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夜一向寧靜。
少了通宵達旦的舞會和衣香鬢影的貴客穿梭,街頭只剩下零星的過客和濃妝艷抹的流鶯,使勁擺動著身軀和手中的手帕努力招攬客人,到處都聞得到醉客的酒臭味和廉價的香水味,充斥于煙霧彌漫的街頭。
罷從酒館出來的維陰斯臉上的神色如同失去光線的大街一樣昏暗,月兌離了令人目眩神迷的燦爛之後,一切似乎都變得清晰起來。這是一六五四年的倫敦,亦是他生命中最寒冷的冬季。經由從前工匠的口中一切都得到證實,原來當日的運送資料真的是喬治放進他書房的,虧他還把他當做親兄弟,想不到是引狼入室!
冷風持續約吹著,但是再冷也不及他心中的感覺。他想起以前在大學的種種,和喬治一起做過的壞事、惡作劇。年少輕狂的日子一一劃破他腦中的記憶之網,不願想起來的往事卻有如成形的飛鳥無法禁鋼,直往他最懷念的方向飛去。
他不明白是什麼改變了喬治的想法,但他信任他的想法卻一直不變,即使當時他的心中早已埋下懷疑的種子,他還是選擇不去理會。但事實永遠不會消失,背叛依然存在,他確實被出賣了被他最信任的朋友出賣。
他是如此的難過,以至于未曾注意到自己正走進一條羊腸小徑,這里是倫敦最黑暗的角落,任何一個正常的倫敦人都不會走近它。
突然間,一道銀光閃過,揮劍聲和樹葉被風掃過的聲音和成一氣,一般人很難注意到有何不同,但維陰斯注意到了,不僅注意到還迅速拔出原本掛在腰際上的劍,揮劍掠開突來的暗算。
「喬治,躲在背後算什麼英雄好漢,該是你現身的時候。」維陰斯冷冷的說,對著躲在殺手背後的過去式好友放話。
「你終于知道了。」在多名殺手的簇擁下,喬治自陰影中站出來,臉上掛著陰冷的笑容。「可惜,我還以為可以瞞你一輩子。」沒想到他還滿精的嘛,居然讓他識破。
「一輩子很長,我想笨了三十年也該夠了。」維陰斯很想桶自己一劍,居然會相信喬治這麼久。
「那倒是。」喬治擠出一個厚顏無恥的笑容,看向維陰斯憤怒的眼脾。「你這個人向來不笨,甚至還是個高材生,唯獨對人沒有防心,認為每一個人都應該臣服于你的魅力之下,這就是你這一生最大的敗筆。」
「那就是你對我的看法嗎,喬治?我想我聞到了嫉妒的味道。」想不到喬治對他竟是抱持這種想法,過去他真是瞎了眼。
「啊,嫉妒,人類最古老的語言。」喬治陰陰地笑了,彷佛很滿意維陰斯所使用的字眼。「我的確是嫉妒你,你擁有最好的一切,而我卻只是個小苞班,只能跟在你後面撿你留下來的光彩,听別人為你而起的掌聲。你知道那滋味有多難受嗎,維陰斯?不!我猜你不知道,因為你是天之驕子,如何能了解身為凡人的滋味。」
這一連串帶酸帶諷的字眼不僅讓維陰斯寒了心,也讓他自我反省。
在別人眼里他就是這樣的人嗎?隨意的任性,從不管他人的想法和他們眼中的落寞?曾有幾次他的確注意到喬治不一樣的神情,卻又選擇忽視它們,因為他自私,不願停下來關心周遭的朋友,以為他們跟他一樣快樂。
喬治說得對,他從未曾體會過平凡的滋味,因為他生下來就不平凡,擁有最好的一切,但這是他的錯嗎?僅僅是嫉妒就能構成犯罪的理由?
