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來去去了幾回,總算把受傷的傷口給處理好,可是因為這樣,而延宕了二個時辰,天色都黑了,送走了大夫,琉璃還在慰問受傷者,可把桑子給急壞了。
「公主,別理他了,我們對他可是仁至義盡了,再不走,延誤了回府的行程不說,恐怕這會兒王爺在府里等的都快急死了!」
「不會的,王爺今日有事要辦,不會那麼快回府的。」琉璃微笑地詢問坐在地上,背貼靠在牆壁的受傷者。「這位大哥,你還有哪里感覺不舒服嗎?」
對于琉璃的殷切詢問,受傷者面色顯得格外的不自在。
「我……沒……沒有,姑娘,妳真是個好心腸的人!」受傷者衷心地說道。
「哪里,你受傷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見他已無恙,琉璃便安心了。她這麼做,也算是在替彧琰積善,也許菩薩會念在她的善心,賜給她和彧琰一個胖娃兒,她真的好希望能快點懷彧琰的孩子!
「好了、好了,你的傷已無大礙,你快點走吧,別在這兒耽擱我們的時間!」桑子不耐煩的說。
「桑子,妳太沒禮貌了,人家是有傷在身!」琉璃輕聲斥責。
「別怪這位小泵娘,我的確是耽擱了妳們太多時間了!我這就走了,姑娘的恩德,在下會銘記在心的!」
「快走吧你!」桑子急忙的趕他,因為她听見充虞大人已在門外喊了。
「福晉!桑子,福晉現在如何了?」充虞在門外緊張的詢問著。
「我走了,再會!」那人走向後門,突然想到有東西沒還,又再度折回。「對了,姑娘,妳的手絹……」他從袖口掏出那條染血的紫手絹。
「哎呀,這手絹染了你的血,我們公主不要了,別還了,你快走吧──」
桑子的話語甫落,門突然砰了一聲打開來,充虞一臉尷尬地道︰
「福晉,對不起,我在門外喊了許久,未听見響應,以為妳們……妳們出事了,所以才──」充虞的話說到一半,看見室內多了一個男人,而且竟是一張熟面孔,「歐陽俊!」
充虞抽劍的當兒,佯裝受傷接近琉璃的歐陽俊,不忘把手絹交回給琉璃,存心要充虞誤解他和琉璃的關系,他知道,對彧琰忠心耿耿的充虞,一定會把這事告訴彧琰的──
「手絹還妳,我先走了!」把手絹交回琉璃的手中後,歐陽俊倏地奔離。
「哪里走!」充虞正要追上前,腳步突然頓住在琉璃身旁,目光疑惑的看著她手中那條染血的手絹。
琉璃一臉茫然,她怎知自己一片好心,竟用錯了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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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彧琰,你也別著急、生氣,福晉有充虞大人隨行保護,我想她不會有事的,也許她是留在禪寺內用晚膳了也說不一定!」
餐桌上擺著豐富的美食,但彧琰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是僵凝著一張俊臉,機械似地喝著月桂頻頻倒的酒,一杯接著一杯。
「這福晉也真是糟糕,王爺您從百忙中抽身,特地回來要陪她吃晚飯,她卻偏偏不在家!看來,她的心是沒和您連在一塊
說著,月桂又倒了一杯酒,而彧琰一樣是舉杯仰首飲盡杯內琥珀色的液體。
「八爺,我瞧您是太寵溺福晉了。可福晉她呢?在家待不住,就想盡鎊種借口,要到外頭閑晃──」月桂故意把話頓了下,「像今兒個,說是要到廟里去求平安,可一大早出門到現在,還沒見半個蹤影回來──若真是去禮佛,這會兒,來來回回都可以走兩趟了呢!」
彧琰又喝了一杯酒,听完月桂的話後,重重的把酒杯壓在桌面上,霎時發出好大一個聲響。
彧琰動怒了!月桂看在心里頭,很是滿意自己的挑撥奏效,只要大哥那邊配合得當,這一回,要斗垮那個日本女人絕不是難事!
「啊!八爺,您別生氣!」月桂佯裝受到驚嚇。「方才那些話,都是月桂胡謅的,八爺您千萬別當真呀!埃晉她很好的,雖然她曾教唆下人把我關在柴房,又用發簪刺傷過我……但是,我想那只是她一時胡涂、吃醋,失了理智,才會犯下這些錯事!」
月桂刻意地把琉璃所做過的「錯事」,又拿出來重提一遍,決心要讓彧琰把琉璃給厭惡個透徹!
