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溫柔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半。讓她意外的是,干媽這個時候居然還在她家。
「干媽,你很反常喔,這個時候還在我家聊天?」
熊溫柔邊說邊往餐廳走去。晚上夜市的美妝店有班,她直到十點才下班。今天實在太忙碌,早上在行天宮打了一仗之後,先去修車,再接下午花卉展的showgirl,忙到沒空吃飯,她現在只想好好填飽肚子。
吧媽呵呵笑。「呵,還不是為了我寶貝干女兒的事!吧媽為了你還真是盡心盡力!!」
熊溫柔盛了一碗飯,挾了一些菜,看到身後跟來的媽媽。淑美準備幫女兒熱湯。
「媽,什麼事啊?從青春叛逆期之後,干媽就已經很少叫我寶貝干女兒了。」
淑美輕笑著。「你干媽買了一大堆東西,大包小包統統有,神神秘秘的,說一定要等你回來才宣布好消息。」
熊溫柔嚼著飯菜,口齒不清地說︰「我有不祥的預感,干媽的好消息,肯定是我的壞消息。」
淑美想了想。「也不盡然,有時你干媽的確會有好消息。」
熊溫柔聳聳肩。「那第二天鐵定下大雨。」
母女相視大笑。
不耐久候的玉靜在客廳焦急喊著︰「溫柔,快來快來,干媽有大事要宣布呢!」
熊溫柔捧著飯碗走到客廳,吃飯的動作沒有停止過。她肚子真的好餓。「干媽,除了相親其他都好談。」她直接挑明。
玉靜呵呵笑,曖昧地眨眨眼。「咱們家都快把你嫁出去了,還相什麼親啊?」
熊溫柔停止了扒飯的動作。「什麼意思?」
玉靜開心得不得了,拿出她血拼一下午的戰利品。「來來來,來看看干媽幫你買的衣服你喜不喜歡?」
她由紙袋拿出一件丹紅一件桃紅、充滿中國風的洋裝,每件衣服的蕾絲和珠飾都喜氣、華麗得不得了,和老媽那件壓箱寶相比,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熊溫柔瞪大眼,嚇到忘了扒飯。「干媽你送我這個干麼?」
淑美由廚房走了出來,手上端著熱好的熱湯。她將湯放在茶幾上,對一桌喜氣洋洋的洋裝同樣好奇。「這是什麼?」
玉靜繼續挖出戰利品。「幫溫柔買的啊,我還買了鞋子呢!」她拿出大紅的圓頭細跟包鞋。
「珍珠發夾、珍珠項煉、珍珠耳環,還有珍珠手鏈……這種樣式的衣服還是要配珍珠才好看……」玉靜將她的戰利品熱熱鬧鬧擺滿了一桌。
她再拿出另一個紙袋,獻寶似的掏出東西。「當當當∼∼還有,這是‘簡易發卷組’!溫柔,發卷你會上吧?這個很簡單,只要將發卷泡過熱水再卷上去,頭發就會卷了,又自然又好看,根本不用上美容院。這可是新發明喔,要是你不會,我可以教你,今天那個賣發卷的業務員教了我很久。」
熊溫柔的眉頭擰得緊緊的。「干媽,你買這些做什麼?你不是覺得這些東西很俗氣嗎?」
玉靜也很無奈。「我是覺得很俗氣啊,但有人偏偏就是喜歡這個味,我也覺得怪。」
熊溫柔一听,頭皮發麻,全身不自覺地起了雞皮疙瘩。「干媽,到底怎麼回事?」
玉靜開心地看看好友,再看看干女兒。「既然全員到齊,那我就來宣布喜事嘍!昨天的相親宴,魏家大少對咱們溫柔可是一見鐘情啊,今天他二阿姨——也就是我的老同學特地打電話告訴我,魏家大少想再見見咱們溫柔,他想和溫柔好好聊聊、培養感情呢!」
熊溫柔一口飯菜差點噴了出來——
「什麼?」
吧媽火速將她的戰利品抱走。「溫柔,女孩子家吃飯哪個像你這樣狼吞虎咽?小心別噴髒了這些美麗的衣服,你可是要穿這些衣服去約會的啊!」
熊溫柔震驚不已,用力放下她的碗筷,氣憤地說︰「干媽,沒有約會!我不可能和他約會!」
那個魏狂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是真的認不出她?還是假裝認不出她?一個人妝前妝後有差這麼多嗎?差到難以辨別?
