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方環在客廳里看電視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如果是駱澤海回來,肯定會自己開門,所以她猜是有訪客上門拜訪。
考量到駱澤海目前人不在家,自己借住在這里的事情也不便讓人知道,因此她沒有開門的打算。
就在她打算將注意力再拉回電視上時,門口卻傳來開門的聲音。
憊來不及猶豫是不是該回避,就看到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推門進來,她心下一陣詫異。
只是對方在見到她時並未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在她開口之前主動表明身份,「方小姐不需要緊張
.我是阿海的經紀人蔡得勝。」
站起身的方環這才松了口氣,對方似乎事先已經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她沒必要回避。
「你好。」
「剛才先按了門鈴,想說沒有人來開門,所以就自己進來。」蔡得勝對眼前女人的作法其實是贊許的
,
否則如果今天上門的是別人,貿然應門可能會讓她住在這里的事情曝光。
方環听他這麼說,更加安心了,若不是相熟的人,不可能會知道駱澤海住處的密碼。
「抱歉,我想自己只是暫時借住,不方便隨便開門。」
「你這麼做是對的。」方環跟著問起,「蔡先生是來找阿海的吧?他還沒有回來。」
「我知道。」這話換來了方環的意外。既然知道,他為什麼
憊會過來?
「我是專程來找方小姐的。」蔡得勝開門見山的說了。
「找我?」
「有些事情,希望能當面跟方小姐談.」她更加疑惑。「什麼事情?」
「坐下來再說吧!」他招呼著,顯然比她要熟悉這個地方。
方環于是重新在沙發坐下,預期應該是有什麼嚴肅的事情。
坐下後的蔡得勝一開口便說︰「方小姐的事情,我已經听阿海說過了。」
乍听到這話,她雖然怔了下,不明白他所指的事是哪樁,但口頭上仍不忘客氣地表示,「抱歉,要
暫時麻煩他。」
「本來基于保護方小姐的立場。我們是希望能暫時安排你到飯店暫住。」
聞言,她眉頭微挑,意外于自己所听到的,她不曾听駱澤海提起過這件事。
「只是因為方小姐似乎剛跟男朋友分手,阿海不是很放心你的情況,所以才改變主意接你過來暫住。」
自己的情事就這麼被大刺刺的拿出來說,她有些困窘,半晌才囁嚅著回答,「其實他不需要這麼做。」
點點頭,蔡得勝沉聲道︰「我也這麼認為。」一句話讓本意是客氣的方環不免頓住。
「方小姐別誤會,我這麼說並沒有惡意。」他嚴肅的說︰「只是考量到現實的情況,我認為你住在這里
,
不論是對你或是對阿海都沒有好處。」听到這兒,方環大概曉得了對方的來意。
的確,以駱澤海的身份跟地位,如果讓人發現兩人同住在一塊,就算彼此沒有特殊的關系,還是免
不了要引人聯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即使自己了解其中的利害關系,想到要離開這個住了幾天的地方,
以及當了幾天室友的……弟弟,莫名的不舍便在胸腔中盤旋著。
見她有些失神,蔡得勝進一步把話說得更白,「我想方小姐會同意借住在這里,應該也是希望能避
開媒體的騷擾,
只是這樣一來,萬一被媒體得知消息,反而會破壞了方小姐想要的平靜生活。」
是這樣沒錯,她確實欠缺考量,只是想著自己若住下,或許能給駱澤海一點家庭的溫暖,卻沒想到
這樣的用意有可能反倒害了他,
她太感情用事了。
「雖然說阿海是因為擔心方小姐,但是以他的情形,實在不方便收容你住在這里——」
不讓胸口的不舍及微苦泛濫,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胡天我就搬出去。」
「這倒不急。」
听到他反駁,她有些錯愕。
「後天我會安排阿海出國工作,幾天後才會回來,你等他出國後再搬出去就可以了。」
「沒關系,反正也沒有什麼要整理。」她以為他是要給她一些時間收拾東西。
蔡得勝卻不是這個意思,「如果阿海知道方小姐要搬出去,恐怕不會同意。」這也是他瞞著他過來的
原因。
方環這才理解。沒錯,以駱澤海最近幾天有些怪異的表現看來,如果知道她要離開這里,的確可能
貶有異議。
「我知道了,他出國後我就會搬出去。」
