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海風、以及歡笑聲。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那我們就出發吧!」
那天的天空很藍,海水像寶石一樣的亮透碧綠,她幾乎能看見里面的魚,在水底下游來游去。
「有魚、有魚耶!」小小年紀的她,對于到外海野餐沒有多大興趣,反而比較喜歡看水底下的小魚,可惜牠們很快就離開海岸。
「雨曦乖,趕快回到位子上坐好,免得危險。」翁媽媽怕她光顧著看魚,沒注意游艇已經啟動,趕緊跑過來把她拎回到座位上。
「爹地是船長耶,好棒。」她仰著稚女敕小臉,看駕駛座上的父親開船,掌舵的翁爸爸一臉驕傲。
「雨曦要乖乖坐好,等一下爹地才削隻果給妳吃。」翁爸爸用隻果引誘翁雨曦,她馬上乖乖坐好,動也不敢動。
她爹地最會削隻果了。他削出來的隻果,好大、好漂亮,而且好香,是全世界最會削隻果的爸爸。
在年幼的翁雨曦的眼里,有關她爹地的一切,都是偉大的。他不但會削隻果,還會開船……不過媽咪說這不叫船,叫游艇,而且是小型游艇,但是她听不懂,也不覺得這艘游艇小,相反地覺得它很大很大,艙房里面還可以看電視呢!
翁雨曦小小的腦袋里,裝的盡是對父母的仰慕和隻果。她不覺得海有什麼漂亮,只覺得爹地釣魚的背影很帥,好幾次她都爬到他的背上玩騎馬打仗,直到她覺得玩夠了才下來,爸爸都沒有抱怨。
她的家庭真的很美滿。
有疼她的女乃女乃和慈祥的爹地媽咪,尤其是爹地媽咪,他們都會定期帶她出海,陪她在海中央野餐,她真是個快樂的小鮑主。
快樂的小鮑主,在父母及海風的簇擁下,很快來到她熟悉的海域。他們都固定在這個地方野餐,所以她並不陌生。只見她爹地愉快的停下船,她媽咪笑吟吟的打開野餐盒,一家子開始野餐。
今天她媽咪準備的餐點,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一些三明治和水果還有香檳。不同的是,今天的水果好少,但是酒多了好幾瓶。听她爹地說,因為他剛談成了一筆大交易要大肆慶祝,所以多帶了些酒。翁雨曦不知道大人們要慶祝些什麼,只覺得隻果好少好失望,她媽咪居然只準備了一顆。
翁雨曦不滿地嘟起小嘴,跟父母抗議。翁爸爸連忙拿起那唯一的隻果,削好塞進她的嘴巴,才平息小鮑主的怒氣。
小鮑主大口大口咬著嘴里面的隻果,再一次覺得隻果好好吃。翁氏夫婦則是忙著開香檳,舉杯慶祝好不容易獲得的大勝利。
「干杯!」翁爸爸和翁媽媽互踫酒杯。「恭喜我們從夏家的手里搶到這個CASE,母親一定會很高興。」
翁氏夫婦是極孝順的晚輩,對于長輩的教誨,一刻不敢忘記,亦充分的表現在行動上。
「是啊,她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贏了夏家一回。
上一代的仇恨,延續到下一代,說起來是有些變態。但現實就是翁氏夫婦也將對方視為仇敵,並不斷追殺,這會兒已經在慶祝勝利。
他們香檳一杯接著一杯地倒個不停,就如同他們確定兩家的仇恨一定會延續,在海上恣意狂歡。
他們從來沒有在出海時喝醉過,這次卻破例,夫妻兩個都喝得醉醺醺。他們心想,反正游艇是交由電腦控制,他們若喝醉了,還可以回船艙里面休息,偶爾放縱一次有何不可?
