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然耳,馬賀蘭怎麼可能會讓溫婉離開自己的視線?
既然溫婉都說了,只要離開權天湛的房子,什麼地方都行,那她只好「義不容辭」的將人「抓」到自己的別墅去,即使溫婉不斷婉拒,但誰都不能阻止她的決心。
才上車,她就迅速打了通電話,交代家里的佣人,用最快的速度備好房間,接著當車子一抵達別墅,兩夫妻就一人攙一邊,將「嬌貴」的溫婉親自給扶到房里,非得確認她躺好了、沒事了、舒服了,才肯將手放開。
接著馬賀蘭又迅速指揮,交代佣人拿來碗匙,將保溫鍋里的補品倒入碗里,親自端到溫婉面前,親眼看著她吃完。
之後,她又簡單說了幾項該注意的事,並再三交代她好好休息,才笑咪咪的拉著丈夫轉身離開。
只是兩夫妻才走出房門,就看到某只高大的跟屁蟲杵在門外,挺擋路的。
直到馬賀蘭將房門關上,權天湛才低聲發問︰「她還好嗎?」
「有你媽我的照顧,能不好嗎?」馬賀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再怎樣,也比你這個蠢蛋好太多了,都曉得她懷孕了,還刺激她。」她也壓低嗓音。
「我沒料到她會提早醒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權方智問著。
權天湛先是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接著才將父母帶到樓下客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交代過一遍。
兩夫妻听著听著,卻迅速皺起了眉頭。
「不是我在說,這根本就是你的不對。」馬賀蘭立刻痛罵起兒子。
「你媽說得對。」權方智點頭同意。
「你怎麼可以只讓溫婉懷孕?你應該早點想個辦法,騙她跟你結婚啊!」馬賀蘭愈來愈懷疑,自己的兒子是個笨蛋了。「要是溫婉今天是你的老婆,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你都有權利把她帶回家,現在搞成這樣,要是她不肯跟你回去怎麼辦?」
雖然他們是非常樂意照顧溫婉一輩子啦,但更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我會想辦法。」權天湛道。
馬賀蘭翻了個白眼。「你要是真有辦法,就不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你媽說得對。」權方智再次點頭同意。
權天湛握緊拳頭,不再說話,一雙眼卻緊盯著二樓看。
兩夫妻看著兒子一副沒用的模樣,不禁搖頭又嘆息。
***
她睡不著。
而且,她覺得好冷。
當外頭又開始傳來雨聲,甄溫婉終于放棄入睡,她張開雙眼,將雙手撫向自己平坦的小骯,試著感受那珍貴的存在。
原來她是懷孕了,所以這陣子才會這麼容易疲憊、頭暈,但是……到底是什麼時候?
她一直以為他有做避孕措施,但顯然有些時候他是疏忽了,再加上這段日子以來,又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讓她沒能仔細注意自己的生理期,才會沒發現,原來自己早就懷孕了。
有了小阿,她真的好開心,這代表她終于有了家人,她再也不孤單了,但是他呢?他又是怎麼想的?
他原本就不想結婚,如今多了這個小阿,他是不是覺得很困擾?是不是覺得很不高興?
雖然身上蓋著棉被,但溫婉卻覺得似乎更冷了。
她下意識的將身子蜷曲成一團,想藉此讓自己暖和一點,但無論她怎麼縮,怎麼變化姿勢,盤據在她體內的那股寒冷,就是不肯離去。
她在害怕……
就在她決心要徹底離開他的這個時候,她卻依舊在意著他的想法、惦記著他的感受、害怕著他會不會不要這個小阿——
門口忽然傳來動靜。
溫婉以為是馬賀蘭前來關心,因此立刻背對房門,並迅速的閉上眼楮,不想再讓這個慈藹的長輩,因為自己的失眠而擔心。
只是她才悄悄吐出一口氣,一股巨大的存在感卻無預警的鑽入被里,在她的身邊躺下,緊接著她竟被擁入一道溫暖的懷抱里,令人安心的氣息,如暖陽似的包圍著她,瞬間融化了她體內的寒冷。
是他。
他來做什麼?