「方小姐可以考慮到朋友那里住蚌兩天,如果是要暫時住飯店,我也可以幫忙。」
她平靜的搖頭。「不用麻煩了。」
「等到阿海出國後,媒體的熱度也會淡下來,你就能回復原本平靜的生活。」
「謝謝。」
得到方環的承諾,蔡得勝心安了一半,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卻又被叫住。
「蔡先生。」她起身,面對他,盡量像個真的姊姊一樣嚴正交代。「以後要麻煩你多照顧阿海,他對我
家的人來說,
就像另一個方家人,可是他常在外頭忙,我們連見他一面都難,想讓他吃吃家常菜還得等他有空的
時候,
希望你可以讓他的作息正常些,吃的東西也請以健康為考量,這樣,你也才可以得到最大的獲利,
不是嗎?」她難得多話的說了一串。
蔡得勝有些訝異,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可她的表情太平靜,閱人無數的他竟看不出她是真的如家
人一股的關心而已,或是還有其他。
「知道了,也謝謝你對阿海的照顧。」既然分辨不出來。他寧可把事情簡單化,就是不去理會。「
我來找方小姐的事情,希望你能對阿海保密。」
「我曉得。」
送走蔡得勝後,方環突然失去了看電視的興致,可她也沒關掉它,只是任它開著,坐在沙發一角,
呆望驀地寬大起來的空間。
原來,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是那麼安靜的。
現在,她好像有一點明白,為什麼他到她家去時,總是很快樂的原因了。
如果可以,其實……或許,她是願意繼續提供一些溫暖的,好比煮飯給他吃、陪他在餐桌上聊天等等。
可惜……
臨走前,留些簡單易做的料理食譜給他好了。方環怔怔地想著。
至少這樣,他還可以吃到一點屬于家的氣味,還有一些她對他的……關心,對,就是關心而已,沒有
別的……
連著兩天,駱澤海都一直忙到深夜才回來,早已過了方環就寢的時間。
而他之所以會忙到這麼晚,自然是因為蔡得勝的有心安排,為的就是避免兩人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由于方環出門上班時他通常才剛熟睡,深夜回到住處她也已經就寢,因此兩人雖然同住在一個屋檐
下,卻沒有機會再踫頭。
盡避如此,深夜回來的他仍不忘推開客房的門查看,今夜,他在門口遲疑了幾秒後,更是走了進來。
透過床邊的夜燈,他看到床上的女人睡得很熟,之所以走進來,除了因為考量到明天要出國,
覺得應該要告知她一聲,更多的,便是因為幾日沒踫到面而產生的思念使然。
只是看著早已熟睡的人兒,他又不忍心吵醒她,雖然他實在不希望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不出國。
側睡在床上的方環並未感受到有人接近,依然睡得十分安穩,恬適的模樣讓駱澤海僅只是看著,
疲憊便似乎稍稍獲得抒解,仿佛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
他在她床邊席地而坐,貪看著她的睡容,腳像生了根似的不想動,只想把握這個難得能好好看她的
柄會,
明天一到,之後就是好幾日的分別,光是想,他就已經開始想念了。
看著看著,想親近眼前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情不自禁的把頭湊上前,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方環像是沒有感覺,連眨一下眼皮都沒有。
這……真是太引人犯罪了啊!嘆息了一聲,駱澤海又在她的頰上輕啄了一記。
這次她動了一下,翻個身,換了個仰躺的姿勢。
等確定她沒醒後,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深深地看她,想在最後一次的注視下將她牢牢記住,可敵
不過她無聲的誘惑,
又俯,這次,目標是她紅潤的嘴唇。
「唔……」
駱澤海才剛結束蜻蜒點水的一吻,還沒來得及抬頭,就發現身下的人發出咕噥聲,接著迷蒙的雙眼
苞著睜開。
做壞事當場被抓包,他嚇得定住不動,卻沒想到她只是目無焦距地看著他,愛困地喚,「阿海?」
懊不會還沒醒吧?他不甚確定的想,然後很愚蠢的對著她說︰「這只是夢。」
腦子根本還沒有開始運作的方環傻呼呼的點了下頭,駱澤海這才松了口氣,但也只是一下子而已,
