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深藍低胸晚禮服,把一頭長發盤起來的明夏,獨自來到這座正東京數一數二的大飯店的宴會室,參加神田武所說的商務宴會。
她典雅大方的氣質,精致女敕白的肌膚,姣好的身段,和悅的微笑,甫一進場,就吸引了在場所有男士的注目。
她整個人看起來純淨白皙,有如透明一般的冰肌,盡情顯露在晚禮服掩蓋不住的頸項和雙臂,亮麗而迷人。
雖然她在夕木家生活了五年,但那些衣香鬢影的宴會,她從來也沒有參與過。回台灣這幾年雖然偶爾會穿梭于這些酒會宴會,但完全純粹商業上的需要,她從來沒有熱哀過這種交際應酬。可是無論她再怎樣遲鈍,也分辨得出眼前的情況和在台灣時完全不同。
這些日本男人的眼光太會出賣他們了,他們的眼神完全流露出對她的垂涎。他們現在簡直就像是用眼楮去強暴她一樣,過火得不得了!
「這位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一個男人走向她,大膽地邀舞。
「抱歉,我不會跳。」她現在沒心情跳舞,只想快點開始商業的會談。
「不知道小姐是哪間公司的代表呢?」
她開始自我介紹起來,臉上煩悶的表情開始變為微笑。
不知道為甚麼,突然有三、四個男人又湊上前,跟她自我介紹,還一直自吹自捧自己公司的背景和實力,努力討好眼前的女人。
她周旋在這群男人當中,探尋有合作機會的人選,卻絲毫不知在宴會廳的一邊已形成了一個低氣壓,準備隨時吹襲起來。
妒忌的火簇悄悄地在夕木式明心頭竄燃而起,讓他全身的骨頭格格作響,面如鐵色,冷颼颼的氣氛開始蔓延開來。
她今晚的確很成熟美麗,在進場那刻,她已緊緊吸引住他的視線,可是這美麗不應該展示給其他男人看,因為只有他才有資格看。
她穿那麼少,還像花蝴蝶一樣四處勾引人,這叫他怎能看下去?他拿著酒杯緩步朝她而去。
「喬小姐是我的客人,應該由我好好招待,不勞各位。」低沉的嗓音在明夏的身俊揚起,含著不容許被質疑的堅決。
她轉身一看,看到那快要爆發的鐵青臉色,也嚇了一跳。「是你?」
式明就是這公司的總裁?太巧了吧?
他冷淡地勾起笑,一手攬向她的縴腰,一手把雞尾酒往她嘴里送。
她一臉尷尬地勉強喝下酒,不滿的眼光瞄向傲慢過頭的夕木式明,可是他卻毫不在乎,戲譫地把她更拉入懷,望住她壞壞地笑。
「原來喬小姐和夕木先生是舊識呀?」男人們冒出冷汗,卻盡量保持那佯裝的笑臉,打算來個全身而退。「那我們不阻礙你們敘舊了!」
開玩笑,一看這曖昧狀況就知道他們的關系不淺,這女人大有可能是四少爺的相好,任誰也沒膽量去招惹她。
「他們沒甚麼本領,就是會看人面色,很好。」夕木式明看到圍繞在她身邊的蜜蜂都被他趕走,馬上滿意地笑了笑。
「放開我,大家都在看,別讓我鬧笑話!」她不安地發現眾人的竊笑。
「想看就看,別管他們。」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你再這樣,他們會認出我是夕木家的人。」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夕木家五小姐回日本了,更不想別人看到他們有這樣親昵的舉動。
「好啊,那我們離開這里。」他壞壞對她笑了笑。
她明白他的暗示,頓時紅了面容。「我……才來了不到一小時。」一惹上他,她就好像失去自制力。
「無聊的宴會,不參加也罷。」他不喜歡她成為別的男人獵艷的對象。「走還是不走,你自己選擇,但我不排除自己會一時忍不住,當眾吻你。」
「這簡直是威脅!」他就是利用她怕事情曝光的心態,真狡猾!