「你或許說對了,但那仍無法磨滅我對你的恨。」一想起他父親的慘死,他忍不住臨走前還行了個貴族禮,信心。
維陰斯連忙壓低身影,振作起精神全神貫注對付來自前方的銀劍,由這幾個殺手的緊緊握住手中的劍。若說他曾是個被寵壞的孩子,這些年的教訓也教夠了他人生的丑態。
「你盡量恨我好了,我一點也不在意。」喬治的眼神隱隱流露出殺機,為維陰斯的九命不死感到厭煩。「我比較在乎的是你什麼時候才要交出你的性命,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很煩了。」他簡直比藤蔓還難纏,無論殺他幾次都殺不死。
「抱歉,你可能必須等下去,老友。」維陰斯的臉色也不遑多讓,他是真的被惹毛了。「在我交出性命之前恐怕你也不會太好過,因為我已經掌握到足夠的證據翻案,你和雪爾夫等著吃牢飯吧。」他要讓這兩個鼠輩也嘗嘗失去一切的痛苦。
「等著吃牢飯的人恐怕是你吧,偉大的魯德爾船長。我記得這個名字好象名列海盜要犯的榜首嘛。」喬治根本一點也不怕,今日殺他不死還有明天,總之這次一定要讓他嘗到死亡的滋味。
「的確是,但誰會相信你呢?」維陰斯一點也沒料到他們會有的把戲,仍是一派的自信。「等我將證據交給克倫威爾,他自然會明白這一切都是你們搞的鬼。」
「很遺憾那天恐怕不會來臨,因為我正打算取你的命。上!」邊下令邊退場的喬治
宛若在對維陰斯道別,看得出他對雪爾夫高價聘來的殺手極具身手判定他們的劍術不弱,稍一不慎可能會魂魄歸天。
然而,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經過了兩年海盜生涯的磨練,他的劍更利了。原本只是朋友之間的刺劍游戲到了戰場即成為生死保衛戰,這是一直待在倫敦養尊處優的喬治所想象不到的。
他數了一下對方的人數,一比三,有勝算。比起兩艘海盜船對戰動輒出動數十人,這等場面顯然是小意思,他有把握沖出重圍。
突然,他的腦海中出現路耕竹的影像。她頑皮的調笑和帶淚的倩影重重的敲痛了他的心。他有機會再見到她嗎?他再也不敢說他有絕對的把握了。生命中的一切往往在他的極度自信之下跳出它們原有的設定包括他和喬冶的友情及父親的生命。
猛地,他想起父親問絞前說過的話孩子,不要為我的事報復,也不要挑戰你無法達成的使命,這不是屬于我們的年代,我只希望你能看得透世情,過快樂的生活,那便是我最大的心願。
可惜年少輕狂又沖動的他听不下父親的這些話,只看見不公平的對待及背後主使人的影子,他卻忘了一點他們都是政治陰謀下的犧牲品。父親與克倫威爾不合已行之有年,克倫威爾不過是藉喬治和雪爾夫之手除去魯德爾家族而已,就算他找到證據也沒用,只是白費力氣。
在這荒謬的一刻他卻想通了,他想大笑卻笑不出來,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還抵不過人家隨便扳扳小指頭來得有用,真是愚蠢得可笑。
蚌地,隨之而來的劍影使他無法再分心下去,他盡可能壓低身體與殺手們對峙。經過了大約一分鐘,位于他左手邊的殺手終于出手,右腳一磴用力一擊,尖銳的刀鋒削過維陰斯身體的左側,他微微往右邊閃避過這致命的一擊,利用對方急于攻擊的空檔反刺一例,這俐落的一劍剛好刺中對方左邊的肋骨,劃開一道約三十公分長的傷口,對方立刻棄劍而逃。
此時,另一個殺手接踵而至,長劍一揮急于取他的性命,他照例掠開給對手最猛烈的回擊。另一個殺手見苗頭不對拔腿就跑,當場棄正躺在地上哀號的同伴不顧,趕緊逃之夭夭。
收拾完了這摹敗類的維陰斯心中沒有任何感覺,既不覺得愉快,也沒有任何氣憤。相反的,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渴望擁抱更真實的身軀,渴望擁抱他的愛人。
他要回家。
這真的是人在穿的衣服嗎?
路耕竹的手臂坑諳了,腰也快不行了,胸部更慘!即使她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地無法把自己的胸部墊得像宴會中的淑女那樣有對高傲的雙峰,都怪她那32B的可憐身材!
