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她和邢立煒正式同居,住的地方就是她那間小套房。
兩個人的生活就像一般夫妻一樣,早上出門工作,下了班就回家。
兩天前,她已經正式接下「精燦」的工作,每天早上準時上班。
而邢立煒呢?他白天也有工作,他們兩人總是一同離開家里,他送她到公司,而後他再前往所謂「投資的公司」看看。
「你猜我老爸找我干麼?」辛蕾挽著夏蕊荷的手臂走過「精燦集團」大樓的旋轉玻璃門。
「不知道。」
至于是什麼投資公司,或者他究竟是什麼來歷?她連提都不想提,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種禁忌,她雖好奇,但根本無法詢問,她怕好奇的結果只會暴露了自己的身分。
「我們猜猜嘍?」
「你自己猜,我猜不出來。」
這一刻她總算了解到為何人總是說︰說一個謊,要用一百個謊來圓。因為事實正是如此,她很辛苦地維系著她和邢立煒薄弱的關系,哪怕謊言隨時會被拆穿,只要能撐過一分一秒,她都願意!
「肯定是要和我談相親的事情。」
「可能吧!」
自從他們在一起後,邢立煒就沒在晚上外出「上班」過,她好想問,卻不知該如何問起。也好,他一身尊貴的氣勢的確不適合那個工作……
邢立煒總是準時下班,兩人一同料理晚餐、一同看電視、一同在附近公園散步、一同外出游山玩水,所有的一切看似平和安靜,而且……讓人滿足。
辛蕾停住腳步,她看著不知神游到何方的夏蕊荷,先是哀怨地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在夏蕊荷面前揮了揮。「回神呦,夏蕊荷的三魂七魄回來哦!」
夏蕊荷沒好氣地白了辛蕾一眼,並輕捶了下她的肩膀。「現在是鬼月你還亂說話,欠扁啊!」
辛蕾笑著閃躲。「誰叫你都不專心听我說話,隨便敷衍我!」
「我在想財務報表啊,我十號要公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月初最忙!」夏蕊荷睜著眼說瞎話。
辛蕾奸笑地戳破她。「是嗎?我看你是忙著想情郎,把我這個老友晾在一旁。」
夏蕊荷簡直快被她氣死,這小妮子七早八早就跑來她家找她,幸好今天邢立煒提早出門,要不然就撞個正著了。
「隨你怎麼想啦!」夏蕊荷的心事讓人猜個正著,所以她干脆死命要賴到底。
辛蕾才沒有那麼好打發,她環住夏蕊荷的肩頭,笑得賊兮兮地。「說啦,到底是誰讓我親愛的朋友如此春風得意呢?」
「不說。」夏蕊荷嘴角噙著笑意。「就跟你說沒有的事,是你想太多了。」
「真的不說?」
「不說。」
「好,你給我試試看!」
不顧旁人的眼光,,兩個二十年的至交好友在「精燦」的大廳里嬉鬧追逐。而這一切全落入一旁角落的高大男人眼里。
「那就是辛蕾小姐。」邢立煒的貼身秘書指著前方,提供資訊。
邢立煒的嘴角噙著笑意。「我知道。」
他看著「辛蕾」開心地嬉戲著,她笑得愈是燦爛,他的心就愈覺得溫暖。
她穿著一襲白色洋裝,裙擺隨風飄揚,宛若天上飛舞的粉蝶,煞是迷人。
邢立煒的笑意更深了,朝夕相處之後,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抗拒她的吸引力,她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純真自然「江秘書,向辛老回復,說我同意這樁婚事,請他安排我和辛小姐正式見面。」邢立煒對著屬下吩咐道。
他等不及想看辛蕾知道他們真正的關系之後,那副驚訝的可愛表情。
「辛蕾」終將是他邢立煒的妻子。
☆☆☆
「PASS。」
午後,邢立煒和夏蕊荷兩人各自擁著自己的手提電腦,在四方桌前各據一角,悠閑地和另外兩名玩家玩起線上打牌的游戲。
「喝茶。」
夏蕊荷就著杯緣啜了口邢立煒遞過來的花茶,還不忘乘機偷瞄他的電腦熒幕。
「別藉機偷看我的牌。」邢立偉寵愛地揉著她的細柔短發。
夏蕊荷嘟著嘴,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潮。「我沒有牌啦!」
