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鬧鐘的鈴聲大作,劃破了原本的寧靜。
夏蕊荷霍然驚醒,她反射性地按掉鬧鐘,接著坐起身子、挪開薄被,打算下床打理自己,準備上班。直到一陣冰涼感襲來,她才猛然驚覺自己正全身赤果!
她驚呼一聲;再度縮回床上,而就在她躺下的同時,一只強壯有力的手臂立刻橫了過來,緊密地環住她的腰。
夏蕊荷混沌的頭腳頓時清醒,所有的記憶全數回籠,她記起了自己已成了無業游民,她記起了自己昨晚的瘋狂舉動、激情狂歡……她記起了他!
「你習慣早起?」他問著,嗓音低沉、性感得讓人心悸。
夏蕊荷拉上薄被遮掩住自己的赤果,雖然昨夜他早已經模透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每一分……
「習慣了,我八點半上班……」話一出口,夏蕊荷才注意到自己的錯誤。她是「辛蕾」,辛蕾是不需要趕著打卡上班的。
邢立煒挑高眉梢。「我不知道‘精燦’的大小姐還需要上班;我記得你並沒有參與公司的業務?」
夏蕊荷支吾其詞。「不,我、我還有其他的投……投資。」她頓了一下,才察覺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咦?你怎麼會這麼清楚?」
邢立煒淺淺一笑,他輕撫著夏蕊荷唯一露在薄被外的細致頸項。
夏蕊荷狠狠倒抽了口氣,他的手指總是帶著蠱惑的魔力,可以輕而易舉地撩起她深藏的。
「注意報章雜志是我每天要做的事。」
夏蕊荷先是一愣,然後才尷尬地笑開。「是啊,這是你們很重要的……在職訓練。」
邢立煒笑了笑,然後一個翻身將她置在身底下,他邪魅地望著她,仿佛要探進她靈魂深處一般。「是啊,那辛小姐是否滿意我昨夜的服務?」
夏蕊荷的小臉瞬間脹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邢立煒扯開一抹慵懶的微笑。「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那麼一定是我的表現沒讓你滿意嘍?」
他在逗弄她,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天知道她該如何應對才好?
夏蕊荷頭壓得更低了,她羞窘得渾身發燙。「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試著掙扎起身,可是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卻一點配合的意思也沒有,他箝制住了她的身子,讓她動彈不得。
「你想去哪里?」他問著,滿意地看著她嬌羞的模樣。
「我……我……」夏蕊荷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羞紅著臉,不知所措。
他離她好近,近到她可以輕易地感受到他的氣息,她看著他的唇,不自覺地想起他的吻,心跳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不懂……」她囁儒著,並且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滋潤自己干燥的唇瓣。
邢立煒的唇抵著她的唇畔,沙啞地開口︰「你什麼都不用懂,只要記得我是邢立煒就好。」
「記住我是邢立煒。」
他封住她的唇,激情熱烈地帶領著她前往不再陌生的殿堂。
☆☆☆
他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要她記得他是邢立煒!夏蕊荷失神地翻動著手中的果醬刀,不解地想著。
現在已是接近黃昏的時候,他們才準備要吃一天之中的第一餐,那麼這代表她和他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待在床上……
思及此,夏蕊荷的臉立刻染上紅暈。
雖然她對于男女情事沒什麼實務經驗,但活到二十八歲,該懂的也都懂了,更何況她一天到晚都在听辛蕾講那些唱作俱佳的黃色笑話,只是,懂歸懂、听歸听,等真正做了才知道,那件事和自己原先的想像有些差距。不過……的確是會讓人……沉迷。
夏蕊荷心猛烈一抽,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有這種想法。這只是他的工作,他的溫柔並不是只針對她一個人,所以她絕對不能沉迷而且,她也沒有這麼多閑錢,可以允許自己去沉迷。
「唉!」夏蕊荷無力地嘆了口氣。
必門聲突然響起,夏德荷嚇了一跳,她轉過身,驚慌地瞪向浴室門口,只見剛沐浴餅後的邢立煒就站在浴室前,他的腰上圍著一條浴巾,手中拿著另一條毛巾擦拭著潮濕的頭發,他沐浴在黃昏的金色夕陽之中,整個人散發著性感以及危險的氣息。
她屏住了呼吸,心跳猛然加快。
「你洗好了……吃點東西。」她尷尬地說,並努力平撫心頭異樣的悸動。
邢立煒朝她走了過來,他俯身吻她。夏蕊荷輕喘著,茫然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帥氣笑臉。
「會不會不舒服?」他以拇指輕輕摩挲著她酡紅的粉頰,語氣里有著滿滿的深情。「我不夠溫柔。」
她萬分尷尬,恨不得挖個地洞讓自己躲起來,但心底卻因為他的體貼而感動不已。
「不會的……」她試著轉話題。「請坐,家里不是挺大的。」
她的話再次提醒了邢立煒一個問題——「精燦集團」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放著豪宅不住,而屈就自己窩在這間小套房里?