不過,古代的衣服真的很難穿耶,而且出奇的重,莫怪乎宴會上那些淑女個個僵挺得像殯尸,她都快受不了了。
她使勁的拉著裙擺,想象自己拖著裙擺搖曳生姿、千嬌百媚的樣子。她覺得很奇怪,為何人家的裙擺膨得像朵花,唯獨她的垂得像窗簾,厚重得像有一千匹馬在後面拉一樣。
「那些淑女到底是用什麼玩意兒將裙擺架起來的?」她悶悶地自言自語,彷佛空氣能給她答案似的一臉莫名。
「竹藤架,再有錢一點的就用鯨骨架,她們就是用這些玩意見將裙擺架起來的。」
頃刻間發出的聲音差點嚇掉她的魂。她連忙放下裙擺抬頭一看,維陰斯帶笑的嘴角正綻放出暖意,雙手抱胸倚著門框,雙腿交叉而立,優閑的模樣教人很難相信他才剛經歷了一場打斗。
「你……你回來多久了?」路耕竹的小臉迅速漲紅,像被當場逮到偷吃糖的小阿一般不知所措。他曾說過不希望看見她變成淑女,結果她卻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穿上淑女的衣服,他……會不會討厭她?
「不很久,但已有足夠的時間看見你玩的變裝遞戲。」他又懶懶的說,表情不變、姿勢不變,唯一稍變的是他迷人的眼眸正緩緩地變色,由原來的冷綠色變化為溫柔的霧灰色。「我從不知道我迷人的小廝穿起女裝來竟是如此美麗,較潔而耀眼。」牛女乃般的肌膚在深紅色禮服的襯托下成為一頂耀眼的皇冠,瓖-在逃陟絨的絲墊中,猶如一片光芒四射的象牙壁,光滑得引人側目。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驕傲,他卻幾乎因自己的執意報復而喪失擁抱她的資格。
「你不生氣?」她訕訕地問,抬起一雙大眼自眼角偷瞄他。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好笑的反問,直起身來朝路耕竹走近,表情認真。
「因為……你曾說過不希望我成為淑女。」她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和之後令人臉紅的激情。
「我是說不希望你成為一個只會傻笑的女人,可沒說過不希望你成為淑女。」他更正,將臉撇向一邊欣賞她嬌艷的樣子,再次發現她真的很迷人。
「真的?」她喜出望外,他看起來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明了他不是敷衍她。
「真的。」他微笑地保證,繼而彎腰行禮,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我美麗的淑女?」
路排竹還以為是在作夢。
但終究不是夢,他邪魅的嘴角的確微揚著,灰綠色的眼楮以前所未有的柔情侵襲她的中樞神經。他今晚格外認真,她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自己被深深感動了。
「當然可以。」她將玉手交給他,包住她的大手竟失去以往的冷靜,體溫依舊,感覺卻不同。
他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
「我實在難以想象你們這個年代的女人要怎麼活動,光是裙子就夠瞧了。」她試著讓氣氛輕松些,無法習慣他過于認真的樣子。
「習慣成自然,我可以向你保證即使必須越過層層阻礙,男士們依然能夠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他暗示性的微笑。
她立刻想起曾看過的電影,其中的男女交溝情節一點也不因為古代婦女衣著上的不便而有所猶疑,事實上反而更方便。
「但是我還是覺得很麻煩,二十世紀的女性就方便多了……」她連忙住嘴,想起每當她一不小心說溜嘴時他臉上暴怒的表情。
「說下去。」他邊擁著她起舞邊催促。他曾因嫉妒而拒絕承認事實,但今晚的一切教會他該如何面對現實。現實是,她是不屬于這個年代的人,他不斷夢到的影像不停的提醒他這一點。更甚者,他也不該強留住她,今晚只是個開始,往後還有更多的苦難等著他,他如何能要求她必須陪在他身邊?
「維陰斯?」她疑惑的問,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以往不是只要她一提起他听不懂的話題,他都會勃然大怒嗎?今晚是怎麼回事?
「你看見的人是誰?」他突然改變話題,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啊。」為何他老問她這個問題?
