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行風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將周湘齡丟到床上,然後月兌鞋子。
周湘齡恨恨盯著他的動作,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無禮到當著一位淑女的面月兌鞋子,她還沒嫁人呢!
「你干嘛這樣看我?」注意到她不可思議的眼神,司徒行風停下拖鞋的動作,挑眉問她。
因為他無禮!傲慢!憊當著,還當著她的面拖鞋!
但她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說出來會變成笑話,她今天已經被笑夠了,不想再被恥笑。
「都已經到了你的地盤,你應該可以放開我了吧?」她考慮了半天,最後選擇最合理的理由,也充分得到回應。
「我都忘了你還被繩子綁著。」他打量周湘齡紅通通的小臉,突然有些同情她,被當面無情嘲笑一定很不好受。
他不提還好,越提周湘齡越生氣。她就像一捆麻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還能裝作看不見,並且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真個是混賬透頂。
「這樣總可以了吧!」他將周湘齡松綁。
周湘齡重獲自由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揉揉被綁到瘀傷的手腕,都擦破皮了。
「你還真是細皮女敕肉。」司徒行風忽地攫住她的手腕,打量她擦破皮的地方。
周湘齡嚇一跳,以為露出破綻,心跳都快停止。
「你才被綁了兩個時辰,手腕就擦傷了,看來我把你帶回來鍛煉是對的。」他對她一點兒也不感到抱歉,反而覺得自己做得很對。
「你還敢說!」要不是他執意綁她,她也不會受傷,現在才來說三道四,煩不煩啊?
「哪,給你。」
就在她犯嘀咕的時候,他突然從床邊的小箱子拿出一小瓶東西丟給她,害她差點來不及接。
「這是司徒家秘傳的金瘡藥,對于治療外傷很有效,你只要再傷口抹兩下,明後兩天就會痊愈。」
周湘齡沒想到他丟給她的是藥膏,不禁愣了一下。隨後想起這傷口本來就是他造成的,根本不需要感激他。
「別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感謝你,在我眼里,你仍是隨便擄人的大壞蛋!」她一邊在傷口上涂上藥膏,一邊冷哼,怎麼看都不像懂得感恩圖報。
司徒行風眯眼,看來不給她一點警告,他的隨從永遠不會听話。
「干,干嘛?」表情突然變得這麼嚴肅。「我又沒有說錯話,本來就是你綁架我——啊!」
她話還沒說完,手腕不期然再一次被他攫住,將她整個人提到面前。
「小表,讓我告訴你兩件事,你挺清楚了!」他的聲音正經道不恩呢個再正經。「第一件事,你挑戰我失敗,我沒殺了你就算你走運。」別太得寸進尺。「第二件事,在劍隱山莊,我就是老大,任何人都得听我的話,包括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表,懂嗎?」
他的臉靠她非常近,近到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呼吸,和琥珀色的眼珠綻放出來的光芒。知道近距離接觸她才知道他的眼楮有多漂亮,遠看像水晶,近看像金色透明漩渦,一直要將人的靈魂卷進去。
「我……我才不懂。」她極力抗拒不被金色漩渦卷進去,身體拼命往後仰,想辦法跟他保持距離。「我又不是自願跟你回到劍隱山莊的,憑什麼听你的話?」
敗好。這小表听不懂人話,他這是在浪費口舌。
「你的意思是,這把‘赤燕’你不想要了?」司徒行風已經懶得跟她講道理,干脆拿出她最愛的隨身物品威脅她比較省事,她果然立刻跳腳。