「干媽,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我扮的那個熊溫柔又土氣又俗,他是上流社會的公子哥,怎麼會喜歡這種的?」
玉靜聳聳肩。「我也覺得怪啊,不過你想想,他就是喜好異于常人,才會單身這麼久,連對象也沒有。原來魏家大少是喜歡古舊一點、傳統一點的女孩啊!」
熊溫柔顫抖地指著一桌的可怕東西,氣到最高點。「所以,干媽,你要我繼續打扮成那個俗艷夸張的熊溫柔?」
「是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這是瞎貓遇到死耗子,算好的了。」
她無力地倒坐在身後沙發上,揉著抽痛的太陽穴。「我不要和他吃飯,我不要和他約會,我甚至不想再見到他,干媽,你不知道他——」
停,不能說,如果她坦承她撞了他的車,干媽絕對會要她負責到底,制造她和他見面、相處的機會,她更不能說,她陪魏狂人去行天宮收驚,不能說她和他大吵一架,干媽會解釋成打是情、罵是愛,她更難月兌身!
「他怎麼了?」玉靜問。
「沒什麼。」熊溫柔端起飯碗繼續吃飯。
「那約會的事就敲定嘍!」
「我不要。」熊溫柔斷然拒絕。
「什麼不要,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親事,淑美,你也說說你女兒,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把握,難道還等那些阿狗阿貓的來追啊?」
淑美雙手一攤。「溫柔還年輕,還有機會,她真不喜歡,你也不能勉強她。」
熊溫柔舉雙手贊成。「沒錯沒錯!我媽說的一點都沒錯!」
玉靜埋怨地嘟著嘴。「親媽說的話就‘一點都沒錯’,干媽說的話,你偏偏愛唱反調。溫柔啊,你小時候換尿布、喂女乃、洗澡,生病時我守在你身邊照顧你、帶你看醫生,這一些親媽要做的,我這個干媽可是一樣都沒有少啊!」
吧媽又在討人情了,每每只要她不听話,干媽就會把這招搬出來用,只是隨著她漸漸長大,這招對她就越沒用。
「干媽,我真的不喜歡他。」
玉靜很不能理解溫柔的想法。「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們那個年代多的是媒妁之言,誰不是婚後才培養感情的?這種事就像燒開水的道理一樣,要慢慢燒、慢慢熱,才會持久,現在離婚率這麼高就是因為速食愛情,一下子把水燒開了,哪還有什麼熱情?」
熊溫柔只能搖頭。干媽不會了解她的掙扎,她連人都不想見了,怎麼燒開水?
「我不想去——」
「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干媽這麼苦口婆心勸你,你還听不進去?」
「干媽,這種事勉強不來的好不好?」
「你告訴我魏家大少有什麼不好?有缺一手、少一腿嗎?狂人長得又帥又體面,出手又大方,你還有什麼好挑的?」
扁一個「出手大方」,熊溫柔就能反駁幾百句話。大方個鬼!那男人是她所見過最小氣、最嘮叨的男人!只是她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啞口無言地瞪著干媽。
「你喜歡就自己和他約會!」熊溫柔氣得嗆干媽。
「熊溫柔,你這是什麼態度?淑美,你听听,你女兒說這種話能听嗎?」
「溫柔,」兩人劍拔弩張、互不相讓,當母親的開口說話了。「就去見見男方吧,就算要拒絕,也要當面和人家說個清楚。」
熊溫柔嚇壞了。她沒料到媽媽和干媽變成同一陣線。「媽,我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去見他?」
「這是禮貌。」
玉靜點頭如搗蒜。「對對對,這是禮貌!」
「媽!」熊溫柔尖叫。「對那種人不需要禮貌好不好?」
只是她再怎樣抗議、反駁都沒用,干媽一心想把她嫁進魏家,加上那一晚魏狂人虛偽的大方和善,也讓干媽渲染得完美無缺,讓老媽也覺得魏狂人或許是個不錯的對象……總歸一句,親媽開口、萬夫莫敵啦,她逃不了、躲不掉啊!
所以,熊溫柔只能乖乖听話,就算有百萬個不願意,她還是得和那個小氣男人約會。這世界已經沒有公理正義了,沒有人能感同身受她的苦。
但,換個角度想,或許她該帶一盒卸妝棉去,廣告里那個蜜X听說效果不錯,能立即卸去濃妝,如果她當著他的面,由神化版的熊溫柔變成凶巴巴的熊溫柔,效果肯定很驚人,能看到他目瞪口呆的笨蛋表情,一定超級過癮!
