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萬歲!平時將她管得緊緊的大哥今兒個出城去,不在家,所以她就自由嘍、自由嘍!
升平公主開心得像只鳥兒,在自個的繡閣里跳來跳去。
大哥不在家,首先……她小小的身子爬上案桌,站立在桌子上頭,伸出食指,比了個一。
首先,她要出城去。
第二,她又伸出中指,比了個二,她要去找狗屎。
第三,無名指加入她無聊的手指頭游戲,第三,她要出去玩。
哦,好棒、好棒!大哥不在,一切自由,沒有人會管她嘍。
「公主!」眼看升平站在桌子上頭,一邊伸出手指頭,一邊開心的大叫,身為升平貼身小丫環的青兒就忍不住地大叫。「您站那麼高,是要干什麼?’
「跳。」
跳?「為什麼要跳?」
「因為——」升平咧齒一笑。「本公主高興、本公主喜歡、本公主愛。」說完,她小小的身子往下一跳,青兒連忙跳開,省得被她的小主子給撞到。
現在這個時候是「隨人顧性命」,小主子要頑皮搗蛋,她不是很在意,她在乎的是她會是小主子頑皮搗蛋下的第一個受害者。
丙不其然,升平跳下桌子,身子一個不穩,撞到了椅子,跌傷了膝蓋。
青兒拍拍胸脯,好加在,剛剛沒伸手去扶小主子,不然此時受傷的就極有可能是她這個可愛的小丫頭。
「沒用、怕事、膽小!」升平看著自個的腳傷,一連數落了青兒三個罪名。「我是你的主子,你為什麼沒來扶我?」
「因為想跳的是您,又不是我。」
「你、你、你——」一根玉指戳戳戳,戳在青兒的胸口前。「你好大的膽子,我是你的主子,你竟然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不要命了!」
青兒也伸出一根小食指,左右搖蔽了兩下。「不,王爺交代過,他不在家,任公主做錯什麼事,我們都可以免責。」
王爺英明,知道公主的霸道無人能敵,公主打定要做的事,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沒一個能攔得了公主,因此王爺就下了這一道免死令,讓他們這些當下人的活得快樂些。王爺真是英明得無人能及,她實在是好佩服王爺。
「你那眼神閃爍閃爍的,是代表什麼意思?」升平不安好心眼地睨向青兒滿臉的崇拜。「不準你喜歡我大哥,我大哥只有我能喜歡!」
「我沒有!」她又不是跟老天爺借膽,敢去喜歡王爺。
「那你眼神里的愛慕是對誰發射出去的?」升平半眯著眼,露出壞壞的眸光,打算只要青兒說錯一句話,她就要整得她哭天搶地,教她後悔。
「這不是愛慕,是佩服;我佩服咱們王爺。」
「也不準。」升平霸道地開口。「只要是我大哥,那就不準你覬覦他所有的優點,舉凡英勇、英俊、機智、聰明……」她還沒數完她大哥的優點,青兒已經急急的反駁她。
「我只是佩服。」青兒她又沒有覬覦。
「也是不準。」升平瞪了青兒一眼,又好姊妹似的伸手搭上青兒的肩。「你知道嗎,佩服這兩個字看起來沒什麼殺傷力,但是它卻有潛在的危險。你想想看,剛開始的時候,你或許真只是佩服我大哥,但是像我大哥優點這麼多的人,你左一下佩服、右一下崇拜,一下子就會累積很多的敬意,這些敬意與佩服在你不知不覺中就會轉為愛慕,轉為覬覦。」她拍拍青兒的肩,露出一抹邪邪的笑。「青兒,你知道自己若真是到了那個地步,你會被我整得有多慘了吧?」
青兒好害怕的點點頭。她在升平公主身邊服侍了兩年,這兩年來,她學會了很多事,這之中還包括了絕對不要懷疑公主對人和事物的破壞力。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升平拍拍青兒的肩。「以後絕對不要再亂佩服我大哥了,知道嗎?」
青兒又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好了,你剛剛急慌慌地找我,是發生了什麼事?」升平兜到她大哥為她特別準備的甜點盒里拿出一塊桂花酥往嘴里頭丟。
「哦!」公主不提,她差點忘了。「公主,該吃藥了。」青兒將小主子的藥罐子遞到升平面前。
升平一看到藥罐子,眉頭便皺了起來,頓覺此時嘴里的桂花酥也成了苦的。
「呸呸呸!」她呸掉滿嘴的糕點,急忙忙地喝了一大杯水,再回頭對青兒說︰「我不要吃藥。」
難得大哥不在家,她才不再吃這種苦兮兮、黑抹抹的藥丸子哩。奇怪,她又沒病,大哥干麼老要她吃藥?
