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床上的季玄棠,花橙倩的內心充滿焦慮,好怕他就此沈睡不醒。她已經為他做過緊急處理,他的頭雖然腫了一個包,但整體來說並無大礙,可他卻一直昏睡,整整睡了兩天還未清醒,教她好心急。花橙倩一刻也不敢離開他的身邊,雖然小六子和小七子會輪流幫忙看護,她仍然不放心。尤其是一想到釘在醫館門板上那支箭,她就忍不住全身發抖,到底是誰想暗殺他們?
不,她並不是對方狙擊的對象,對方真正想殺的是季玄棠,她只不過是剛好在他身邊,躲不過而已。
報橙倩的腦海一再重現季玄棠撲向她的畫面,覺得對他好抱歉。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受傷,現在她只希望他早點醒來,讓她有機會跟他道謝以及道歉,她對他太凶了。
「傻瓜,你干麼回來?我明明已經快忘記你。」她對著不醒人事的季玄棠喃喃抱怨,心中明白自己在說謊,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她從不知道,思念是如此折磨人。她以為,自己可以瀟灑地說再見,畢竟她是大夫,看過太多生離死別,僅僅只是轉身離去,還能夠承受。
直到他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她才恍然明白,她高估了自己,她並不如自己想像中堅強。她不知道他想跟她說什麼,但無論他想說什麼,這次她都會仔細聆听,只要他能夠醒來。
無盡的悔恨充斥在胸口,花橙倩祈禱上天能夠听見她的呼喚,讓季玄棠快點清醒。
榜窗外的影子變短又拉長,花橙倩坐在床頭靠著床柱打盹兒,打著打著,床上終于傳來她等待已久的申吟聲,她連忙揉揉眼楮直起身子趨前關心。
「玄棠?」拜托,讓他醒來,不要只是無意識的呢喃,她脆弱的心髒承受不起。
「……」他慢慢地睜開眼楮,兩眼空洞地看著花橙倩,她幾乎因此而哭出來。
「你醒了。」感謝上蒼沒有奪走他的性命。「你有沒有覺得哪個地方特別不舒服?我幫你看看。」她一邊摘掉眼角的眼淚,一邊笑著問季玄棠,還沒能從他終于清醒的狂喜中恢復。
季玄棠偏頭打量花橙倩,彷佛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里,自己又身在何方,只是睜大眼楮好奇地看著她。以為背後有什麼東西吸引他注意,花橙倩于是轉頭,然而她的背後只有門板,其余什麼也沒有。
「玄棠?」這下子她開始擔憂,畢竟他摔到的是腦子,不比其它地方。
「……姊姊,妳是誰?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妳。」季玄棠天真的口氣,恍若一個十歲孩童。
報橙倩當場愣住,足足過了半晌,才有辦法開口。
「你不要跟我開玩笑。」這是最惡劣的玩笑,別以為她會上當,她才沒有那麼笨。
「玩笑?」他的表情,好似她用了什麼奇怪的字眼,偏頭研究半天。「我在開玩笑嗎?」
他連自己是不是在開玩笑都無法確定,花橙倩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氣。
「你再繼續這個樣子,我就不理你了。」她幾乎三天沒睡,可不是為了看他做這種幼稚表演,他最好搞清楚。
「不理我?」他對這句話特別有反應,連忙拉住報橙倩的袖子苦苦哀求。「拜托妳不要不理我,我最怕沒有人跟我玩。」說到最後,他甚至低頭哭泣,花橙倩這才發覺不對勁。
「玄棠。」她用力吞下口水,聲音微顫地問他。「你還記得,你今年幾歲嗎?」听他說話的語氣,看他幼稚的動作,都好像!不,不會的,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
「我幾歲?」季玄棠用手背擦掉眼淚,怎麼看都像小阿。「我十歲呀!」
惡夢成真,他的記憶退回到十歲的時候!
報橙倩瞬間腦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感覺天地都在轉。
「姊姊,妳還沒有告訴我妳是誰,是我爹剛找來的女僕嗎?」他露出她最熟悉的笑容,她曾經為了這個笑容魂牽夢縈,甚至不惜和他爭吵,都要逼他恢復成以前的模樣,可一旦他真的恢復了,她又茫然不知所措,不曉得如何是好。
「姊姊?」智力回到第一次跌傷頭的季玄棠,對人的防備能力也跟著跌到谷底,即使不認識花橙倩,照樣對她面露燦爛笑容。
看著熟悉的笑容,她一陣心痛。
他是這麼天真、這麼善良,怎麼有辦法面對這一切?外頭還有不知名的敵人躲在陰暗處對他虎視耽耽,今天是他們運氣好,但是下一次呢?下一次他們能否躲過一劫?