「才不是,讓我爸爸和你媽媽用另類的方式去知道你回了日本,也挺好。」
「我跟你走。」她投降了,這次回日本的事,可不能讓媽媽知道的。
「很乖。」他稱心如意,搭住她露出的雪肩,偕同她步出飯店宴會廳。
直到兩人上了夕木式明的跑車,她仍躊躇不語,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他嘆口氣︰「反悔還來得及。」
明夏凝視著他的眼神里有點復雜,卻像有說不盡的千言萬語。她太清楚,自己的心一直只有他,可是卻不該有他……
她合上眼,主動吻向坐在身邊的男人。兩人的舌尖互相纏綿,發出低低的申吟聲,那絕對是一個火熱的深吻。
這吻,代表她對他的愛戀,但他了解嗎?她愛上他,可是到現在,她還不知道究竟是對是錯……
「還是……不要……」明夏站在夕木式明下榻的飯店房間門前,正在做理智上最後的掙扎,她不敢轉身面向「挾持」她的他。
「如果我不答應呢?」夕木式明面色驟變,本來愉悅的心情被她再次的推卻而掃走。「你真要反悔的話,為甚麼剛才跟我走,為甚麼要吻我?」
那是她一時動情啊!可是她這次回來,並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再遇上他。現在再遇上了,又丟給她這樣難處理的狀況……
「為甚麼不說話?」他的手踫向她的手臂,要拉她回頭看向他。他忍受不了她當他透明人似的冷淡態度。
「我還能說甚麼?」她認了,在他面前,她變得赤果果的,甚麼都隱藏不了。
「有……」他突然抱住她,熾熱地吻住她的紅唇,讓兩人形成一副曖昧的激情模樣,仿佛這吻是用來懲罰她似的。
一手旋開門把,夕木式明摟著明夏進入房間里。一進門,便將她壓在牆邊,深情地吻住她,久久才分開兩人火熱的唇。
「告訴我,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她愕然地抬頭看他,不得不承認,這刻的他,又顯出了她最無法抗拒的關切神情。「我……很好。」
「蔚姨她……不讓你回來嗎?」他想知道,她究竟是否從來沒想過要回來。
「式明,你明知道答案的。」媽媽沒有明說不準她回日本,只是身為女兒,她怎麼不了解媽媽真正的想法?
再說,她很了解媽媽此舉的用意,媽媽已經發現到她和式明的關系並不是單純的兄妹感情,所以她才會一直阻擋式明和她的見面機會,不想他倆繼續糾纏下去,讓她們母女難做人。
夕木式明的眼神變得有點憤恨。「知道,但現在我不想再順著這女人的意。」
她有個不好的預感,卻不太肯定。「你究竟想怎樣?」
「我說過,我不可能再放開你。就算你哭,也要在我這里哭,不能躲避我。」他認真的眼訴說他的堅持。
「我們年紀都不小了,不要再顧忌甚麼。」
明夏赫然推開他的擁抱,拒絕跟他談論這禁忌的話題。
「搬到我那兒吧,住這里不方便。」
看她靜默不語,他以為她默許了,于是緊緊地摟住她,不再讓她從手中溜走。
他一雙如星辰般的眸子,熠熠閃爍地瞅著她不放。每次看她,發現自己對她的愛戀又多了幾分。
他貪得無厭地品嘗著她那柔軟的櫻唇,偶爾輕咬她的耳垂,誘惑地引她再度掉到他的世界中。
五年了,他想念她獨特的氣息。「我要你,你不懂嗎?」
五年前她的離開,因為怕他們之間那曖昧不清的糾纏會無法收拾︰現在他要徹底推翻她的想法嗎?「我們沒辦法了斷一切嗎?」
「沒辦法。」不能,也不可以!
就算再多的絕色美女曾在他身下曲膝承歡,但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一具具能激起感官游戲的軀體,可是只有她,讓他內心真正激蕩不定,時高時低,讓他想佔有她的身心和所有專注。
「可是我變了,我不再是你所認識的明夏。」時光的流逝讓她不可能再是以前的自己。
「我也變了,可是那對我們不重要。」無論變成怎樣,她也妄想再拒絕他。
她那迷茫的眼神,讓他不解。難道他做的所有事,她都不懂嗎?她的心究竟是怎樣?他真的好想知道,她心中究竟有沒有他?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得到你。」就算有,他都必定能擺平。
明夏的心撼動著,這個強勢的男人,竟然肯在她面前呈現他赤果的真心。
跋上眼簾,靜靜地,兩個人的唇又再度重疊起來。
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從未停止過的愛火,一旦被引燃,瞬間就化為可以燒盡一切的火柱。
結束了漫長的長吻之後,她的呼吸急促而且不受控制,雖然不停地喘息,她卻仍舊覺得自己隨時會因為強烈的感情,而窒息死去。
他把她發軟的身體抱上大床,嬌艷欲滴的紅唇和沉黑濃郁的眸光,透露兩人想緊緊依偎彼此的急切。
他在她身上繼續那極度煽情的火熱,一步步蠶食她的理智。
他的執著,讓她動容。如果可以,或者他們真的可以繼續下去,只是這世上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她幾乎不敢用理智再去想甚麼,現在她只想再度投入這男人的懷抱,好想好想……
「嫁給我。」激情過後,他突然說。
「不要。」她躺在他懷中,固執地拒絕他的求婚。
「為甚麼?」他輕吻她的額,眷戀她的氣息。他很愛她,愛到心里發疼……
「我要你嫁給我!」他不能再讓她逃走了,只有婚姻,才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留在身邊。
「為甚麼?」她臉上微笑,內心卻是波濤洶涌著。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跟她求婚!
