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指……指月復高婚?」鄔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見的事,她一雙杏眼死死地瞪著她娘那張還算美艷的臉孔。
今早,她將昨兒個在符家和若水伯母「雞同鴨講」一事,原原本本的說給娘親听,本想讓娘親跟著開懷一笑,未料到……
娘親竟然暴露了這麼一段駭人听聞的秘辛!
自己竟然和娘娘腔曾經指月復為婚過?這簡直是太……太令人悚懼了!
「娘,您不是開玩笑的吧?」鄔彤被這突來的事件,驚駭的兩片嫣紅嘴唇不住地顫抖著。
「二十年前已定奪的事,怎麼開玩笑啊?」和凝在鏡台前細心地裝扮著。年紀雖已過了四十,但她年輕時可是讓江湖人封為「芙蓉仙子」,這些年,她可沒把這封號給糟蹋了。
「那……那為什麼您一直都沒有告訴我?」鄔彤還是不願相信這是個事實。
巴凝抬眸瞅了女兒一眼,隨即嘆一口氣道︰「我怕你失望呀!」
「失望!?」鄔彤不懂娘親話里的意思,便追問著︰「為什麼我會失望?」
「彤兒……」和凝提著女兒的手臂,細細端詳著女兒的模樣,禁不住又喟嘆了幾聲,「怎麼你娘我長得如此美艷,你卻連我的十分之一都沒遺傳到,唉,真是可惜呀!白白糟蹋了我這優良的美貌因子。」
又來了!翻了翻白眼,鄔彤看了鏡中的自己和娘親,兩張臉,簡直是天南地北之差,看久了,連她自己都有些赧顏起來。
雖然這真的不是她的錯,但是,還是得怪自己在娘親肚里時,沒能好好爭氣取得娘親的美貌,更糟的是,好的沒偷到,壞的卻是沒漏掉。
她的壞脾氣,可是完完全全自娘親身上遺傳而來的呢!
「要是怕糟蹋,您再生一個不就得了。」
「還生呢!」和凝由鼻孔噴出兩道憤氣。「光生你一個就讓我痛了一天認一夜,我還敢生啊,何況,你以為生孩子說生就能生的嗎?!」
「這倒也是。」鄔彤恍然想起方才的事還未問完,「娘,您方才說怕我失望,是什麼意思?」「娘怕礙…怕……彥卿不肯娶你。」和凝的臉上布著愁容。「你看看你,穿著打扮全是男人樣,舉手投足也沒有一點女人的嬌矜,長相嘛……」
搖搖頭,和凝輕皺眉頭。「我看,彥卿那孩子該是不會喜歡你的。不過,你也別灰心,娘一定會找媒婆幫你物色一個好丈夫的。」
「我才不要讓那個娘娘腔喜歡我呢!反正,指月復為婚那件事絕不能算數。」鄔彤堅決地道。
「不算數也行,除非彥卿另娶他人,你才能嫁人。」
「娘,我不是同你說過,我是要娶男人、不是嫁人,怎麼您老是給忘了呢?」
「不管你最要嫁、要娶,總之,只要彥卿一天不娶,你什麼也不能。」
「太霸道了吧!為什麼不是他要等我娶了別的男人之後,他才可以去娶別的女人?」鄔彤忿忿不平地嚷著。
「喂,鄔彤,你搞清楚,你娘之所以能生下你來,全是靠符家給的求子藥方,沖著這一點,你就得乖乖的等彥卿先娶別的女人再說。」
為了訓女,和凝又露出她難得一現的俠女本性來。
鄔彤想了想,也罷,反正自己又不急,如果找不到適當人選,那她干脆也不娶了,直接捉一個孤兒來養更省時、更方便。
至于符彥卿,他想什麼時候成親、想娶什麼人,那都不關她的事,只要他別來煩她就行了。
***
「指月復為婚?和鄔彤?不不不,誰都可以,就是別選她。」
听了母親的話後,符彥卿一臉的不敢恭維。
「彥卿,你……」
「不是我挑剔,只是您也知道,那鄔彤的脾氣實在太糟了,何況,我們兩個從小一見面不是罵就是打,若真要我娶她,那我們家從此將永無寧日,那我可是會受不了的,而且娘不是一向喜歡清靜的嗎?」
「這……」
「除非她願意改掉她的壞脾氣、壞習慣,否則,要我娶她……哼,作夢!」符彥卿扶著母親坐下。「娘,您先歇會兒,前頭還在忙,我得幫忙去,回頭再找您聊天。」符彥卿語畢,便閃躲開去。
***
為了讓兩人培養感情,在十天內,兩家父母已催促兩人一同上山采藥了五回。
「喂,我說你啊,怎麼一天到晚要采藥呢?還非得要我陪你去!」
鄔彤身著獵服,打算上山後,他采他的藥、她則去獵野兔。
「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符彥卿嘆了聲,懶懶的回應。
「好,你不願意,我派望塵陪你去。」鄔彤可樂的輕松呢!