因為下一秒,他的脖子突然被一雙細細的白女敕手臂勾住、拉下,唇跟著被偷襲。
那是一個唇踫唇,極輕極淡的吻,唇才印上便退開了的小兒科親嘴方式,親完後,她敷衍的拍拍他
的臉,然後又迷迷糊糊的側頭睡去。
呆在原地的駱澤海相當震驚,好半晌也沒有移動腳步,直到最後,他才勾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在床邊留下便條,告訴她明天將要出國工作的事情,而後悄悄離開。
翌日,看到便條的方環便搬出了駱澤海的住處。
彬者說搬出並不是很正確,事實上除了隨身皮包外,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讓人準備的,她根本沒有資
榜帶走。
不過這並不表示她就此失去了駱澤海的消息,因為最近幾天,報紙上都刊載著他跟女明星向心蕾合
作拍攝MV的緋聞,
幾個年輕女同事正大肆討論著。
「果然是誤會,就說他怎麼可能有神秘女友嘛!」
「可是報紙上明明就說,跟他一起出車禍的根本不是他的助理。」
「就算不是助理,頂多也只是阿貓阿狗之類的人物。」
同事的評語讓一旁的方環挑了挑眉,但還是沒吭聲。
這時又有女同事提出疑問,「你怎麼能確定?」
「報紙上不是說了嗎,他跟向心蕾在國外互動熱切,引人遐想。」
「所以呢?」
「我有個朋友是在經紀公司工作的,听說他們兩個人其實早就在一起,只是沒有對外公開罷了。」
「真的假的?」
听到的女同事不無詫異,方環卻沒來由的感到氣悶。
原來,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那先前那些讓她覺得曖昧不清的話,不就全都是藝人油嘴滑舌的劣根性產物?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虧她在他離開前一晚,還夢到他吻她,而她甚至還回吻……真是、真是……氣死人
了!
羞愧又憤怒的情緒矛盾的在方環胸中涌動,她難得煩躁的丟開筆,閉上眼想平靜思緒。
可一旁的同事們誰也沒發現她的異狀,仍在繼續說著。
「如果他真有什麼神秘女友,向心蕾怎麼可能還開心得起來,兩個人還一起到國外拍攝MV?」
「說不定根本就是她自己在單戀人家。」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因為她有條件,我們一般人啊,根本是想都別想!」
「誰說的,至少方環就有機會。」
突然听到自己被點名,方環立即睜開眼,就見到幾名女同事也跟著將注意力轉向自己。
「別忘了她可是駱澤海的神秘女友。」對方朝她眨了眨眼。
明知道同事只是在開玩笑,但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別鬧了。」
「本來就是嘛,報紙上是這麼寫的啊!同名同姓耶!」
她的回答就是嘆了一口長氣,拿起筆,再度埋首于一堆數字中。這樣不甚熱中的反應讓她的同事忍
不住抱怨。
「真搞不懂你這是什麼個性,像個小老頭似的。」
「謝謝夸獎。」一句話更讓對方想翻白眼,「不是在夸獎你。」
一旁的女同事勸道︰「算了吧,阿環的個性你要想說贏她,只會悶死自己。」
方環對大家的討論像是听進去了,又像是沒有,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告訴自己,別再為一個誰也不是
的人自亂陣腳,
至于現在奇怪的感受,就當是最後一回的反常吧。
人行以來,這已經不是駱澤海第一次出國工作,只是這回回家,臨進門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突然有
了歸屬感,
因為知道住處不再是自己一個人。
進門後,在屋里不見他思思念念的那人蹤影,才想起時間還早,她應該晚點才會回來。
就這麼期待的等著,一直到晚上八點左右仍不見有人進門,他才奇怪地拿起手機,撥了她的電話。
那頭的方環顯然是從來電顯示得知他的身份,接起電話便問︰「回來了嗎?」一句話就安撫了他的焦躁
,
「對,傍晚左右到。」他低沉著聲音說,舒服的窩進沙發里,睡意漸漸涌上。
「應該累壞了吧?」
「嗯。」他的疲憊並沒有使他忘記追問正事,「你在哪里?為什麼還沒回來?」
「……我搬回來住了。」他一僵。「你搬回去了?!」
「因為你剛好出國工作,所以沒辦法事先跟你說一聲。」她搬出預先擬好的說詞。