于是,熊溫柔笑了,開始期待下星期的約會。
星期天,熊溫柔依臨聘經理的指示來到近郊的一處工地,偌大的月復地臨時移植了許多株大樹,而接待中心就在樹蔭之間,但怪異的是,如此具有人文氣質的環境,竟搭了一個臨時舞台,還找一批ShoWgirl來勁歌熱舞,真的很不協調。
「芳麗,你不覺得很怪嗎?」
熊溫柔穿著制服,半截露肚的緊身上衣,露出淺淺的溝壑和小蠻腰,百折迷你裙則完美地展現她最自豪的修長美腿,加上白色的高筒馬靴,特意營造出性感的風情。
她的上半身不算有料,長相也沒有其他ShoWgirl來得美艷亮眼,一雙美腿和縴細的腰就是她唯二的驕傲。
芳麗輕快地說︰「听說這次有明星要來,所以他們行銷部才想要找一批ShoWgirl來熱鬧熱鬧。現在不景氣,還是要用一些方法來吸引人潮。」
這是實話,但有舞台、有展露性感的ShoWgirl就顯得俗不可耐了。
熊溫柔嘆了口氣。「芳麗,我年紀大了,下回這種Case就直接跳過我吧。」
芳麗笑著。「這很好賺的,也不是每個人都做得來,要有長相,也要有身材,還要有舞蹈基礎,你可是我很重要的班底,不來我就麻煩大了。」
「謝謝。」熊溫柔真心道謝,但真的有退出的打算。
節目準備開始,主持人已上台,熊溫柔回到後台,和其他的ShoWgirl討論流程。大家合作久了,只要知道今天的曲子,再溝通一下,就能排好今天的舞步。
一會兒,美麗的Showgirl上台,台下掌聲如雷。
這有點怪異,一般面百,工地秀除了明星之外,串場的ShoWgirl是得不到什麼掌聲的。熊溫柔四處看,發現今天的觀眾似乎有點不對勁——前兩排坐了一群彪形大漢,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懷好意,一般觀眾全避到後面去了。她皺著眉頭。
音樂開始播放,只是她們才開始跳舞,那群彪形大漢就開始鼓噪,又是叫囂、又是口哨,甚至光明正大拍攝Showgirl的裙底風光,還大膽攀在舞台邊掀ShoWgirl的裙子,幾個年紀較輕的女孩被嚇得花容失色,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直覺地想回後台,但這群彪形大漢卻跳上舞台,圍住她們,不讓她們離開,擺明是來鬧事的。
「漂亮的小姐,要去哪啊?不跳舞給大哥哥看喔?那跳月兌衣舞好了,大哥哥喜歡看這個∼∼」
流氓婬言穢語,還有人叫囂︰「月兌掉、月兌掉!」
這時,熊溫柔站了出來,冷冷掃視這群流氓,臉上毫無畏懼。「請讓開。」
鬧事的人大笑。「唷,有人嗆聲嘍!嘖嘖嘖,遠天建設真是大手筆,請來跳舞的女生身材好,長得又漂亮,還有幾分膽識!」
遠天建設?
熊溫柔一愣,還來不及消化這個讓她震驚的消息,鬧事的人居然動手模她的臉,還嘖嘖稱贊——
「你們看,這個皮膚像豆腐一樣女敕啊!」
這些流氓不要命了,竟敢踫她?!
熊溫柔的目光冷得像冰,扣住流氓的手腕,順勢一扯,再迅速用尖銳的鞋尖往他的膝窩用力踹了過去,流氓立刻狼狽地趴在地上哇哇喊痛,其他的彪形大漢面面相覷,但立刻蜂擁而上,其他Showgirl尖叫著跑離舞台。
熊溫柔完全不為所動,事實上,她還很期待能夠痛快打一場,最近惡劣的心情正苦于無處宣泄,這些人來得正好!
她手肘弓、腳跟踹、手刀劈,每一個攻擊都讓流氓痛得哇哇大叫。她從小學空手道,就算久沒去道場練習,應付這些只會要狠嚇人的流氓也綽綽有余。
流氓傻了,芳麗傻了,連匆忙趕來的警衛也傻了,觀眾、ShoWgirl全傻了,熊溫柔以勢如破竹的攻勢,打得流氓全趴在舞台上哭爹喊娘。她拍拍手,仰頭大笑,痛快極了。
發泄完畢,她轉身要走下舞台,一名流氓卻乘機從背後偷襲,伸出腳絆倒了一時疏忽的熊溫柔。她往前倒,膝蓋正中音響的硬角,撞破了膝蓋,她痛得淚眼模糊,彎腰搗住膝蓋,又想回頭補K偷襲她的人,一心二用之下,整個重心不穩,竟直接往舞台下栽。
她閉上雙眼,耳邊听到別人的尖叫。嗚,摔到地上一定很痛——
只是痛楚並未如她所預期的發生,事實是,她根本連地都還沒踫到,就讓人給半空攔截,準準地抱住。熊溫柔下意識地勾住救命恩人的頸子,驚魂未定地睜開眼——
不得了,她快暈倒了。老天,她寧願摔個狗吃屎,也不願待在這個男人懷里一秒,不,半秒也不要!