「真的是我嗎?還是我身上的另一個影子?」他支起她的下巴認真的問,這回不再飽含怒氣,眼神充滿了未曾有的平靜。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我時常夢見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他似乎和你有某種關聯,我可以看見你迷戀的眼神,總是大喊著要追捕他,實際上則是暗戀著他,那個人甚至和我同名。」
那……那是發生在二十世紀的事啊,為何他會夢見?
「所以你才會一直詢問我我看見的人是誰,因為你不知道我看見的究竟是誰?」她靜靜的詢問,心中的疑團豁然開朗。
維陰斯點點頭,眼中浮現的盡是脆弱。
「我不否認開始時我很迷惑,因為你們是那樣的相似卻又那麼的不同,每每混淆我心中的影像。」她抬起手撫模她的面頰,為這幾乎迷惑了她一輩子的容顏作畫。「但是,我很快就明白困住我的靈魂的人究竟是誰。是你,我親愛的海盜!當我掉到這里時我曾說天咒地,以為老天跟我開了個很大的玩笑,直到看見你那任性卻孤獨的背影時我才赫然發現,原來這是上天給我的使命。」她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也為她的心封印。
「你知道嗎?我一直納悶老天誰不好選,偏偏選上我來拯救你孤獨的靈魂,我一點都不豐滿!」這是她最自卑的一點。
「不,你已經夠豐滿了。」他的意見跟她南轅北轍大不相同。「你豐富了我的心,教會我珍惜的重要性,這是我的生命中最欠缺的東西。」過去他總是恣意揮霍,從不懂珍惜眼前的事物,即使已經淪落為海盜,心中想的也只是復仇,從不曾了解到他父親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做出多大的犧牲。
他的話使路耕竹忍不住掉下淚來,在他的懷中融化成一個淚人兒。
「如果你有選擇的機會,你會回去你的世界嗎?」維陰斯郁郁地問,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眼神不禁黯淡下來。
「你會讓我回去嗎?」她反問,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會想要她的陪伴。
「我應該,但是我做不到,你是大海送給我的禮物。依照我們這里的規矩,一旦收了人家的禮物就不能退還。」他輕輕抹去她的眼淚,也在她的肩際留下眷戀的深吻。
「絕對不能還!」她抓緊他,心中閃過陣陣不安。她總有股荒謬的預感,過了今晚一切都將不同。「我是大海送給你的禮物,你若是讓我回去,海神會詛咒你的!」她哭喊,身體的不適和內心的不安一擁而上,使她像個歇斯底里的女人,緊緊摟住她生命里的唯一依靠,哭個不停。
「我當然不能讓自己被海神詛咒-,小表。」他用他最喜愛的昵稱叫她,她卻相反的更加不安。「我會緊緊擁住你一輩子也不要放手,就算你的世界再怎麼呼喚你也一樣。」他果真緊緊的擁住她證明他不是說謊。
「真的?」她破涕為笑,隨後像個孩子般賴著他要他承諾。「你不能騙人哦。」要是詠賢在這兒看到她變成這般小鳥依人八成會嘔到吐血,但她不管,擁有維陰斯的承諾才是最重要的事。
「真的,我不會對一個淑女說謊,你要相信我。」他捧起她的小臉發誓。
但她老覺得哪里不對,今晚他太溫柔了,這不像他。
「我不是淑女,所以你的承諾不算數。」她試著逼出他的真正情緒。
「那就糟了,因為我正打算跟一名淑女求婚。」他促狹的看著不敢置信的表情在她臉上漾開。
他的意思是……天哪!不會吧?