看見她的笑容,他滿足地笑。「嫁給我,你就是我的女人。」
她淘氣道︰「不嫁你,也可以是你的人啊。」
「對,不過,我的女人要嫁給我,才能永遠和我在一起,你懂嗎?」他把她抱得更緊。
她懂他的話,可是她並不是為了嫁給他才跟他上床。「怪不得你以前換女人就好像換衣服那麼快,原來是因為她們都沒嫁你,才不能和你在一起!」
夕木式明惡劣地吻上她的小唇,吻得她快透不過氣來才放開她。
「這是懲罰你的口不擇言。」他討厭她老是拿其他女人來堵他的嘴。
「呵呵呵……看你的樣子,十足十的孩子氣。」但卻該死的令她心動。
他目光閃過一陣使壞的意味,手即不安分地向她模去,嚇得她哇哇大叫!
「竟敢說我像孩子!難道我剛才的表現不像個貨真價實的大男人?」
「不不!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這樣行了吧?」她趕緊推開他的手。
看她受驚的樣子,他止住動作。「那我當你的丈夫也綽綽有余吧?」
又在套她的話?「我要的是小男人,不不,大小都要!」
「你敢?」他突然想起今晚圍在明夏身邊的男人,就吃味起來。「不準,只能有我一個男人。」
「我只有你一個男人啊!難道……你不清楚?」她安撫他,知道他還對宴會的事耿耿于懷。
他吻吮的痕跡消退得很快,他又移到她凝脂般雪白的頸項,纏綿地又咬出了一個個紅印。「我知道,從以前到未來,都只有我一個。」
「所以,我嫁不嫁給你也是沒關系的。」
「不可以!」他一定要娶她!
「我好累,不想說話……」她閉上眼,不再看他熱切的神色。
「你……」看她好像累壞了,夕木式明不忍再吵她,只是暗著臉,收緊臂彎,緊緊抱著這個明明在他懷中,卻好像離他很遠,飄忽不定的佳人。
叮當一聲,門鈴響起來。
已轉醒的明夏看式明還睡得沉,便躡手躡腳地起來穿上衣服,前去開門。
一開門,她看到已經快一年沒見面的媽媽正沉著臉看向她。
她嚇呆了,幾乎不知該反應。她這個樣子,十足像小阿子做了壞事被大人識破的狀況,而她,也剛好真的做了讓媽媽不喜歡的「壞事」。
蔚紫探頭進狹窄的房間,看見唯一的床上睡了一個她熟悉的男人後,就把女兒拉出房間,然後關上門。
「媽媽!」
「虧你還記得我是你媽媽,你把我的話全當耳邊風嗎?」蔚紫微怒地諷刺著明夏。「我叫你先不要回日本,為甚麼偏要回來,還要去見四少爺?」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為出差,才回日本。而且我和他只是湊巧踫面……」她急著解釋。
「湊巧?然後也湊巧地跟他過夜?我蔚紫怎會生了這樣荒唐的笨女兒?」她最不想看見的都看到了。
「媽媽,我很快就會回台灣的。我保證沒有其他夕木家的人知道我回來過!」明夏拉著蔚紫的手臂。
「明夏,我不是不讓你永遠不能回來日本,可是你也五年沒回來了,為甚麼偏偏要在這時候回來?」
她察覺媽媽話中的不對勁,繼續問道︰「究竟怎麼回事?難道最近發生甚麼大事嗎?」
「四少爺在半年內就會和宮本財團的大小姐結婚。」
明夏听了這話,如雷轟頂,自己肺腑中的感覺好像在狠狠地撕裂。
結婚,他要結婚?那為甚麼還來糾纏她?還表現出一副一直在等她的樣子?