「不不不,小姐,符公子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小的可賠不起!?」望塵退離三步遠,拼命搖著頭。
「哼,他那二兩命,有什麼值錢的?」
嘴里雖是這麼念著,但鄔彤已躍上馬背,坐穩了等他。
「喂,你走不走啊?」
「符公子,來,我幫你。」望塵扶著符彥卿,推他上馬背後,再把藥簍子遞給他。「符公子,你得坐穩,我家小姐她……」
望塵的話還未說完,鄔彤已策馬狂奔離去,揚起的塵灰,灑了他一身,這會兒,他真的是名副其實的望塵了。
***
「死符彥卿,你的手在抓哪里?」鄔彤單手拉著韁繩,騰空的手,狠狠的打掉緊罩住她胸前的那只大手。將馬兒的速度慢了下來,她回頭瞪了他一眼。
符彥卿極其無辜的解釋︰「馬兒跑那麼快,我怕摔下去。」
「你不會抓別的地方啊?」
「可你全身上下都是平的,模哪兒有差別嗎?」他涼涼的謔道。
「符彥卿!」她氣的不理他。
「我在你後頭呢。」他兩手圈住她的細腰,那軟綿綿的觸感,其實也挺好的。
雖然她的舉止是粗魯了點,但是,其實她還是有女人味的。
也只有他最了解她,所以,他不娶她,誰要她呢?雖然她的脾氣是差了點,但以愛的眼神觀看她,她也有女人的美,只是和一般女子不同罷了。
「你……你不要抱的那麼緊。」
鄔彤只覺全身起雞皮疙瘩,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心頭竄流著。
「我怕等會兒你若又發狂,到時候,我不摔的粉身碎骨才怪。」
「都到了山上,怎麼快呀!」鄔彤想扳開他箝住她腰際的手,但他的力量卻出其的大,她都用兩手去扳了,還扳不開。
「符彥,你給我放手!你滾下去用走的!」
「我不放,也不下去用走的。要走,我們一起下去用走的,免得你使詐,把我丟下,自個兒回去了。」
「我是那種人嗎?」她氣呼呼的嚷著。
「你就是。」
「你……」她回過頭,想把他罵個夠,誰知他的下顎正靠在她的肩上,她一回頭,雙唇不偏不倚的擦上他微揚的唇瓣……
她的呼吸在那一剎那間,似乎停止了,直到她意識到他眼里飽藏笑意,她才知道該發火、該打人。
「符彥娜!」她揚手欲揍死他之際,身子突然晃動了下,重心不穩,整個人便從馬背上掉下,而抱住她的符彥卿,也沒幸免地跟著摔落。
鄔彤雙手抓住啊出土面的樹根,直覺告訴她,她腳底下,肯定是一處斷崖。
「鄔彤……」符彥卿僅摔在地面上,他看見鄔彤雙手微微發抖著。「別看下面,那很可怕的!」
鄔彤原本想往下看,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萬一真摔下去,究竟會摔的多慘?但符彥卿那懼怕的神情,讓她不敢去窺看了。
「你還不趕快拉我上去!我要是真摔死了,一定會化作厲鬼去找你索命!采什麼藥嘛,一天到晚都在采藥,你采不煩呀你!」害怕之余,鄔彤忍不住開罵。
「好,我不采了、不采了。」
「誰管你采不采呀,快拉我上去。」
「好,我來拉你……」符彥卿一手圈著樹干、一手去拉她,但拉了老半天,完全使不出力。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麼沒一點力氣!」
鄔彤氣急敗壞的嚷著。要不是她已經嚇的手腳發軟了,她早就自己爬上去了,哪還需要他?