邢立煒打牌的速度和他的行事作風一樣果斷而精確,夏蕊荷和另外兩名玩家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紛紛在線上發出哀嚎慘叫的訊息。
邢立煒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通常只會利用電腦來處理公事,對他而言玩電腦游戲無疑是在浪費時間。但,認識「辛蕾」之後,他會陪著她上線打麻將,他會展現他不輕易示人的網頁制作能力,制作一個不同凡響的網頁,只為了看她因驚嘆而更加生動的開心表情。
在商場上廝殺近十載,他獲得許多成就,但,直到她出現,他才真正了解什麼叫作滿足。
他揉揉擱在他大腿上的修長美腿。
「好癢……你干擾我打牌啦,不公平!」
夏蕊荷大笑,試著抽回腿,但邢立煒仍然緊緊箝制著不放。
靶覺到他的異樣,夏蕊荷輕聲詢問︰「怎麼了?」
邢立煒斂去笑意,認真地看著她,深邃的眸子里閃動著滿滿的情意。
夏蕊荷突地心跳加速。「你……」
邢立煒抬起她修長的腿,膜拜似地在她腳背上印下一個真情的吻。
一股熱意瞬間沖上夏蕊荷的鼻間、眼眶,她努力咽下欲淚的酸楚,然後輕輕地笑開。「你把我當成皇後了。」
邢立煒拉過夏蕊荷的身子,緊緊地擁抱住她。「你就是我的皇後。」
夏蕊荷霧氣蒙蒙的眼凝視著他充滿情意的眸子,她笑著說︰「那你要放水,至少讓我贏一把。」
「沒問題。」他允諾。
她反手摟住他的頸項,大口吸取屬于他的味道,同時忍住想哭的沖動。
「辛蕾!」他輕喚。
「嗯!」夏蕊荷胸口一緊。
邢立煒靠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我愛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轟得她腦子一片空白,夏蕊荷無法置信自己听到了什麼……
「你愛我?」她仰首凝視著他,激動地問,淚光在眼里閃動。
「是的,我愛你。」
是啊,倘若他不愛她,怎麼能夠這麼溫柔地吻著她?倘若他不愛她,怎麼能夠這麼深情地凝望著她?
夏蕊荷投入他的懷抱。「我愛你。」
沒錯!她愛他,無論真實或虛幻,無論未來會如何,她就是愛他!
「我知道。」
邢立煒的雙手在她柔軟的身軀上游,滾燙的唇狂熱地吻上她。「我知道你愛我。」同時霸氣地掠奪她的唇舌。
夏蕊荷輕聲低吟。「我們的電腦……」
邢立煒大手滑進她的衣內,解開她前扣的胸衣,同時握住她渾圓的豐盈。
「他們還在等我們……」
他炙熱的吻沿著她的頸項一路細吻輕咬。
「打牌……」她紅唇微張,發出甜美的喘息……
他抱起她,兩人相擁,雙雙跌落床鋪。
「讓他們等。」他吻住了她。
午後,小小的空間里盈滿了濃濃的旖旎春意與愛戀幸福。
☆☆☆
也許兩人心里都各有想法,所以他們相當有默契地不去探詢對方的私事,只當彼此是最親密的伴侶。
「怎麼了?」夏蕊荷邊問,邊替他打上領帶。為彼此著衣已經成為他們之間的一種習慣。
「什麼意思?」邢立煒不解她突然冒出的問題,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她。他伸出手,撫順她的短發,同時替她將頰上的發絲挑勾至耳後。
她的臉不禁又染上淡淡的紅暈,雖然兩個人已經一起生活了大半個月,但面對他親呢的舉止,她仍然有著「新婚燕爾」的羞澀。
「你看起來似乎很開心?」
「有你我當然開心。」邢立煒在她耳際低語,口吻中有著戲謔的笑意。
「不過我今天會更加開心。」他語帶玄機。
夏蕊荷詢問地揚起眉梢。「怎麼說呢?」領帶打好了,她放下手,同時環住他的腰,看來他真的很開心,雙眼甚至因期待而閃閃發亮。
邢立煒一副神秘的模樣,讓她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今晚我有個‘相親’的晚餐約會,所以相當期待。」他宣布。
「相……親?」她仿佛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時間不如該作何反應。
「沒錯,我要去相親。」他開心地說著,燦爛的笑容仿佛天邊耀眼的太陽。
他曾說過他愛她,這句話還在她耳際縈繞著。可他現在卻要去和別人相親,她應該大聲斥責他的花心,不是嗎?
