去了。」既然西門瑞都開口了,凱特自然毫無異議的便同意了。
「不過你必須快點,最近我一直想簽下愛蓮娜和理德,如果這麼做的話,所有隸屬公司的運動員都會獲得好處,所以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留在台灣了你得快些。」
卑才交代完,他仰首喝干了杯中醇酒,起身準備離開,但在巨大手掌握住門把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地回過身來,說道——
「不過,我還是挺好奇的,你怎麼有一個這麼寶的妹妹,我真的從來沒見過像她那樣天真又固執的女孩,且又少了好幾根筋。」
他的評語換來了西門瑞一記朗朗的笑容,也讓他眸中的算計更深。
要知道,他這個朋友向來對任何女人都不看在眼底,而他竟然會對雨陽說出這種類似批評的贊美,已屬難得。
所以……他腦海中想要將雨陽順勢推出去的想法更為堅定嘍!
「我已經開始了解你的用意了。」那邊的門才剛闔上,這邊的門便立時開啟,躲在里頭一陣的西門瑞邊步出房門邊說道。
「你同意了?」眼神瞟向自己的大哥,西門瑞顯然對這樣的結果早已胸有成竹。
畢竟以外表評斷別人,從來就不是西門家人會做的事。
「不同意也不反對!」就沖著凱特將那疊文件送回來的份上,西門瑞已經知道雨陽那丫頭對人家的評語只怕是摻雜了太多的個人情緒。
他看到的男人其實並不野蠻,雖然稱不上是溫文儒雅,但也不懈雨陽形容得那麼野蠻,充其量他的行為舉止只能稱之為率性,不在乎他人眼光罷了。
因為他的眼神炯炯,散發著一股自然天成的銳氣,但卻沒有很重的霸氣。
而且看得出來,他很重視自己與瑞的朋友之誼,再加上他雖然也對雨陽的行為搖頭嘆息,可是卻感覺得出一絲絲包容的味道。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雨陽並不會造成任何危險。
包何況,就沖著他對那一疊財產文件沒有什麼異心的份上,他也就懶得理會自家的兄弟在打著什麼樣的算盤了。
反正只要那頭壯碩的猩猩對他家的雨陽丫頭沒有任何圖謀,而西門瑞又能保證她安全無虞,那他更樂得將自己的時間拿去賺錢。
賺錢是件多有樂趣的事呵!
「既然不反對就是同意了。」西門瑞接口,自動將兄長的話轉譯成自己想要的答案。
西門瑞聳了聳肩,算是接受了這樣的解釋,只是不一會他又眯起了雙眸,語帶警告的說道︰「但是你必須記住,不能讓雨陽受到任何一絲的傷害,否則就算那個人是你的朋友,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不用你說,我還沒有忘記雨陽兒是我們的寶貝妹妹,我只不過是想制造一些機會讓他們相處,了解彼此。」
「最好只是這樣,只要你記取了上次管閑事的後果,別忘了你的拳頭讓雨晴幾乎有一年的時間連話都懶得和你說。」
「哪能忘得了!」想起這件事,西門瑞就嘔得半死,明明是為人家出氣,卻差點兒被人家心疼的眼神和淚水給淹沒,他早就發誓不再做這種笨事了。
「那就好了!」西門瑞頷首,算是正式同意將這件事交給西門瑞發落,那他也就樂得無事一身輕了。
不斷地從巨大的冰箱中挖出一袋袋她預先藏好的食材,雨陽獨自在空蕩蕩的廚房里洗洗切切,忙得不亦樂乎。
沒多久,陣陣的食物香終于飄人她的鼻端,她深吸了口氣,那香味讓她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她像個忍不住想要知曉禮物是什麼的孩子,明知道鍋里的菜肴還未完成,她還是偷偷地伸手掀開了鍋蓋。
然後快手快腳的夾起一塊看起來香女敕滑順的鹵肉,準備要送進口中。
「噴!瞧瞧我看到了什麼,一只偷吃菜的小老鼠。」斜倚著廚房的門扉,凱特瞧了一會兒她那仿佛偷兒似的舉動,忍不住地出聲調侃。
「嚇……」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給了一跳,雨陽夾著肉的手一抖,那塊還冒著煙的肉塊竟就這麼硬生生的順勢滑進她大張的口中。
「啊——燙燙燙……」嘴里塞著鹵肉,她張嘴直呵著氣,那滾燙的溫度讓她晶亮的雙眸立時浮現一層淚霧。
「唔——」她轉身看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含淚帶怒的模樣竟破天荒的惹來了凱特的氣急敗壞。
想也沒想地,他幾個大步走向雨陽,伸手搭住她的肩膀,低吼道︰「被燙著了,還不快吐出來。」
「唔……唔……」她是很想吐出來啊!可是很可惜嘛!