「我的劍!」她飛身撲向他手中的赤燕,但哪這麼容易到手啊!他早有準備,,把劍丟到離床很遠的櫃子上面。
「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再收集一把劍。」依赤燕劍身的花紋來看,極可能是名師打造的名劍,他賺到了。
「卑鄙無恥!」周湘齡氣憤開罵。「你根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竟然拿她最愛的赤燕來威脅她。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正人君子了?」司徒行風挑眉。「不過如果你要這麼認為,我也不反對。」
他擺明了說風涼話,周湘齡氣得牙癢癢的,卻也找不到任何話反駁,只能漲紅了一張笑臉,氣得發抖。
「總算不必用布塞住你的嘴,就能讓你閉嘴。」看見她的反應,司徒行風不禁微笑,很滿意她安靜的模樣。
這個該殺千刀的男人……
司徒行風不客氣地笑出聲,起身下床把櫃子上的赤燕拿起來,打開門對外喊了一聲︰「李勇!」
李勇馬上應聲而到,氣喘吁吁地問他有什麼吩咐。
「把這把劍拿到‘劍房’收好。」他把赤燕和劍房的鑰匙一並交給手下,要他將赤燕歸入劍房,等于是判了周湘齡死刑。
「你敢拿走我的劍!」她要跟他拼了。
「有什麼不敢的?」他抓住她的手腕,臉色倏然轉為陰沉。「我什麼都敢做,甚至是殺人。」
這是他第一次明確威脅她,周湘齡不禁听得頭皮發麻,知道他不是隨便說說,必要時他真的會殺了她。
「看來你已經听懂我的意思。」原來他還是會怕死的嘛!他還以為他多勇敢,不過就是會耍嘴皮子而已。
周湘齡不想被瞧不起,不過在他們的實力懸殊,體型……體型也是懸殊的情況之下,不宜輕舉妄動,以後再找機會在他的飯菜里面下毒好了,讓他知道她可不好惹。
「我想洗腳了,去端盆水來幫我洗腳,我不甘心的隨從——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司徒行風冷不防探听起周湘齡的身世,害她差點反應不過來。
「我叫……周、周葛亮。」她慌亂地說道。
「周瑜加諸葛亮?」司徒行風瞪大眼楮。「你的名字還真是有趣到令人想捧月復大笑——哈哈哈……」
可惡,她干嘛挑這個名字啊?就算胡亂拼湊也要用點腦子,現在糗了吧!
「我還是叫你小表好了。」這麼好笑的名字他喊不下去。「小表,現在就去打水,別偷懶。」
他存心找她麻煩,先是奪走她心愛的劍,現在又要她幫他洗腳!
「如果我說不要呢?」她想試試看他能拿她怎麼樣。
「那你立刻會被丟到後山喂狼,我可不是在威脅你,後山真的有狼群,你等著被分尸吧!」
可惡,還說不是威脅她,這個討厭的偽君子!
「快去,我可愛的隨從。」他笑得跟個賊一樣。
一會兒說她不甘心,這會兒又說她可愛,這個惡心的男人才該丟到後山喂狼群,他說有狼群的事,八成也是在騙她。
只不過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好暫時先委屈一下,等找到機會再逃出去。
「先說好,我要熱水,別想隨便端盆冷水敷衍我。」趕了一天的路,他可不想再被虐待,她最好別耍花招。
「知道了。」就會威脅她,卑鄙小人。
「很好。」司徒行風心情愉悅地看著周湘齡的背影,不明白自己干嘛非整她不可,只知道跟她斗嘴很有趣,她幾近愚蠢的舉動可以幫助他放松。
她的好處多多,可周湘齡一點兒都不明白自己的好處,只覺得自己倒霉透了,劍沒搶成,還落到當隨從的地步。這劍隱山莊大得跟座迷宮似的,沒人帶路根本找不到廚房,更別提打水了。
「小表,你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快把水端進來!」
她已經夠煩惱了,司徒行風那壞脾氣的家伙還在房里大吼大叫,到底要她怎樣?