「你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我美麗的淑女、迷人的小廝,即使我任性、不懂得控制情緒又善妒,你仍舊願意接受這樣不值得愛的人做為你的丈夫嗎?」他執起她的手,印下最美麗的承諾。
她似乎能夠听到海洋的聲音,為他倆的愛情輕聲嘆息。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她干脆大哭,崩潰在他的懷里。「我願意接受你的求婚,即使你是一個一文不值的海盜,反正我也不是什麼淑女。」只要有他的地方,哪里都是天堂。
「誰說你不是淑女?」他拉開她的身子,從頭到腳地審視她。對她黑玉般的明眸、小巧挺直的鼻梁,到花瓣般的小嘴無一不愛。「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最美麗的淑女,任何人也比不上你。」輕柔的五指順著禮服的線條溜至她四方領口的正上方,像在作畫般順著領口捕捉她胸部的線條。這個嬌小的身軀陪伴他度過無數個寂寞的夜,他卻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可貴。
已經太晚了嗎?他問上蒼。他知道自己必須送走她,他不能再繼續自私下去。喬治和雪爾夫絕不可能放過他,她若再留在他身邊,必定會為她帶來危險。他的人生已經夠任性了,該是他為自己的放蕩不羈付出代價的時候。
「願意陪我這個海盜一起過最放蕩的生活嗎,我美麗的淑女?」他的手暗示性的搭上她的領口,靈活的逗弄著路耕竹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其中一根手指還十分的往中間的凹洞采去,擺明了打算欺侮她。
「你願意跟著我沉溺在的海洋,享受放縱的滋味嗎?」如果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請讓他放縱到底吧!就當是人生中最後一次任性,讓他的靈魂找到歸依。
「願意。」她捉住他的雙手認真的說道。「我向來就是一個溺水者,總是追隨你的身影,無論你決定以何種方式將我淹沒,」接著她捧起他的面頰對著他承諾,「就算你決定將我拖至地獄的入口我也毫無怨言,因為我知道你的大手將永遠圍繞著我、保護著我,更何況是這區區的海洋。」
她的回答如同來自天際的福音,使他的心靈得到平靜。他撐開羽翼般的手,將她細小的身體緊緊包圍。對他們來說,的海洋還不及他們心中的愛意來得猛烈。
他用力掀開厚重的裙擺,有力的大手一下子就將車有好幾層蕾絲的長裙撈起,捧在手中絲毫不受重量的影響。他狂胤的扯下她的小褲,急切得彷佛他此生再也踫不到她溫暖的身軀,快速去除自己障礙的慌亂似乎也在預告著分離。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的熱情從沒這麼快被喚起過。但他超快的速度不容許她有懷疑的時間,雙手頂起她的便往她的身體深處沖刺,甚至不問她是否準備好。
「抱歉,我等不及了。」在釋放種子的瞬間,他在她耳際道歉。
她則如往常那般陷入白熱化的之中,在融入他的溫暖時就偶到每次必達的高潮。
他仍然繼續沖刺著,越沖越深,越抽越猛。將他此生的眷戀悉數傳入她的體內,將他無法揮灑的情緒在她體內做最後一次任性,帶領她攀向更遙遠的邊際。
路耕竹再一次昏過去。似乎每次都這樣,他們倆的身體天生的契合,每每達到無法言喻的境界。
「把這杯酒喝了,耕竹。」激情過後,維陰斯不知上哪弄來一杯酒,以子讜嘴的方式硬要她把酒喝了。
她只好張嘴喝下酒,愛死了這種喂酒的方式。
「好好過你的人生,小表。」維陰陰斯突然顫聲的說,眼中泛起一層薄霧。「無論以後你身在何方、會以何種身分開始你的新生活,千萬不要忘記我的愛將永遠長存,我的靈魂亦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他在說什麼?為何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聲音他听不見?他的眼楮好象閃爍著淚光,是在哭嗎?維陰斯哭了?那怎麼可能︰
「我愛你,耕竹。」
最甜美卻最模糊的一句話自他低啞的喉嚨逸出。她漸漸失去知覺,耳邊回蕩著他最後的一句話,也是她此生最想听到的一句話
我愛你!
