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真有閑情逸致,也不瞧瞧現在幾點了,還來擾人清夢!」浦衛雲拾級而下,瞪著樓下的兩個男人。
「我猜是擾了你的春夢!你沒把人家吃了吧?」傅御笑得別具深意。
他晚上本還有場戲要表演,若不是奉幫主戈瀟之命前來看看他,否則他何必犧牲可賺一大把賞銀的機會,來這兒找白眼看。
「你這是什麼意思?」浦衛雲臉色一變,眉都坑言到額角了。
他與市長老爸和日本大官虛與委蛇了一個晚上,一回來又被那丫頭氣得一肚子火,這下還得應付這兩個最會耍嘴皮子的男人,想想他頭就疼!
「我哪敢有啥意思?」傅御干笑兩聲,故意不切入重點。
「你……」
「好了,不和你鬧了。幫主要我們來問問你,今晚你去應酬,可曾從日本人口中听到什麼消息?」方溯終于開口,解除了他二人的對峙。
彬許是八字不合吧!「惡魔」和「風流」每每遇上,總會摩擦出激烈火花,周遭的人總得注意別被噴出的火星給傷了。
「消息?你是指哪方面?」浦衛雲從櫃中拿出煙管,點上煙草,吸了口。
「听說日本來了位大官,就連赫連的老爸也得敬他三分。另有消息傳出,此人老奸巨猾、精明銳利,手中又握有大權,是個狠角色;他尤喜逞暴凌弱、調戲婦女,不知有多少人在他的婬威下痛不欲生。」方溯補充說明,狹長凌厲的黑眸中流轉過一絲憤懣。
「他是?」
「完全被封鎖,所以才準備由你這兒打听。」傅御瀟灑地接話。
浦衛雲搖搖頭,「今天與會之人全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如果那人當真如你們所說那麼神秘的話,我想他們不會知道這檔事。」
不知怎地,他心頭陡升一股郁氣。
這人究竟是誰?他戰斗的細胞在體內跳躍,彷若那人是他等待已久的對手,就要激起漫天風暴!
「既然你這裹沒消息,我們只好寄望赫連了。不過那家伙一臉死相,怎也不肯與他那日本老爸套套交情,真他媽的倔!」傅御為自己斟了杯茶,淺啜了口,嘴上雖然在罵人,依舊掛著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招牌笑容。
他們都知曉,赫連馭展一向排斥他的日本養父,若非為了「風起雲涌」幫務之便,他老早拍拍離開這個家了。
「既然我知道這件事,我會多加注意的。天色已晚,我也困了,你們請回吧!」浦衛雲打了個大呵欠,下了逐客令。
他當真是累了,尤其是被那個該死的上野蕎惹得全身燥熱,到現在還余氣未消,著實沒心情再與這兩個沒安啥好心的伙伴窮攪和。
「唉唉唉,你也太過差別待遇了吧?是不是樓上有妞在溫床,我們的來訪妨礙了你的好事?」
暗御那一瞼調侃的笑又勾起了浦衛雲想削人的,「你煩不煩啊!就算是,這也是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哪像你成天泡在男男女女裹,一會兒和某將軍泡茶看戲,一會兒又和某某夫人打牌吃消夜,我才覺得你不對勁呢!」
「天啊,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听你這句話,我敢肯定你絕對不是處男!」
砰的一聲,楠木桌險些被打碎,「你才是童子雞呢!說不定你混男混女只是想掩飾你「不行」的假相。」浦衛雲開始發飆了。
「我不行?」傅御啼笑皆非的指著自己的鼻尖,挑高眉謔笑道︰「你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表示我人緣好,長袖善舞的功夫到家。怎麼,你吃味了?」
他一點也不在乎在老虎嘴上拔毛,倒是納悶像浦衛雲這麼冷的人,為何能噴出那麼狂的口氣?
「夠了,幫主還在等咱們的消息呢。」方溯一句話阻絕了傅御攪局的意圖。
暗御點點頭,臨走時還不忘對浦衛雲下一帖猛藥,「冤有頭、債有主,人家姑娘可沒得罪你,別把仇恨都算在人家身上。」
「傅御--」浦衛雲一咬牙,一副恨不得將他毀尸滅跡的模樣,若不是方溯擋下,一場拳腳對決又要上演了。
「你去補眠吧!這家伙我逮回去了。」方溯扣住暗御的手臂,硬是把他抓出了「浦居」;臨去前傅御還不忘對浦衛雲扮出軟玉在抱的嗯心嘴臉。
浦衛雲毫無表情的臉上有絲暗影,握在手中的煙管已是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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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雲涌」內的氣氛帶點低迷與凝滯。
幫主戈瀟睇視著對面一臉黯影的浦衛雲,想說什麼又收住了口。反倒是夏侯秦關幸災樂禍地道︰「你最近似乎很忙,幾次都找不到你,今天終于逃不過,被幫主押回幫內了吧?」
「我有私事要處理,難道這也不行?」浦衛雲滿臉寫著下耐煩。
瓣瀟依舊未語,將他陰森冷峻的神情全收納于眼底,暫時交由夏侯秦關先行應付。
「可以是可以,不過听說最近你連‘紅慶妓院’都不太搭理,只顧著四處找酒喝;難不成你想放任它倒閉?」夏侯秦關嘴角掛著笑,暗地里卻未遺漏他任何細微的表情。
浦衛雲加入「風起雲涌」的這三年中,他的神秘與難懂一向是弟兄們心底的謎團;以往他們無心探究,也無線索可循,如今無端跑來一個女人,且又帶給他如此大的震撼,他們焉有再裝聾作啞的道理?