「不行的啦,王爺交代——」
「大哥又不在家。」青兒干麼那麼听大哥的話?
「可是王爺出門前已差人數過藥丸的數目,回來後,少一顆、多一顆,王爺都會處罰青兒的耶。」在大小主子的為難下,她也實在是很難做事。
升平才不理會青兒會有多為難,她只知道,她、絕、不、吃、藥。做人要有骨氣,她一定要堅決到底。升平緊緊地閉著嘴巴,猛搖頭。
「公主!」青兒滿臉的為難。
升平的眼眸流轉了一圈又一圈。
有了,她想到辦法了。
她開心地拿走青兒手里的藥罐子,扭開瓶蓋,倒出一顆在手掌心中。
「青兒。」
「嗯?」
「說‘啊’。」
「啊——」青兒很听話,張大了口,說「啊」。
升平將那苦兮兮、黑抹抹的藥丸丟進青兒的嘴巴里,再捏著青兒的鼻子,不讓她呼吸。
青兒掙扎了兩下,和著眼淚,將那顆藥丸給吞了下去。
「這不就成了。」升平拍拍手。「這樣大哥回來後,你不就既可交差,又不會被大哥處罰。」
可是,吃了藥的人是她啊!青兒慘兮兮地皺著一張臉。
升平很好心的賞給她一塊餅,又倒了杯水給青兒喝,還很有良心的安慰青兒。「別苦著臉嘛,這藥全是強身健體的藥材煉制而成,對身體是百利而無一害,你放心,死不了的啦!」
青兒知道啊,可是——「身體弱的是公主,又不是青兒,青兒吃了公主的藥,那公主萬一又生病了……」
青兒的萬一還沒說完,升平急著打斷她的話。「呸呸呸,烏鴉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升平狠狠地賞了個響頭給青兒。「你有事沒事不要亂詛咒我。」說什麼萬一她生病。「我身體好得很,我不會生病的。」她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她大哥,還有生病時的虛弱模樣。
討厭、討厭,她最不喜歡生病了,青兒干麼亂詛咒她!
