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為期一周的日本京都深入之旅,回到台灣休息了一天,桑琥珀捉著溫泉饅頭到公司分發。
由于她開朗、可愛的性格,公司每個人都很喜歡她。
「琥珀,你來得正好。」
埃外旅行部主任叫住她,遞給她一大束瑪格麗特。
「這是?」突增的重量,讓桑琥珀往後倒。
「嘿!我仰慕你已久,請你接受我的感情。」
主任笑著說,但卻直盯著她瞧。
「主任,你別開玩笑了。」桑琥珀嬌嗔,不相信他的說詞。
「唉!懊歹你也假裝一下,太傷我的心了。」
主任一臉受傷,夸張的捧心呼叫。
「你還沒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呢?」
她瞥見花里附了一張小卡片,連忙抽起來。
「一大早,花店小弟就送來了,答案應該就在卡片里了。」
主任音調輕快,但眼神卻黯了下來。
桑琥珀攤開小卡片,里頭的字體蒼勁有力,寫著︰
親愛的瑪格麗特︰情人的愛,交付給你,願你珍藏。
卡片里沒有署名,不過,她確信這不是男友戚牧禮的字跡。
「確定要給我的?」
在她的記憶里,搜尋不到會喚她「瑪格麗特」的人物。
「嗯,送花小弟的確指名要給你。」主任肯定的說。
桑琥珀縱使覺得奇怪,卻也不好意思再打擾上司辦公。「嗯……謝謝,我先走!」
她把小卡片擺回原位,抱著花束走出主任辦公室。
「哇!懊大一束瑪格麗特。」迎面而來的同事雁萍驚呼道︰「男朋友送的?」
她微微一笑,搖頭。「才不是。我想應該是搞錯了吧……」
「會嗎?我覺得對方應該認識你才對。」
「怎麼說?」桑琥珀急忙追問。
「瑪格麗特的花語是活潑、開朗、積極,很符合你的個性。它也代表「情人的愛」。」
雁萍說得頭頭是道,似乎對花頗有研究。
經她一解釋,桑琥珀恍然大悟,可是更多的疑惑接踵而來。
「真羨慕,總是有那麼多男人喜歡你。」
雁萍的口吻里沒有嫉妒,而是一種對朋友的境遇感到欣喜。
「哪有?」桑琥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總之,祝你幸福啦!」雁萍拍拍她的肩,繼續忙碌去了。
桑琥珀抱著花沉溺在自我的思緒中。
不可否認,這位送花者成功的引起了她的好奇。
「琥珀,四線有你的電話哦!」
「嗯,謝謝。」
她把花放下,拿起話筒。「我是桑琥珀,您好。」
電話線另一端沉默著。
「喂?」她連續喚了幾聲,終于,對方開口了。
「花還喜歡嗎?」是個男人的聲音。
桑琥珀被搞得一頭霧水。「請問你是?」
「一起午餐,我在附近的義大利餐廳等你。」
不等她回應,男人已掛上電話。
「喂?!」什麼東西啊!哪有人這樣的?桑琥珀在心里直犯嘀咕。
看向牆上的大鐘,再過十分鐘就十二點了。
她決定去會會對方,看看究竟是哪個故作神秘的家伙。
****
依約來到義大利餐廳,桑琥珀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試圖找出可能送花的仁兄。
「請問,是桑小姐嗎?」
穿著筆挺的男侍,臉上帶著職業微笑,輕聲細語問道。
「嗯?啊?哦!我是。」
一連串的語助詞,說明她的驚訝。
「這邊請。」她可愛的反應,逗笑了男侍。他做出「請」的動作,領她到獨立的包廂。
「請。」男侍為她拉開簾幕,態度恭敬。
被待如上賓的感覺真不賴,桑琥珀綻開笑容,不過,在見到座位上的人後,立刻褪去。
「午安。」解皇主動打招呼。
「怎麼會是你?!」她非常非常的訝異。
自從那天,他在京都猖狂的吻了她之後,她氣得想盡辦法避免與他踫頭,直到行程結束,她都沒再看到他。
他就像風一樣,消失了。
現在,卻又自以為是的出現在她面前,送花、請吃飯,算什麼?