而且她花了將近三個小時的心血,怎能隨便浪費?
為了這身為廚師的莫名堅持,雨陽忍著疼痛,硬是胡亂咀嚼了幾下,然後將食物吞了下去。
「你……」看著她倔強的硬將發燙的食物給吞下去,壯碩的凱特頓時更是顯得氣急敗壞,想也沒的將她拉到冰箱旁邊,翻出了一點冰塊,便粗魯地往她的嘴里塞去。
「唔……唔……」又是一陣的有口難言,那一下熱一下冰的極度變化,讓雨陽的兩道柳眉幾乎全都皺在一塊。
「你這個笨蛋!」他忍不住對她這種白痴的行為破口大罵。「燙著了干麼不把東西吐出來,難道你真的笨到連這麼簡單的常識都不懂?」
「你那麼凶干麼?」好不容易冰塊化了,被燙傷的地方也沒那麼疼痛了,她立刻反問道。「而且這里又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奇怪了,他干麼這麼生氣啊?
被燙著的人是她,她都還沒有怪他擅自出現在廚房,害她被燙得亂七八糟的,他竟然還敢先聲奪人的罵人。
丙真是個十成十的野蠻人,哼!
雨陽生氣的將眉眼鼻唇全都皺成了一團,露出她那不悅的招牌表情。
「我是來告訴你,我媽不能下來了,她好像有些感冒。」仿佛也察覺自己太過于激動,于是他緩下了語氣說道。
「是嗎?那她嚴不嚴重?」她一听翠碧絲生病了,擔憂之情立刻溢于言表,連方才對凱特的氣憤都忘得一干二淨。
「還好,只不過是輕微的感冒,已經吃了藥了,是我爸不想讓她病情加重,所以才不讓她下來。」
「哦,那就好了。」
放下心的雨陽也不再說話,返身端了剛煮好的食物就要走人。
本來她是答應翠碧絲要來煮些東西給她吃,可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感冒了,那她再繼續留在這兒也沒用了。
「你這樣就要走了嗎?」看著她的動作,凱特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已經開口。
「不走,難道留在這里和你大眼瞪小眼嗎?」她沒好氣的應道。
經過前幾次那些不良的經驗,她早就決定要少和這種野蠻又小心眼的男人相處,免得壽命不知道會被氣得短少幾年。
對啊!吧麼這麼問呢?她要走不是正好,畢竟他一向不太能容忍笨女人。
可是……
「那你手上那鍋東西要怎麼處理?」又是標準的行動快于大腦。
而他那每次一說完話,就仿佛想要掐死自己的懊悔表情,則是讓雨陽看得嘆為觀止。
她不知道原來野蠻人不是只有一號表情,她還以為他得了「顏面神經失調癥」,所以每次見到他,他都只是板著臉的。
「等會兒拿去請我家樓下的警衛伯伯吃啊!」這是她向來處理吃不完食物的方法,所以她家樓下的警衛簡直是愛死她了。
她的回答讓凱特沉吟了半晌後,突然粗聲粗氣的宣告著,「我餓了!」
「哦!」這樣莫名其妙的話語,著實讓雨陽那單純的腦筋轉不過來,她愣愣的問︰「那又怎麼樣?」
榜,他怎麼會遇到這麼少根筋的女人?他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她竟然還問他那又怎麼樣?真的是夠了。
一雙炯炯的藍眸用力瞪著她,緊抿著唇不發一語,直到雨陽被瞪得心發慌、腳發軟,這才嘟嘟囔囔的問道——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嘛?」
「我要吃那個。」仿佛是個君王似的,凱特指著她手上的鍋子。
宣告完後,他就移動著龐大的身軀在不遠處的料理台前坐下,然後直挺挺地等待著。
要吃?吃什麼?!
雨陽的腦筋轉了又轉,再轉,再用力的轉,好不容易終于將所有的對話餃接上。
喔,原來他是想吃她手上的這鍋鹵肉啊!
可是,誰規定他要吃,她就得給他吃?想得美喔!