鬈翹長睫微微顫動,溫婉不敢睜開眼,但柔軟的身軀卻瞬間僵硬了起來,昭告出她清醒的事實。
靶受到她的抗拒,權天湛眸光略暗,強健的手臂卻將她摟抱得更緊。
「對不起。」
他低頭吻著她的發,低聲道歉。
而她,則是緩緩的睜開眼,望著窗外的迷蒙細雨,不發一語。
她是氣他的欺騙,更氣他的不擇手段,但是懷孕的喜悅,卻在不知不覺間分散了她的心思,讓她不再如當初那般氣憤。
尤其當她發現,他的語氣竟不若往昔般自信堅定,反倒透著絲絲顫抖時,她更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我愛你。」棉被底下,溫暖的大掌自縴腰上,緩緩撫向平坦的小骯。「也愛這個孩子,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離開我。」
嘶啞的聲音听起來是那麼的痛苦、那麼的卑微,溫婉不禁震懾的淌下淚水。
原來他也要這個小阿,原來他也和她一樣,好愛好愛這個小阿,但是……但是為什麼他要欺騙她?為什麼他要傷害她?
而決定要離開他的她,為什麼在面對他的痛苦時,竟也覺得心好痛。
揪緊棉被,她不禁小聲的啜泣起來。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並將她摟抱得更緊,緊得不讓彼此間再有一絲一毫的空隙。「相信我,我愛你,我真的只是太愛你而已……」
因為愛得太深,所以變得貪婪,因此才會犯錯。
他的愛無法十全十美,只能遵照本能,不擇手段的得到她。
就只是這樣而已……
***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只曉得當自己醒來時,權天湛已經不在房里,但是整個被窩,甚至她的肌膚,都有他殘留下的體溫。
即使不想承認,但事實證明,只有在他的懷里,她才能感到安心;只有他的摟抱,才能讓她安然入睡……
抱著棉被,甄溫婉才剛坐起,一旁的小矮櫃上,就傳來手機鈴響。
她轉過頭,才發現被自己遺忘的手機,竟然又回到了身邊,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權天湛的杰作。
拿起手機,她看著上頭的來電顯示,接著接起了電話。
「溫婉!」電話那頭,是梁天音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聲音。「太好了,幸好你還肯接我的電話。」
「天音……」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不能消除你的怒氣,但是我還是誠心誠意的向你道歉。」手機那頭,梁天音大聲的說了句對不起。「請你相信,我和程銘之所以會騙你,真的是有原因的!」
溫婉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看著被單上的花紋發呆。
事到如今,再說什麼都已無濟于事,但天音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曾為了她,不計形象的跑到大馬路上對郭雋大聲咆哮,也曾為了她高燒不退而擔心落淚,自從相識以來,無論是公事上還是私事上,她總是幫著她、護著她、關懷著她,但是,她從來沒有欺騙過她。
貶不會這件事,真的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什麼原因?」揪緊被單,終究她還是問了。
「你肯听我解釋?」梁天音喜出望外的低喊。
溫婉咬了咬嘴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總是照顧著我,我……」
「溫婉!」梁天音感動得差點哽咽。「謝謝你肯給我解釋的機會,我、我現在就告訴你整件事的原由……」握著電話,梁天音迅速的將整件事說明了一遍。
原來,早在溫婉答應和郭雋交往的最初,她就很不贊同,原因是早就有人謠傳,郭雋是個花心風流的男人,只是沒有具體實證,她也不好潑好友冷水,因此只好勉強相信郭雋是認真的。
只是事與願違,關于郭雋的花邊消息仍舊層出不窮,但詭異的是,她始終找不到證據,為了不想傷和氣,她一直隱忍不說,直到半年前,她親眼目睹郭雋劈腿,為了揭開他的真面目,她只好和程銘以及權天湛連手,搜集郭雋偷吃的證據。
最初她和程銘的原意,只是想藉此讓郭雋知難而退,主動和好友分手,但權天湛卻瞞著他們,徹底的對郭雋趕盡殺絕,事後他們也曾想過自首,但是眼看權天湛終于能夠結束暗戀,放手追求好友,他們只好又把到嘴的話,給吞進肚子。
「暗戀?」溫婉忍不住抽了口氣。「這是什麼意思?你、你是不是說錯了?」
梁天音忍不住想笑。
「我沒說錯,你一定不知道,阿湛對你一見鐘情吧?」
一見鐘情?!