而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當然就落在多事又好奇的十二少傅御身上。經過他緊鑼密鼓的追查,終于打探出上野蕎的底細,但也僅知浦衛雲與她哥哥曾有同窗之誼。
不過本事大的戈瀟所得到的結果就不僅這些了,他還明白浦衛雲與上野韞那段復雜麻煩的「淵源」。
「我本就不想管理妓院,是你們硬塞給我的;至少我沒有棄它于不顧,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副、幫、主。」
浦衛雲故意加重「副幫主」這三個字的語氣,以宣泄心底的那股郁氣。
「我?我滿意極了,只是小辦和玲玲想死你了,剛剛才搖了電話過來問你的近況。」夏侯秦關不懷好意地搬出紅慶妓院裹兩名台柱。
他又何嘗不明白浦衛雲一向對女人不假辭色,也決計不會去玩自己店內的姑娘,這麼說不過是想激出他的本性,即便開罵也比他現在郁郁寡歡要好得多。
「那你去慰藉她們啊!」浦衛雲沒好氣地說。
「我可不敢逾越,我還是管好我的酒樓才是上策。」夏侯秦關嘻皮笑臉地說,「狂徒」的模樣畢露。
「誰不知道你覬覦我的妓院已久;這麼好了,我和你交換如何?」浦衛雲這話倒是說進了夏侯秦關的心坎。
只見夏侯秦關看著戈瀟搖頭大嘆,「無奈咱們幫主擔心我縱欲過度有礙健康,硬是阻絕了我的美夢。」
「戈瀟,你听見沒?成全他吧!」浦衛雲轉念一想,又道︰「最好從租界再弄幾個洋妞過來,好讓他暢意快活得忘了今夕是何夕。」
他的話激得夏侯秦關幾乎變臉,倒是戈瀟仰頭大笑,「說得好!我可以考慮考慮。最好把上野蕎那丫頭也給弄進去,我想這應該是報復上野韞的最好方法。」
瓣瀟此話一出,浦衛雲登時傻了眼。
他沒料到戈瀟會知道他與上野韞之間的糾紛與仇恨!不過他可沒有把上野蕎抓去妓院供人享樂的意思,即使這麼說過,也是氣話而已。
沒錯,讓她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的確是復仇的最佳方法,但只要一想到將會有數不清的男人模遍她白皙玲瓏的身子、吻過她那如丹櫻的紅唇,他就覺得一股氣卡在胸臆,有著說不出的憤懣!
虧戈瀟說得出這種話--
不對,他是在戲弄他!
待浦衛雲發覺受騙,已從戈瀟眼底看見揶揄的嘻笑,「怎麼,考慮得如何?我這報復之計不錯吧!」
「去你的!什麼時候你也玩起戲耍別人的游戲?我看你是受夏侯的污染太深了。」浦衛雲惡狠狠地瞪了夏侯秦關一眼。
「喂,我又是招誰惹誰了?」夏侯秦關大喊冤枉。
「你--」
「行了,衛雲。今天找你來,是要通知你那位日本大官已經來到上海,應付他的工作就交給你了。」戈瀟隨即換上一臉正經。
事實上他這麼做是有目的的,因為他已查出來人的底細,也唯有讓浦衛雲去應付他才有意思!
「為什麼是我?」不是他不願意,而是近日被上野蕎弄煩了心思,他擔心會誤了大事。
「因為你才是最佳人選。」戈瀟話中有話。
浦衛雲心中疑雲頓生,卻也無心理會。「好吧!幾時行動通知我一聲便是。」
「如果我猜得不錯,那人這幾天就會來‘風起雲涌’拜拜碼頭。你得有心理準備,此人來頭不小。」戈瀟語氣慎重,要浦衛雲多加提防,絕不可掉以輕
心。
「我懂。如果沒事,我想回去了。」浦衛雲起身。不知為何,他一心懸在那個讓他又恨又怨的女人身上,不知她又會捅什麼樓子?
正在飲茶的夏侯秦關放下瓷碗,應和了聲,「別對人家太無禮,畢竟人家是個姑娘家。」
浦衛雲臉一沉,「我知道你們厲害,許多事總逃不過你們的眼楮,我也懶得追問你們是怎麼得知我的過往;你們明白也好,省得我多費唇舌,不過我希望你們當個啞巴,別給我勞什子建議,我不會領情的。」
他的火氣來得急促,旋如颶風,可見他所受刺激不小。
夏侯秦關被他一頂,啞然無語,反而讓戈瀟解了困。
「別氣了,我們不過是關心你罷了。內訌只會便宜了敵人,我想你也不是那麼小家子氣的男人。」他坦然一笑,卻笑得意味深長。
浦衛雲不願再說什麼,怒瞪了他倆一眼,拍拍長褂,連句話也不留便走人。
瓣瀟與夏侯秦關僅是相覷不語,眼神中交流著詭異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