沒辦法,她只好隨便抓個人問路,誰知道一抓就抓到靖翰,司徒行風最信任的手下。
「呃,對不起,你是……?」她認得他,一路上他都在跟司徒行風開玩笑,本來她以為他也是壞人,可他還會關心她需不需要休息,顯示他其實為人不錯,他遂大膽請教他。
「我叫李靖翰,跟李勇是兄弟。」他要她不要慌,有事慢慢說,周湘齡覺得他真是個大好人,只是說話稍嫌犀利了些。
「那個混賬——莊主說他想洗腳,請問哪里有熱水?」她忍不住就想把對司徒行風的不滿說出來,幸好幾時打住。
「澡堂那兒就有熱水。」李靖翰為她指路。「直直走,再拐個彎就到了,很好找的。」
「在那兒嗎?我知道了。謝謝你。」周湘齡道完謝就直奔澡堂,走了幾步後又折回來。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他一直很好奇。
「什麼問題?」
「大家都叫司徒行風莊主,為什麼唯獨你叫他大當家?」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
「這完全是個人習慣。」他還以為他要問什麼事,原來是這件事。「我有時候也會叫他莊主,視情況而定。」
「原來如此,我懂了。」就跟人家有時稱她周小姐,有時叫她周姑娘是同樣的道理。
「你還有別的事情問我嗎?」李靖翰覺得他很有意思,雖然沖動了點兒,卻很有活力。
「有,劍房在什麼地方?」周湘齡點頭,「我的劍被司徒行風沒收了,我想拿回我的劍。」
看樣子大當家為了留住他只好先扣留他的劍,真奇怪,大當家何時對一個小表如此感興趣?無法理解。
「劍房在——」
「小表!」
她好不容易剛要掌握到劍房的線索,司徒行風又在鬼吼鬼叫,還她都快問不下去。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劍房在……」
「小表,快給我端洗腳水過來!」這回司徒行風不只是吼,還差點把屋頂給掀了。
一連串的巨吼使得周湘齡的表情尷尬不已。李靖翰莞爾一笑,她再問下去,恐怕大當家就要出來抓人。
「算了。」別問了,「就算我告訴你劍房在哪里,你也拿不到劍,除非奉命,否則任何人都不能進出劍房,只有大當家和二當家有鑰匙,外人不能隨便進去。」劍隱山莊畢竟還是司徒家的資產,無論司徒行風有多信任自己,一樣進不了劍房,說了也是白說。
「這樣啊!」周湘齡听了十分泄氣,她還以為他能夠幫她呢!
「你趕快去端洗腳水,小心大當家翻臉。」李靖翰催促她。
「嗯,我現在就去端水。」周湘齡覺得他真是個好人,願意這樣幫她。
李靖翰凝視她窈窕的背影,存在心中的荒謬感,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他會是女人嗎?
那縴細的身材……時而揚高的聲音……越看越像,然而他也沒把握,天下多的是長相、個性皆陰柔的男人,麒麟山莊就有一大堆,他不宜亂想。
李靖翰搖搖頭,下去做自己的事。周湘齡則是按照他的指示找到澡堂,發現劍隱山莊什麼都大,甚至連澡堂也大得不像話,可以一次容納三、四十個人一起洗澡都沒有問題。
老天,她也好想好好洗個澡,在司徒行風那個臭男人胸前窩了一整個下午,身體都流汗了,真想泡個熱水澡。但她不敢,因為這地方誰都可以進來,她可不想露餡。
忍住洗澡的沖動,周湘齡四下尋找木盆裝水,這點到不必擔心,澡堂內到處都是木盆,隨手便拿得到。
另一項令她吃驚的是山莊內永遠都有熱水供應,這連她家都做不到,而且就她所知,京城內也沒有幾戶人家能夠做到全天候供應熱水,難怪司徒行風這麼神氣。
用水瓢將大木桶內的熱水舀進木盆里,周湘齡不得不佩服司徒行風的管理能力,劍隱山莊好像什麼事情都井然有序,天曉得山莊至少有好幾百個人。
她賣力將注滿水的水盆端回司徒行風的房間,臉上的表情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她長這麼大以來,一向都是靠別人服侍,今天卻得反過來服侍司徒行風,想起來就嘔。
「小表,你一盆水要端多久?逃詡快亮。」司徒行風等到不耐煩,在房間內發火。
「已經端來了。」生什麼氣呀,不想等不會自己去端嗎?她周大小姐可不是他的專用女僕。
「幫我洗腳。」
她不是他的專用女僕,但是他的專用隨從,而且她的小命還拿捏在他的手上。
「我不會幫人洗腳。」打水已經是她的極限,再過分的要求,她可不從。
「是不會還是不願意?」司徒行風不悅地打量周湘齡,必要的話,他不介意親手教他的隨從該怎麼听話,或許就對付他心愛的劍開始。
「都是。」她這可沒說謊,身為周家的大小姐,做任何事都有僕人伺候哪需要親自動手,尤其是洗腳這麼低賤的事,不干!