「你又生氣了?」看著她微鼓的雙頰,解皇忍不住挪揄。
「沒有。」即使被他說中,她仍矢口否認。
「坐啊,雖然你來遲了,但我可沒要你罰站。」他起身,親自為她拉開椅子。
桑琥珀充耳未聞,仍直挺挺的站著。
解皇索性搭著她的肩,強迫她坐下。
「這里的套餐挺不錯的,要不要嘗嘗?」他還充當服務生,推薦起菜色。
熱絡的程度,仿佛兩人是相識已久的老友。
「蟹黃先生……」她確實是想這麼稱呼他。「你究竟想做什麼?」她故意假裝冷漠。
她發覺自己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心情也隨他起伏著。
尤其,在面對他那張陽剛氣十足的男性臉龐時,心便會不由自主的?跳。
腦袋里好似浮現什麼,卻又老是看不清。
她討厭那種無法掌握的感覺。
「好生疏。」解皇忽然斂起笑,神色凜然。「你以前不是這麼叫我的。」
桑琥珀猛地抬頭,不解他話中的意思。「以前?」他們真的認識?
他頷首,卻沒有多說什麼。
「我們……」她頓了頓,尋找恰當的說法。「以前是什麼關系?」
解皇沉吟不語,僅是瞅著她。
她的眼中滿是焦急,靜待下文。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他望進她澄澈的眼,知道她沒有說謊。
她一顆心像是掛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
她所遺落的記憶,只有他嗎?為什麼她會唯獨忘了有關他的事?
這念頭在她腦海中掀起驚濤駭浪,朝她洶涌襲來。
即使家人、朋友都安慰她遺忘過去,未嘗不是件好事,但若沒有親身體驗,永遠也不會了解失憶的痛苦和不安。
桑琥珀努力的回想,仍徒勞無功,令她沮喪不已。
瞧她一臉痛苦、頹然,解皇突然有點心軟,不忍再逼迫她。
「騙你的。」他咧嘴一笑。「隨便說說你也相信。」
說是這麼說,可是心里卻頗不是滋味。
他查過了,她確實是他所認識的桑琥珀。一年前她在美國發生車禍,經過急救後生命無礙,唯獨喪失了部分記憶。
她忘了自己曾經迷戀的他,卻記得當初沒有好感的戚枚禮,讓他有種被比下去的不爽。
原本心情低落的桑琥珀,被他簡單的一句話挑起了脾氣,不禁加重語氣。
「請你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她吼著,盈盈大眼蓄著淚水。
沒料到她反應會如此劇烈,解皇著實嚇了一跳。
「抱歉。」他誠懇的致歉。
桑琥珀咬著唇、別開臉,不讓眼淚流下來。
盯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他有幾分驚艷--雖然現在並不是好時機。
他印象中的桑琥珀,一直都是笑瞼迎人、一副沒有煩惱的樣子。
在他眼中,她只是個沒長大的女孩,他從沒將她當「女人」看待,縱使她當時追求者眾多。
桑琥珀深吸一口氣,平息剛才過于激動的情緒。「請你以後別再破費了。」
對于他的「厚愛」,她無福消受,也不想接受。
解皇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我不認為送你東西是破費,我覺得很值得。」
驚艷歸驚艷,他可沒忘記接近她的目的,該做的、該說的,一樣也不能缺。
她白了他一眼,盡量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肚子餓了吧?一起用餐。」這才是他今天找她出來的目的。
「我不餓。」她口氣不佳,猶在意他剛才過分的玩笑。
「都道過歉了,還在生氣?」
他輕啜一口紅酒,微挑的眉似在取笑她的小心眼。
她沉默不語。
「這頓飯就當向你賠罪。」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解皇喚來服務生,劈哩啪啦的點了一堆菜。
服務生退開後,桑琥珀才小聲咕噥︰「我又沒有答應……」她不服氣的端起水杯灌了一口。
雖然音量細如蚊蚋,他仍听得一清二楚,對她的抱怨感到羌爾。
「那天臨時有事,所以走得很倉捉。」
他話鋒一轉,提到那天在京都不告而別的事。
自然而然的,桑琥珀聯想起他毫無預警、熱烈的吻,血液往腦袋集中。
不過,她還是嘴硬的故作瀟灑。「是嗎?我根本就沒發現。」
天曉得她嘔了好久,直到現在都還耿耿于懷。
「哦?」他隨口應了聲,顯然不相信,卻又覺得她逞強得可愛。「也是,你心里想的都是男朋友嘛!」
解皇順著她的話尾,陪著她言不由衷。
經他一提,她才恍然驚覺這幾天她壓根沒有想起男友,腦子里充塞的全是坐在眼前的男人。
她為此而震驚、心虛。桑琥珀沒勇氣細想其中的原因。