熊溫柔掙扎著。「放開我!」
魏狂人陰沉沉地瞪著她。他沒想到她會在這里,更沒想到她居然膽敢和那群滋事的流氓打架?她到底有多少面目?懷舊女性?軟體工程師?現在還是ShoWgirl?
也許是震懾于他黑眸中的凜冽,熊溫柔停止了掙扎,任由魏狂人將她抱上自己的車——不是被她撞到的BMW休旅車,而是更豪華的賓士。雖然他看起來像凶神惡煞般讓人懼怕,但擁抱她的動作卻仔細而溫柔,小心翼翼的,仿彿她是珍貴的珠寶……吼,這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他將她抱上車,神情凝重的司機和秘書在車旁詢問︰「魏總,有何指示?」
「拿醫藥箱來,把那些人轟出去。」
「是。」
司機和秘書听命行事,沒一會兒,司機送來醫藥箱,並將車門關上。
就算賓士車內的空間再怎麼寬闊,但對熊溫柔而言還是不夠的,他們之間的距離愈遠愈好,能夠遠到看不到對方最好!
她保持戒備地瞪著他。他的臉色像踩到狗大便一樣難看,這人該不會還在記恨前兩天的巴掌事件吧?事到如今,她只能這麼解釋。
「我要出去。」她氣虛地說,小氣巴拉的男人她能輕易應付,但眼前這個魏狂人不一樣,他氣勢凌人,不容許任何臣絕。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居然逞凶斗狠跟流氓打架?」
熊溫柔高傲地抬頭挺胸。「我應付得了。」
魏狂人無奈地嘆氣。她有底子,的確是應付得了,只是她不了解當她由舞台上栽下來時,他有多麼害怕自己無法及時接住她。
他承認,溫柔在他心中已經佔據了一席之地,而且是個很重要的位置。
「你怎麼會在這里?」
熊溫柔擰起眉,膝蓋抽痛著。「我能回答我只是路人甲,正巧經過嗎?」
「當然不行。」
他打量她身上暴露的衣著,誘人的溝壑、半露的酥胸、一大片白皙的縴腰、迷你裙下修長的美腿,ShoWgirl的衣服緊緊包裹著她,襯托出誘人的性感,他深闈的黑眸閃過一道詭異的光亮,一閃而逝。
他抬起她一雙美腿放在自己大腿上,熊溫柔一驚,她沒讓流氓嚇到,卻被魏狂人嚇到花容失色。這姿勢真的很不雅,她等于下半身是坐在他大腿上……
「喂,你做什麼啦?」熊溫柔脹紅了臉,拉著裙子哇哇叫。就算她有穿安全褲,也不能坐這種難看的姿勢啊。
「搽藥。」他說。
她繼續掙扎,才不要半個人坐在他身上。「不用、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只是她根本沒辦法使力,一雙腿讓他牢牢鉗制住,她兩只手臂只能往後撐著皮椅,不然只能摟住他的頸子,嗚,這是什麼情況啊?
魏狂人由醫藥箱拿出消毒紗布。她的膝蓋有個傷口,正沁出鮮紅的血液。「你不是軟體工程師嗎?」
熊溫柔瞪著自己的傷口,慘了,這一定很痛,從小她就怕痛,一點小傷口就能讓她哭個半天,所以才被老媽送去練空手道培養耐受力,但怕痛是天性,她還是會因為疼痛哭上個老半天。
「打工……」她顫抖地說。
魏狂人直接將紗布覆在她膝蓋上加壓止血,熊溫柔像被電到一樣,整個人彈了起來,什麼保持距離統統做不到,她雙手攀住他的手臂,頭埋在他的胸膛,嚶嚶哭泣。好痛啊∼∼
「痛?」
「嗚……」她哭給他看。
「你可以面對一群流氓面不改色,卻為了一個小傷口而哭?」魏狂人的語氣很溺愛。
「你沒有同情心啦……」她埋在他胸前,繼續哭給他看。
魏狂人憐愛地揉揉她的頭發。「我最有同情心了,否則我會打斷那群流氓的腿,不會這麼簡單地轟他們走。」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熊溫柔能嗅到他語氣中的認真,也絕對舉雙手雙腿認同他有這個本事。真的,要不是他太有同情心,他一定會這麼做。
「建築營雜詡這麼暴力的嗎?」她問,淚眼汪汪,楚楚可憐。
他的指月復輕柔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還好。」
魏狂人由醫藥箱里拿出優碘和棉花棒,熊溫柔又花容失色了,他忍不住笑。「我會輕一點,傷口一定要消毒。」
她的頭又埋回原來的位置。「輕一點也沒有用,會痛就是會痛,哇……」
藥還沒上,她又哭了。
「你的兼差就是ShowgirI?還有其他的嗎?