「我……她強忍住悲傷的情緒,勉強擠出微笑。「你說得對,我是你爹剛找來的女僕,他要我照顧你。」她伸手模他蒼白的臉頰,好為他心疼。
「原來如此。」季玄棠依舊維持笑容,就像小時候一樣那麼愛笑。
不對,現在就是小時候,他的記憶和智力都回到他當年摔傷腦子的時候,不同的是,當年她也是個小阿,現在她卻已經是個大人,而且必須負起保護他的責任。
「姊姊,這里不是我的房間。」一旦確認了她的身分,季玄棠緊接著確認所在地,逼得她只好說謊。
「這是病奔用的廂!這里是客房,咱們暫時寄居在別人家里。」她勉強牽動嘴角,感覺很痛苦,不是因為說謊而痛苦,而是他茫然的眼神,好似怕他被拋棄。
「咱們為什麼要寄住在別人的家里?」他拉扯她的袖子,一臉害怕。
「因為你爹暫時不在京城,要咱們也到別的地方散散心。」她亂扯。
「哦!」季玄棠壓根兒不記得有這回事,但是他能記得的事本來就少,稍稍遲疑一下也就算了。
「那咱們什麼時候回京城?我好想念爹。」季玄棠一心只想找他爹,只有他老人家最疼他,不會嫌他傻。
「我!盡快,我會盡快安排好一切,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回京城了。」她承諾她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送他回到季府,他安心地笑了笑,閉上眼睡覺。「你好好休息。」她再也忍不住悲傷的情緒,隨便丟下這句話便沖出季玄棠暫住的廂房,關上門,背靠在門板上哭泣。
「嗚……」命運的安排未免太殘忍,他才剛變回聰明不過一年,都還沒有來得及享樂,立刻又恢復為原來的痴傻,如此的打擊誰都無法承受,看了都要于心不忍。
可是她不能只是于心不忍,她還得保護他。
擦干眼淚,花橙倩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季玄棠的生命安全靠她守護,她必須堅強起來。
必春堂暫時是不能待了,對方一定不會輕易罷手。現在因為外面都傳說他還昏迷不醒,所以對方還未有所行動,一旦被對方知道他醒了,並且變回原來的傻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她不能讓對方得逞。
問題是她該怎麼做?她只是一名弱女子,不懂得武功,也不認識什麼武林高手,她怎麼能!等等,武林高手?
報橙倩突然想起她可以向一個人求助,她雖然不會武功,卻認識許多武林中的人物,也許可以請她幫忙。不消說,這個人就是艾嵐。她爹娘的朋友皆是武林高手,雖說多數已經退隱,但至少還有些人脈,而且她恰巧住在京城,她的夫君又是柳絮飛,人面更為寬廣,一定能夠保護他們的安全。
報橙倩決定去京城投靠艾嵐,雖說她們並無血緣關系,但情同姊妹,艾嵐一定不會拒絕收留她的。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接下來就是擬定計劃。她猜想對方一定還待在羅新鎮伺機而動,在沒有確定玄棠生死之前不會貿然行動,那麼,她可以放出風聲,說他依舊陷入昏迷,她就可以借機多爭取一些時間。
有太多的事需要花橙倩操心,偏偏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她二妹又到鄰近山上采藥。倉庫明明堆滿藥材,可她就是喜歡到處跑,前幾天才剛從鄰鎮采藥回來,在家待不到幾天,又到別處采藥,害她想找個人商量都找不到。
也罷,為了季玄棠,她必須堅強起來,不能老是想著依賴別人。
咬緊下唇,花橙倩毅然決然地走回房間,開始整理包袱。
「喝!」揚起馬鞭,握緊韁繩,花橙倩挑在半夜進行大逃亡。從羅新鎮到京城大約得花上兩天,如果趕路趕得勤的話,可以再縮短半天的行程,花橙倩是駕車高手,趕路對她自然沒有問題。
「喝!」快跑,跑得越快越好。「喝!」
「姊姊,咱們要去哪里?」季玄棠掀開車廂的布簾探頭,花橙倩沒空理他,現在離羅新鎮還不夠遠,她怕他們的行蹤會被對方發現,最好再趕個幾里路,會比較安全。
「姊姊,車子跑得太快,我好怕哦!」季玄棠環看四周,到處一片黑暗,只有馬車前後掛著的四盞燈還透著些光,放眼望去皆烏漆抹黑。
「再趕一陣子路,姊姊就會放慢速度,玄棠乖,先回到車內好嗎?」在黑暗中駕車本來就已經很危險,如果還要應付他怕是會翻車,花橙倩只得安撫季玄棠。
「好。」小阿子怕黑是天性,雖然季玄棠的外表看起來是大人,但他此刻的心智恐怕低于十歲孩童,沒有安全感也是必然。
報橙倩突然覺得對他抱歉,她什麼都沒解釋就把他從床上叫起來,連夜帶著他逃命,他不哭也不鬧乖乖跟著她,十分懂事。
「等一下姊姊再進到車子里頭陪你。」她答應等到了安全地帶,她一定會好好補償他,季玄棠開心地笑了。
「打勾勾。」他快樂的伸出手。才在說他懂事,他立刻就原形畢露,教她哭笑不得。
她伸出手,十二年前的場景倏然躍入她的腦海,當時他們也是像此刻一樣,打勾勾說要當好朋友……
隆咚!
