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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顫 第四章

作者︰棠霜類別︰言情小說

「女兒,在想什麼?」

穿著白袍的中年男人,一面收著听診器,一面輕聲問著他八歲的女兒。

中年男人的眉宇間刻著幾道多年來為了女兒先天性復雜心疾而心力交瘁的痕跡。

「爸爸,有個阿姨給我看《聖經》故事,書里說上帝總共花了七天的時間創造世界,第六天創造出人類,到了禮拜日,上帝就休息了。」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轉頭看向父親。

「是的,這是寫在《舊約聖經•創世紀》里的。」

「爸,我猜上帝創造人的時候,一定有偷懶。」

「為什麼這麼說?」季仁杰詫笑,好奇地問道。

「它連續工作了六天,做出世界上好多好多的東西,最後它一定是累了,所以創造人類的時候就心不在焉,沒做仔細,連女生也是拿男生現成的一根肋骨去做的,才會有這麼多身體一生下來就不健全的人類子孫。」小皓妍認真地解釋道。

季仁杰微微一僵。

雖然女兒從小就堅強,沒有哭訴過因為心疾而無法和其它小朋友一樣盡情地跑跳,但此時女兒童言童語,听在對女兒的病情一直處于束手無策狀態下的季仁杰耳里,就像走針扎一樣,深深地刺進了心里。

「它可以在禮拜日的時候休息一下,等到下禮拜一再繼續工作,干麼這麼急忙呢?」小皓妍一臉正經地評論,還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嘆了一口氣。

李仁杰又好笑、又心疼地揉揉她的頭頂。

「皓妍,這樣對上帝很不禮貌。上帝造人,有神聖的意義,就算是不健康的身體,也是上帝賜福的。」

「爸爸,上帝給我不好的心髒,也有神聖的意義嗎?」小皓妍不太明白,疑惑地直問。

季仁杰眼眶紅了一下,伸手抱住女兒。

「當然了,你的病……是上帝在提醒爸爸、媽媽、還有所有人,要更加地疼愛你。」

「原來如此,難怪爸爸、媽味還有好多的醫生叔叔、護土阿姨都這麼愛我,連嚴哲維都對我很好呢!」小皓妍高興地摟住爸爸。

「所以,你要珍惜上帝賜福給你的身體,乖乖吃藥,乖乖吃飯,還要早睡早起,這樣大家就會更愛你。」他慈愛地模模女兒的頭。

「嗯!我一定會愛惜我自己,讓大家更愛我的。」小皓妍開心地承諾道。

季仁杰摟住女兒,說不出話來……

季皓妍坐在父親的辦公室里,靜靜地看著窗外,想起小時候的事。

她一直很珍惜自己,小時候,是為了讓父母高興;長大後,則是為了自己。

她真的想在上帝的賜福之下,和她心愛的人一起白頭到老……

「皓妍,在想什麼?」推門進來的嚴哲維,拿著一疊季皓妍的檢查資料,讓季仁杰開完醫學會議回來後可以參考研究。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有的人一生下來身體就有殘缺呢?」她轉過頭來問他。

「家族遺傳、基因缺陷、環境污染、人為疏失……因素很多種,說不盡。」嚴哲維聳聳肩。

季皓妍看了他一會兒,笑了。

「笑什麼?」嚴哲維好奇地問。

「沒什麼,覺得你很務實。」她搖搖頭。

她的老爸其實還滿浪漫的,在她小時候,竟然會想到用上帝賜福的話來哄她。

「你這幾年的狀況很穩定,是個好現象。」嚴哲維低頭研究著檢查報告,很滿意地點點頭。

「所謂穩定的意思,是指心髒的狀況暫時控制住,沒有繼續惡化衰竭嗎?」季皓妍笑問道。

「……皓妍。」嚴哲維嘆口氣,無奈地看著她。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就是心髒科醫生,我早就知道我的心髒狀況復雜到無法以動手術一勞永逸地治愈,目前只能以藥物控制。所以,別把我當成一般驚怕脆弱的病人家屬,我的心髒其實很強的啦!」她一派輕松地笑著,還用手肘戳戳他的胸口。

「我覺得你有時很樂觀,有時卻又悲觀得令人心驚。」嚴哲維嘆口氣。

「我這是叫豁達、不奢望、不憂懼,平靜地接受現實,只是這樣而已。」她聳肩笑了笑。

「真希望你一直保持這樣愉快的笑容。」嚴哲維喃喃地說道。

「怎麼?被我的笑容迷住了嗎?」她開玩笑地問。

「是啊,我從小就被你迷住了。」他順著她的話回答。

「少來!你從來沒說過。」她不信地哈哈大笑。

「……那是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懂的。」他深深地注視著她。

他正經中帶有一絲遺憾的表情,讓她不由得一怔。

只見季皓妍的汪汪大眼眨呀眨的,小嘴開了又閉、閉了又開,苦惱著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

一時之間,陷入尷尬的氣氛中。

他轉過身去整理資料,她則低下頭去玩自己的手指頭。

如果她是一個人,也許,她會被他此時的話、此時的眼神給吸引。但現在,她的心里已經住了一個紀浩爾,裝不下別人了。

因此,對一直照顧她的青梅竹馬,她的心里產生一股歉疚,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坦白。