什麼時候?她怎麼都不知道?
溫婉握緊手機,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好快。
「阿湛愛上你的時候,你已經和郭雋在交往,所以他什麼也不能說,只能找盡借口來電視台看你。」梁天音嘆道。
「他來電視台,不是來找你和程大哥的嗎?」甄溫婉更錯愕了。
「如果不拿我和程銘當借口,他又怎麼能光明正大的靠近你?」梁天音睿智反問。「我一直暗示你,阿湛其實一直都很關心你,可是你總是不相信。」
因為她一直以為,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啊!
他是赫赫有名的黃金作曲家,而她只是個彩妝造型師,她怎麼可能會相信,他曾在意過她的一舉一動?她又怎麼會發覺,原來他來電視台,竟然是為了——為了——
甄溫婉心思一轉。
「天音,那你們總是約我一塊吃飯,該不會也是——」
「沒錯,其實約你的,從來就不是我和程銘,一直都是阿湛。」梁天音迅速為她解答。
天哪!她記得這種情形,至少持續了一年半以上了!
「天音,天湛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紅著臉,溫婉竟說不出話來。
「你想問,他暗戀你多久了是不是?」梁天音竊笑。
溫婉咬著下唇,支支吾吾的竟答不上腔。
「兩年。」梁天音清晰道。「他暗戀你整整兩年了,但是他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默默的站在遠處看你,因此當他知道郭雋的所作所為時,你應該可以猜想得到,他有多憤怒。」
最後,梁天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用前所未有的沉重語氣道︰「所以我真的希望你別太責怪他,阿湛真的只是想保護你,所以才會選擇欺騙你,但請你相信,自始至終,他就只是太愛你而已。」
我真的只是太愛你而已……
腦海間,再次響起權天湛痛苦而卑微的嗓音,溫婉捂著嘴,不禁在一瞬間紅了眼眶。
所以他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別無選擇才會欺騙她,他是真的只想保護她?
「可是他可以選擇告訴我真相,而不是選擇繼續欺騙我。」她忍不住啜泣。
「你懷孕了,而且又動了胎氣,他無法忍受你再有半點閃失。」梁天音幫忙解釋。「我和程銘一直在旁邊,所以我們比誰都明白他有多愛你,你這一走,完全嚇壞他了。」
「溫婉,你和阿湛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衷心希望,你們能一起永遠幸福。」梁天音嘆了口氣,知道好友需要時間好好思考,因此道了聲再見後,便迅速掛上了電話。
***
權家客廳里,馬賀蘭坐在沙發上,第一十八次對著自己的兒子搖頭嘆息。
「都已經兩天了,你到底想出辦法了沒?」
權天湛擱下樂譜,低頭模了模忘忘的頭。「我正在想。」
「想你的大頭啦,以你的速度,等你真的想出辦法,孩子都要生出來啦!」這可是他們權家第一個孫子,而她的兒子竟然還在拖時間?!
馬賀蘭第一十九次搖頭嘆息,並且頭痛的揉了揉額角。直到現在,她才終于確定,原來她的兒子並不是好像是個笨蛋,而是根本就是個笨蛋!
「我不想逼她。」
「你不想逼她,我倒是想逼你哩!」馬賀蘭一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已經第二天了,你就只會整天待在樓下玩樂器寫曲,也不曉得上去哄哄溫婉,你甚至還把忘忘帶回來,怎樣?你要不要干脆連家里的鋼琴也整台搬回來算了!」
「汪?」忘忘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對著馬賀蘭搖尾巴。
馬賀蘭彎腰模了模忘忘。
「你到底有沒有心要把溫婉帶回家?」她又叨念。
「我不想讓她更生氣。」
「所以你就寧願讓我生氣是不是?」她當初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才會生出這麼優柔寡斷的兒子?
叫他想辦法,想了兩逃詡沒想出來,叫他去哄人,他又怕溫婉會生氣,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難不成真的要等小阿出世,他才要把溫婉拐進禮堂——不對,溫婉還得坐月子補身體,這樣算一算,她至少還要等個九到十個月,才能有個美麗的好媳婦。
天啊!她怎麼那麼命苦啊!