馬車突然間大幅度震蕩,有可能是車輪絆到大石頭,她急忙收起韁繩,緊急停車。
她跳下馬車,拿走一盞燈檢查車輪的狀況,發現右後方的車輪卡著一顆大石頭,如果不搬走,馬車無法前進。
報橙倩見狀放下燈,重重地嘆氣。所謂的屋漏偏逢連夜雨,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她沒轍了。
由于天黑無法瞧仔細,只能約略推斷他們此刻身在何處,她判斷他們大概距離羅新鎮五十里遠,這個距離雖然稱不上安全,但也足夠撐一陣子了。
彷佛是天意,既然老天爺不讓他們繼續趕路,她只得履行承諾,進馬車去陪季玄棠。她將所有的燈吹熄,以免燈火曝露他們的行蹤,引來追兵。
「姊姊,好暗哦!」季玄棠看見她鑽進馬車,彷佛遇見救兵似地靠在她身上,她只得輕拍他的肩膀要他別怕,她會保護他。
「姊姊,咱們為什麼要半夜逃跑?」即使他已經痴傻,他也能感覺到周遭的氣氛不尋常,因此而嚇得發抖。
「因為……」因為他們要躲避追殺他的殺手,對方極可能會追過來,殺掉他們兩個人。
蚌地,花橙倩的眼前閃過一個畫面,在他離開回春堂的前一天,他對她激動大吼
妳根本不曉得我面對的是什麼?妳只是用妳自己的眼楮看世界,希望每一個人都和妳一樣善良!
他面對的是叔叔處心積慮想奪取他的財產,他面對的是神秘人士無情的追殺,他的周遭危機四伏,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會根據自己的想法教訓他。
他說的對,她只會用自己的眼楮看世界,卻忘了這個世界很遼闊,根本不是她這對狹小的眼楮看得完的。
思及此,她的兩眼開始垂淚,有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下。
「姊姊?」季玄棠不懂,她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哭起來,他不要她哭。
「對不起……」她真的覺得很抱歉。「對不起!」她曾經為了他執意復仇而不快,但她又怎麼會知道一路挨打的痛苦?他變成傻子以後,命是保住了,可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卻因此被踐踏。
他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財產,甚至連別人看不起他,他都還不知道對方正在嘲笑他。他只懂得露出天真的笑容,和有限的玩伴玩無聊的游戲,所以他才會那麼需要朋友、渴望朋友。
想到自己曾經無情的指責他,花橙倩就忍不住掩面哭泣。
「姊姊,不要哭了。」季玄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天真地用手輕撫她的臉頰,她的情緒瞬間崩潰。
他的這雙手,曾經過她的全身,曾經生氣拉住她,命令她不準走,更曾經將她擁入懷里,一起仰頭看天上的明月。
而如今……
「嗚……」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他也不會變回傻子。
「姊姊。」她曾經以為她會一輩子想念那個小男孩,可是她錯了!她更想念那個傲慢無禮的男人!漆黑的夜晚,停在荒野中的馬車傳出女人的嗚咽,那是最深的哀戚。