她點頭,死命捉著他的手。
「你還有其他兼差?」他轉開優碘的瓶蓋。
熊溫柔點頭,全身繃緊。
「你有什麼大志向?要這麼努力賺錢?」他將棉花棒沾滿優碘。
「環游世界∼∼」最後一個「界」字,熊溫柔簡直是用尖叫的。
她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把魏狂人當浮木般緊緊攀著。他沒再提問,專心上藥,迅速替她包扎完成,再將醫藥箱收好,然後順勢抱起她,讓她安穩地坐在他腿上,他輕輕撫著她的背脊,她還在哭。
「還是要看醫生。」
「我不要。」她的臉埋在他懷里,悶悶的聲音脆弱又委屈。
魏狂人憐愛地笑,不管她如何拒絕,勢必要去一趟醫院。
「你想環游世界也不必這麼辛苦,找個好對象,不是什麼都解決了。」
熊溫柔還沉浸在疼痛與委屈中,沒注意到自己整個人坐在他懷里,兩人親密得仿彿是連體嬰,更沒注意他話中有話。
「你好八股喔,哼,女人為什麼一定要靠好對象才能環游世界?」她批評。
「有個好歸宿,家人才不會擔心。」
「你這句話很耳熟,我猜你一定有個天天被家人念的妹妹或姊姊對不對?」
他笑了。「沒有。」
熊溫柔啜泣著。「真好,像我都快被我干媽念到耳朵長繭了。」
「蔡豐年不是你男朋友?」他試探著,語氣輕柔又詭異地危險。
「當然不是。」
她委屈得沒注意到他充滿心機的問話。
「或許你得找個情人?」他輕快愉悅極了。
疼痛漸緩,熊溫柔慢慢恢復理智,她抬頭看他。「我才不要。」
察覺到兩人的親密後,熊溫柔大驚失色,立刻跳離他的懷抱。她知道他好心,和想吃豆腐無關,但和他抱在一起,她就是覺得怪……他們是扯不上邊、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好嗎?
她尷尬地坐在一旁,撫平短裙,正襟危坐。「謝謝你幫我搽藥。」
魏狂人掛著邪魅的笑,還是喜歡她依偎在自己懷里那種甜蜜又溫柔的感覺。他欺近她。「我的提議如何?」
熊溫柔挪啊挪,狼狽地縮在車子的角落。「什、什麼提議?」
他逼近,只要伸手就能將她擁進懷中,他輕笑著,兩人氣息相融。「情人。」
她猛搖頭。「喔,真的、不、不、不太需要。」
「溫柔,我們很難得可以這麼平和地說話。」他說,兩人距離又更近了些,性感微勾的唇親匿地抵著她的紅唇。
「是、是、是啊……」
面對他一步一步的侵略,熊溫柔無計可施,只能不斷往後仰,背部抵住了椅子。
榜,熊溫柔你是好漢,勇敢一點,再往他的帥臉上賞一巴掌也無所謂啊!你空手道是學假的喔,就算被逼到角落,還定可以伸腿踹他啊!
「所以,」他凝視著她的眼。「這是很好的開始,除了斗嘴吵架之外,我們還可以發展其他的感情。」
「什麼、感情?」
喔,老天,她不該問這種蠢問題的……
只是無論她有沒有發問,結果都是一樣的,這男人早就鎖定她了,不管她是誰,是懷舊俗氣的熊溫柔,還是凶巴巴、會和流氓打架的熊溫柔,在會議室和他對杠的軟體工程師,還是性感小野貓ShoWgirl,自始至終,在第一眼之後,魏狂人便已明白自己的想法——
他要的人就是她。
他傾身,薄唇封吻住了她。
熊溫柔瞪大眼,沒了反應,拳忘了揮,腿忘了踹,什麼手刀也全部忘光光……喔,空手道的確是學假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