邢立煒挑起眉梢,嘴角噙著詭譎的笑意。「我以為你應該是住在豪宅里,被眾人伺候著。」
夏蕊荷心頭一緊,趕緊笑開。「因為一個人住在外面比較自由……所以我才選擇租屋。」
邢立煒定定地看著她兩秒,然後才笑著開口道︰「出外獨立是正常的,只是我以為你會自己買房子,而不是租間小套房。」
夏蕊荷打了個哆嗦,她握緊手中的果醬刀,逞強地聳聳肩道︰「在這種不景氣的環境下,買屋並不是恰當的投資,我寧願把錢放在銀行。」
「是嗎?」他雖然仍有些疑惑,但並不打算再追問下去。
辛蕾雖是他內定的妻子人選,但對于她,他卻一點概念也沒有,就算報章雜志登有她的相片,他也不願浪費時間在這種八卦緋聞上頭。現在他突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好好研讀她的八卦絆聞。
可惜啊,如果早知道她是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小東西,說什麼他都會想盡辦法會一會她。只是這場戲既然已經按照這樣的模式開演了,那麼,他不妨就順著戲碼繼續演下去。
邢立煒毫不掩飾他戲謔的目光,直盯著夏蕊荷。
夏蕊荷渾身直打哆嗦,他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好像早已知道了一切似的,不,他不可能察覺的,一切都這麼順利,況且只要過了今天,他們就再無交集了,她安慰著自己。
對,只要過了今天……
夏蕊荷暗嘆了口氣。
☆☆☆
天亮了,窗外燦亮的陽光灑進室內。
夏蕊荷睜開眼,呆愣地盯著天花板瞧。她以為昨天他就應該離去,只是他並沒有離開。
從前天晚上到現在,他們除了曾下樓去便利商店買補給品之外,都一直待在這里。而且,他總是不斷地勾引她,就連用餐或沐浴的時候都不放過。
他溫柔的舉動、英俊的面容、說話的嗓音,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優雅迷人,雖然更多的時候,她都只看到他狂猛的那一面。
思及此,夏蕊荷不禁又紅了臉。
如果這不是他的工作,她一定會認為他喜歡她;又如果不是早已知道,他只把這當成工作,她一定也會愛上他……
夏蕊荷抬高手掩住鼻間的酸澀,天啊,她怎麼會有想哭的沖動?