「你一回來,四少爺必定不肯乖乖結婚,這樣叫夕木家怎樣向人交代?再說,只要再過一陣子,那班一直看我們母女不順眼的人,就會轉移視線到四少爺的新妻子身上,那你也無需听那些閑言閑語,可以光明正大回來公司幫忙了。」
十幾年來,那些親戚都無不想找機會趕走她們母女倆,說壞話、搞小動作,甚至想傷害她們……一切的一切,她都受夠了!
她眼神空洞地說︰「他結婚是好事,我恭喜他!」
「明夏,別再執迷不悟了,世界上還有很多好男人,何必一定要愛上四少爺?媽媽是為你好,遲些我會安排更多、更好的對象和你相親。」蔚紫抱著女兒。
昨晚有人告訴她明夏回來了,還和四少爺悄悄地離開,她猜想他們一定是在四少爺下榻的飯店,所以一大清早就找上門來,想制止不應有的麻煩發生。
只要四少爺結了婚,一切問題也可以解決,明夏也可以不必受他牽連,好好地回來當夕木家的五小姐,回夕木企業工作,繼承家業。
蔚紫突然感覺到如芒在背,彷佛有人在背後怒目相向,馬上轉過身來,就看到穿好衣服的夕木式明已打開了房門,眼光陰冷地瞪住她們母女兩人。
「蔚紫,你知道好事多磨是甚麼意思嗎?」夕木式明把明夏一把從中年美婦身上拉回來,恨恨地說。
「四少爺,我……只是實話實說,有婚約在身的人該謹慎自己的行為才對。」
他看向欲哭無淚的頹然女人,心里更氣!「我再怎樣不檢點,也用不著一個行為本來就不清高的人來教訓我。」
他從來沒有比現在更恨蔚紫。這該死的女人,總是要阻撓著他,真是麻煩!以前她搶走爸爸,破壞他的家,也就算了,為甚麼現在她連他的女人也想從他手上搶走?
蔚紫臉也綠了,轉向女兒。「明夏!」
明夏突然漾起笑容說︰「媽媽,你先走吧,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
「你快從我面前消失,否則待會發生什麼事,我也無法預料。」
蔚紫看看兩人,只見明夏似乎已決定了甚麼似的,便幽幽地離開了。
明夏走回房間,坐在還是凌亂的床鋪上,沉默不言。
「無論怎樣,我也會要你的。」夕木式明壓低了聲音,喑啞的說道。他知道,她氣他不告訴她訂婚這件事。
她搖頭。「說了也沒用,改變不了甚麼。」
「我會退婚的。」他等一下就去,這樣她滿意了嗎?
「明夏,我說了就算,別懷疑我!」他也開始被她的表情弄得煩躁起來。
「為甚麼你說了就要算,那我說的呢?為甚麼不能當真?我不要再這樣子了,我受不了這樣子被你玩弄。你饒了我吧!不要再來糾纏我了。」她哽咽,語氣充滿無可奈何的悲哀。
「明夏!」他真想要狠狠的搖蔽她,好讓她誠實面對自己的心。他知道,她對他一定有情的,不可能放棄得那麼乾脆。
「我不听。」她只是他捕獵游戲中的玩物,她又上當了,他有甚麼不高興的?
她必須離開,否則再這樣子下去,最後心碎的一定是她。
為甚麼她要回日本?為甚麼要再遇上他?難道這是命運的安排嗎?
「我不了解你為何要拚命的拒絕我。」她對他明明就有感情,不是嗎?只不過讓她知道他有了個無關痛癢的未婚妻罷了,就得把本來和諧的氣氛都付之一炬嗎?