「很好,你惹火我了。」司徒行風跳下床就要再開門呼叫手下。「李勇,把剛剛我交代你收好的那把劍拿去熔成廢鐵——」
「你想對赤燕干什麼?!」周湘齡聞言尖叫,「你不可以把赤燕熔成廢鐵。」簡直是要她的命。
「不想你心愛的赤燕變成一堆廢鐵就乖乖幫我洗腳。」司徒行風威脅她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
周湘齡恨恨地瞪著司徒行風,詛咒他不得好死。
「快洗!」他走回到床上,將沾了灰塵的腳大刺刺地伸進木盆里,等著她伺候。
什麼嘛,這麼髒的腳也敢叫她洗。
周湘齡有一瞬間看起來很想在他頭上倒水,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乖乖跪下來幫他洗腳,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總找到機會整回來的。
「真難得看見你這麼溫馴。」看來他的威脅起了作用,很好。
周湘齡好想摑他一巴掌。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爛男人,死了算了。
「你一張嘴巴嘀嘀咕咕的,在念什麼?」不幸他的耳朵又特別利,連她含在嘴里的報怨都听得見。
「沒念什麼。」她不甘心地幫他卷起褲管,沾濕布巾開始幫他洗腳。
她沒幫人洗過腳,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遲疑的動作又惹司徒行風不高興。
「小表——」他低狺警告。
周湘齡只好忍住把布巾丟到他臉上的動作,開始幫他洗腳。她笨手笨腳,胡亂搓洗司徒行風的小腿,意外發現他的小腿長了好多毛,不像她那般光滑。
冰于好奇和惡作劇心態,周湘齡伸手拔了幾根司徒行風的腳毛,司徒行風立刻像被火燙到一樣縮回腳。
「干什麼,小表?!」他的腳可不是玩具。
「對不起。」她嘴巴說抱歉,眼神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司徒行風也看出來了。
「好好洗,再給我耍小報招,看我怎麼修理你。」他眯眼警告周湘齡,把腳重新放回到木盆里,要她認真洗。
這回周湘齡不敢再調皮,細女敕的小手如同上等的絲綢輕撫司徒行風的小腿,激起他異樣的感覺。
司徒行風低頭呆呆注視她的手,被她蔥白的玉手吸引,尤其受不了她輕似鴻毛的挑逗,體內的血氣開始逆流,蟄伏的也漸漸抬頭挺胸。
「你這小子!」他忽地抓住她的手,憤怒地凝視她。周湘齡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他為什麼那麼生氣?
「你在挑逗我嗎?」他知道有不少男人有那方面的興趣,但很遺憾他沒有,也不希望有同性傾向的人在身邊,如果這小子真的有的話,他會立刻把他丟出房間。
「什麼?」挑逗他,這話從何說起?
「你——算了。」看他痴呆的眼神,恐怕連他的暗示都听不懂,這小子沒有那方面的傾向,算他走運。
「你還要不要洗腳?」怪人,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自己——洗!」他若是聰明的話,最好自己動手,可他就是想再感受那如絲般的觸感。
「好啊,你自己洗。」她求之不得。
「我有說讓你停下來嗎?」他把她的手抓得緊緊的,不讓她離開。
「可是你說——」
「別嗦,繼續洗腳。」他霸道地要她的手停留在他腿上。周湘齡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對不起他,就會對她吼。
她不知道,她輕柔的撫慰有多觸動他的心,司徒行風放松的同時,亦悄然升起。
懊死,他在做什麼?
這小子明明是個男人,力道卻這麼輕,踫觸如此溫柔,根本就像,他若還清醒的話,就該立刻讓這小表滾出房間,他自個兒洗腳,可他卻一再地留住他,眼楮甚至離不開他那雙美到不可思議的手!
一定是因為太久沒有踫女人的緣故,他真該出山莊,進城去找樂子了。
司徒行風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看得周湘齡很是擔心,一雙小手不敢停,拼命幫他搓腿。
這小子,真的不是在挑逗他嗎?
司徒行風咬牙忍住不發出申吟。周湘齡倒是越洗頭越低,好怕他的眼楮會突然冒出火來。
「大當家。」砰砰砰!
幸虧這時候李勇跑來敲門,間接救了周湘齡一命。
「搞什麼鬼?」司徒行風不知道李勇這是在救周湘齡或是救自己?總之,他豁然清醒是事實。
「干什麼?!」事實歸事實,他還是很不爽。
不好,大當家的心情很差,該不會是新來的小憋子又做了什麼蠢事,惹他不高興了吧!