路耕竹在一片疼痛中醒來。她支起身體,用手揉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一時間還難以清醒。
「把這杯水喝了你會覺得好過點。」
突然間出現的大手嚇了她一跳,猛一抬頭,竟是比爾。
「比爾?」他不是奉命看守海女號嗎?為何會出現在她的眼前?「你回來啦,維陰斯允許的嗎?」她天真的問。
比爾的眼楮條地掠過一抹為難的亮光。
「扼……」他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逃避她詢問的眼神。
路耕竹馬上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比爾不會出現在這里。
「維陰斯呢?」她捉住他的手臉色蒼白的問,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少爺他……他……」
「他是不是出事了?」一定是的,昨夜他不尋常的表現說明了一切,她卻粗心到未曾發現。
「這……」盡避維陰斯千交代萬交代,但比爾就是無法對她說謊。
她立刻站起來沖出房外。果然沒錯,他們此刻正在茫茫大海上,她正踏在海女號的甲板上頭。
「開回去……」她失去理智的大吼。她知道這是維陰斯的命令,他要她遠離危險。「把船開回去!」緊緊抓住欄桿,她哭了。「我要回倫敦去!我要我的維陰斯……」無可抑制之下她哭得力嘶聲竭,沿著欄桿緩緩的坐下,臉上澗著雨滴般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滑落。
「珍妮。」比爾模模她的頭為她感到心疼。愛情改變了兩個急于成長的孩子,在他們尚未來得及建立正確方向時即被命運左右。
然而這份愛將橫越大海的距離飄入彼此的心里;︰永志不渝。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能夠承受的。」路耕竹突然恢復冷靜的問,眼中閃爍著決心。
「唉。」比爾決定投降,換做他也一定會追問到底。「維陰斯少爺被捕了,馬克那個狗娘養的竟然勾結雪爾夫及喬治指認少爺就是有名的魯德爾船長,幸好維陰斯少爺在被捕的前一晚要我帶走你,否則你也一定難逃被捕的命運。」
原來如此,難怪那晚他特別溫柔,他早就私自決定她的未來。
懊好過你的人生,小表。她想起昏睡前的嚷語。無論以後你身在何方、會以何種身分開始你的新生活,千萬不要忘記我的愛將永遠長存,我的靈魂亦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放屁!」她忍不住開罵,當她是這個時代的弱女子啊,她不想個辦法救出他,她的名字就倒著寫!「維陰斯被關在什麼地方?」她出人意表的堅定嚇壞了正準備大力安撫她的比爾。
「克洛斯堡。」她該不會想劫獄吧?「克倫威爾下令五天後將維陰斯少爺絞死,以免夜長夢多。」
「五天……」她咬住下唇不停的思考,無法確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準備好一切。「如果通知大衛趕到倫敦,需要花多久時間?」一個計畫已然在她腦中成形,雖不完美,但尚可勉強湊合。
「一天,聖路易修道院離倫敦不遠。」比爾雖想不透大衛跟搭救少爺的計畫有何牽連,但路耕竹充滿決心的表情提醒他最好趁早讓出主控權。
「听著,比爾。」在二十世紀時所受的訓練又回到她體內,她又是那個生氣蓬勃的路耕竹了。「我們不能等到維陰斯問絞時才救他,我們的人手太少,絕對抵不過克倫威爾的軍隊。我們唯一的機會是劫獄。我記得克洛斯堡外面就是英格利海峽,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有利的地形將海女號開到高塔下的外海接應維陰斯,直接逃離英格蘭。」
「你的意思是說,要從高塔上垂放一條連接海女號的長繩?」比爾不禁吹了一下口哨,第一次听見這麼刺激的計畫。
「沒錯。」這是唯一的方法。
「問題是……我們要如何混進去?克倫威爾派了不少士兵看守維陰斯少爺,要混進去恐怕不容易。」這也是一個問題。
「所以才要請大衛幫忙。」路耕竹早就考慮好了。「大衛的身分是神父,我們可以借著替死囚犯做最後的祝禱這個借口混入監獄,然後乘機劫獄逃走,獄方不會起疑的。」
的確,誰會對一個面貌慈祥的神父起疑?長得清秀一點就有這個好處,喬治不也因為長得一張無害的臉因而得利的嗎?
「我決定打扮成大衛身旁的助理神父一起混入獄中,救出維陰斯。」路耕竹下定決心地道,差點嚇出比爾的心髒病來。
「不行,這太冒險了,少爺會扒了我的皮!」簡直是要他的命,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少爺的心肝寶貝?
「我已經決定了,任何人也休想阻攔我。」
非去不可的決心閃耀于她堅毅的面容上,完全一副戀愛中女人的模樣。
主啊,請救救我吧。
比爾不禁在心中書個十字為自己祈禱,幾乎能看見自己被大卸八塊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