拜狠的,升平又賞了個大白眼。「以後別給我亂說什麼‘萬一’。」
「人家只是在擔心。」為主子擔心、受怕,好像是身為一個婢女的最基本職務;她什麼別的都做不好,就擔心這一樣最稱職。
「不準擔心。」她怕青兒亂擔心一通,老天爺真賞個什麼病傍她,好讓青兒的擔心變成真的,那她豈不是慘呆了。「你以後只能說我頭好壯壯、身體強,要不然,我生病了,準要拖你來當墊背的,知道嗎?」
「知道。」知道她家公主好霸道,生了病,還要霸道地拉她一塊生病。
升平放心了。有了青兒的保證,她相信病魔絕對不會隨便找到她。「好啦,知道就好,現在我要出門去,你別跟來。」
「為什麼?」青兒亦步亦趨地跟在升平的後頭。「王爺臨出門前,還千叮嚀、萬交代,說絕對不可以讓公主出門去惹事的耶。」
升平瞪了青兒一眼。「我說我要出門,我有說我要出去惹事嗎?哼!」她的警告從鼻中輕逸而出,大有那種「你膽敢胡說一句,我便把你大卸八塊去喂狗」的威脅意味在。
青兒退了身子,不敢再搭話,硬生生地將那句「你一出門,便惹事」的事實給咽回肚子里。
升平很滿意青兒的識相,點點頭,舉起腳,拉開門——又回眸瞪了在她身後的青兒一眼。「我不是說過,不準你跟來的嗎?」
「王爺說……」
「我大哥不在家,別在我耳邊直叨念我大哥的命令了。」她只想趁大哥不在時,好好地出門去溜達溜達,她不許青兒跟來壞她的事,升平又瞪了青兒一眼。
青兒點頭,了解。「青兒可以讓公主出門,絕不在管事面前嚼舌根,可是公主得帶青兒一起去。」
不然,等公主出門時,身為公主貼身丫環的她鐵定會被管事罵得很慘,說什麼「護主不力」、說什麼「竟讓公主一個人單獨外出」。喝!現在光想管事會怎麼數落她,就夠她頭疼的了;她才不要真讓管事的口水噴她一天一夜哩,所以,說什麼她也要跟公主出門去。
升平知道甩不掉青兒這個跟屁蟲了。「好吧,就讓你跟。不過,不管我做什麼,你都只得跟著,別淨壞我的事,知道嗎?」她敲了青兒的頭一下。「學機靈點,別老是傻呼呼的。」
青兒揉揉自個的頭顱,好委屈地點點頭。
她哪有傻呼呼的?這恭親王府里頭,就數她最聰明伶俐,又外加頭腦靈活,還兼反應快,所以她才這麼倒楣的被派到這個古靈精怪的公主身邊當差的耶!
升平踅身回來,看了青兒一眼。「你,很不以為然喲。」
「沒有、沒有!」青兒一雙小手急忙忙地搖一搖。「青兒縱使是向老天爺借了膽,也不敢對公主您大不敬。」
「那你一雙眼珠子溜啊溜的,是在打什麼主意啊?」她可是很敏感的。
青兒眼珠子這會兒是直直盯著小主子的臉,轉也不敢轉一下,她慢慢地開口。「剛剛青兒是在想——」眼珠子一動。
「喝!」被她捉到了。「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她像是捉奸在床,好得意。
「沒有、沒有。」青兒都快被升平的草木皆兵弄得快發瘋了。她急急地搖頭,回答道︰「青兒沒想使壞,青兒只想告訴公主,公主出門前,是不是要戴著冪籬,不然待會兒被外頭的差爺給捉到了,咱們會被處罰的耶。」現在京城有一項不合理的規令,那就是未出嫁的閨女不得在外拋頭露面,若要出門,便得穿著冪籬,遮去自個兒的容貌。
戴著冪籬,升平才不要哩!因為這樣一來,別人就看不到她無雙的美麗了,所以她說不戴就不戴,她就是要這樣子出門。
「我就不信六扇門的那些捕快敢拿我怎麼樣,哼。」想她是堂堂的升平公主,是陸王爺最鐘愛的小妹妹耶,她才不信那些人膽敢逮捕她。
青兒偷偷的上前,告訴公主一個大消息。「听說咱們城里最近來了一個神捕,叫做什麼……什麼……對了,叫做程鐵衣的,听說他為人正直,辦起事來是大公無私,所以……」她怕她家公主一出門,若遇到那個叫程鐵衣的差爺,那公主不是瞎貓踫到死耗子了嗎?
程鐵衣?「沒听過,反正料他遇到恭親王的威名,也神氣不到哪兒去。」
「可是——」青兒大膽一問。「公主敢拿王爺的名號到處去賣招牌嗎?」
青兒是說到升平的痛處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出門一不小心惹了禍,害得她大哥的威名被人奚落。
她可以不管別人怎麼看待她,說她調皮、說她頑劣,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但是,她就是不許那些人說她大哥教養不好她。
真煩,一扯到大哥,她做什麼事都顯得礙手礙腳的。
青兒看著小主于好為難,連忙送上一襲藕色冪籬,遞予公主。
升平是連看都不想看,她徑是轉動那雙水靈靈的眼眸,腦子不停地轉。
有了!