「汪汪!」忘忘忽然自馬賀蘭的掌心下,興奮的沖到樓梯口。
「怎麼了?」馬賀蘭眨眼。
「溫婉醒了。」權天湛解釋。
「醒了?」馬賀蘭立刻轉怒為笑。「也對,算算時間也該醒了,我廚房熬了碗雞蓉火腿滑蛋粥,你坑謁上去給她吃,順便多說幾句好話,我現在就去找你爸爸研究研究,該用什麼詭計,幫你早點把溫婉給拐進禮堂,我個人是覺得催眠這一招還不錯——」
「媽。」權天湛忽然斷話。
「好了好了,還愣在這里做什麼?快去啊!我可先跟你說好,溫婉這個媳婦我是要定了,你要是不把這件事辦成功,我就讓你先成仁!」
權天湛抿著嘴,沉默了一秒才又開口。
「溫婉已經下來了。」
「呃!」馬賀蘭全身一僵,沒有立刻轉身招呼。「什麼時候下來的?」這句話問得特別小聲,頗有作賊心虛的嫌疑。
「你說到雞蓉火腿滑蛋粥的時候。」權天湛依舊是面無表情。
那她的陰謀不就被听光了!
馬賀蘭當下氣得差點冒火,她飛快狠瞪了眼兒子,接著才熱情轉過身。
「溫婉啊!」她笑咪咪的來到甄溫婉面前,若無其事的牽起她的縴白小手。
「伯母。」溫婉緊張的笑了笑,很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正巧目擊了一樁拐婚未遂陰謀案。
「叫什麼伯母,該叫媽了!」馬賀蘭還是泰然自若的模樣。
馬賀蘭將溫婉牽到沙發邊坐下,而忘忘就跟在兩人後頭。
「來,你一定肚子餓了吧?我這就讓阿湛去幫你去盛碗粥來,你們小兩口有什麼話,干脆就在今天一並說開了,我和你爸爸這就出去幫你買些補品回來,順道逛逛嬰兒用品店。」想到自己的寶貝乖孫,她就忍不住想笑,不管是男是女,她都會捧在手心里好好的疼愛。
「可是……」溫婉實在有些忐忑,因她不確定馬賀蘭是真的要去逛街,還是要去找催眠大師?
「別可是了,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肚子里的小阿想,你總不想讓孩子出生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吧?」馬賀蘭一針見血地說著。
溫婉表情僵凝,竟說不出話來。
馬賀蘭笑了笑。「小兩口吵架在所難免,不過吵歸吵,也別忘了要珍惜,這樣感情才會愈來愈好,你好好想一想,我這就先去找你爸爸!」話才說完,她便拿起錢包和車鑰匙沖到外頭,把正在修剪盆栽的丈夫給一塊拉上了車。
偌大的客廳里,就剩下溫婉,以及剛端來熱粥的權天湛。
看著他不但替她端來熱粥,還體貼的將熱粥吹涼,她的心不禁又微微的抽緊,只是這種感覺卻已無關疼痛,而是一種純粹的感動。
她揪緊裙擺,看著他用右手,將吹涼的粥遞到她面前——
「你的左手怎麼了?」完全出自于本能的,她迅速撫上他的左手臂。
他是個左撇子,沒道理會特地用右手遞東西,除非他的左手出了什麼問題,或是——或是受傷了!
「沒什麼。」他淡道。
「你又想騙我?」溫婉心急低嚷。
看她顰起眉頭,他臉色一僵,只好換了個說法。「只是輕微的扭傷。」
溫婉才不相信。如果只是輕微的扭傷,他不會連一碗粥都拿不動,該不會是那場車禍——
某種恐怖的想法,讓她瞬間白了一張小臉。「你還是受傷了是不是?」她低嚷著,並心急如焚的解開他的上衣。
「我沒事。」他捉住她的手。
「如果真的沒事,你就不會不讓我看。」溫婉急壞了,手腕一掙,便迅速掀開他的上衣,接著她就看到,他的左手臂上裹了好幾圈的紗布。
她狠狠抽了口氣,並在瞬間紅了眼眶。
「都纏上了紗布,還說沒事?你怎麼可以騙我?你為什麼總是要騙我!」她又氣又心疼,連說話的語氣都在顫抖。
那一晚,他明明說沒事的,他明明還將她抱到了二樓,難道他都是在逞強?