餅了一會兒,嚴哲維咳了一聲,她才怯生生地重新抬頭看他。

「我等一下就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嚴哲維斯文地笑道。

「我有約了。」她慢慢開口,歉意更深了。

「啊,我怎麼忘了紀浩爾那個家伙?沒關系,你們約了幾點?我可以送你。」他刻意用輕快的語氣說話。

「不用了,你今天忙了一整天,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已經請我爸爸的司機送我去找紀浩爾了。」季皓妍搖搖頭。

嚴哲維又望了她一陣子,才淡然地接受她的拒絕。

「……好吧,那,至少可以陪我一起離開醫院吧?」

「嗯,沒問題。」她點點頭。

她等他收拾好之後,兩人慢慢走出醫院。

不料,在大門口的時候,竟然遇到一個她料想不到的人。

「季皓妍?!」一道訝異的呼喚傳來。

她一轉頭,心髒差點沒被嚇停。

「婉茵?」她微微驚呼。

有沒有這麼巧?怎麼會在醫院遇到紀浩爾的妹妹呢?

「你怎麼會來醫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紀婉茵一臉擔憂地定向她。

「呃……不是啦,我、我是來找朋友的。他叫嚴哲維,是這間醫院的醫生。哲維,她是紀婉茵,是……紀浩爾的妹妹。」

「你好。」嚴哲維看了季皓妍一眼,然後神色自若地和紀婉茵致意。

「你好。請問你是哪一科的醫生?」紀婉茵好奇地問。

「我在心髒血管科。」嚴哲維誠實地回答。

「心髒血管科?我還以為我這輩子見到的心髒科醫生已經夠多了。」紀婉茵的語氣僵了僵,接著露出苦笑。

嚴哲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季皓妍先看了嚴哲維一眼,接著再上前拉住紀婉茵的手,趕緊轉移話題。

「你怎麼會來這里?」她問道。

「我也是來找人的啦!我有個朋友吃壞肚子送急診,剛剛去看了一下,現在沒事了。」紀婉茵揮了揮手。

「是這樣啊!」季皓妍點點頭。

沒想到,紀婉茵接下來竟然轉向嚴哲維說話,而且說話的內容,差點讓她羞愧欲死,只想鑽到地洞里把自己埋了!

「嚴醫生,我哥說浩妍她曾經有一、兩次莫名昏倒,突然失去了意識,我哥很擔心,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幫她安排,檢查一體呢?」

「你昏倒了?什麼時候的事?」嚴哲維一听,馬上緊張地拉回季皓妍,上下仔細察看,甚至拉過她的手來測脈搏。

「哲維,沒……沒事啦,真的沒事。只是前一段時間忙基金會的事,有些累過頭了。」她趕緊安撫嚴哲維。

「你怎麼可以讓自己那麼疲勞?你明明知道,你的身體不能過度勞累,萬一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她干笑著,趕緊打斷他的嘮叨,拼命對他使眼色,要求他別再說了。

嚴哲維雖然閉上了嘴,但仍然很不以為然地瞪她。

季皓妍委屈地咬唇,有口難言。

她除了偶爾幫基金會跑腿,四處拜托募募款外,哪有什麼可忙的?

可是,她哪能說得出口,她昏倒的真正原因,是跟紀浩爾在……滾滾樂的時候,偶爾受不住激情的沖擊?

一想到這兒,她的臉蛋不禁「轟」地炸成害羞的酡紅色,一路從耳根蔓延到頸子去,心髒也怦怦跳個不停。

紀婉茵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次,機靈的眼眸轉了幾轉。

「你、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別跟我們一起在門口干站著。」季皓妍看了紀婉茵一眼,趕緊心虛地推推嚴哲維。

「好吧,你們慢聊,我先離開了。」嚴哲維明白她的心思,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只好對紀婉茵點點頭,轉身離開。

等嚴哲維離開後,她立即親熱地挽住紀婉茵的手臂。

「對了,我和你哥約了吃晚餐,要不要一起來?」

紀婉茵听了,馬上用力揮揮手。「今晚?喔,不不不不不!」

見紀婉茵連說了好幾個「不」字,讓季皓妍奇怪地看著她。

「為什麼?」

「今天不方便啦!」她笑意盈盈地拒絕。

「啊,是不是因為你的朋友正在掛急診,所以不方便?」她猜測道,想起紀婉茵來醫院的原因。

「如果是平常時候,我一定會不客氣地跟去當電燈泡,‘鏘’我哥一頓大餐,但今晚可能會不一樣。別說我朋友掛急診了,就算我今天有空,也絕對不能跟你們去攪和,不然我哥會痛宰我的!」

「為什麼?」季皓妍好奇地問。

「嘿嘿,到時你就知道啦!」紀婉茵神秘地對她眨眨眼。

*********

季皓妍不停地偷瞄紀浩爾的舉動,也不停地望向四周,猜想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安排,但一頓晚餐吃下來,紀浩爾的表情完全跟平常一樣,一派的悠然祥和,反而對她心不在焉的模樣感到有些奇怪。