她推開青兒手中的冪籬,說她不需要。
「那真要踫到程鐵衣怎麼辦?」
「咱們就扮啞巴,跟他來個比手劃腳,看得他能拿咱們主僕倆如何?」反正她就是打定主意,不讓冪籬遮去她的花容月貌。
青兒唉聲嘆氣兼搖頭地跟在小主子後頭。
扮啞巴!也虧公主她想得出來。
「公主,你拿著夾子、紙盒做什麼?」青兒跟在小主子的後頭,看著公主一手拿著大夾子,一手拿著紙盒。
她愈看是愈覺得奇怪,因為逛大街,還拿這麼奇怪的裝備,是不是?所以說,她家小主子準是要去大街「辦正事」。
但,辦什麼正事呢?青兒好疑惑的跟在升平的身後,看到她家的小主子到了市集之後,反而不走大街,專走那些髒兮兮的小巷、小道,而且一路上,她不抬頭挺胸不打緊,還頭低低的像在尋寶?這就夠奇怪了吧!
「公——」狠狠地,被升平給瞪了一眼。「小姐。」青兒及時改了口。
升平不理青兒,繼續低頭辦她的「正事」,而青兒則緊跟在身後,好奇地在她家公主身後探頭探腦的問︰「小姐,你在找什麼東西?」
「狗屎。」
青兒眨眨眼,愣了一下,掏掏耳朵,再問一次。「小姐,你在找什麼東西?」
升平回頭了,她扯著青兒的耳朵,大叫一聲。「狗——屎,听清楚了沒?」
青兒猛點頭。「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沒听清楚,被公主這麼一吼,也不敢再問了。
但是,「撿狗屎干麼?」最後,還是忍不住懊奇,又探頭一問。
升平又回頭,而且這次手里的大夾子上頭還夾了一條「狗嗯嗯」,硬硬的「狗嗯嗯」。
唉喲,好惡心哦,公主怎麼敢撿那種惡心巴啦的東西?青兒退開了身子,下意識捏緊了鼻子,臉上是滿滿的嫌惡。
「沒知識、沒水準、沒文化、沒道德。」升平劈頭就罵,一連數落了青兒四個莫須有的罪名。「這狗屎既然夾得起來,就代表它已經干掉了,干掉了的東西,是不會臭的,你鼻子捏那麼緊干麼?」她瞪了青兒一眼。「把手放下來。」
青兒搖搖頭;吾寧死,不放手。
升平壞壞地拿著狗大便,一步步逼近青兒,而青兒則是擔心受怕地直退著步子,好怕公主一個使壞,將那狗屎往她身上丟。這種惡心巴啦的事,就她小主子干得出來,好可怕!
升平眯著眼威脅青兒。「如果你不把手放下來,待會兒我就要你撿遍城里大街小巷的狗大便。」
要她撿光城里的狗大便,那倒不如叫她去死!青兒連忙把手給放下來。
「不準憋氣。」
青兒大大的將氣給吐出來。公主好賊,就連她憋氣都曉得。
升平沒好氣地白了青兒一眼。她才不會將撿狗屎這等重責大任交給青兒去做,像青兒那樣傻呼呼的丫頭,她一定不會分狗屎的好與壞,待會兒讓青兒撿錯了狗屎,豈不是壞了她的事,她才沒那麼傻呢。
升平又低下頭,十分自得其樂地撿狗屎。
青兒實在是看不過去了,打從大唐開國以來,就沒哪個皇親國戚、萬金之軀會做撿狗屎這種爛差事,而她的小主子——升平公主就這麼無聊,而且還玩得不亦樂乎,這才奇。
從沒見過公主除了整人外,還這麼熱衷過一件事,所以……這事有蹊蹺。
「公主……」又被瞪了一眼,嗚嗚,公主好凶。「小姐,」青兒硬是改了口。「您找狗屎要干麼?」
「整人。」
她就知道?她好聰明。但,青兒不敢太快樂,因為她還不知道公主要整的人是誰。
「小姐,最近青兒好像都很乖、很听話,對不對?」先為自己邀一下功,省得待會兒那個被狗屎怎麼樣的人會是她。
「沒有。」
奧!怎麼會沒有?「小姐要青兒做的事,青兒每次都辦得好好的,怎麼可能不乖、不听話……」
「因為——」升平回眸一笑。「你好吵,一直在我耳邊犯嘀咕。」
青兒扁扁嘴。她只是想確定一下自己不會是那個狗屎受害人,難道也有錯嗎?