眼看事實再也無法掩藏,權天湛只好硬著頭皮承認。「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溫婉不禁再次抽氣,聲音卻微微的哽咽。「嚴不嚴重?看過醫生了沒?醫生怎麼說?」
「楊醫師已經處理好傷口,沒事的。」
不可能真的沒事的。她看著他,明白就算他傷得再嚴重,也一定不會承認,他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修長的指尖顫抖的在紗布上方徘徊,她好想解開紗布了解他的傷勢,卻又怕弄疼他,不禁無助的落下眼淚。
兩年。
他暗戀你整整兩年了,但是他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默默的站在遠處看你……
他愛著她,愛了那麼的久,而她始終沒有察覺,在每一次眼神交會時,他是不是就像此刻的她,一樣的無助焦急?
阿湛真的只是想保護你,所以才會選擇欺騙你。
無論做什麼事,他總是在替她設想,即使欺騙她,也是為了她。他總是將她放在自己之前,默默的為了她而付出。
但請你相信,自始至終,他就只是太愛你而已。
愛得愈深,恨也愈深,所以更無法輕易原諒,但其實愛與恨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一樣的。
對不起……
就因為愛得太深,所以她才會害怕他不要孩子,而再次逃離了他。
但他明明就說過,他要的,就只有她而已……
「不要哭。」健壯的手臂迅速的將她攬入懷里,權天湛低頭為她拭去淚水。「一切都是我不好,我真的很抱——」
縴白小手迅速捂著他的嘴唇,透過蒙朧淚眼,她望著他,輕輕的搖了下頭。
「我愛你。」她輕語。
擺眸震懾波動。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隨著一顆顆淚水滾落,粉潤小嘴終于露出淺淺的微笑。「謝謝你愛我,謝謝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放下小手,在經歷這麼多風波後,她終于主動偎入他的懷里,偎入他的心口。「謝謝你讓我這麼幸福。」
權天湛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他緊抱著她,巨大的身軀竟微微的顫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某種珍愛一輩子的東西,終于失而復得。
「我也愛你。」他嘶啞的將臉埋入她芬芳的發間。
靶受到他的震顫,她也緊緊的環抱著他,停止了哭泣。
柔和的燈光下,就見兩人靜靜的相依相偎,窗外的雨依舊下著,卻再也無法影響到溫婉。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微微松開她。
「嫁給我。」
在兩人和好如初的這個時候,權天湛開口的第一句,竟是迫切的求婚。
溫婉以為自己听錯了,她眨著媚眸,不可思議的低喃︰「但是你不是不想——」
「我只是不想為了結婚而結婚。」他解釋著。「但是我想娶你。」
溫婉瞬間臉紅,她微微掙開他的懷抱。
「這、這太突然了,我……我……」
他重新抱緊她,自後頭將大掌貼在她平坦的小骯上。「媽說得對,我們不能讓孩子一出世,就沒有健全的家庭。」他知道她的出身,所以專攻她的弱點。
「可是我……」她咬著下唇,小手相互扭絞。「可是我的長相……不好。」太狐媚了。
「誰說不好,你美得可以迷死一大票男人,不過,你的美麗只能屬于我。」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特別霸道。
小臉更紅。「可是我的出身也不好。」她還是擔心。
「如果今天我是個窮光蛋,你會甩了我嗎?」
「不會!」她答得飛快。
「那不就得了。」
「可是——」
沒想到她還有疑慮。
「沒有可是。」他專霸斷話。「總之,我們得快點結婚,等爸媽回來,就跟他們討論婚事。」
「不需要這麼趕吧?」溫婉有點嚇到。
「我迫不及待想把你帶回家了。」他咕噥著。「而且早點結婚,總好過被人偷偷催眠。」
權天湛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溫婉不禁迅速想起馬賀蘭的陰謀。
正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原來不擇手段竟然是他們權家的家風,她是不是該慶幸,他還願意先詢問她的意願,而不是直接將她綁入禮堂?