她皺著小巧的鼻頭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腳跟兒一旋就要趁其不備,端著鹵肉逃之夭夭。
斑!就是給豬吃、給狗吃,也不讓你吃!她邊走邊想。
「你確定不讓我吃嗎?」就在她即將踏出雷區之際,鬼魅般的聲音突然自她的身後追來,雨陽的腳步稍微一頓,便僵在原地不再前進;
「你……」甚至不用再說第二句話,她便很沒志氣的轉身,然後大踏步的走向他。
「砰!」地一聲,鍋子被重重的放在凱特的面前。
吃吧,最好吃撐、吃死你這個只會仗恃著身材欺負人的壞人,雨陽在心里這樣不悅的詛咒著。
完全無視于她的不悅,凱特自在的從鍋里撈起一塊鹵肉送進嘴中,肉才入口,那鮮美的肉汁立時讓他臉上堆滿了驚喜。
向來他對吃就不是很重視,以前小時候窮,有得吃就偷笑了,長大以後他忙著踢球,狼吞虎咽已經成了他的招牌動作,到了退出球場,忙于工作,更是三餐沒個正常。
但此刻咀嚼著口中的鮮肉,那肉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一吃再吃。
瞪著眼,看著他那「快吃法」,雨陽幾乎被他的速度弄得傻眼。
「你能不能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啊!」
氣憤永遠敵不過善良的心,弄了半天她還是忍不住這麼提醒道。
「坐啊!」掃去了半鍋鹵肉,凱特終于將注意力稍稍分了一點給她,仿佛他才是這兒的主人般說︰「站著干什麼?」
「呃,我該回家了。」雖然他的吃法足以讓任何一個廚師感到滿足,可是只要一想到他那足以壓死她的身材,還有惡劣的態度,雨陽還是忍不住對他的邀請打了退堂鼓。
「干麼,怕我?」停下了狼吞虎咽的動作,他挑眉問道。
「不是怕你啊!只是時間晚了,再不回家我會被哥哥罵。」隨意說了個理由,前兩次不佳的經驗讓她急于走人。
「坐著!」完全不容別人拒絕,凱特見她扭扭捏捏的不坐,索性起身壓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等會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他的決定讓雨陽微微一愕,回神後立刻雙手狂揮。
「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我說我送你,就會送你。」瞧她那像是怕他吃了她的模樣,凱特就是莫名的積了一肚子的火,口氣也急躁了起來,甚至開始計較起她的驚懼。
「你干麼那麼怕我啊!我又不會真吃了你。」他不悅的數落。
「誰說我怕你啊!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和你這種野蠻人吵架。」雨陽皺著鼻子咕噥道。
「我不是野蠻人。」
雖然這已經不是凱特第一次听到她說他是野蠻人,卻是他第一次在意起她對他的觀感,于是他立刻聲明。
「扛了人就想跑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還說不是野蠻人?更別說那人還是你的母親,這是一種不孝的行為。」
她的水翦瞳眸睜得老大,直勾勾的瞧著他,仿佛是用無聲的眼神指責他睜著眼楮說瞎話。
「那是因為……」破天荒的凱特竟然準備解釋自己的行為,可是不擅解釋的他才說了幾個字就被她打斷。
她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嬌俏的臉上不悅盡褪,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絲又一絲的憐憫。
「唉!其實你不用解釋了啦,其實伯母今天下午都已經告訴過我了,說你是因為曾經受過傷害,所以不管對任何人都這麼冷淡,要不就是凶巴巴的,所以算是情有可原啦!」
受過傷害?受過什麼見鬼的傷害?!他媽咪到底又在這妮子的面前胡謅了什麼啊!
「我沒有受過什麼傷……」凱特緊抿著的唇緩慢的開闔,一字一句的說想讓雨陽听清楚。
偏偏他這樣的舉動看在她的眼底,自動演繹成他的男人自尊心在作祟,于是她揮了揮手說道——
「反正我已經知道你的惡劣是情有可原,不過就算是這樣,下次也不可以再做出那麼野蠻的行為唷!」
一手叉腰,一手對著他又指又點的,那模樣活像是國小時那有模有樣的教學小老師。
看著她那可笑的正經模樣,凱特的顏面神經不自主的抽動著,想吼人的讓他的食欲盡失。
嘖!這個小妮子就是有辦法消磨他的理智,讓他的壞脾氣凌駕于理智之上。
要是再繼續听這小妮子自以為是的說下去,他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一把捏死她,所以……
「啪!」地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二話不說的拉起她的小手便往門外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里?」嬌小的雨陽哪里跟得上他疾行的速度,她幾乎是被拖著走的。
嘖!這人真是的,剛剛才告誡他對人不能這麼沒禮貌,結果不一會又犯了,簡直是無藥可救。