「八爺,您再喝嘛,這酒能解愁的,月桂知道您此刻心里煩,我們跑江湖的,來來去去、孤孤單單,全靠這酒來解寂寞、化心愁……」月桂邊說,又頻頻倒酒。
彧琰的酒量怎出奇的好,她以為住在京城的這些公子王孫,頂多幾杯黃酒下肚,就會令他們暈陶陶的了……
她都倒光一壇子的酒了,可他卻一點醉意也沒有,甚至面不改色,仍是一杯接著一杯喝──
看來,若不對他下迷藥,恐怕她這邊的計劃難以成功地進行!
月桂臉上帶著笑容,仍是勸彧琰多喝酒,但心中著實忐忑不安。
彧琰雖然徑顧著喝酒,但他精明犀利,若教他發現她要對他下迷藥,那……非但她的計劃不能成功,說不定他會叫充虞去查她接近他的企圖是什麼,到時,不只她和大哥,還有爹全都會遭殃的!
可是,若不對他下藥,他的酒量這麼好,她怎樣才能安排他和她共睡一床,進而讓他負起責任娶她呢?
就在她躊躇不決的當兒,老總管司軻緩步走來;見司軻來到,月桂連忙把迷藥又放回衣服的暗袋內。
「王爺,福晉回來了──」司軻低沉地稟告。
听到琉璃回來的消息,彧琰的眼底閃過一抹光采,但旋即又抹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晦沈黯淡。
「叫她來,我有話問她!」他的俊臉上沒一絲笑容,只有一層寒凍的冰雪。
「喳!」
司軻退出膳房後,不一會兒,琉璃和充虞一前一後的進入了膳房。
「彧──王爺!」琉璃听總管說彧琰回來,她還以為她听錯了,彧琰因公事繁忙,鮮少會在府里用膳,常常都是和一些大臣或其它皇子用過晚膳後才回府里來的!
今日他竟然提早回來,而且還等著她吃飯,她真是感動不已。
「很久了呢!埃晉,妳真好福氣呀,王爺在這兒等妳一個半時辰了,筷子都還沒動過呢!」月桂因計劃無法如願達成,心中恨的癢癢,說起話來酸不溜丟,話中帶刺。
「這……王爺,對不起,我……」琉璃深為自己遲回府里,讓彧琰等她用晚膳一事,感到歉然。
「又去哪兒了?」彧琰的目光眺過低首囁嚅的琉璃,直接詢問護航的充虞。
「一直在寺廟里。」充虞答話後,低下頭,不敢正視主子犀利的眸光。
「一直都在寺廟里?那肯定是在寺里用過晚膳了!唉!唉王爺在府里痴等又焦急,挨餓到現在,一粒米飯也沒進!」月桂只要一逮著話,便對琉璃又虧又損。唯有這樣,才能消退她心中因無法達成計劃,而產生的怨氣。
「公主也還沒用晚膳呀,她是因為救人,才會耽擱回府的行程!」桑子看不過月桂對她主子的冷言酸語,便跳出來替主子說話,誰知一沖動,便說溜了嘴。
「救人!?救什麼人呀?」月桂故意問道,唇邊隱隱約約泛著笑。
「救……救……」桑子期期艾艾。自己真該死!方才回府的路上,她還舌敝唇焦對公主勸導,只要充虞大人沒提她救了歐陽俊的事,她們一個字也別說!
她好不容易才讓公主點了頭,答應不向王爺「自首」,可這會兒,她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救誰呀?救人是好事呀,干嘛吞吞吐吐的?」月桂佯裝納悶,知道她們恨不得馬上避開這個話題,但她偏就要在這話題上繞著轉。
「救……救……救了一個陌生人!」桑子靈光一轉,機伶的答話。她說的沒錯呀,她和公主都不認識歐陽俊,歐陽俊之于她們,的確算是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是嗎?可是我看充虞大人的臉色不太對喔!」月桂才不會這麼輕易地就罷休呢!