這種莫名的情緒惹得她心頭發慌,讓她好害怕。
她知道自己不該喜歡他,因為他是個將愛情當成工作的男公關。她當然不會笨得去相信這樣的男人會迷戀她。她十分清楚,邢立煒溫柔深情的表現,全是為了工作。
但除了認清之外……她有的卻是更多的自卑。
她曾經不只一次听見他用英文在電話里和人交談,而且談話的內容不光是只有「Hello」、「Goodmoring」、「Howareyou」那些連小女圭女圭都會的英文,他的英文程度很高,用字相當專業,只是,她的語文並沒有那麼專精,所以根本是有听沒有懂。
她當然不是因為他英文程度好,所以才自卑,而是他散發出來的權威氣勢,令她覺得望塵莫及。
「唉……」夏蕊荷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你醒了?」
夏蕊荷一驚,收回神才發現不知何時邢立煒已經蹲在床邊,用著迷人的笑臉看著她,眼神閃啊閃地直盯著她的胸部。
隨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夏蕊荷這才察覺自己的胸前「坦蕩蕩」,她驚呼一聲,立刻拉過薄被遮住胸前的美好春光。
他緩緩起身坐在床沿,然後抬起手抹去她頰上的兩行清淚,他望著自己手心上的潮濕好半天,才將視線掉轉向她,探究地問道︰「怎麼哭了?」
夏蕊荷雙手狂亂地抹著自己的臉頰,她知道自己有想哭的沖動,只是沒想到眼淚早就已經潸然淚下。
她吸吸鼻子,逞強地抬高下顎。「沒事的,你不用管我。」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俯身吻住她,輕輕地、細細地、誘哄地吮吻她柔軟的唇瓣……
「天啊……」夏蕊荷難耐地申吟。
激情的汗水和著水花飛濺,窄小的浴室里,邢立煒帶領著她攀至的巔峰,讓她暫時忘了所有的一切……
☆☆☆
「然後呢?」
「什麼然後?」夏蕊荷喝口茶,咽下喉中的苦澀。
辛蕾沒好氣地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喂,你生日那天突然失蹤,只留了個簡訊給我,說什麼‘我要出去玩,勿擾,再和你聯絡’,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枉費我還準備了一連串精彩的活動要幫你慶生!」
她失蹤了三天,沒開手機,家里電話也轉成答錄機,整個人就這麼平空消失了三天,這也難怪辛蕾要生氣了。
夏蕊荷又喝了口茶鎮定紊亂的思緒,她相當心虛,因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三天她有多麼放縱自己。
「你到底去哪里了?」辛蕾不放棄地追問,她就不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南部。」夏蕊荷含糊地回答;視線早被窗外的陽光吸引過去,天好藍,台北的天空像湛藍的寶石。
「南部哪里啊?」辛蕾再接再厲地問。「你住哪家飯店。去了哪些地方?」
夏蕊荷微揚起嘴角。「你好像我媽。放心,我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偶爾逃家又何妨!我懂得照顧自己。」
辛蕾哇哇大叫。「你再不好好交代清楚,我一定去向夏媽媽打小報告,說你離家出走!」
夏蕊荷笑了開來。「請便,我娘一定會很開心我總算開竅了。」她母親一向擔心她過于謹慎保守,一點也不像是個現代女性。
陽光由窗戶投射而人,夏蕊荷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美麗得讓人驚嘆。
辛蕾以審視的眼光打量夏蕊荷,她一向認為夏蕊荷是美麗的,只是她總拘泥于自己保守的裝扮。但今天的她,雖只有簡單的裝扮,卻展露出最完美的氣色,整個人感覺上是那麼的亮眼,像極了戀愛中的女人。
「你在偷偷談戀愛呦!」辛蕾探詢道。
夏蕊荷揚高眉梢。「如果我真的談戀愛就不會偷偷模模了。」
辛蕾滿月復疑問。「那你是做了三天的全身保養嗎?夏荷,你簡直美翻了,我們認識二十年了,我從沒看你這麼美過!」
辛蕾和夏蕊荷從小學一年級就是同班同學,開學第二天就成為「師公聖杯」的好朋友。
夏蕊荷還是淺淺一笑,她將垂落的發絲勾挑至耳後。「你吃糖啊,嘴這麼甜。」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改變,她變美了,同樣也變得溫柔。
「才短短三天你就美成這樣,是哪家護膚沙龍!你別忘了,好東西要和好朋友一同分享!」辛蕾繼續逼供。
夏蕊荷還是笑著,不作正面回復。
最後,辛蕾嘆了口氣。「算了,你不願說,就算我再怎麼威脅你,你還是不會說。」
辛蕾吃了口手工餅干。「反正你也請吃飯陪罪了,我再苦苦追問,只會顯得自己沒有水準。」
夏蕊荷替辛蕾空了的杯子注滿茶水。「我知道你擔心我,你放心,我沒事。」
辛蕾撫著茶杯上的紋路。「那工作呢?確定不需要我幫忙?」
夏蕊荷搖了搖頭,眼里閃著堅定的光芒。「不了,我會找到工作,如果真的不行再請辛爸收留我。」
辛蕾一聲大笑。「我老爸一听到你失業,早就準備好一個財務部經理的位置等你來報到,我們‘精燦集團’的大門可是隨時為夏小姐您而開。」
精燦……夏蕊荷落寞地想著,她不姓辛,卻披著辛家小姐的外衣騙人,她有什麼能耐讓這場騙局平和收場?