她承認,自己的確被他俊朗的外型吸引,可是他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個性,卻教人不敢恭維。
「在想男朋友?」
解皇為她斟了一杯紅酒,不忘調侃發呆出神的桑琥珀。
她猛一抬頭,對上他近在咫尺的俊臉,一種熟悉感覺又掠過腦海。
她扶著前額、閉起雙眼,努力想捕捉那稍縱即逝的影像。
「怎麼了?不舒服嗎?」他走到她身邊,關心道。
「好難受……」桑琥珀的眉間擠出一道深溝,有些招架不住突如其來的頭痛。
解皇按住她的太陽穴,幫她按摩。
他有力的手指仿佛有魔力般,減緩了她的劇痛。
她的眉頭舒展開來,吁了口氣。
他毫不馬虎的持續按摩著,恰到好處的力道,讓桑琥珀舒服的閉上眼。
原來,他除了長得好看之外,還是有優點的。
他粗礪的指月復在她耳鬢兜轉,不知是磨擦生熱或怎麼著,她的神經倏地麻了一下,一道電流貫穿全身。
奇異又舒服的感覺,充塞著她每個細胞,有那麼一瞬間她希望時間靜止不動。
「呃……」剛好上前送餐的服務生,見這情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點沒?」解皇對服務生視若無睹,態度從容。
「沒事了,謝謝你。」
倒是桑琥珀感到不好意思,連忙避嫌的別開頭、擺月兌他的觸踫。
他重新入座,別有深意的睇著雙頰酡紅的她。
她的表現比他預期中的「熱情」,對他來講,這不啻是個好消息。
服務生為兩人送上精致菜肴後,再度還給他們靜謐的空間。
解皇拾起刀叉,切下香女敕多汁的迷迭香烤小羊排,又不得贊嘆。
「怎麼不吃?難道要我喂你?」
語畢,他真的切了一小塊羊排送至她嘴邊。
「不必了。」桑琥珀的身子住綁仰。「我有事先走了。」
她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在乎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強烈,令人難以忽視。
「想逃?」
解皇冷冷的聲音響起,成功地止住她的腳步。
「桑琥珀,你在怕什麼?」
「我沒有。」答得太快,反而令人懷疑。
「那就坐下來一起用餐,就像朋友一樣,輕松的吃飯、聊天。」
他挽留的借口如此無懈可擊,倘若拒絕,表示她心里有鬼。
她定在原地,進退兩難。
「我、我還有事……」她掰了個最蹩腳的理由。
「跟我吃頓飯有那麼痛苦嗎?」解皇的耐心漸失,語氣冷冽。「或者,你怕跟我相處久了,會移情別戀、愛上我?」
「才不是!」桑琥珀不假思索的反駁。
「那就證明給我看,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否則,我會以為……」
他頓住,瞟了她一眼,接續道︰「你對我有感覺。」
丙然,他的激將法奏效。
她回座,開始動起刀叉,一口接一口吃著。
從她微重的手勁、以及刀叉踫撞時發出的聲響,不難發現她的不悅。
咀嚼著口中的食物,桑琥珀的心中五味雜陳。
她留下來,究竟是純粹想讓他知道,她對他沒遐想,抑或是想證明給自己看?
就在矛盾與掙扎間,結束了這場「午餐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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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餐廳,桑琥珀二話不說轉身就離他遠遠的,不想再與他有牽扯。
無奈,事與願違。
解皇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必到公司大樓門口,桑琥珀終于忍不住停下來問他︰「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她的芳心被他搞得大亂,脾氣也跟著變差。
他沒有答腔,逕自搭電梯上樓。
桑琥珀看著電梯停留的樓層,不由得一陣心驚。
他到旅行讓做什麼?!
她慌慌張張的搭乘另一部電梯上樓,跑到他身邊。
「你到底想做什麼?」
解皇覷了她一眼,僅是淡淡一笑。
「琥珀,你認識這位帥哥啊?」負責接待的女員工拉著她,俏聲問道。
「不熟。」桑琥珀避重就輕的回答。
「他剛來報名所有你帶隊的行程耶!」女員工一臉欣羨,笑得曖昧。
頒!
這消息在桑琥珀腦中爆開來,炸得她頭昏眼花、頭暈目眩。
看著他唇邊的笑紋和森白的牙,桑琥珀突然興起辭職的念頭……
「三天後見。」
解皇揚著勝利的旗幟,得意撤離。
不論她去到天涯海角,都在他的版圖之內。
她將是他的囊中之物,無所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