被點到名字的充虞,別過臉去,神色稍稍不安。
「告訴我實話!」彧琰冷冽的眼光,盯駐在琉璃煞白的臉上。
「王爺,桑子方才說的全是實話,我們之所以延了兩個時辰才回來,真的是因為救了一個陌生人──」桑子連忙搶著回話,她太了解公主的個性了,只要王爺一問,公主一定會原原本本的把事實全說出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公主因救了歐陽俊,而遭受責罰。
「我問的人不是妳!」彧琰直勾勾的冷眸,飽含著怒意,「給我退到一邊去!」
彧琰的怒喝,讓桑子乖乖地退至一旁,噤了聲,不敢再多言。
「還不說!?要我坐在這兒干等到天亮嗎?」彧琰惡狠狠的瞪向局促不安的琉璃。
琉璃捧心而顰,清柔泛幽的眸光,怯怯的對上彧琰的黑瞳。
「我……我救的人是……是歐陽俊!」
「再說一遍!」
「是,我救了歐陽俊。」
琉璃的話語方歇,彧琰便忿地拍案而起,眾人皆嚇了一跳,個個臉色泛白
「妳救了歐陽俊?我彧琰的妻子,可真是才德兼備,又饒富慈悲心懷呢!」
「我……我並不知道他是歐陽俊──」琉璃試圖辯解。
「福晉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還是你瞎了眼了?」彧琰走至充虞面前,惡聲惡氣地低吼。
「不關充虞大人的事,他完全不知情的!」琉璃趕忙替充虞說情。
「完全不知情!?那就更該罰了!」彧琰的怒氣,顯然飆到最高點了。
「不,別罰充虞大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罰的話,也是該罰我!」琉璃擋在充虞身前,承擔下彧琰發射的灼燙怒氣。「是我假裝昏倒,不讓他們進到小廟里,他們全都是無辜的……」
琉璃把事情經過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和彧琰簡述了一遍……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當他是個陌生人,沒想到他竟會是歐陽俊……」
「妳──救了歐陽俊?和他同處一室?還拿手絹給他?──好,很好……」彧琰寒冷的語氣,從齒縫間迸出;深邃的黑瞳緩緩瞇緊,倏地,他大手一揚,啪──一聲,一個炙燙的掌印別紅的烙在琉璃的臉頰上。》
他的力道之猛,讓琉璃一個站不穩身,踉蹌的跌坐在地上。
「公主,公主──」桑子嚇壞了,但仍不忘記上前扶起主予。
「妳犯了錯,妳知不知道?」彧琰立定在她腳跟前,睥睨著她。
「王爺,公主沒有錯,她真的不知道那個陌生人是歐陽俊呀,如果我們知道他是歐陽俊的話,我們就不會救他了!」桑子聲淚俱下。
「還有話說!」彧琰大喝著。
「可是……」桑子還想挺身為主子辯護,但琉璃拉住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再說話了。
「彧琰,這救人全是我的主意,我承認我錯了,你要罰就罰我好了,其它的人都是無辜的!」琉璃仰著首,一臉的楚楚可憐。
彧琰臉上閃過一絲絲的不忍,但旋即又消逝,怒意再度布滿他的俊容
「知錯就好!」彧琰把臉轉向一直垂首不語的充虞,「充虞,把她帶到柴房去關著!我倒要看看,關在柴房里後,她還能不能救人!」
「柴房!?不,王爺,求求您不要把公主關到柴房去,要關,您關我好了!我保證,公主以後絕不會再隨便救人了,求您不要關公主!」桑子痛哭失聲地哀求著,「公主,妳快向王爺說,以後妳不會再隨便救人了!鮑主,說呀,妳快說嘛……」》
「關柴房!?妳以為妳能那麼輕松嗎?」彧琰怒哼了聲︰「從現在開始,妳給我到廚房去打雜!」
「不要,彧琰,你別罰桑子,桑子她沒有錯呀!」琉璃抱住彧琰的大腿,苦苦哀求著。「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罰我,不要連累其它人……」
彧琰狠下心,忿地將她踢開,「妳都自身難保了,還想幫別人說情!」
「來人呀──把她們兩個給我拉出去──充虞,你自己犯錯了,該怎麼做,不用我說吧!」
「喳,充虞知道!」
彧琰揮了撢長掛,怒哼了聲,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膳房。
琉璃和桑子皆被守門的侍衛兵拉了出去;而充虞也徑自走向地牢──沒有爺的命令,他是不準出來的,這一向都是如此……
月桂冷眼的看著眼中釘一一地排除掉了,心中不由得大快,看來,她安排的這一步棋,走的實在是太對、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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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
堡作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偷來的兩個包子,掩掩藏藏的,緩步走向柴房的木窗旁,低聲喚著蜷縮在稻草堆上的琉璃。
「桑子!?妳怎麼又來了?我不是叫妳別來了嗎?」琉璃听見桑子的低喚,撩起裙擺,緩緩站起身,快步走向窗旁。
「公主──」桑子抹去眼角滴下的淚水,勉強露出笑容。「妳看,我帶包子來給妳吃了!」
桑子把手伸進木窗內,將包子遞給主子;琉璃拿過包子,一手緊緊握著桑子的手。
「桑子,都是我害了妳!」
「公主,妳快別這麼說!桑子一點都不累,而且我的身體更健康了,偶……偶爾也是該做些事,運動、運動一下嘛!」桑子強裝著笑容,心底可是有無限的苦楚。
這半個月來,她每天從早做到晚,有時工作沒做完,還被罰不準吃飯!