看著那覆在小骯上的大掌,她思考了幾秒,接著才將自己的小手,緩緩的覆到他古銅色的手背上。
「好,我願意。」她彎起美麗的笑靨,終于不再猶豫。
直到此刻,權天湛才完完全全的放下心來。
他抽出大掌,轉而包裹她女敕白的小手,將彼此的雙手貼在她的小骯上,用前所未有的堅定語氣,許下承諾。
「我永遠都不會放開這雙手,永遠。」
溫婉感動得幾乎又想哭了,然而許久未出聲的忘忘,卻挑在這個時候,興奮的竄到他們的腳邊,瘋狂的開始繞圈圈,將兩人團團圍住。
「忘忘想回去了嗎?」溫婉笑問。
「汪汪!」
忘忘睜著明亮的大眼楮,忽然沖進廚房,叼來一件東西,兩人低頭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馬賀蘭專用的圍裙。
忘忘搖著尾巴,討好似的將圍裙放到了溫婉的腳邊。
「看來忘忘是餓了。」她輕輕的笑了出來。
權天湛摟緊她,可不滿意她只想到忘忘。
「我也餓了。」他提醒著。
溫婉揚高嘴角,溫柔的安撫。「等回家後,我馬上做飯給你吃。」
听見她用「家」形容自己的房子,他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好,我們回家。」
***
緣起
「關于這次的試音,你的看法如何?」推開辦公室的大門,程銘轉頭問著身邊的權天湛,打算趁著中午外出用餐的時間,將這次的甄選結果搞定。
他們自高中就是好友,再加上彼此職業的關系,交情更是深篤,總是會利用工作的閑暇,到附近的餐廳小聚小敘,順便討論工作上的事。
權天湛看著前方,表情冷酷的吐出個人名——
「梁天音。」
程銘勾起嘴角。「看來我們的眼光完全一致。」
「她有實力。」
「而且魅力非凡。」程銘特別補充。
權天湛別有深意的看了好友一眼。「我以為,你向來主張好馬不吃窩邊草。」
「她不是草,而是朵嬌花。」程銘微笑。「而且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嬌花若不趁早佔有,很容易被人捷足先登。」他喜歡凡事趁早。
「我沒听你說過。」權天湛還是一臉冷酷,仿佛對這個演藝圈大八卦,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也算是商業機密。」程銘聳肩。「不過你放心,我向來公私分明,無論你想為誰作曲,我一律都沒意見,除非,你跟我搶女人。」他開玩笑。
「原來你是個醋桶。」權天湛嘴角微勾,快步走出電視台。
「我也沒料到我會變成這副德行,只能說愛情的力量驚人。」程銘苦笑調侃自己。
權天湛睨了他一眼,完全不予置評,直到走到停放在路邊的休旅車——
「溫婉姊,怎麼辦?我把衣服忘在電視台里了!」焦急的嗓音忽然在隔壁車邊響起。「啊,是、是權天湛!」少女一發現權天湛,馬上就叫了出來。
「沒關系,離下個通告還有非常足夠的時間,你別緊張,去把衣服拿回來,我們就在這里等你。」一名長相冶艷的女子柔雅說道,語氣和悅,沒有半點責怪,說話的同時,還不斷替梁天音整理儀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才開口,就引來了權天湛的注目。
「喔。」少女依依不舍的多看了權天湛好幾眼,才惋惜地快速離開。
「嗨!」一旁,梁天音落落大方的朝權天湛和程銘揮手招呼。
「吃飯了嗎?」程銘走上前。
「正要去吃。」梁天音笑道,而她身邊的甄溫婉,則是低聲喚了聲程大哥後,便接過另一名助理遞來的手機和記錄簿,專注與服飾廠商進行溝通。
「我們也正要去吃午餐,一塊來吧!」程銘邀約。
梁天音偷覷著他身後的權天湛。
「嗯……不方便吧?」才試完音,就和作曲家出去吃飯,要是被狗仔拍到,不知道又會被寫出什麼新聞了。
「我們知道一個好地方,東西美味,隱私上也絕對沒問題。」
梁天音雙眼一亮。「那權先生的意思呢?歡迎我們一塊加入嗎?」她主動詢問。
「我沒意見。」權天湛還是酷著一張臉,只是他的目光卻走偏了角度,落到了溫婉的身上。
她很忙。
