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詩作對,吟詩作對,吟詩又作對。
看著眼前的一切,左施施有些些的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置身于尹水滸大方出借的別院里,小橋流水,薰風送暖,空氣中繚繞著醉人酒香,間或夾雜著廣邀而來各才子們的笑語晏晏,那風格不一的行酒令,或發人醒思、或叫人會心一笑……這樣的場景,過往一直就是左施施所喜愛的。
但今天不一樣。
她無法專注精神,即便掩飾得很好,沒讓人發現,可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不在焉。
悄悄地,不經意地,她的目光總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位名叫尚姍的姑娘……
多奇怪的一個人!
打從第一次見面,左施施就這麼覺得,至今仍是一樣想法。
憊記得初見面那天,她一身男裝,樣貌清逸俊俏,氣度灑月兌地報上了名,滿不在乎地自稱是尹水滸的表姑,渾然不覺那一身男裝樣以及那完全不符年齡的輩分有多突兀。
她就是那樣自在隨意,從容不迫的態度就好似在談論天氣很好、問候吃飽沒那樣的自然……甚至連眼下也是。
陪著尹水滸前來,置身于眾多陌生人之間,扭捏怕生等字跟與她絕緣,即便談詩不行,那她就微笑聆听;又即便撫琴不能,在他人一曲奏畢之後,第二個鼓掌以掌聲贊揚的也永遠是她。
甚至,就算文才不是以想出過關的行酒令,也從沒見尚姍的臉上出現任何遲疑或難堪之色,總是坦然一笑,說一聲「我認輸了」,不唆,接著就是先干為敬。
因為那份隨和、因為那份自在,因為認輸時的坦然與干杯的豪氣,種種的種種,讓尚姍很輕易地得到這些文人才子們的友誼。
這些,左施施全不著痕跡地看在眼里……
所以不明白呀!
女子穿著男裝本是大大違反禮教之行為,為什麼可以如此氣定神閑?又是為什麼可以談笑風生一如男子那般?
這延伸出另一個問題。
能這般輕易獲得眾人友誼,究竟是因為尚姍對外的男子身份?還是她自身隨和的個性及態度呢?
她……不甘、心呀!
想她,飽讀詩書、謹守本分,每一日都活在女誡的嚴格規範下,還得嚴格地自我要求,日復一日讀書、練字、作凰、習琴,過得這般戰戰兢兢才得到世人認可,換得桐城第一才女之名。
相對于吟詩不能、作廁不行、撫琴沒辦法,對個行酒令只能哈哈大笑、自行認輸干杯的尚姍,卻在什麼都不行的情況下,很快博得眾人認同,甚至其中有好些人都開始跟她稱兄道弟起來。
這樣明顯的對比與不同,令人怎能不產生困惑?左施施又怎能不去注意尚姍的一舉一動?
由于尹水滸帶尚姍入席時,只介紹了是他的遠親,其他一律含糊帶過,也不許尚姍多談起自己,左施施忍不住要猜想,如果在這場跋公開尚姍女兒身的事實,那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光景?
想著想著,目光忍不住又往尚姍的方向飄去,而後……蓮步輕移……
「尹少。借一步說話。」找上了正在與幾位才子談論品酒的尹水滸,左施施細聲開口。
隨著她的話語,一行討教今年新釀特色的青年們面露曖昧之色。很識相地結束話題,有的甚至還朝尹水滸眨眨眼,示意他耍把握機會。
郎有情、妹有意,這對看似要成了,吃飽閑著的文人雅士們面對這種情景,自然是能怎麼推波助瀾,就怎麼樣地湊熱鬧……
「什麼事?」尹水滸卻好像沒接收到大家的目光,非但沒把佳人帶開、借一步說話,還原地直接就問明來意。
左施施也沒想拐彎兜圈,但直到話要出口,卻發現有一點小小的難度。
但幸好她冰雪聰明,稍一停頓後,說道︰「你小叔叔不見人影了。」
聞言,尹水滸面露感激之色。
不光光是她的通風報信,而是感動子她的這份貼心,竟然看穿他不想讓人知曉尚姍是女兒身的事。
「杉哥不見了?」跟尚姍稱兄道弟的某個書生面露詫色。
「是誰不見了?」因故稍離的左圓圓正好跟上話題。
「沒事,也許喝多了,找個地方透透氣,不礙事。」尹水滸從容池說著,輕易便將場面穩定下來。
他看向左施施。以限神示意請她梭續處理,她輕輕點頭,尹水滸出發去找人。
這小小的互動看在所有人眼里,引發滋味百千不同。
青年才俊們神色曖昧,好似樂見其成,卻是內心唏噓,一個個哀嘆第一才女就此與所有人絕緣。
左圓圓難掩笑意,熱切招呼著這些文人才子們,心中則是盤算著,下一步該選在何時出招。
至于當事人的左施施……美眸微斂,神色冷清。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沒有人。
尹水滸很快找到了人,在盈盈月光下某座無人院落的屋頂上。
並不是事先說好,也不是尹水滸大難不死之後于曬台通靈了,這事……要他說的話,他也很難解釋。
經過這陣子對她的密切觀察,這時候要找人,他第一直覺就是找陰暗的地方,一個最好能看見所有人活動‘的陰暗處。
冰于居高才得以臨下的道理,尹水滸很自然地往高處找去,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地發現拎著一壺酒坐在屋頂上的尚姍,一臉猶如身處夢中的迷茫神情,觀看底下的燈火通明、人聲錯落。
尹水滸不喜歡他所看見的畫面。
那感覺很奇怪,明明人就在眼前,卻又好像不在那樣,就仿佛泡沫幻影、隨時會消失似的,但……好好的人怎麼可能無故消失?
