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桑琥珀真的很想無所不用其極的,推掉這次帶團到德國的機會。
可是,大家的工作都是經過協調、分配的,她不能因為個人的「好惡」而造成別人的困擾,所以,縱使心中千百個不願意,此時此刻,她還是坐在德國的某家飯店餐廳里……
即使,她知道同事們都會很樂意幫她的忙。
帶團之于她,不單單是一份工作,而是一種樂趣。
雖然是同樣的國家、城市,但和不同的人同游,就會擦出不一樣的火花。
她的血液里大概潛藏著流浪因子,否則怎麼那麼熱愛旅行。
桑琥珀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想推辭的一天。
她撐著下顎,一手持湯匙翻攪著盤中的食物,輕吐一口氣。
「怎麼?心情不好?」
一張帶笑的放大俊顏陡然出現,炫目的教人無法逼視。
是了!造成她欲振乏力的罪魁禍首就是他了--
她終于知道,他確實是揚名國際、人稱「冥皇」的皇宇集團總裁--解皇。
同事為了證明這項事實,還特地挖出珍藏的商業雜志,將專訪里絕無僅有的照片給她看。
斗大的標題、清晰的照片,在在說明他不凡的身分。
也是這點令她覺得詭異。
堂堂運輸集團大老板,只要他願意,隨時有專機載著他環游全世界。卻放著自家的飛機不搭,偏偏報名參加自個兒的競爭對手「厲風集團」,旗下旅行社的旅游團。
她不曉得為什麼他非得這麼……陰魂不散。
而且,還毫不避諱的指名非她帶團不可,害她被同事追著問他們兩人的關系。
事實上,他們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任憑她說破了喉嚨,就是沒有人相信。
她沒讓同事們知道,她和「厲風集團」亞洲區總裁是男女朋友。
一旦被知道,同事們必定會對她另眼相待吧!
她不喜歡那種疏離的感覺,因此她始終三緘其口。
她努力將他當作隱形人,把餐盤向旁邊移動,也離開他的視線。
「啊--皇,原來你跑來這了。」
突然,冒出好幾位打扮人時、青春洋溢的女孩將解皇團團包圍,形成一幅眾星拱月的景觀。
解皇沖著她們露齒一笑,惹來女孩們一陣尖叫。
「我們一起去附近逛逛嘛!」
年輕、時髦的女孩一吃完晚餐,立刻對解皇展開邀約。
斑大俊朗的他一現身,立即成為女團員們注目的焦點。
在他身邊的其他男性團員,根本就像酷斯拉一樣,庸俗、粗魯。
加上他顯赫、尊貴的身分,更讓女性同胞趨之若?。
她們都在想,平常只能透過報章雜志窺知一二的大人物,如今居然近在咫尺,說什麼,也要好好把握躍上枝頭當鳳凰的大好機會。
解皇沒有拒絕,也沒有動身的意思,卻爽朗的和她們聊著天。
每一字、每一句傳進桑琥珀耳中,都成了惡心肉麻的打情罵俏。
她胃口盡失,一口氣喝光飲料後,便悻悻然離開。
解皇望著她倉促離去的倩影,不禁揚唇輕笑。
「皇,你都只主動找Sunny聊天,不公平。」
Sunny是桑琥珀的英文名,和她開朗的個性相當符合。
「有嗎?」他似笑非笑,敷衍回應。
女孩們為他的笑容痴迷,像一群聒噪的麻雀吱喳個沒完,說話的分貝一個比一個還高,她們還不忘搔首弄姿,企圖引起冥皇的青睞。
可是男主角卻一點也不感興趣,解皇禮貌性的朝她們頷首後離開。
女孩們的眼中有掩不住的失望,可是並不會因踫壁一、兩次就裹足不前。
這是現在女孩和以前不同的地方-勇于追求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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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琥珀獨自坐在飯店頂樓的酒吧,點了一杯色彩艷麗的調酒,享受著異國的音樂與熱鬧喧騰的氣氛。
每當到一個國家,她必定會到當地的酒吧體會當地文化,甚至找個會說英文的當地居民暢聊。
但今晚,她沒有心情。
靜靜的坐在角落的位子,不想被打擾。
她繃著臉生悶氣--一股無處發泄的郁悶纏繞著心頭,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無緣無故的,她在意那個自以為是的臭男人做什麼!