不悅的想法剛剛閃過了心頭,她就听到凱特那特殊低沉的嗓音說道︰「你不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回家,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簡單的幾句話,奇跡似的撫平了雨陽心中的不悅,而自己那被緊緊包裹住的小手也在此時流竄著一絲又一絲的溫暖。
她的腳步開始加快,而凱特的步伐也開始一步小餅一步,這一壯碩、一嬌小的身軀漸漸的開始產生了默契。
大門開啟的聲響,讓西門瑞立時以俐落的身手跳進沙發之中,雙手合十交握頂著下頷,臉上疼寵的笑容一抹,取而代之的是足以代表氣憤心情的鐵青。
端坐著、等待著,腦中還不斷重播著剛剛凱特送雨陽回來時的畫面。
一高大、一嬌小,大手包裹的小手,雖然凱特的臉依然繃得死緊,但身為他的好友,西門瑞幾乎可以肯定他對雨陽兒並不真是那麼無動于衷。
而瞧瞧此刻雨陽那異常紅潤的臉色,那微微透露著小女兒的嬌羞,更是讓他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
斑!經過上次嫁妹妹的經驗,他早已經決定,與其讓像房雲華那樣的男人來傷害並搶走他心愛的妹妹,還不如他自個來挑選男人。
而強勢得足以保護雨陽的凱特,就是他的第一首選。
「咦!二哥,你怎麼在家?」才進門甫抬頭,就見西門瑞端坐沙發上,雨陽驚詫的低問。
「怎麼,我不能回家嗎?」語氣帶著一點粗魯,充分的顯示著聲音主人的心情並不怎麼愉悅。
疑惑的看了一眼二哥那不善的臉色,擔憂立時滿布她原本紅潤發燙的臉蛋。
甩去佔據心頭的人影,她疾步的走向臉色鐵青的二哥,小手試圖攀上他的額際。「二哥,你生病了嗎?」
之所以這樣猜測,完全是因為二哥對她一向疼寵有加,從來不曾對她惡聲惡氣過。
「我沒有生病,我是在生氣!」
「生氣?!為什麼?」
望著她疑惑的臉,西門瑞為免她猜測個半天,索性直言道︰「因為我看到一個男人牽著你的手回來,雨陽兒,你不乖,交男朋友了是不?」
鱉月兌月兌像個吃醋的情人似的,那語氣酸得讓雨陽眉皺嘴嘟,哭笑不得。「二哥,你誤會了啦!」
他這個二哥啊!什麼都好,就是疼她們兩姊妹疼得有些走火人魔,就拿上次大姊的事來說,人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可二哥卻硬是讓姊夫帶傷步向婚禮,這樣的暴力讓大姊氣得許久不和二哥說話。
「說,那個男人是誰?」西門瑞雙眼泛著殺氣,壓根就不理會雨陽的解釋,沉聲追問。
「只是一個朋友罷了!」拿那種野蠻猩猩當男朋友,她又不是瘋了。
雖然腦際閃過那樣的想法,可手心殘留的溫暖卻立時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腦中閃現的竟是他粗魯扯過她的手,卻不忘刻意放緩腳步的舉措。
「能牽著你的手算什麼朋友,來告訴二哥,他究竟是誰?」
「二哥……」她無奈的低喊了一聲,就怕她那沖動的二哥真的去找人家為了這莫須有的罪名算帳,那她可就真的要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他真的只是朋友!」雙手撫上抽痛的額際,雨陽對于他的逼問顯然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再次強調。
「你不說,我也查得出來。」雙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拍,西門瑞將兄長吃醋的戲碼演得是淋灕盡致。
「二哥,你可別亂來,我和他真的沒什麼。」
「你真的不說?」
「是沒話好說!」望著他固執的臉龐、氣憤的眼神,雨陽雙肩挫敗的跨了下來,囁嚅道︰「二哥,我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你,可是我真的不能讓你為了自己的猜測去找人家麻煩。」
扒,一切都在他的預想之中,雨陽這丫頭的行為模式,他還真是拿捏了十成十。
西門瑞深深的凝了她一眼,好半晌之後,他才將心里早就盤算好的計謀說出。「好,那你明天給我去德國。」
「去德國?」她的雙眸精亮,那可是她夢寐以求的呵,她應該高興得跳起來,可為什麼當她的腦際閃過凱特那張俊逸但布滿氣憤不耐的臉龐時,心中的興奮卻立刻打了個七折。
「對,你不是很想去參觀美食展嗎?」
「可是……你不是沒空嗎?」雨陽有些遲疑。
「我出錢,你又精通德語,頂多我再在當地找個人陪你。」而那個人選自然就是他中意的妹婿嘍!
「可是我還有事沒做完耶!」她都還沒幫鮑爾叔叔找回味覺,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那你就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得去好好的秤一下他的斤兩。」西門瑞給了她另一個不是選擇的選擇。
面對二哥的堅持,雨陽挫敗的垮下雙肩,這選擇有跟沒有還不是一樣。
要讓二哥知道凱特的存在,他必定沖去賞人家好幾拳,這能說嗎?
嘟著嘴,她做起了無言的抗議。
可惜,西門瑞這次可是吃了秤坨鐵了心,非要制造出機會讓她和凱特多相處,免得她被其他的壞男人拐去,于是事情就此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