翁氏夫婦打著這個主意,翁雨曦不知道他們喝醉了,還在一旁啃三明治。這時天色突然轉沈,接著刮起一陣狂風,把停在海中央的游艇吹得左右搖蔽,翁氏夫婦卻難以清醒過來。
「怎麼回事?」翁爸爸抬起醺醉的眼,看向前方。原本風平浪靜的大海,此刻掀起了濤天巨浪,隨時都會將人吞噬。
「天氣變了!」翁媽媽也發現到情形不對,臉色倏然刷白。
「怎麼會?」翁爸爸慌了。「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的天氣很好,怎麼會說變就變?」
「先別管天氣預報,趕快把游艇開回去。」翁媽媽看著一直拍打船身的海浪,越看越憂心。
「好……好,我馬上去開游艇!」翁爸爸急急忙忙回去掌舵,不料突然掀起的一陣大浪,正好打中了翁媽媽腳下的甲板,她一時支撐不住,掉入海中。
「麗貞!」翁爸爸大聲呼喊愛妻的名字,但為時已晚,她已落海,在海水中載浮載沈。
「夢樺!」翁媽媽呼喚丈夫,但海浪很快將她卷進海底,從此再也沒有探頭。
翁爸爸急了,愛妻落海,稚女又在身邊,他該怎麼辦才好?
「雨曦乖,待在這里不要動,爸爸下去救媽媽,等一下就回來。」翁爸爸沒有太多猶豫的機會,為了搶救愛妻,只好隨口安慰女兒幾句,便跳下海。
「爹地,媽咪!」翁雨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爹地媽咪突然不見,統統掉進水里。
翁爸爸在水底奮力和巨浪搏斗,但他今天喝太多酒,身體昏昏沉沉不听使喚。而且今天的海浪也太大,他雖精于游泳,但還是不敵凶猛的海浪,身體變得漸漸沉重。
麗貞!
在他即將耗盡全身力量之際,他想起愛妻,她恐怕已葬身海底。
雨曦!
然後,他又想起在游艇上等待的女兒,突然發了瘋的想游回去,無奈卻離水面越來越遠。
我的妻女們……
最後,他終于被海水完全吞沒,只留下一個意識──他不該喝酒,勝利的喜悅沖昏了他們的頭……
翁氏夫婦,就這樣一去不回。站在甲板上的翁雨曦不斷地朝海里喊︰「爹地!媽咪!」可惜他們都未再出現。
「嗚……怎麼辦?雨曦好怕哦!」翁雨曦等不到爸媽回來,游艇倒是越搖越厲害,她好害怕。
「那邊有個小女孩!」
在她不知所措之際,遠處傳來交談的聲音,好像是有人來了。
翁雨曦嗚咽,完全講不出話。她在等爹地媽咪,但他們都沒出現,也沒教她接下來該怎麼做,她只能空等。
「小妹妹!」來的人是海岸巡邏人員,他們接獲通知,說有游艇擱置在海中央,立刻就趕來了。
翁雨曦還是說不出話,愣愣地看著一直朝她開來的小艇,上面有好多強壯的大哥哥。
游艇在這一刻翻覆,翁雨曦和她父母一樣的落水。
不同的是這次她有人救,她父母卻只能永遠葬身大海,和他們最疼愛的女兒永別。
「快,趕快把她抱上小艇!」救她的是一位英勇的救生員,他將她從巨浪中救出來,交給另一個救生員照顧。
「咳咳!」在救生員的幫助下,翁雨曦將肺里面的水吐出來,救生員連忙拿出毯子覆蓋到她身上,免得她感冒。
「爹地和媽咪呢?」翁雨曦以為他們也把她的父母救回來,追著救生員要父母。
「我沒看到爹地媽咪。」救生員一臉抱歉的告知翁雨曦,翁雨曦這時候開始哭鬧,哭著要爹地媽咪。
「我要爹地和媽咪!」她還要他們幫她削隻果。
「小妹妹!」救生員合力抓住一直沖向小艇邊緣的翁雨曦,怕她再度墜海。
「爹地!媽咪!」她用盡全身力氣哭叫,但無論她再怎麼哭鬧,他們已經葬身茫茫大海,再也不會回來……
「……爹地……媽咪……」兒時痛苦的記憶,像是最惡毒的繩索,勒得翁雨曦喘不過氣來。
「爹地!媽咪!」她努力掙月兌勒住她脖子的繩索,卻怎麼也掙月兌不掉。
「你們在哪里?」她一直很听話站在原地沒有亂跑,但她一直等不到人,一直等不到……
「爹地、媽咪,你們到底在哪里……」
「雨曦,醒醒!妳只是在作夢。」
翁雨曦一直處于夢境之中,只是夢境太真實,讓她誤以為真。一直到夏世希強壯的手臂將她搖醒,她才月兌離夢境。
「……世希?」她睜開眼,夏世希關心的臉就在眼前。她必須連眨好幾次眼,才搞得清楚事情的始末,才記起他們已經在希臘。
「妳作惡夢了。」他溫柔地幫她撥開臉頰上的濕發,並且用手心擦拭她的額頭,翁雨曦好感激。
「幾點了?」她試圖撐起身子,看窗外的天色。他們的房間正對著大海,僅有一大片落地窗阻隔,很容易看見外面。
「別管時間。」
問題是他龐大的身軀不容易閃躲,她什麼也看不見。
「時間在這里沒有意義,妳的心比較重要。」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躲避他的視線。