所以,這是他的偏見造成的錯覺嗎?
尹水滸感到困惑,造成這一切的元凶不消說,正是那個提出「問題可能在他」的霍西游。
據說,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無法接受當年那個小苞屁蟲現在竟成為他的救命恩人,心底一再抗拒這想法,不由自主地開始放任想像力奔馳,編造不實的情境加以套用,為的就是要弱化救命恩人的形象。
所以,出現了黯然神傷的尚姍。
也之所以,出現了需要他人協助、好走出傷心的尚姍。
這一切的產生,極有可能是他為了要扳回一城而產生的想像。
「放屁!」那時的尹水滸是這麼回應霍西游的假設。
但待他冷靜下來之後,卻不得不因為霍西游的假設而產生自我懷疑——
難不成真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瀕西游離去前要他自己好好想清楚這當中的差異,要不就是觀察一陣子再不定論……尹水滸原本就打算這麼做,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借口他養傷多時總算痊愈,可以當個稱職的主人好好招待她一番。尹水滸拐著了人,以她的生活作息為主,完全配合地跟著參與她的生活,好就近觀察她。
但,隨著這一天一天的過去,尹水滸卻是越來越不明白,尚姍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說野嘛,她確實是靜不下來,總是哪里熱鬧就往哪邊去,當中,茶樓唱曲、天橋底下要把戲的,都是她常流連駐足的地方。
要說胡鬧嘛,她確確實實也就是一個人來瘋的人,只要有人,就盡全力想炒熱氣氛,能把場面搞多熱鬧就多熱鬧,完全不顧忌那些扮蠢、裝傻的行為舉止是不是會惹人笑話。
這樣的一個人,像這樣的一個人,應該就是這樣子了,是不?
但偏偏也不是!
經過一段時日的觀察,雖然說她平日是哪里熱鬧就往哪邊去,但事實上,每當她處在吵雜熱鬧的場跋中,卻又顯得異常安靜,文秀清逸的面容上透著一抹淺淺的笑,烏黑清亮的眼靜靜看著一切,恍若置身事外。
他感覺得到在那裝瘋賣傻之下的異常冷靜,卻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如果不是真心熱愛如此,又何必勉強自己去湊熱鬧?
這些,是尹水滸就近觀察後的諸多不解,但因為霍西游的話,受到影響的他競無法確定……這些觀察後的結論是出于他自己的想像?還是真實?
就像眼下,她明明就在眼前,那麼,仿佛要消失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佷兒,都來了,杵在那兒做什麼?」
看似無所知覺的人出了聲,尚姍喚他一聲,坐在屋頂上的姿勢卻是動也沒動一下。
足下一點,尹水滸跟著上了屋頂,沒出聲,安靜地在她身旁坐下。
一時,無人開口,清涼的夜風輕輕吹拂著,夾雜著听不清的嗡嗡交談與絲竹笙樂聲,院落里成串成串的紅燈籠拖曳出人影搖曳,居耐臨下看去,朦朦隴朧、如夢似幻,別有一番難以言喻的風情。
尹水滸忍不住往身邊的尚姍看去。
他想知道,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些什麼?