「因為我們本來就不該開始。」
「你別介意那婚約好嗎?這根本只是商業婚姻,我沒有拒絕,那些長輩自己就決定的……」
「算了吧,別解釋了。」她擦乾滿臉的淚珠,微笑起來。「就算沒有這件事,結果也一樣。」
對啊,知不知道都是一樣的,她還是會回台灣,還是不能接受他,還是要繼續自己的生活,不同的,只是有了那份悲哀的空洞感。
夕木式明雙眸漾著一抹認真及幾分受傷的光芒。「身負著家族龐大企業及為人子女該盡的責任,我一直都不讓別人見到我軟弱的一面,可是只有你,讓我能毫無保留地揭露自己的一切。」
她赫然地盯住他,驚訝听到這樣多年來,他第一次的「告白」。
「我只不過想把你留在身邊,為甚麼那麼難?我這一生,幾乎沒有能難倒我的事,就只有這件,我是這樣的毫無把握……」
「式明,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們相遇的形式錯了,如果我們不是繼兄妹,不是處于這個讓人蜚短流長的大家族,或許我們不會這樣辛苦。」她無奈地嘆氣。
他抱住她,輕撫她的發絲,喃喃地說︰「所以,我不要當你的哥哥,只要我不是,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了。」
她皺起眉,沒有回話。如此假設性的問題,她不想回答。
「我們再睡一下,好嗎?」他拉她躺下,靜靜地緊摟住她。
她柔順地在他懷中調好自己的位置,準備跟他暫時躲避煩惱的現實……
她才不會乖乖留下來,任由他繼續逼婚,繼續做一些接近瘋狂的事。他把事情說得太容易,況且,如果她真能為了所謂的愛情而不顧一切,她五年前就留下了,何必等到今天?
趁他還在沉睡,她倒了杯冰柳橙汁,偷偷走到洗手間,從她的手袋中拿出一包用來防身的小東西,混和其中。
必到房間,她看見夕木式明已經轉醒,便把杯子遞給他。「醒啦?我一大早親自端來的,給點面子,喝掉它吧。」
他大笑,接著把橙汁一飲而盡。「身子早就給我了,還跟我談面子的問題?」
「別把這事老掛在口邊好嗎?」她紅著臉,爬上床替他整理凌亂的床鋪。「你再睡一會好嗎?」
他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才剛起床,又要我睡?我今天已經睡得夠多了。」
他看到鐘上顯示著下午一時。「我還要回公司處理事情,等一下我們先去吃午飯吧!」
「我不餓,倒是你,不養好精神,就做不好事情!」明夏拉著他躺下。
「我沒有那麼不濟。」他喜歡她對他的關懷,可是重新躺上床,就好像真的累了,昏昏欲睡。「怎麼回事?我好像真的想睡……」
她不說話,只靜坐床沿,陪著他。
「明夏,嫁給我好嗎?」他堅持清醒,把要說的話說清楚。「快答應我吧!」
「為甚麼還跟我談這個問題?」他需要的是可以在事業上助他一把,讓他無後顧之憂,讓他談不上愛的女人,這樣他才可以專注雄霸商界的一方。
「別再問為甚麼,我只想把你永遠綁在身邊。」他們已經浪費五年,難道還要浪費下去嗎?「我會叫爸爸跟我一起去退婚的。」
「你已經綁住我的心,別再麻煩爸爸了。」她輕撫他前額,柔順笑說。
「你討厭我嗎?」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明夏一听到這句他從沒說過的話,內心頓時矛盾起來,一股難以抑制的傷感涌上心頭,化為清淚不斷流出,她搖頭。「我怎會討厭你?」
她的逃避,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吧?
「這就好……明夏……」他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安心睡吧,說不定這回睡醒後,我們長久的夢也會醒過來。」
看他終于睡著了,她隱藏的情感就像決堤一樣崩涌而來。她有甚麼好?他這樣對她不是浪費了他的情意嗎?他還那麼執苦干甚麼。
她號哭,熱淚一顆顆越過她的瞼,流到他的瞼上。她嘗到自己淚中的咸味越來越苦澀。她伏上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上,吻他的唇,吻去自己的淚。
她知道這樣做可能很傻,但與其愛恨不清地糾纏下去,不如再次分開。
相信終有一天,她對式明而言將不再重要。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留在他身邊,等候要分開的那一日到來呢?