「妳心知肚明。」他不容她逃避。
「我只是作了一場惡夢,如此而已。」她依舊選擇逃避,誠實太難了。
「但是妳在夢中一直喊著爹地媽咪,想談談嗎?」他不希望她逃避,既然他們決定在一起,就該誠實面對彼此,不能有所隱瞞。
「我……」她也明白應該談,但卻很難說出口,她接受的教育不是這樣。
「雨曦!」夏世希堅定的眼神告訴她︰他一定要知道,她只能苦笑。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得已,她只好投降,靠在他的臂彎里面追憶往事。
「那時候我很小,小到幾乎記不起任何事,但是我仍記得當時的情形。」一刻也忘不掉。
「妳父母的游艇翻覆了?」他猜測,翁雨曦很驚訝,覺得他很不可思議。
「你怎麼知道?」他若敢說派人查過她的背景,她一定不原諒他。
「因為妳在看見游艇的時候,嘴唇和手心都泛白了,只是妳自己沒有發現。」他沒那麼齷齪,派人調查她。
「是嗎?」她不好意思地仰頭對他笑笑,算是道歉。結果換來一個纏綿的吻做為原諒,她差點無法繼續。
「再說下去。」他樂于親吻她,但更想听她傾吐心事。
「我就在游艇上頭。」這不難猜。「爹地和媽咪在游艇翻覆之前,其實就已經落水。我一個人站在甲板上,拚命的喊他們,但他們……」
「不要再說了,我懂。」雖然他希望她吐露心事,但看見她因為這件事而顫抖時,夏世希仍忍不住將她緊緊抱住,不要她再說下去。
「不,你不懂。」反倒是翁雨曦堅持要有始有終。「多少年來,我一直被這件事所困擾,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說出來。」真的很感謝他。
「妳祖母沒嘗試開導妳嗎?」夏世希蹙起眉頭的問,多少有點不滿。
「她特別不允許我提這件事。」她苦笑。「她總說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翁氏」的繼承人只能看未來,如果一直回首往事,就太愚笨了。」
「她自己就沈迷于往事。」可笑的是這往事還沒人知道,只有她自己曉得,夏世希一想到臉色都沈下來。
「我也沒有辦法。」她明白他是指兩家對立的事,這是她胸口永遠的痛。
「不管她。」與他們無關,他開心地問。「現在心情好一點了吧?」
「好一點了。」她笑著回應,覺得他好體貼。
夏世希立刻低頭吻她,讓她明白,他有多體貼,她的身體很快就熱起來。
擋不住的情潮,排山倒海的向他們襲來。
他們的舌頭在燈光的投射下跳起了雙人舞,伴隨著越來越重的呼吸聲,越跳越瘋狂,最後終于纏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呼呼……」分不開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唇舌,更是他們毫無遮掩的軀體。他們的在黃色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片金黃。
「呼呼……」他們呼出來的熱氣,在彼此的唇舌間,氳成一個又一個金黃色的光圈。
「世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雖然他們先前已經做過愛,但是當時他們太急著造成事實,反而沒有空像現在這樣探索彼此。
「別說話,感覺就對了。」他就是刻意要放慢腳步,要她感受自己與生俱來的光與熱,和誰也阻擋不了的。
「世希!」翁雨曦在身體往下滑的同時,發出急切的呼喚。
夏世希當然知道她想要什麼,也不吝嗇給予。
冥王的外表或許冷漠,但內心的熱情和爆發力卻是無人能及。在夏世希傾全力的進攻下,翁雨曦的身體只能隨著他載浮載沈,並且感覺意識慢慢抽離自己的身體……
當天晚上,她窩在夏世希的臂彎里面安穩入眠,睡得很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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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作夢了。
翁雨曦再一次陷入夢境,不過這次她不是作游艇翻覆的夢,而是夢見她女乃女乃。
夢中的翁老太太,正在對她咆哮,指責她怎麼可以愛上敵人?夢中的她亦不甘示弱,反問她祖母,她為什麼不可以愛上夏世希?他到底做了什麼事,讓她這麼恨他,非得拆散他們不可?