但,她憑什麼要求他只愛她一人?或許他永遠無法專一地對待一個人。
夏蕊荷無力地垂下環住他腰際的雙手,她臉色蒼白地看著他開心期待的模樣,同時感覺到自己正快速地墜入萬丈深淵中,任由痛苦凌遲……
☆☆☆
夏蕊荷一整逃詡無法專心工作,邢立偉要去相親的事,嚴重影響了她的情緒。
她失神落寞地凝視著窗外的落日斜陽。
此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大力地推開。只見辛蕾十萬火急地沖了進來,並大聲嚷嚷著。「大事不好嘍!」
夏蕊荷回過神來,看向辛蕾,有點訝異辛蕾今天的打扮,自從她和閻煜吵翻之後,她便自暴自棄地努力交男朋友從此沒再見過她作這麼端莊淑女的打扮。
「你要去喝喜酒嗎?打扮得這麼正式?」夏蕊荷椰榆地問。
辛蕾跌坐在沙發上,她月兌掉白色高跟鞋,揉揉發疼的腳跟,太久沒穿包鞋了,她的腳好痛!
「這是我娘努力了一個下午的成果,天知道我多久沒穿小洋裝了!」辛蕾繼續揉著腳後跟,痛得皺起眉頭。「我討厭包鞋……」
夏蕊荷倒了杯水給她,然後幫著她揉起腳後跟。「紅成這樣,再穿下去鐵定破皮。」
辛蕾哀怨地嘆了口氣。「沒辦法,我娘親接到我老爸下的御旨,說什麼相親就是要打扮得端莊一點。她老人家還牢牢盯著我,我也只有听命的分了。」
又是相親……夏蕊荷眼底閃過一抹痛楚,今天是不是相親的好日子,怎麼她周遭的人都選在今天相親。
不過,辛蕾會答應相親也是為了她的工作。
「對不起,你是因為我才答應的。」
辛蕾揮揮手。「無所謂啦,反正我也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找一個男朋友,這剛好是個機會,不過呢……」她眼里閃著算計的光芒。
辛蕾先啜了口茶,然後幽幽地開口。「你要陪我去。」
夏蕊荷大驚失色。「我陪你去?!哪有人相親攜伴參加的?」
辛蕾嘟著紅唇,耍賴道︰「你明明知道我討厭和陌生人吃飯,你不陪我,我會坐立不安,只想落跑倒時又被我老爸罵!」
辛蕾使出苦肉計,目的就是要迫使夏蕊荷同意。
夏蕊荷無奈地嘆了口氣,沒錯,辛爸好像很重視辛蕾這次的相親,如果辛蕾搞砸了,鐵定被罵到臭頭。「好啦,我陪你去。」
答應了辛蕾的要求之後,她由抽屜里拿出OK繃,幫辛蕾貼上。「貼上這個應該會舒服點。」
「嗯,謝謝。」
夏蕊荷看著辛蕾,明白辛蕾心里其實也是很苦的,認識二十年,她可不認為辛蕾有多贊成利用相親的方式找尋伴侶。
「蕾,你對相親的看法是什麼?」她問著。
辛蕾笑了笑。「相親是個捷徑,如果成功,它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改變我們原先的生活模式。」
沒錯,相親的確是個捷徑,可以很快地認識人,並且快速地決定對方能否成為自己未來的伴侶。
那麼,他也是這個想法嗎?他也想改變目前的生活方式嗎?
「那你呢?夏荷,你有什麼看法?」
夏蕊荷聳聳肩,輕扯嘴角。「還沒踫過,談不上什麼看法,不過這的確是個途徑。」
畢竟在邢立煒的生命里,她只是個連真名都無法告知的過客,她早有心理準備,他可能隨時會離開。
如果,他能藉著相親找到合適的伴侶,繼而結束見不得光的公關生涯,那麼,她也只有真心祝福他了。
「晚上七點在凱悅飯店,姑且不論相親的對象是哪個路人甲,咱們都去好好大吃一頓。」辛普悠閑地說著。
夏蕊荷搖搖頭,道︰「保持形象,小心別氣死辛爸。」
「我盡量啦!」
「對了,你知道和你相親的人是誰嗎?」能讓辛爸看上眼的人來頭一定不小。
辛蕾擰眉回憶老爸曾經提及的對象。「好像是哪個財團的第三代接班人吧,我記不起來了。」
夏蕊荷驚嘆道︰「辛爸果然厲害,相中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呢!」
手機在此時響起,夏蕊荷接起。「喂!」
「忙嗎?」
是他……她有一瞬間的僵硬。「還好,剛好有朋友來。」
「晚上你有什麼計劃?」
「晚上我要去相親。」夏蕊荷太過心慌,沒說清楚自己是要陪朋友相親。
「哦!是嗎?真巧呢!」
「是啊。
「那再聯絡。」