升平拿起滿滿的一盒狗屎,又看了青兒一眼。「你放一百二十個心,這些狗屎不是拿來整你的。」
「真的?」青兒好開心。「那是整誰用的?」
「還不是就李豫那個膽小表。」
李豫?「小太子!」
「對啦、對啦。」青兒好煩,李豫就李豫,她干麼一直叫那個膽小表小太子。他們大唐江山以後若真要讓李豫那個膽小表接掌,那大唐以後還有什麼指望嗎?
「這不太好吧,公主,前些日子,王爺不是才說過,要你千萬別再欺負小太子的嗎?」
「欺負他、欺負他!」升平的鼻子直噴氣。「誰說我欺負他來著?要不是李豫那天搶了我的十顆彈珠,我今天用得著在大街小巷上撿狗屎嗎?」哼!那十顆彩色彈珠是她同皇上要來的,李豫那個臭小子竟然敢跟她搶,不要命了他。
「可是,那十顆彈珠是小姐你那天打賭賭輸的,不是嗎?」那才不是小太子硬搶的哩,誰都知道全皇親中,就屬她家公主最霸道,小太子搶東西怎麼搶得過她家公主嘛,真是的,說謊也不打草稿。
升平冷冷地瞪了青兒一眼。「你認為我說謊,你認為我造謠!」她咄咄逼人的眸光射向青兒。
青兒看著公主手中的那盒狗屎,很怕事地搖頭說︰「沒有、沒有,只是……青兒覺得小太子還小,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氣力呢?」
就是李豫還小,所以升平才氣。
想她聰明過人,既機智又靈敏,怎麼會輸給李豫那個膽小表,這才真叫她嘔。所以,她要整回來。「回府後,我要把這些狗屎弄成一小圓一小圓,然後再拿顏料涂上去,讓李豫那個小白痴以為這是皇上賞給我的彈珠,哈哈,到時候全皇宮就等著看笨李豫拿著狗屎當珍寶了。」她實在是太聰明了。
鮑主實在是太惡心了。竟然弄狗屎給小太子玩!青兒皺巴著小臉蛋,是一臉的不敢苟同。
升平的眼射向她。「怎麼,你認為我的主意不夠好?」
青兒答也不敢答。
「不夠惡心?」升平徑是側著頭,猜測青兒臉上的表情代表什麼意思——想想也對,光是讓李豫那個膽小表拿著狗屎玩,好像沒什麼創意,那麼——「咱們不要費事的把狗屎涂上色,咱們就跟李豫說這是從異邦進貢的朱古力。李豫那小子最愛吃了,他一听到這是朱古力,
他一定會……」把狗屎當朱古力給吃了!
唉喲,真的好惡心耶!
看看她跟的是怎麼樣的一個小主子啊,真可怕!
辦完了「正事」,升平笑意滿滿地轉出了小巷,抬眼一看,迎面而來兩個衙門的捕快。
哦喔,夜路走多了,這回真是撞到鬼,踢到了個大麻煩了。
升平連忙使個眼色給青兒——扮啞巴。
收到,了解。
升平與青兒頓時變得木然,兩主僕不慌不忙的依著目標方向前進,不畏懼前頭的衙役。
這是衙役們第一次遇到現行犯見著了他們,不但沒顯得慌張,還大刺利地直朝著他們走近。這事有趣,值得上前盤問。
衙役們上前攔住了升平兩主僕。「敢問姑娘們不知道京城里最近新發布的規令嗎?凡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出門在外便得著裝冪籬。」瞧她們兩個姑娘小小年紀,頭上梳的是少女發髻,確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她們的確是犯了新發布的法令。
升平比手劃腳,比比她自個,又比比青兒,嘴巴還直「咿咿呀呀」的,看得問話的衙役倏然心一沉。
她們,是啞巴!