她祖母沒回話,只是用著惡毒的字眼,不斷咒罵夏世希。她再也听不下去,好想從她的怨恨中逃離,不想再背負她給的十字架。
她好想逃……
「雨曦,起床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直到一個濕潤溫暖的踫觸將她喚醒,她才睜眼。
「妳又作夢了?」將她溫柔喚醒的是他的吻,他吻了她的臉頰。
「沒有。」她逃避他疑問的眼神。「我只是睡得太沈了……現在幾點了?」
「十二點了。」他瞇眼,不怎麼喜歡她刻意拉開的距離。
「這麼晚了?」她不是刻意拉開距離,而是不想他們又因為她祖母產生不愉快,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批評過她。
「我說過,在這里不需要在意時間。」他聳肩,決定以後有機會再問她。
「這倒是。」都已經身在天堂了,還管時間做什麼?顯示出自己的俗氣罷了。
「不過,我勸妳動作還是快一點,我們還有別的行程。」就算是亞當和夏娃,也不能老是待在原地不動,總要四處走走。
夏世希催促翁雨曦。
「行程?」她愣住。「什麼行程?」每天待在小島和他面對面她就很滿足了,干嘛還要費心安排什麼行程?
「妳快去準備就對了。」他笑道。
「好。」她雖然不知道他想干什麼,但極愛他的笑容,自從他們來到希臘以後,他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多。
翁雨曦十分听話的起床梳洗,將長發用一個簡單的發夾夾起來,再換上一件白色的長褲和同色系的細肩帶背心,最後再拿起皮包,如此就算打扮完畢,夏世希早已在門外等侯。
「走吧,我帶妳去探險。」他倚著門框的模樣非常瀟灑,她都快看呆了。
「探什麼險?」她盡可能命令自己鎮定,不要他一出現就看傻眼、鬧笑話。
夏世希倒是沒有她那麼矯情,隨意低頭吻了她一下,便握住她的手心將她帶離小屋。翁雨曦小跑步地跟在身後,多少氣惱自己不自然的反應,他似乎比她放得開。
「我們要去哪里?」不過他不愛說話的缺點,倒值得好好改進,尤其不愛回答別人的問話,特別教人氣惱。
夏世希一點也無意改進自己的缺點,至于她所提出的問題,更直接教她用看的,她的臉當場都白了。
「這……」
「妳必須克服內心的恐懼。」
原來他所謂的「探險」,是要她搭游艇出游,翁雨曦拚命搖頭。
「我不要。」那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她自己也差點因它而喪命,她死也不踏上去。
「它只是一具大型機械,除非操縱錯誤,不然它不會傷害妳。」他要她認清真正的凶手並非游艇,而是其他原因,但她說什麼都不肯。
「我不要──」可惜她沒有太多機會,在她能進一步抗議之前,人已被夏世希攔腰抱起,直接抱上甲板。
「你不可以這麼霸道──」她接下來的憤怒,也一樣被他用吻清理得干干淨淨,一點痕跡都不留。
「我就是這麼霸道。」他一點也不想否認自己是個獨夫,硬要她面對內心的恐懼,她什麼辦法都沒有。
「妳如果覺得害怕,可以待在我身邊,看我駕駛游艇。」人因為不懂才會害怕,若是懂了的話,就不會恐懼。
「……嗯。」也許他說的有理,她必須面對心里的恐懼,不然一輩子無法享受乘風破浪的快樂。
「乖孩子。」他低頭吻她的唇。
包何況還有額外的獎勵,當然更值得嘗試,也許勇敢也不是一件壞事。
翁雨曦樂觀的認為。
只是話雖如此,當游艇開始啟動的時候,她還是很緊張,好怕自己會像小時候一樣落海。
……
十分鐘過去。
「沒妳想象中可怕吧?」順利將游艇開向大海以後,夏世希問身邊的翁雨曦,她點頭。
「嗯。」她將頭靠在夏世希的手臂上,他正在掌舵,調整航行的方向。
「……可以了。」接著,按下電腦螢幕前的幾個按鍵,翁雨曦不用問,就知道他要將游艇改為自動駕駛,神經不禁又繃緊起來。
「不必緊張,現在已經不是妳父親那個年代,這艘游艇非常安全。」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在想他們的游艇會不會翻覆?但這根本不可能,現代科技,比起二十幾年前,已經進步了不知有多少。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的道歉。「我明知道游艇不可能翻覆,但老是擺月兌不掉內心的陰影。」
「這不能怪妳。」她已經夠堅強了。「如果換做我,也可能不比妳好多少,一樣會害怕。」
他說謊。
翁雨曦非常清楚,他只是在安慰她。冥王根本不可能懼怕任何事,祂連天帝宙斯派使者向祂要佩瑟芬回去,都不肯答應呢!