不!她只是覺得他太猖狂、太不檢點,自己只是為那些年輕的女團員擔心……
梆!必她什麼事呀!
桑琥珀越想越煩躁,一口氣將酒飲盡。
清麗的東方臉孔、縴細的身材,桑琥珀在外國人眼中像個精致的東方女圭女圭,他們紛紛趨前搭訕。
她的英、日文都說得很流暢,但德文可就一竅不通了。
桑琥珀像鴨子听雷,只好向對方報以微笑。
可是,搭訕者依舊說了一堆話,臉部表情相當生動夸張。
「他稱贊你很美麗,想請你暍一杯。」
驀地,熟悉、標準的中文在身後響起,桑琥珀頓時一陣感動,但在知道來者何人時,立刻蹙起眉。
解皇和金發碧眼的男子輕聲交談幾句,只見搭訕者迅速離開。
「你跟他說了什麼?」桑琥珀雖沒看清那位德國人的表情,但直覺他肯定沒說什麼好話。
他坐在她身邊,向酒保點了杯白蘭地。
「想知道?」他轉頭看著她問。
桑琥珀點點頭。
「陪我喝一杯就告訴你。」他提出交換條件。
她蹙起秀眉,別過頭不予以理會。
「給她一杯瑪格麗特。」
他依然故我,不在乎她無聲的拒絕。
酒保身手俐落的把酒調好,擺在她面前,還不忘討好的朝她微笑。
「瑪格麗特。」
解皇有意無意的在她耳畔,喚著「屬于」她的名字。
輕柔低啞的音波穿入桑琥珀耳膜,竟奇異地惹得她雞皮疙瘩一一豎起來。
察覺到她對那四個字敏感地愣了下,他更變本加厲。
「真的不想知道,我跟那位德國佬說了什麼?」
人的好奇心,是會殺死一只貓的。
「我為什麼要知道?」
說她不想知道是騙人的,但她就是不願在他面前承認。
「因為跟你有關系……」他凝視著她微紅的姣美側臉,打住卑。
桑琥珀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得好急。
「解先生,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即使好奇心氾濫,她仍然死鴨子嘴硬。
「可是我想告訴你。」他笑得好賊,存心跟她卯上。
她擰著眉,一臉不耐煩,可心里卻渴望知道答案。
「我告訴他--」解皇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說話。「你是我的女人,要他別動歪腦筋。」
沒有口吃、沒有結巴,說這種話對解皇而言,雖是第一次,卻自然的像是練習過千萬遍。
桑琥珀雙頰乍紅,心,跳得更猛烈了。
「他似乎很生氣,搞不好會帶一群人來找我算帳。」
他的聲音倏地轉為低沉,唇邊的笑紋也斂去。
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
說時遲、那時快,剛剛前來搭訕她的德國佬,果真去而復返,身後還跟了好幾個彪形大漢。
看得出來者不善。
桑琥珀一顆心提了上來,她從沒遇過這種事,有些慌張。
解皇啜了口白蘭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和她形成強烈對比。
德國佬粗肥的手重重地搭住他的肩,接著是一串不雅的德文。
解皇不怒反笑,顯然不將他放在眼里。
德國佬被他泰然的態度惹毛了,吆喝同伴一涌而上。
「啊--」
女人在這種時候,大多只能尖叫,桑琥珀也不例外。
她高分貝的音量,震得他眉心緊蹙,他還得負責安撫她的情緒。
「放心,這幾個我還應付得來……」
卑都還沒說完,幾個大拳頭便迎面朝他而至。
他拉著呆若木雞的桑琥珀閃躲,將她護在身後。
酒吧的客人見狀,紛紛走避,以免遭受波及。
外國人天生高壯的身材本就佔了上風,何況還是以多對一,怎麼看,解皇都沒有勝算。
可是,他從大學開始便學習自由搏擊,甚至還聘了國外職業選手當指導教練,至今持續不斷。
他就偏愛這種野蠻、血性的運動。
「如果我贏了,你要給我什麼獎賞?」
解皇在擊倒一個人後,嚷聲問著像小雞一樣跟在他身後的桑琥珀。
如果我贏了,你要給我什麼獎賞?