從剛剛到現在,她幾乎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但她的嘴角卻始終帶著淺淺的柔笑,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柔雅得沁人心脾;即使配戴著一幅粗框眼鏡,但站在梁天音這位巨星的身邊,她冶艷姣好的外型,卻依舊引人注目。
只是,他更在意她的聲音。
幾乎是她開口說話的瞬間,她那如豎琴般美麗而滑順、夢幻而飄逸的優美嗓音,便深深攫住了他的心。
他從來不曉得,有人光是開口說話,就能如此的美麗動人,更遑論她的舉手投足之間,還散發著一股恬靜的溫柔婉約。
仿佛注意到他的出神,程銘與梁天音迅速對視,接著便拉著各自的好友,熱情的替兩人作介紹。
「這是溫婉,是我的專屬彩妝造型師,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這是阿湛,是全台灣——不,應該說是全亞洲最知名的作曲家。」
「啊!」沒料到好友會突然拉著自己往前走,溫婉只好匆匆結束通話,然後才禮貌性的朝權天湛微微一笑。「權先生你好。」
權天湛沒有回話,只是剛毅點頭。
「溫婉,程銘約我們一塊吃飯,來不來?」梁天音問。
「不了。」溫婉將記錄簿和手機交還給助理。「一個小時前,郭雋打電話來,說會來接我。」
梁天音立刻皺眉。「他不是說這陣子很忙,沒時間見面嗎?怎麼又突然有空了。」
「可能是忙完了吧。」溫婉將一綹長發勾到耳後,斂眉淺笑,表情美麗而靦。「吃完飯後,我再打電話給你,到時我再去找你好嗎?」
「這次他不會又臨時放你鴿子吧?」梁天音冷哼。
「他不會——」溫婉才剛開口,大馬路上卻忽然傳來狗兒的哀嗚聲。
所有人迅速轉頭,就看到一只莫約兩個巴掌大的幼犬,鮮血淋灕的躺在馬路中央,大小車輛在它身邊呼嘯而過,好幾次都差點輾上它,景況令人觸目驚心。
沒有任何遲疑的,權天湛立刻奔到馬路中央,打算將幼犬抱起,然而一雙縴白小手卻更快的捧起那遍體鱗傷的小生物,小心並迅速的奔回到人行道上。
暗紅的鮮血染紅了她的掌心,沾污了她的衣裙,她卻絲毫不在意,並在這寒冷的十二月,月兌下自己的外套,緊緊將幼犬裹入懷里,用自己的體溫替那逐漸失溫的幼犬保溫。
「天音!動物醫院!」
她看著她緊張的顰起眉頭,沾凝在無瑕臉蛋上的那一滴血,絕美得像朵花。
「喔……好!我、我幫你開車門——」
「我來開車,我知道最近的動物醫院在哪里。」權天湛低聲道,冷靜的指揮現場。「程銘,你先帶所有人到餐廳去,我們用手機聯絡。」說話的同時,他已打開車門,讓溫婉進入車內,自己也繞過車頭,迅速坐上駕駛座。
「了解。」程銘同樣冷靜。「開車小心。」
權天湛點頭,接著在所有人憂心忡忡的注視下,迅速驅車離去。
「那只小狽應該……會活下去吧?」梁天音呆立原地,不禁恐懼的捉住了程銘的手。
「阿湛和溫婉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就只能看命運的安排了。」程銘冷靜道,腦海里卻浮現好友看著溫婉的眼神,一種奇妙的預感,讓他不自覺的露出微笑。「但,我相信它會活下去的。」
靶覺程銘握緊自己的小手,梁天音不禁困惑地抬頭,卻發現天空竟在此刻落下綿綿細雨。
遠方,坐在車上的甄溫婉,始終抱緊那痛嗚顫抖的小生命,為它加油打氣。
「堅強一點,我在這里陪著你,所以不要怕,你會活下去,你會活下去的。」
听著那溫柔而堅強的聲嗓,權天湛踩著油門,闖了生平第一個紅燈。
「它會活下去的。」他低聲道,總算對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溫婉先是一愣,接著才轉頭對他綻放一抹如晨曦般的微笑。
「它會活下去的。」
是的,她也相信它會活下去,因為它的存在,起始于一段緣起,而緣起了便是不滅。
全書完
編注︰
☆關于權家老大,當紅劇作家權天朔的愛情故事,請看愛情甜.秘密系列之一——橘子說805《為何偏偏要選我》。
☆關于權家老三,億萬總裁權天奇的愛情故事,敬請期待愛情甜.秘密系列之三——橘子說近期《數到三秒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