「啊,啊。」升平又比比自己的耳朵,再搖搖手。
她們不只是啞巴,還是聾子!
這下子,衙役們更是驚訝了︰沒想到這一對像花般的姑娘家,竟是又聾又啞。兩人面面相覷互看了一眼。
升平眨巴著眼簾,瞅著一對好無辜的眼眸望著剛剛問他們話的衙役。
哦,這個人長手長腳,一對眼眸炯炯有神,鼻梁骨直挺挺的,眉宇間有股英氣迫人的氣勢,長相還算是夠美化環境,不過,仍不及她大哥來得好看,所以,不值得她再花時間打量他。
她搖搖手,表示再見。
「姑娘!」
裝沒听見、裝沒听見,因為她是聾子。升平拉著青兒的手繼續往前走。
「姑娘!」這次衙役是直接趕到她們前頭,攔去了她們的去路。
要命,他不會是勘破了她們的演技,知道她們是假啞巴了吧!升平瞅著眉頭,望向他。
衙役這才發現自己沒辦法跟她們兩人溝通,所以將她們兩個攔下來,也是無濟于事。
「算了吧,放她們走吧,反正咱們還有別的事。」另一個衙差這麼說。
「但是——」衙役看了看兩主僕,他愈覺得自己硬不下心腸放這兩個小泵娘家在沒有伴護之際,走在大街上。「咱們送她們兩個回去,再回衙役交差。」
升平同青兒一听,臉色馬上刷白。
這個差爺怎麼這麼多事,竟然雞婆到要送她們兩個回家。
「姑娘。」那個多事的衙役試著跟升平比手劃腳,他很努力地指指自個兒,又指指升平,然後再比著一同走的手勢。
升平搖搖頭,指指眼楮,又比比「沒有」。就是有看沒有懂的意思。希望這多管閑事的差爺看得懂。
那好心的衙役是真的看懂了,但他沒打退堂鼓,又一次的比著。「我送你們兩個回去。」他拉著伙伴,做一起走的動作。
而她故意將他的比手劃腳曲解為——再見,我跟我伙伴先走一步的意思。
升平揮揮手,跟他們比劃著再見。而她又拉著青兒的手,徑是走往跟他們相反的方向。
懊心的衙役想阻止她們兩主僕,卻讓伙伴給拉回來。「算了吧,你很難跟她們溝通的,搞不好人家還以為你是登徒子呢,到時候,讓那些有心人在縣老爺那邊參你一本,到時候你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可是——」他就是放心不下那個小可憐,她們兩個是既聾又啞耶。
「別可是了,走了啦。」他硬是將伙伴給拉走。而升平同青兒在他們走遠了之後,才敢放聲大笑。
「笨笨笨,他們實在是笨死了。」青兒拍拍胸脯說︰「剛剛實在是嚇死我了,要是他們真送咱們回去,那被王爺知道公主又惹上衙門的人,那青兒就死定了。」
升平笑得開心,直說一切有她搞定,但笑著笑著,她突然想到——
「完了,這會兒是幾時了?」
青兒看了看太陽,也跟著大叫。「約莫是申時。」
兩主僕相望了一眼,而後大叫。「大哥(王爺)交代的作業還沒寫完!」而她們已經出來混一下午了。
完了、完了,這下子要真讓大哥(王爺)先趕回王爺府,那她們就死定了。
長安大街上,就瞧見一雙貌美如花的姑娘家提起裙擺,一路飛快地奔馳著。她們心慌得以至于忘了,如果她們雇輛馬車,或許可以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