「晚飯準備好了,大夥兒正在等著你開飯呢!」李勇不明就里,周湘齡也是,她可是把這輩子第一次為人洗腳都貢獻給他了,他還要怎麼樣?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他不悅地打發門外的李勇,不怎麼情願地要周湘齡把水端走,一臉郁悶地拿起干布擦腳,然後套上鞋子。
周湘齡總算可以松一口氣,等她把木盆放回澡堂之後,他一定要隨便找張床躺下來好好休息……
「你也和我一起去飯廳吃飯。」問題是他並不打算饒過她,堅持要她跟著,她的美夢因此而落空。
「我不餓……」
「我說,一起去。」他沉重的低吼听起來特別可怕,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去就去。」誰要她的劍在他手上,為了心愛的赤燕,她只得忍耐了。
「走。」司徒行風繃著臉,一路將她押到飯廳。
暴應幾百個人用餐的飯廳果然不是蓋的,規模大得嚇人,長方形飯桌一排就是二十行,每行十桌,一桌可以坐十到二十個人,竟然還能全部坐滿,可見山莊有多少人。
「莊主!」更難的是,幾百個大男人沒人嚷嚷著要先吃飯,都很有規矩的等待司徒行風入席。
「大家別客氣,盡避吃飯喝酒,我先敬大家一杯。」司徒行風一入席,馬上先干為敬,于是原本還是安靜的飯廳,像是接到暗號似的瞬間轉為吵雜,吃飯的忙吃飯,敬酒的忙敬酒,和剛開始安靜的氣氛完全不同。
「小憋子,來這里坐。」一直站在莊主的身邊像什麼話?
「好。」周湘齡巴不得能離開司徒行風,人家一招手,馬上就點頭。
「要去哪里?」她想走,司徒行風還不準。「別忘了你是我的隨從,乖乖坐在我身邊听候差遣。」
是了,這個大壞蛋,就是不容她喘息片刻,一定要欺辱她到底才甘心。
「可是……」
「坐下。」他確定他的聲音夠大,大到底下的兄弟都覺得不可思議。過去從來沒有過,他們的莊主也都和大家干杯得很愉快,怎麼這會兒變成沒這小子伺候,他就不會吃飯了?
大夥兒心中滿是疑問,但誰也沒膽子把話說出口,包括李靖翰。雖說他平日很愛跟司徒行風開玩笑,但他也看得出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好時候,司徒行風的臉色不是太好,他猜跟那小表有關。
「吃飯。吃飯。」李勇也看得出情形不對,連忙笑著打圓場,于是大廳又恢復喧鬧。
「你也一起動筷子。」司徒行風看周湘齡什麼東西都沒吃,眉頭揪得比什麼都緊,她只好拿起筷子勉強自己吃上幾口。
酒過幾巡之後,大家漸漸忘記司徒行風先前的壞臉色,開始胡鬧起來。
「莊主,這小子今兒個晚上要跟誰睡?把他安排在李勇那間房行嗎?」負責安排山莊住宿的手下斗膽舉手發問,司徒行風還沒定奪,底下的人已經搶成一團。
「李勇的腳太臭了,應該跟我睡才對。」
「你的腳才臭,這小子應該睡在我的房間。」
「不對,我的房間還有空位,應該跟我睡。」
「不,跟我睡!」
「跟我睡……」
不曉得大伙兒圖新鮮還是怎麼著,竟然人人自願跟她睡覺,差點沒嚇壞周湘齡。
「統統給我安靜!」司徒行風一拳打在桌子上現場立刻鴉雀無聲,誰也不敢造次。
「莊,莊主……」大伙兒至少有一陣子沒見過莊主如此嚴肅的表情,不禁都呆了。
「我決定讓他在我房里搭張床,睡在我的房間。」誰都不必搶。
「啊?」司徒行風的決定讓大伙兒傻眼,紛紛張大嘴,一不敢置信。
「莊主,你要讓這小子睡在你的房間?」不會吧!他們的莊主最重視隱私,就連外出住客棧都要一個人一間房,這樣的莊主竟然要和這小子同住,太不可思議。
「怎麼,不行嗎?」司徒行風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底下的人紛紛點頭。
「行,當然行。」只是差點沒讓他們吃驚的跌一跤,如此而已。