懊熟悉的一句話……她似乎曾經在哪听過……
又是這種熟悉卻又遙遠的感覺!她咬著唇,努力回想。
「嘿!」一位大漢乘其不備地,將失神的桑琥珀一把拉進懷里。
解皇為了搶救她,吃了一記重拳,他嘗到了口腔內咸腥的味道。
卻也因此,激起他更高昂的斗志。
他闇黑的眸子進射出銳利光芒,此刻的他宛若一頭黑豹,盛氣凌人。
大漢們被他不凡的氣勢駭住,靜止不動。
「上啊!打倒這個不中用的東方弱雞。」
這已無關乎個人勝敗,而是身為東方人、中國人的一份尊嚴。
而他,今晚就要為被西方人看扁幾千年的東方人,討回一點公道。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傾盡全力,且拳拳擊中對方要害。
雖然也挨了不少打,但對習慣自由搏擊的解皇而言,被揍幾下只是小Case。
他每一次挨揍,桑琥珀就掩嘴輕呼,仿佛痛的人是她。
那種心悸的感覺,在看到他臉上的紅腫後更加深刻。
為什麼?
桑琥珀不只一次問自己。
他總是勾起她若有似無的模糊影像,但盡避她如何回想,就是搜尋不到任何有關他的記憶。
到底,他跟她的過去有什麼關系?
她得抽個空,去問問她的主治醫師才行。
「小心--」
解皇將她護在胸前,一轉身,化解掉她可能破相的危機。玻璃碎裂的聲音隨後響起。
忍著背後的疼痛,他抱著她輕斥︰「別老是站著發呆……」
死外國人還真是耐打!解皇齜牙咧嘴的想著。
這場仗他非贏不可。否則傳出去,準會被那幾個損友取笑,他「冥皇」豈不蒙上一個污點?
「你欠我兩次。」
他將她推進吧台內,正要全力大反攻時,接獲通報的警察也同時趕至現場。
「先生,不好意思,請你也跟我們到警察局做筆錄。」
一名員警照慣例的帶回所有肇事者,縱使他覺得眼前這個東方男子很面熟……
解皇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我沒空。」
未經過他同意,休想限制他的自由。
他的回答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可是……」
「我說沒空,听不懂嗎?」他口氣不佳的吼著。
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解皇拉著一臉倉皇的桑琥珀,臨走前,還不忘對酒保說︰「所有損失和今晚各位的費用,算我的。」
他留下一張名片後,昂然離開。
「皇宇集團……」酒保喃喃念著。
「我想起來了,他是「冥皇」!」
真是不得了。他們居然有幸親眼目睹,商場斌公子之一的冥皇。
「你們慘了,惹上不得了的大人物……」
警察押著那幾名鼻青臉腫的家伙,不敢想像他們的下場將會是如何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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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秋冬,歐洲傍晚的天空黑得非常快,才晚上八點多,所有商店都已經關門休息,連行人也寥寥無幾,更別說像台灣一樣,有無孔不入的「小逼」可以搭。
幸好酒吧距離飯店並不遠,不過步行也得花上幾分鐘。
解皇隱忍著背部的疼痛,牽著桑琥珀的手一路走回去。
他送她回房後,轉身打算離開。
他雖然有著精壯的好身材,可畢竟也是血肉之軀,有些玻璃碎片嵌在他背部的皮膚里,得趕快處理才行。
「等等……」桑琥珀驚恐的叫住他。
她發現他的背滲出血,染紅了衣服。「你受傷了!」
「是啊!拜你所賜。」解皇微微扯動嘴角,還有心情開玩笑。
「對不起。」她繃著俏臉,滿心愧疚。
「你這樣好丑。」他壞心的取笑她。
「我這里有藥。」桑琥珀的大眼蓄著淚水。
「不用了。」他斷然拒絕。
玻璃碎片得一片片挑出來,他懷疑她辦不到。
屆時她把他的傷勢搞得更嚴重,那倒楣的是他。「這麼緊張?」
「不處理會發炎的!」她好焦急,他就不能正經點嗎?
「看來,你很在乎我?!」解皇解讀她的緊張。「那我委屈一點,讓你以身相許奸了。」
「你……」桑琥珀氣他的不正經,卻又不爭氣的臉紅了。
「明天見。」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為她關上房門,逕自離開。
桑琥珀怔愣在原地,良久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