她很納悶,廚娘不是這麼狠心的人呀,怎麼會這麼地虐待她?廚娘也于心不忍,但又莫可奈何。一日,她在吹灶火,被濃煙嗆傷時,廚娘才告訴她!這一切全是月桂姑娘交待下來的……
綁來,她又常听見下人們說,常在半夜看到月桂姑娘端著補湯到頌月齋,這一進去,就是個把個時辰──
「桑子……」琉璃心頭對桑子有著滿滿的虧欠,但誠如彧琰所言,她都自身難保了,也無法替桑子出面作主。
「公主……」桑子搖搖頭,要她別將這事掛在心頭。「我很好的!」
「可是,我覺得妳瘦多了!」琉璃蹙起眉頭,幽幽地道著。「是不是他們沒給妳飯吃?」
「有呀,我有吃飯,可能是我曬黑的緣故,看起來就較瘦吧!」
琉璃也知道桑子那一番自欺欺人的話,只是想安慰她,要她別再自責。
「充虞大人呢?他出來了嗎?」琉璃掛記的,還有無辜受冤屈的充虞,知道他被關進地牢,她實在是難過至極。「都半個月了,他該放出來了吧?」》
桑子搖搖頭,「充虞大人還關在地牢內,也沒听說王爺要放他出來!」
「怎麼會這樣呢?這府內的侍衛沒有一個人指揮,那會很糟的!」
「就是說嘛,萬一那個該死的歐陽俊闖了進來,王爺又不在府內,那可怎麼好?」桑子皺著眉頭
「還好有月桂姑娘在,至少她會武功,還可以保護府內老老少少的安全。」
「她呀!我最討厭她了!都是她交待廚娘,叫我做一大堆工作,還不準我吃飯,我看她打從一進八爺府,就已經心懷不軌了!」說到月桂,桑子就氣忿不平
「什麼!?月桂姑娘真這麼做?她不準妳吃飯?」琉璃驚訝之余,心疼桑子的遭遇。
「是……是啊。公主,我也不瞞妳了,我若再不說,恐……恐怕就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
「月桂姑娘常常半夜到頌月齋去,一進去就是一、二個時辰──」桑子咬著唇。「公主,我怕王爺會被她迷惑,忘了還有妳……」
琉璃听完桑子的話,心口彷佛被巨石撞擊了一下,她知道桑子想說的是什麼,也知道桑子是在提醒她!可是,她的天地僅剩這個柴房了,哪兒都不能去,就算知道了這些事又如何呢?
半個月來,琰一次也沒來看過她,是不是代表他還在生氣,亦或是,他已經不要她了……
「公主,不如我想辦法請王爺來,我想,王爺若看到妳現在這個模樣,一定會很心疼的,說不定就會放了妳,只要妳出去,那個月桂,就不敢再去打擾王爺,王爺愛的,就只有公主妳一個人,不會再去愛別的女人!」
「這……」
「公主,妳去躺下,我這就去向王爺說妳病了,他一定會馬上來看妳的!」
桑子急忙的把話說完,一旋身,卻撞著一個她厭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