當馬車駛入京城,花橙倩就知道他們安全了,對方並沒有追過來,可見她的拖延戰術奏效,恐怕殺手現在還在羅新鎮等待消息。
「呼!」進入城門的那一刻,花橙倩忍不住長長吐了一口氣,紆解繃了兩天的情緒。
她已經十二年沒來過京城,這十二年之中,京城改變許多,跟她記憶中完全不同,不過有些比較特殊的建築物她還是沒忘記,柳府就是其中之一。
「柳氏」在京城雖然不若「季氏」和「閔氏」的名氣大,宅第卻極有名,因為柳絮飛的先人來自江南,故柳府仿照江南水鄉的習慣造景,府中有兩座具有江南特色的園林,里頭非但有小橋流水,甚至還有假山和瀑布,時常有風雅之士借故到柳府拜訪,為的只是到江南園林一游。
報橙倩憑記憶找到柳府,要求總管通報。「煩請通報柳夫人,就說回春堂的花橙倩來訪。」花橙倩將拜帖交給總管,總管先是愣了一下,後來想起兩年以前,好似有個姑娘風塵僕僕自外地趕來,當時好像也是報上同樣的名號。
「有、有,回春堂是吧?您等等,我這就給您通報去。」因為是艾嵐的朋友,總管不敢怠慢,馬上就攜帶拜帖進到主院落去通知艾嵐,花橙倩則是一直守著馬車不敢離開。
「姊姊,這里不是季府。」季玄棠從馬車內探頭,瞧見不是自個兒的家一陣納悶,她明明說好要送他回季府。
「姊姊有要事先來拜訪朋友,姊姊一定會送你回家,你耐心等著。」在尚未確定殺手的來歷之前,她不敢貿然將他送到季府,就怕有個萬一
「哦!」季玄棠悻悻然地放下簾子,又回到馬車內。他好想趕快回家,但是既然姊姊要他等,他就得等,不然會被罵不乖。
報橙倩見狀胸口涌上一陣苦澀,回家這條漫漫長路,怕是不容易走,非得靠別人幫忙才行。
「橙倩姊!」接獲花橙倩的拜帖,艾嵐幾乎是用沖的沖到門口。
「嵐兒!」看見艾嵐,花橙倩松一口氣,感覺上好像看見救星。
「花姑娘。」恰巧柳絮飛也在家,花橙倩于是更加安心,柳絮飛是個可靠的男人,有他幫忙就沒問題。「柳公子,好久不見。」花橙倩對柳絮飛微笑。
「的確許久不見。」柳絮飛回她一個爽朗的笑容。「我和嵐兒也好久沒回到鎮上,無法登門拜訪,還請花姑娘多見諒。」
「你太客氣了……」
「還說呢!」艾嵐責怪她夫婿。「我就說一定會被罵,你看,橙倩姊果然就在抱怨。」
「我可沒听見花姑娘說了什麼話,明明就是妳自個兒想回羅新鎮,還怪人家。」柳絮飛用手點艾嵐的額頭,她朝他做鬼臉。
「你不也時常嘟嚷著要回去喝酒,還好意思說我?」
「是嗎?」柳絮飛假裝驚訝。「我有說過這些話嗎?」
「你找死!」
「哈哈哈……」
柳絮飛和艾嵐之間的感情教旁人看了羨慕,至少花橙倩就很羨慕,她多麼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像這樣和自個兒的心上人打鬧。
「橙倩姊,妳身後的馬車是?」她沒見過……
「這是橙蕾的相公當初送給橙蕾的馬車,她把馬車留給醫館使用,沒帶到京城來。」說到花橙蕾,其實花橙倩應該去找她的,但她雖然是自己的妹妹,在人脈上卻遠不如柳氏夫婦,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原來如此。」沒想到周繼倫那匹大種馬也有如此體貼的一面,真是小看他了。
「不過……」艾嵐仔細瞧了瞧馬車,總覺得不對勁。「里頭好像有人。」她不是眼花了吧!