「來一點?」尚姍搖搖手中的酒壺。
「你少喝點。」尹水滸直覺訓她。
「佷兒。」尚姍看著他,一臉正色說道︰「我發現一件事。」
「嗯?」尹水滸願聞其詳。
「你比我老爹還要嗦呢!」尚姍嘻嘻一笑,佯裝的正經表情整個崩壞。
尹水滸瞪她。
尚姍恍若未覺,文秀清逸的面容在褪下正經之色後,染上些些的迷蒙之色,感嘆道︰「人生嘛,不就是這麼回事?那麼嚴謹守規有什麼意思呢?」
尹水滸不甚認同。「這世間要是沒了規矩,豈不亂了套,鬧得天下大亂?」
「啊,你看看你,一下就說到那麼嚴肅去,我又不是說那個。」
尚姍輕笑,啜了一小口熱辣辣的酒。「不都說人生得意須盡倍?做人吶,別給自己設太多規矩,最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懂嗎?」
「講歪理的時候都不怕閃了舌頭。」尹水滸輕哼她。
尚姍沉默了好一下,仰頭又是一口酒,輕吐一口氣後,狀似無意地說道︰「真理也好,歪理也罷,你說,都是誰界定的呢?」
那話語中的奚嘲之意,尹水滸听出來了,這樣的尚姍,倒是他沒見過的。
尚姍也沒再繼續往不說,迷蒙的目光望著人聲交錯處,不知想著什麼,忽地開了口︰「佷兒,我要走了。」
心中猛然一跳,因為這話。
但尹水滸不動聲色,狀似平常地問道︰「這麼突然?」
「也沒什麼好突然的。」尚姍神色平靜。沒什麼情緒地直述道︰「我在你這兒叨擾得也夠久了,是時候往下個目的地出發了。」
「下個目的地?」這倒奇了,尹水滸完全沒听過這種事。
「還沒想到要往哪兒去。」尚姍沒想瞞他,灑月兌地說道︰「但天下之大,隨便走也都有得看,不用擔心。」
她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尹水滸真敢放行,讓她沒頭沒腦地四處跑,那他的腦袋真有問題了!
「待在桐城不好嗎?」他問。「我看你混得挺不錯的,這陣子、沾你的光,這桐城可吃可玩的,全都體驗了一回,我看你比我還要熟悉這里。」
「就是混熟了、全體驗過了,才要換個地方。」興許是喝多了,尚姍神情放松,毫無戒防地月兌口道︰「我答應過亭蘭,要代他看遍這人世間的風光,我答應過他的。」
亭蘭?
這名字叫尹水滸挑了下眉。
總算讓他給逮著了。
不是錯覺,那個意外身故的青梅竹馬果然是個問題!
月色正美,情境正好,加上不遠處還有絲竹笙樂聲的伴奏,怎麼想,都是個適合聊天談心的時機……
「以前很少听你提起,你那訂了親的青梅竹馬。」尹水滸狀似不經意地問。
尚姍聞言失笑。「沒事提他做什麼?況且又沒人問。」
她這麼說,尹水滸自是打蛇隨棍上地問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東寶應該跟你說過了吧?」因為了解東寶那孩子對亭蘭的崇拜之意,尚姍不覺得那小表沒跟人歌功頌德一番。
「那孩子……嗯,很崇拜他。」尹水滸含蓄表示。
尚姍失笑,知道他想說什麼,澄清道︰「也許是有些失真,但大致上沒什麼差錯,亭蘭真的是個善良的好人。」
尹水滸听出她提起那人時語氣中的懷念與惋惜之意,沒來由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善良?好人?
他向來也是樂善好施,鄉里間提到他尹水滸,誰不說他也是個大好人呢?
思緒有些紊亂,在尹水滸整理出頭緒前,沒頭沒腦地月兌口道︰「你很愛他?」
卑一出口,別說是尚姍愣了愣,就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愛?」這字眼,叫尚姍陷入沉思,露出令人玩味的困惑之色。
尹水滸不自覺地屏息。
他沒預期到這問題會問出口,也不知道自己該期待有什麼答案出現,莫名的就是有些緊張。
「我大概沒跟你提過,亭蘭其實算是我爹親的弟子。」尚姍說,想了想之後再補充道︰「從我跟爹親在無為村定居下來後,亭蘭是我唯一的玩伴。」
所以呢?
尹水滸努力了,但他還是找不到重點。
「他跟你,還有霍西游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只是他在我身邊的時間多點,與其說是朋友,更像是一個很照顧我的兄長。」
兄長?
就這樣?
尹水滸不明白了,直問︰「但你同他訂了親不是?」
尚姍恍若未聞,搖蔽著酒壺,感覺瓶中的液體晃動,清逸的面容上掛著淺淺的笑,忽然提起︰「你記得的吧!我爹說過……人的命運就像紡織機上的線。」
又來?