「謝謝你。」她真的好高興能遇見他,進一步相戀。
面對她的感激,夏世希僅是微微一笑,將眼光放在不遠處的小島,目光充滿了興奮。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也許希臘真的能夠完全改變人的心情,他看起來就像另一個人。
「我的心情是不錯。」他不否認,同時解除自動駕駛的按鈕,調整游艇的方向,讓游艇以穩定的速度朝小島前進,一座咖啡色的小島頓時慢慢浮現。
「我們就是要去那個地方探險。」他略帶興奮的口氣,藏著一股急切,而翁雨曦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座小島,太可愛了。
「好像巧克力蛋糕!」就連翁雨曦也忍不住愛上它的美,還沒看到全貌就尖叫。
眼前這座小島,其實不能稱之為「小島」,要比他們現在住的那座小島大多了。而且它不但面積大,所有的屋子都是建在灰褐色的岩石上,看起來就像巧克力蛋糕上覆蓋著一層白霜,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這座島的名字叫聖特里尼;她後來才知道的。
這座可愛的小島,幾乎全由白色的房子組成,就連教堂,也是清一色的藍和白,真的非常美麗。
他們參觀了許多可愛的教堂和建築,不過這不是夏世希此行的主要目的,他的目標放在小島的另一端。
「我們去伊亞。」這才是他帶她來此的主要目標。
「但是我還沒有看過癮……」這些外表小巧可愛的教堂……
「跟我來。」他不由分說,就把翁雨曦拖走,她再一次感受到他的霸道。
「什麼嘛!一點都不尊重我的意見──」她才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男人,赫然出現在她眼前的景象卻立刻改變她的想法,這個地方簡直妙透了!
「還認為我霸道嗎?」他微微挑起的眉毛,揭穿了她心底的想法。她搖搖頭,責怪自己真是錯得離譜,天下再也沒有比他更體貼的男人。
「我愛你!」興奮之余,她不顧眾人的眼光,跳起來圈住他的頸子又叫又笑,順便給他一個香吻──嘖!
「你真是了解我!」她看著各式各樣用手工打造的招牌,上面或者寫著文字,或是只有圖案,但無論是圖案或文字,都透露出此地獨有的美。
「請開始去探險吧!」他堅持一定要帶她來的地方,就是位于聖特里尼島最北方的伊亞藝術村,幾乎所有藝術家都來這里搶位置。
翁雨曦雖熱愛藝術,也早听聞過伊亞藝術村的大名,卻始終和它擦身而過,今天終于可以好好參觀。
懊不容易才有這個可以好好和藝術品對談的機會,翁雨曦當然不會錯過,很開心一家一家店的逛。
面積不算太大的伊亞藝術村,每家店都各有特色,而且往往店老板就是藝術家本人。他們創作陶藝、皮革、飾品、繪畫、衣服……這對翁雨曦來說無疑是最醉人的天堂,她對這些迷人的藝術品,最不具抵抗能力。
「我要這個、那個、還有那邊那一堆!」才踏進第一家木雕店,翁雨曦立刻就掏出信用卡,準備化身為閃靈刷手。
「我來。」夏世希阻止她掏錢包,並遞上自己的信用卡,翁雨曦一臉詫異。
「我是一個舊式的男人,習慣替女士付錢。」他難得輕松地跟她開玩笑,她則回他一個笑容,不再堅持。
「那就謝嘍!」反正她買這些東西,也是為了布置小島上那間屋子,他也不吃虧。
「才一間店妳就大開殺戒,我保證到妳離開這里之前,妳已經破產。」藝術村里的店大大小小加起來不下上百家,夠她瞧了。
「才不會呢!」她甜甜地笑。「會破產的人是你,別忘了你堅持要付錢。」這就是跟不上時代的壞處。
「我後悔了。」他挑眉微笑,一向剛硬的臉部線條瞬間柔和許多,她忍不住挽住他的手臂,將臉靠在他的手臂上撒嬌。
「來不及了。」她才不會讓他溜走呢!