「里頭確實有人。」花橙倩苦笑。「這也是我來京城找你們的原因,我想請你們幫忙。」
「幫忙沒問題,但是要幫什麼忙?」艾嵐和柳絮飛都是爽快的人,一句話就點頭。
報橙倩深吸一口氣,走到馬車旁邊,將車簾打開。
不期然見到陌生人,季玄棠的表情有些驚慌,彷佛被嚇到。
「季玄棠?」柳絮飛看見他以後愣住。
「他就是我找你們幫忙的原因,咱們想要暫時寄居在府上,不曉得你們方不方便?」
「……季公子。」柳絮飛覺得很不可思議,馬車內的男子外表看起來像季玄棠,但神情完全不相同,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會以為他認錯人。
「什麼?」季玄棠嘴巴張得大大的,不是很能理解「公子」這個稱謂。
「我是柳絮飛,咱們幾天前才在我的酒樓見過面。」他提醒季玄棠,他在他的酒樓舉辦慶功宴當天,他們曾打過招呼,說了些場面話,可季玄棠完全沒有反應。
「姊姊,他在說什麼?我好怕哦!」季玄棠拉扯花橙倩的衣袖求救,她趕緊安撫他。
「別怕,他只是說見過你,沒什麼好怕的。」乖。
「姊姊?」艾嵐听見他這麼喊她,眼珠子差點沒有掉出來,他們兩個人的年紀明明差不多,他還好意思喊她姊姊,吃豆腐也不是這種吃法。
「喂,你怎麼可以亂喊橙倩姊「姊姊」,她看起來有比你老嗎!」
「噓,嵐兒,別再說下去。」柳絮飛阻止愛妻,要她適可而止,艾嵐這才察覺到花橙倩的臉色不對。
「你都看到了,他現在變得……又痴又傻,再也不是你熟悉的季玄棠。」花橙情苦澀的表情充滿了不舍,反映出一個女人的愛戀。
「橙情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他們兩個人又是什麼關系?
「我曾經听過一些有關他的傳聞……」柳絮飛沈吟,決定大門口不是說話的好地點,于是建議!「咱們進去慢慢談。」小心外頭有人埋伏,里頭比較安全。
「正有此意。」花橙倩也怕被人發現,連忙點頭。
他們進到柳府之後,柳絮飛首先安排下人帶季玄棠去房間休息,季玄棠起初不肯,緊拉著花橙倩的袖子堅持要跟她在一起,還是靠她死說活說,他才勉強同意听從柳絮飛的安排。
「不好意思,給你們帶來麻煩了。」安頓好季玄棠,花橙倩立刻向柳氏夫婦道歉,夫婦倆一起搖頭,要她別客氣。
「橙情姊,這是怎麼回事兒?他為什麼變得又痴又傻?」艾嵐不識得季玄棠,也沒听說過他的大名,解釋起來式麻煩。
「他……」
「我听說他是因為跌傷頭,才變成傻子的,在他沒跌傷頭之前,以聰明過人著稱。」柳絮飛不愧是地道的京城人氏,京里的小道消息一條也沒漏听,這同時也是他混商場的本錢。
「他在沒跌傷腦子之前,被稱為神童。」花橙倩點頭,對此既悲傷又替季玄棠感到驕傲,他真的很聰明。
「確實如此。」柳絮飛附和。「不過我記得他一年前已恢復聰明,前些日子還在我的酒樓舉辦慶功宴,當時他看起來還好好的,說話很正常。」沒想到經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就變成現在的模樣。
「這一切都要怪我。」花橙倩萬分自責。「如果當時他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接著,她把當天發生的事告訴柳氏夫婦。艾嵐听得張大嘴巴,柳絮飛則比她冷靜許多,立刻就想到幕後一定有主使者,只是這個主使者的身分尚未確認,他們必須小心行事,免得季玄棠又遭受危險。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妳帶他來找我是對的,對方一定想不到妳會來京城,就算知道妳在京城,也料不到你們會藏身柳府,必定會先往橙蕾的方向找。」所以說她的確冷靜,瞬間就做出對自己有利的判斷,不愧是花家的大姊,想得比誰都深入。
「我一方面是這麼想,一方面也是因為你們夫婦的人脈較廣,認識不少英雄好漢,可以保護我和玄棠。」她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只求季玄棠安全,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
「橙倩姊……」艾嵐看得出來花橙倩對季玄棠用情很深,雖然她從頭到尾就沒有跟她解釋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但是沒關系,反正他們要寄住在這兒好一陣子,多得是時間拷問。
「花姑娘!那位公子吵著要見妳,妳能否到他的房里一趟?」
門口傳來女僕無奈的聲音,看來她能拷問的機會將會大大的減少,有個不知死活的家伙硬是要和她搶橙倩姊,非橙情姊不可。
「我馬上去!」花橙倩跟在女僕後頭前去安撫季玄棠,腳步走得非常急。
如此的急切,只有深陷在戀愛中的女人才擁有,她一向冷靜的橙情姊終于戀愛了,只是對象是個傻子!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