「為什麼這麼突然?」站起身,他拿著手機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既懊惱又生氣︰
「你出國後,媒體的熱度也差不多都淡了,就搬回來。」她的聲音重新回到不冷不熱的溫度。听到她
這麼回答,駱澤海難掩失望。
出國前那迷糊一吻讓他認定她也對他有感覺,否則不會在認出他後還送上紅唇,可現在她冷淡疏離
的表現,卻讓他不再那麼確定了。
「但是你一個人住。」
「我本來就是一個人住。」搔搔頭,他惱聲說︰「那跟現在不同!」
「……放心吧,我沒事。」以為他是因為她和男友分手的事而不放心,說不清心里的郁悶是怎麼回事,
方環的聲音更冷。
駱澤海急得不得了,這才發現自己的嘴笨得可以,擠了個天才擠出一句,「一個人住容易胡思亂想。」
苞他住她才想得更多!方環沒好氣的在心里咕噥。「難過多少都會有,不過還不至于到傷害自己。」
說也奇怪,那時覺得前男友傷自己很重的活,現在想起來,倒是一點都不痛了,這大概就是看開了
的結果吧,
懊好的一段感情談成付出對方卻感受不到的模樣,實在很悲哀,放手或許才是真正對的。
現在讓她有異樣感覺的,反而是正和她通話的這個人,他對她情事的關心,讓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火
大。
听見她的回話,駱澤海這才想起她和那位前男友的事,強烈想要她回來的渴望立時堵在喉頭,只能
澀澀地開口。
「如果你需要找個地方借住——」
「目前沒有這個必要。」她迅速打斷。
「可是——」
「如果有需要,我不會跟你客氣。」他無聲的嘆了口氣。「那好吧,有什麼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同樣的回答他之前就曾听過,可心里卻是抱著懷疑。
正如同駱澤海所預期的,方環再也沒有來過電話,他雖然也想找時間關心她,卻因為新專輯正緊鑼
密鼓的籌備而抽不開身,
直到這天,他在排舞時意外從台上摔落。
身為經紀人的蔡得勝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從醫生口中得知右手骨折的駱澤海得休養一陣子才能恢
按
解決了醫院門口的媒體後,他才轉進病房。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相較于經紀人的蹙眉,右手打了石膏,綁上繃帶的駱澤海倒看得很開,「人總
有倒楣的時候。」
短短一個月不到就發生兩起意外,的確是單有倒楣能說得通。
「幸好只是右手骨折。」
「舞蹈的部份只能等我手好後再說。」這點蔡得勝自然也知道,
「廠商代言那里可能也需要另外再改個時間,這兩天你就先住院觀察。」
「住在這里?」他壓根沒想過。
「就讓小真負責照顧你,回去後我會把你原木的行程做調整,之後再從你有辦法的先安排。」
「我回去住就可以了。」
「既然已經受傷,就讓醫生做個徹底的檢查。」
「沒那個必要。」蔡得勝不同意的看著他,「你現在需要人照顧。」
「我會自己看著辦。」見他堅持,他也無法再勉強,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駱澤海所謂的看著辦,
貶是在出院回到住處後,隨即撥電話給方環。
「今天下班後有什麼事情嗎?」他的語氣輕快,沒見到他,根本不會曉得他是個傷患。
罷才見到來電顯示、愣了好半晌才接起的方環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不爭氣的掛心還是讓她開口
必應。「沒有,有什麼事情嗎?」
「那過來探病懊了。」
「你生病了?」手一抖,檔案夾頓時咱的一聲落地,惹來同事奇怪的一瞥,她趕緊撿起,拿著手機走出
辦公室,來到樓梯間。
「排舞的時候摔下舞台,現在右手骨折,晚點新聞應該就會報導。」她咬住下唇,眉心不受控地蹙起。「你……還好嗎?」
「過來看就知道了。」雖然也想過去探望,只是考量到方便與否的問題,心下不免遲疑,
畢竟他的身份不同于一般,何況……她也不想再為他心神不寧了。
沒等到她回應,駱澤海的話音轉為失落,「不方便嗎?」
「不是,只是——」
「那記得過來。」說完,他便快樂的結束通話,留下另一端的方環錯愕地瞪著手機,久久才懊惱的一
跺腳,無奈的回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