「就這麼決定。」司徒行風拿起酒杯,自顧自得喝酒,被迫坐在他旁邊的周湘齡雖然很高興不必和一群臭男人擠大通鋪,但卻得和司徒行風住在同一個房間,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司徒行風悶悶的喝著酒,手下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連喝酒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周湘齡來到劍隱山莊都快一天了,大夥兒還不曉得他叫啥名啥,這會兒終于有人記得問這個問題。
「他叫周葛亮,這名字夠好笑吧?」司徒行風代替她回答,最後還損了他她一句,損的她滿面通紅。
「周瑜加諸葛亮?」大伙兒愣住。「你爹娘真有意思,取了個這麼有趣的名字,哈哈哈……」
大夥兒笑成一團,周湘齡真恨透司徒行風的那張大嘴巴,不取笑她會死嗎?就光會損人。
「所以我就決定繼續叫他小表,總比這個蠢名字好听些。」周湘齡憤怒的眼神,讓司徒行風決定把這個玩笑越開越大,看他怎麼負荷。
「小表,哈哈哈!是比他原來的名字好听些。」大伙兒紛紛舉起酒杯。
「小表,歡迎你來到劍隱山莊,我先干為敬。」底下的某位大哥一拿起酒杯就是干杯,看的周湘齡心慌慌,因為她根本不會喝酒。
「呃,我……」她一臉為難的看著司徒行風,下意識的跟他求救。
「小表,你不會喝酒嗎?」他支起一只手臂,懶洋洋的打量周湘齡,他只差沒有用那雙讓他心癢難耐的蔥白玉手扯他的衣角,拜托他幫忙。
不會不會,我不會喝酒,我最不會喝酒了。
周湘齡搖搖頭,表情楚楚可憐,司徒行風這時竟然產生一股吻她的沖動,真是活見鬼了。
「好吧,我幫你擋酒。」他又做了一個他過去絕對不會做的決定,周湘齡大大的松一口氣。
「謝謝。」她對他微笑,這個不輕易的舉動重重撞擊了他的心髒,讓他更加確認自己大有問題。
「別客氣,這份人情總有機會讓你還的。」他用極其諷刺的口氣回道。周湘齡正想問清楚他的意思,他已經拿起酒杯,跟底下的人大喊干杯。
「你們怎麼敬酒都沒問題,但別把我隨從灌醉,我還需要他服務。」他故意在最後兩個字加重音,底下的人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紛紛吹口哨,大聲叫囂要司徒行風今兒個晚上別放過周湘齡。誰都看得出來手下是在胡鬧,劍隱山莊每一個人都知道司徒行風只愛女人,而且非常挑剔。沒人抓得準他的擇偶標準,但他連武林第一美人申夢心的求親都拒絕,可見他有多難搞定。
「干杯!」無論誰來跟周湘齡敬酒,都被司徒行風豪氣擋下,想要灌醉她是難上加難。
「干杯!」既然莊主想自尋死路就成全他。「今兒個晚上,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大家卯起來灌司徒行風酒。司徒行風雖然號稱海量,但只需要五十個人一人向他敬一杯酒就干過一杯酒就夠他瞧,況且在場超過兩百位兄弟,要他不醉也難。
司徒行風一杯干過一杯,體力早已超過負荷,但他為了保護周湘齡不被灌酒,仍是努力為她擋酒,讓她好感動。
他雖然嘴巴臭,為人又霸道,但心地其實並不壞,竟肯為了她被大家輪流糟蹋。
「小表,這份人情你欠大了……」砰!
周湘齡才在想自己有多感激他,司徒行風突然間附耳說了這句醉話,當著大伙兒的面醉倒在她的懷中。
「司,司徒……莊主!」她一臉錯愕地看著司徒行風,不曉得怎麼處理這個狀況。
「小表,快扶莊主回房間休息,咱們也來幫忙。」
于是李勇和李靖翰兩兄弟合力把司徒行風抬回房間,周湘齡尾隨在後,一邊煩惱該怎麼服侍一個醉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