尹水滸記得這事,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冒出她那套「人生是一塊布」的理論。
「每一條線都有它的脈絡,與周遭人交會之後,交織錯落出的成品,就是一個人的一生。」無視于他的疑惑,尚姍逕自說。
懊似也沒指望尹水滸能懂,她輕啜一口佳釀,美眸輕閉,感受那陣熱辣一路燒進月復里,過後,恍如自言自語那般地輕道︰「亭蘭有個死劫,雖然是個再好不過的好人,可命中注定有個死劫。」
眉頭微擰,尹水滸不明白這當中的關聯。
「為了化這個劫,所以爹讓我們訂了親。」說得隨意,仍是閉著眼楮的尚姍,空著的右手伸出食指、于空中輕輕畫著小圈子,好似正沉浸于傳來的絲竹樂音之她漫不經心地續道︰「就如同小時候我仰賴你們的福澤庇蔭,爹也希望把亭蘭的命運跟我綁在一起,好助他度過那個劫數。」
「結果失敗了。」尹水滸指出顯而易見的事實。
尚姍恍若未聞,問道︰「你知道,所謂的命由逃訕,指的是什麼嗎?」
面對這問題,尹水滸流露些許猶豫之色,不甚確定地回答︰「一塊布?」
尚姍大笑出聲,因為這答案。
尹水滸有些些微怒,明明是她一直說命運是紡織機的線、是布匹的,現在又不對?
「抱歉抱歉,是我誤導了你。」尚姍笑到要流眼淚,拭去那淚液,更正道︰「雖然我先前說命運像紡織機上的線,但紡織機上絲線的脈絡是固定的,是不?」
點點頭,尹水滸對基本的紡織方式還有點認識,大抵知曉她在形容什麼。
「這就是了。命由逃訕,你想想,那種注定該遇見什麼人、會遇上什麼事…的說法,說是注定,但跟絲線交織的固定脈絡豈不是一模一樣?」
尹水滸思索著,覺得這說法不但新鮮,還真有幾分道理。
「也之所以,命由逃訕,其實說的就是一個人的性格。」尚姍不禁嘆了口氣。
「過往,有太多太多命運不順遂的人想求我爹為他們改運,殊不知,是性格造就了一切,不順遂的命運,全是他們自己的個性所造成的。」
尹水滸問道︰「所以,一個叭若想改變命運,就要想辦法改變自己?」
「沒錯!一個人若真想改運,唯一的方法只能內求,只有改變自己的處世態度與想法,機運跟著改變,命運自然也會隨之改變。」
「可是……有句話說︰「狗改不了吃屎」,要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尹水滸想得很實際。
「是啊,個性是與生俱來的,想改,若沒決心,談何容易?也因此,命運真的就是「命由逃訕」了。」尚姍嘆,幽幽說道︰「就像亭蘭,他的善良是根深柢固改不了的,也因此,他注定躲不開死劫,注定要因為救東寶而死。」
說完,仰頭又是一口熱辣辣的酒,尚姍順勢閉上了眼,輕道︰「有賴爹的幫忙,我見到了亭蘭最後一面,可以親自跟他道別,那時我答應他,要代他看這個世界,所以,現在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尹水滸忍不住又皺眉。
雖然他現在稍微能理解她在說什麼,但說實話,身為飽讀聖賢書之人,對于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他秉持的信念就如孔老夫子說的那般,敬鬼神而遠之。
因而相較于尚姍談起命運、神鬼之說自然又豁達的態度,這對尹水滸而言,實在是太詭異了。
尹水滸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也跟你爹學了些什麼術法,精通這些神神鬼鬼之事?」
不能怪他有這想法,畢竟先前她能從那毀天滅地的劫難中救他出來,自身還毫發無傷,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他問得認真,不料,尚姍聞言卻是笑了。
秀眸輕啟,她看向他,清亮的瞳眸因為酒意微醺的關系,染著一層薄薄水光,大異于平日里裝瘋賣傻的不正經模樣,這時的斜眼睨人,那波光瀲濫的眸光流露出與她的男裝不相符的嬌媚之態。
「你還惦著怎麼被救出的事,是吧?」尚姍有些醉了,一方面也覺得,沒什麼好刻意隱瞞的。「雖然盡得我爹真傳也沒什麼不好,但很可惜,我天生不是那塊料。」
嘆氣,尚姍其實覺得有些遺憾。
「我爹也不希望我接觸這些,畢竟我的命數是逆天偷來的,再接觸這些就是自找死路。至于你,不管你信不信,那回助我們逃出生天的,是我爹交給我的錦囊中的五鬼符,靠那些跟隨著我爹修行的小表們幫忙,我們才得以保命,所以說到底,並不是我憑一己之力救你的,你就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敬鬼神而遠之、敬鬼神而遠之,要敬鬼神而遠之……
尹水滸努力堅持信念,但尚姍說得隨意,反倒顯出話中的真實性,那麼,他到底是要相信她?還是繼續敬鬼神而遠之呢?
尹水滸,陷入困難的抉擇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