希臘是全世界最適合談戀愛的地方。他們的足跡幾乎踏遍了伊亞村,但夏世希堅持還有一個地方沒去,那是一家專賣陶器的店。
「哇,你看看這個陶盤!」翁雨曦很感激他堅持要來這個地方,這家店的陶器充滿了濃濃的個人風味,造型非常特別。
「喜歡嗎?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哦!」
包特別的是老板居然會說中文,而且還是家鄉的口音,讓人分外驚喜。
「這是我的朋友,Eric。」夏世希跟翁雨曦介紹好友。「他是這家店的老板,也是我在希臘的代理人,我們現在住的那座小島,就是托他買的。」
「拜托,什麼代理人?根本是你的奴隸好不好,還講得這麼好听!」Eric玩笑性地打他一拳,夏世希開心的躲過,看得出兩人交情不錯。
「生意好嗎?」夏世希關心的問好友。
「少你一個客人。」Eric大膽的抱怨。
結果是他們買了一堆東西滿載而歸,Eric的荷包也裝得鼓鼓的,雙方都有收獲。
「你還是一樣夠意思,我的生命若是沒有你會怎樣?」他們臨走之前Eric還跟他們開玩笑。
「你就不會在這里。」夏世希不客氣的反駁回去,只見對方咧嘴一笑,開心的對他們揮揮手。
「再見,別忘了看完夕陽再走!」Eric在他們身後吼道。「你們買的東西,我會找個空檔送到小島給你,玩得開心!」祝福祝福,無限的祝福……
「真是個有趣的人。」翁雨曦邊走邊回頭看Eric,他還在揮手。
「是啊!」夏世希極為認同。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朋友。」翁雨曦一臉質疑的看著他,發現他眼她想象中差好多。
夏世希聳肩,不怎麼想回應這個問題。
「還有他說的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生命若是沒有他會如何如何之類的。
「我想他是在跟我道謝。」只是方式比較特別。
「為什麼道謝?」她不懂。
「因為有我的資助,他才有辦法到這里開店。」夏世希淡淡地回道。
「你資助他開店?」她愣住。
「嗯。」他點頭。「我也資助過Jackie,這沒什麼了不起。」
夏世希簡短的一句話,說明了Jackie為什麼有錢到紐約學攝影,搞不好連他在台北的工作室,他都有份。
「你真是一個好人。」不吝于幫助人。
「不見得。」夏世希卻沒有她的自信。「如果我有妳說的那麼好,我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里,妳知道是我強迫Jackie約妳去工作室的嗎?」
所謂的宿命,其實都是狗屁。如果沒有他的積極作為,今天就不是這樣的結局,他一點也不後悔耍心機。
「我……我是曾想過這不是偶然。」翁雨曦老早感覺到不對勁,卻不願意面對。
「絕對是刻意。」他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面對愛情的時候管他結果是死是活,行動就對了。
「你好誠實。」對于他的坦白,她只有感動。
「我只是不希望妳誤會。」他沒那麼好。
「我就是喜歡誤會。」她賴他賴定了,無論他怎麼解釋,她都不听。
「妳……」他瞇眼,覺得她越來越大膽,或許他太寵她了。
翁雨曦才不怕他生氣,雙手巴住他的手臂,要他帶她去看夕陽,兩人在海風的吹拂下相依相偎。
她還是認為他是一個好人。
看著絢爛的夕陽,翁雨曦好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