「如何呢?有沒有興趣,老爸說條件隨你開,薪資你自己批。你來不來啊?我沒看過老爸這麼重用一個人。」辛蕾繼續說服道。
夏蕊荷知道這一定是辛蕾去向辛爸要求的,辛爸是買辛蕾的帳,並不是真的為了她。辛蕾一向不求父母為她做任何事,但,這次她卻為了她的工作而破例。她實在不該辜負辛蕾的一片心意。
夏蕊荷頓時改變了主意。「那好,我明天去向辛爸報到。」
「辛爸有沒有反要求什麼?」夏蕊荷打起精神問道,她不相信辛爸會錯失這樣的良機。
辛蕾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相親嘍。」
「你要去相親?!」夏蕊荷大感震驚,她知道辛蕾一向很排斥和不認識的人吃飯。
辛蕾揮揮縴縴玉手。「無所謂啦,反正我正急著找男朋友。」她的口氣一派輕松,眼底卻閃過一絲哀戚的色彩。
而夏蕊荷注意到了,她看出辛蕾強裝瀟灑。
「閻煜和你還是老樣子嗎?」
辛蕾嗤之以鼻地道︰「不要把他的名字和我連在一起,我跟那個人毫無關系!」
「蕾……」夏蕊荷握住了她的手,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辛蕾冰冷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別安慰我,我沒事的。」
夏蕊荷暗自嘆氣,也不再多說什麼。
兩人有默契地將視線投向窗外,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直到手機的鈴聲響起打破了岑寂,夏蕊荷接起電話。「喂!」
「在忙嗎?」電話里傳來熟悉的嗓音。
是他。夏蕊荷抑制住狂亂的心跳。「沒有,我在和朋友吃飯。」
「結束了嗎?」
「嗯。」
「給我地址,我去接你。」
「呢,不用了。」夏蕊荷迎向辛蕾好奇的審視。
「地址給我。」邢立煒重復說道,並誘哄著她屈服。「我想見你。」
听他這麼一說,夏蕊荷不禁紅了臉,他低沉的嗓音好似在她耳際訴說著情話……
「好吧……」她拿過店家桌上的立牌,念了一串地址。
「十分鐘後門口見。」
「嗯。」夏蕊荷掛上了電話,卻還失神地凝望著手中白色的手機。
辛蕾挑高眉梢,曖昧地嬌笑。「只是接個電話臉就紅成這個樣子,我才不信你沒談戀愛。」
夏蕊荷收起手機,臉紅得有些不像話。「你想太多了我才沒有。」
辛蕾拿過帳單洞時打趣地說︰「算了,不問你了,等你們穩定後再告訴我吧!帳我付,你去化妝室補個妝,準備會情郎。」
八分鐘後,夏蕊荷站在餐廳門口等待邢立煒。
她走出化妝室後,辛蕾已經先行離開了。為此,她感到有些慶幸,幸好辛蕾先走了,否則三人若真踫頭,她恐怕不知該如何解釋,她還是自私的希望這場騙局能夠繼續下去……但願老天寬恕她的罪過和貪心。
十分鐘到,邢立偉的銀色BMW跑車準時出現在夏蕊荷面前。
他下了車走向她,意氣風發的姿態仿佛天神降臨一般,讓夏蕊荷渾身為之一震。
他走近她,順勢將她往懷里一帶,藉著緊密的擁抱,撫平思念。
「我想你。」夏蕊荷偎在他懷里,不再隱藏自己對他的感覺。
邢立煒俯首在她的紅唇落下一記輕吻。「我也想你。」
他環住她的肩頭,往車子走去。「辛蕾,你朋友呢?」
夏蕊荷眼底一黯,但很快又笑開。她要習慣,她一定要習慣,和他在一起,她就必須戴上「辛蕾」的面具。
「哦,她先走了。」
邢立偉打開車門扶著夏蕊荷上車。
「去哪?」她問。
「我們回家。」這是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