明夏抹乾淚痕,為他蓋好薄被就離開了。
這次,她可能要真正離開了。
這幾天,位于京都的夕木家大宅忙亂得不得了,人潮擠得屋內水泄不通,不是醫生帶著護士來,就是下屬帶著補品藥丸來探望。
眾人的臉上都憂心仲仲,僕人們一天廿四小時全天候看護不在話下,而所有人也匆忙回到京都老家,只因為夕木家的天之驕子患了急病,一病不起。
「怎麼會這樣?」二哥甫一進門,就問在門口玄關迎接的三弟。「式明平時壯得很,怎會突然生了重病?」還特別由東京送回京都大宅養病。
兄弟倆走到四弟的房間,看到夕木多香子坐在床沿,為四弟抹去額上的冷汗。
「你們別吵著他,醫生剛才說式明需要多點休息。」
「醫生怎麼說?」
「好像是免疫系統突然受了病毒感染。」
「真奇怪,式明怎會惹上這病的?」
多香子不再多語,只是一直為四弟抹汗。
「听說前陣子明夏終于回來日本,剛巧遇上式明,怎麼現在又不見人了?」二哥問。即使明夏離開那麼久,他還是視她為親妹妹。
「她回台灣了。」多香子淡淡地說。
「走了?竟然在這時候又走了?她每次好像都走得不是時候,我還以為這次她可以留下來,好好照顧式明。」三哥嘀嘀咕咕地喃道。
「明夏不想久留,我們不能勉強她。」
「我不是勉強她,只是全家都回來了,就只有她不回來看看,她好歹也是夕木家的人啊!況且她在台灣早就大學畢業了,怎麼還不早點回來日本?」
「給我閉嘴!」多香子大喝,驚醒了睡夢中的式明。「明夏都走了那麼久,還想用夕木家的名號去綁住她?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受不了,不想回來的。」
兄弟兩人怔住了!大姊她究竟在說甚麼?
而床上的式明听到明夏的名字後,模模糊糊的思緒也給震醒了。
「對明夏公平點好嗎?讓她選擇好嗎?」
鮑平?選擇?為甚麼要公平和選擇?她本來就已經是他的了……
「這次她好不容易回日本了,式明卻把她逼得太緊,她才會做個了斷,你們還不明白嗎?她喜歡就會回來,不喜歡就由她去啊,你們急甚麼?」
了斷?甚麼了斷?他不明白……為甚麼他听到的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她是他的女人,一定要一輩子都跟著他,怎能了斷?
不!那是假的……假的!
式明發出模糊不清的夢囈,喃喃叫著明夏的名字,是由內心發出的叫喊。
「式明,你醒啦?」多香子連忙把耳朵貼近他的口,想听清他說甚麼。
「甚麼?你大聲點好嗎?要喝水嗎?」二哥問道。三哥聞言,嘗試扶他起來。
「明……夏……」
「甚麼?大家?」
多香子皺眉問︰「是明夏吧?」因為「明夏」的中文讀音跟日語的「大家」很相近,所以他們誤會了。
「明夏?她不在,你找她嗎?」
不在了?她離開了?怎會?「我要找她……」
「式明,你還不死心嗎?想想你現在的情況,不應該再傷神和操心的!」
多香子從神田武口中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更了解式明現在的心情,可是既然明夏用了這個方法再度拒絕他,他又何苦再繼續糾纏?
「就是,你不快點好起來,公司的事務會很混亂的。」
「電話……」夕木式明雙手亂抓一通,想打電話找明夏。
他不信她走了,明明前一刻還跟他徹夜纏綿,怎麼下一刻竟然消失了?
她……或許只是到別處買東西,沒那麼快回來罷了……
「不要打了,她根本不在日本。」多香子好言相勸。
「大姊,我……」他現在很亂,腦子亂,心也亂……
「式明,忘了她吧!她不是你的女人,是我們的妹妹,不要再執著了。接納她當妹妹,你可以繼續擁有她;不接納的話,她永遠只會用外人的身分去看你,你根本沒能力去左右她。」
「我有!我一定有!你們走,我不要妹妹,永遠不要!你們走啊……」
眾人見狀都馬上離開,不想弟弟再受刺激。
夕木式明的心難過得好像全身被撕裂一樣,上千百萬的利針冷冷刺入他每寸神經和皮肉。
明夏,你竟敢這樣對我!你好狠心,你怎能再次走了?
大姊她知道甚麼?憑甚麼這樣說?簡直一派胡言,他的心根本不受控制啊!
偌大的房間又只有他一人了。他記得不久前,有一個他最愛的女人陪著他,他們是多麼的纏綿熱烈,耳鬢廝磨……
為甚麼要這樣殘忍?他為甚麼不能擁有她?她為甚麼要走,不理他了?難道和她的縫緩纏綿都是假象,都只是他一個人在夢中擁有她?
他只是想有一個自己最愛的女人在身邊罷了,這也不行嗎?他不要甚麼妹妹,永遠都不要!這不是他一直強調的嗎?為甚麼沒人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