「我……我也怕呀!萬一你把我拉下去,到時候,我也得跟著你死。」
「你說那什麼話?枉費我們還是指月復為婚的!」
「對喔,你這麼說,我才想到呢。」符彥卿收回手,一臉無關緊要的蹲著。
「你要死了!突然放手,你想害我摔死嗎?」
「鄔彤,說真的,這回不是我不救你,你也知道,我爹娘就只有我一個兒子,我要是貿然的救你,失去自己的生命,那我娘會多傷心呀!」
「你說那是什麼鬼話!你死,你娘會傷心,我若死了,我娘會不傷心嗎?」她咬緊牙根,試著往上爬,但她真的一丁點力氣也沒了。
「這……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如果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會義不容辭的救你,偏偏你就不是……」
「誰說我不是?我和你是指月復為婚的!」
「可是,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嫁我,而且還常罵我……你一定是不喜歡我,才會老是罵我。」符彥卿嘆了一聲︰「唉,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誰說我不喜歡你?平日我……我就是想罵你,我也控制不住啊,可是我……我……我最喜歡你的!」鄔彤說著,臉都羞紅了。「我們這樣吵吵鬧鬧的,不是很好嗎?而且,你的醫術高明,每回我跌傷,還不是你幫我治好的。」
「是這樣嗎?該不會是你怕死,想要我救你,你才會說這些話的吧?」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沒想到,向來強悍的她,也有害羞的一面。
「我才不是呢!」
「那我問你,如果我們一同摔死,下輩子,你會不會嫁給我?」
「如果你真為了救我而摔死,下輩子,我一定嫁你!」她想了想,還附加了條件︰「不過,你下輩子,可不可以更像個男人,別老是那麼柔弱。」
「原來,你還是嫌棄我的。那算了!」
「喂,我……我不是嫌棄你,我是怕……怕和你一比,我就顯得太粗魯了。」
「如果我現在把你救起,那我們的婚事……」
「如果你救起我,我們馬上成親!」
「是你嫁我、還是我嫁你呢?」這他可得先問清楚喔!
「當然是你……呃,我嫁你。」誰叫她現在氣勢比他弱,她只好依了他。
「那好,我馬上救你。」他一彎身,不費一丁點力氣,便拉她上來。
鄔彤錯愕的盯著他,「你力氣怎麼那麼大?」
「我是男人呀,男人的力氣,本來就比較大。」他得意的笑著。
「可是剛才……」
「剛才你沒說要嫁我,我就全身無力……別往下看,很恐怖的。」他用手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的雪奔呢?」
「八成逃跑了。」
「不可能的。」鄔彤轉過身,听到馬嗚聲,她尋著聲音望去,看到了她心愛的坐騎,正在「斷崖」下吃著草。
所謂的斷崖,原來只是……
「符彥卿!」鄔彤回過頭,卻不見符彥卿的蹤影。
「好哇,你敢戲弄我!」
鄔彤氣呼呼的站在「斷崖」邊,方才她腳下一尺處,就是往下的那一條路,可恨的是,那只是上下兩條路的轉彎地帶……難怪他一直叫她不要往下看。
她氣炸的當兒,她的坐騎已來到她身旁,她翻身上馬,朝著樹林大喊︰
「符彥卿,你自個兒慢慢走回去吧!」說罷,她騎著馬兒,急奔離去。
***
雖然嘗到了惡果,自己步行回到城里,但至少,他是知曉了鄔彤的心。
在和鄔彤道歉了一百回後,又在雙方父母的湊和下,兩人終于成了親。
洞房花燭夜的這一晚,符彥卿在解開鄔彤的衣襟後……
在他唇邊漾著笑容,歡喜自己終于沖入之際,她的長腿卻朝他一踹,硬生生的將他踹到床底下去。
「符彥卿,你這個殺千刀的!」
鄔彤痛的齜牙咧嘴,在把他踹離床面後,兩腿緊緊並攏,並朝他大喝。
「你給我滾遠一點,不準你上床來……痛死我了!」
符彥卿愣坐在地上,一臉的哭笑不得。
洞房花燭夜,不準新郎倌上床?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