「嗯」
邢立煒掛上了電話。
夏蕊荷瞪著銀白色的手機,一股心酸的感覺不斷地蔓延開來。
☆☆☆
「我會死。」辛蕾哀叫道。
「別亂說話。」夏蕊荷輕聲斥責,她扶著辛蕾人座。
這里是凱悅飯店,今晚相親的地點。本來說好,要等男方先人座,女方才進去,不過辛蕾的腳已經痛到不行,她們只好先行人坐,讓辛爸和介紹人在餐廳人口等待男方的到來。
「你還好吧?」夏蕊荷蹲下來替辛蕾月兌去鞋子,不出所料,OK繃已經移位,受傷的地方早已破皮,還沁著血絲,辛蕾怕痛是出了名的,這樣的傷口足以讓她痛到想撞牆了。
夏蕊荷撕掉OK繃,拿出手帕沾了水,拭干血漬,再由皮包拿出隨身的藥品輕輕擦上,之後再幫她穿上鞋子。「反正不會再走路了,你忍著點。」
辛蕾噙著珠淚,可憐兮兮地點點頭。「謝謝。」
男方此時來到。
「女兒啊,這位是‘邢氏企業’的總經理,邢先生。」辛父開口介紹。
「久仰,我是邢立煒。」
听見邢立煒的聲音,夏蕊荷震驚不已,她霍然起身,視線迎上那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深邃眸子,真的是他!
他是「邢氏企業」的總經理?!辛蕾今晚相親的對象?!
這個事實讓夏蕊荷如遭雷擊般,渾身僵硬。
辛蕾起身,有禮地回應。「邢先生,你好,我是辛蕾。」
邢立煒的反應跟夏蕊荷一樣震驚,他一直以為她就是他今天相親的對象!
若非有多年在商場上磨練出來的冷靜,他早就沖上前向她問個清楚。
他渾身僵硬,雙眼直盯著夏蕊荷,由頭到腳、由上到下,她的每分每寸都是他所熟悉的,只是在這一刻卻突然變得陌生。
毖言終究被拆穿了。
夏蕊荷不是「精燦」的大小姐,也不是邢立煒原先內定的妻子人選。
而邢立煒也不是出賣的男公關,而是富可敵國的「邢氏企業」第三代接班人。
他們兩個人都在欺騙對方、隱瞞對方。諷刺的是,他們的愛情就在欺騙和隱瞞中滋長。只是,當事實的真相公開後,受到傷害的也只有彼此兩人。
戲已落幕……
夏蕊荷昂首,平靜地面對他。「久仰,敝姓夏,辛蕾的朋友。」
此時,邢立煒眼中原本的款款深情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譏消。
「夏小姐?你長得非常像我的一個‘好’朋友。」他特別強調了「好」字。
夏蕊荷听出了他語氣里的鄙夷之意,同時感受到自己的心被迅速地撕裂……
但她仍維持著表面的鎮定,淺笑地應對。「是嗎?那真是榮幸了。」
他們簡單地一來一往,旁人只當這是尋常的交際應對,殊不知其中的暗潮洶涌。
辛父開懷大笑。「既然大家都認識了,那我們先吃飯,等會兒再慢慢聊!」
眾人依序入座,夏蕊荷的位子在辛蕾旁邊,和邢立煒相對。
侍者送來第一道菜及開胃酒。
辛父舉杯。「來,大家先喝一杯,希望小女和邢總能夠順順利利、恩恩愛愛。」
眾人舉杯輕酌,唯獨夏蕊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夏荷?!」辛營驚呼,她知道夏蕊荷有多討厭喝酒,哪怕只是低酒精的開胃酒。
邢立煒輕挑眉梢,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諷刺笑意,原來他愛了半個月的女人,真正的名字叫「夏荷」……夏天的荷花,這名字的確比較適合她。
辛父笑著道︰「女兒啊,沒關系,小夏她一定是為你感到高興,才喝酒慶賀的!」
夏蕊荷平靜地微笑。「沒錯,辛董說得極是。」
辛蕾擔憂地望著身旁的好友,直覺她不太對勁。「你沒事吧?」
夏蕊荷點點頭。「我沒事。」她將冰冷的雙手放在大腿上,同時緊緊地交握住。
邢立煒目睹這一切,他握緊雙拳,極力隱忍狂然的怒氣!
他舉起酒杯,佯裝出開懷的模樣。「那邢某誠心感謝夏小姐的祝福了。」他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夏蕊荷失神地望著眼前的景象,其實,她早已看不清每個人的模樣,大家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