被吊了一整晚胃口的季皓妍,在紀浩爾表示要送她回家的時候,忍不住面露失望,在心里偷偷地埋怨起紀婉茵。

她以為今天晚上,紀浩爾會搞什麼小浪漫,送她什麼意外的小驚喜。

結果……

嗚!蝦米隆嗚!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車窗外,心里有點泄氣。

這全都要怪紀婉茵啦,沒事耍什麼神秘嘛,害得她一整晚不對勁極了……

「怎麼了?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嗎?」紀浩爾關心地問。

「沒有呀,東西很好吃。」她有氣無力地搖搖頭。

紀浩爾望了她一眼後,又轉過頭去,專注地將視線放在前方。

她偏轉過頭,靜靜地望著他俊挺的側面。

兩人這樣平靜地陪著對方,吃一頓美味的食物,就已經是最棒的享受了,何必要期待不切實際的驚喜浪漫呢?

她突然開口喚道;「浩爾。」

「嗯?」

「你心里面……有沒有什麼願望?」上次他要她別再問他的過去,那問他將來總可以吧?

「沒有。」他搖搖頭。

「任何的願望都沒有嗎?就算是很小、很小的願望也沒有?」她不死心地追問。

他又望了她一眼。

這次,沉吟了一下。

「目前是有一個。」他的唇畔微微揚起。

「是什麼?可以讓我知道嗎?」她張大眼眸,好奇地問道。

「和一個人共組家庭,彼此相伴,平平淡淡地相守一輩子。」他的語氣淡淡的、輕輕的,像是再無所求似的。

「啊,我也是耶!」

她又驚又喜,小臉亮了起來。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的願望竟然跟她的如此近似!

「還有嗎?還有嗎?」她瞅著他,雙眸水汪汪的。

「……嗯,希望那個女陔為我生兒育女……大概就這樣了。」他想了一下,才又加了一句。

听到「生兒育女」四個字,她的笑容瞬間凝在臉上,一顆心揪了起來。

他的願望很普通,卻是她一直不敢觸動的夢想。

「我……我也一樣,很希望能為我愛的人生寶寶……」她低頭看著自己擺在膝上漸漸發涼的手指,眼眶微微發熱。

她跟嚴哲維說她很豁達,不奢望、不憂懼,接受現實。

其實,她的內心深處,一直很不甘心地偷偷藏著一個很奢求、很奢求的願望。

她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生養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她很明白,像她這樣的心髒病奔者,並不適合懷孕。由于母體的心髒脆弱,在懷孕的過程中,很容易會使母親和胎兒面臨很大的危險。

最壞的狀況,就是母子兩人最後都沒能活下來……

所以,這輩子,懷孕生子對她而言,是一個無法輕易冒險實踐的奢望。

如果想和心愛的人相守一輩子,她就必須放棄生子的夢想。

但……如果她不能懷孕,他還願意和她相守嗎?

「喔,那麼我們的願望還滿相近的。」

斃恍然的時候,她听到紀浩爾帶笑的溫柔嗓音。

「……是呀……」她吞下喉間的硬塊,笑了笑,眼眸用力地眨著,把快要溢出眼眶的熱度,趕緊眨回眼里。

「那麼,讓我們結婚,互相幫忙實現彼此的願望吧。」他的大手越過排檔,握住了她膝上的冰涼小手。

他……他在跟她求婚嗎?

他的大掌,捂暖了她涼透的指尖。

她呆呆地望著他,覺得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隨著強烈的心痛。

就算是已經將呼吸放到最輕、最輕,心口還是痛得讓她緩不過氣來。

這不是她以前經歷心髒病發時的疼痛,而是另一種更深更深的、血淋淋的扎進靈魂里的疼痛。

怎麼辦?她的心,痛到快死了。

綁悔的情緒向她強烈襲來,幾乎令她窒息。

她為自己的自私、為自己的隱瞞,感到強烈的後悔。

「怎麼了?傻掉了?」他淡笑著睨她一眼。

「我……我我我……」她的喉頭梗住,只勉強擠了幾個字後,便完全喑啞,發不出聲來了。

她心里又急又愧,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像是個不小心做錯事的孩子般,又驚怕、又惶恐,卻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

她好喜歡他、好喜歡他,喜歡到心都痛了。

但當他真的說出想跟她永遠相伴的話時,她卻害怕得想退縮。

她除了沒告訴他說她的心髒有問題,現在更說不出她的心髒並不適合懷孕。重重的欺瞞與悲哀,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怎麼了?喜極而泣?還是想到要嫁給我很可怕,所以嚇哭了?」他笑睨她一眼,溫柔地調侃她。

她一僵,倏地抽出被他掌心煨暖的手,將臉埋進雙手里,眼淚終于潰堤。

她的確在害怕。

她害怕在未來的某一天,她將會成為重重傷害他的狠心人。

她的爸爸,還有嚴哲維,都對她的病情很熟悉,身為醫者的他們,也早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隨時面對她的病況變化。

但他不同,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就算他曾經歷過愛人因心髒病而死,卻不表示他能夠再次接受同樣的絕望和死別。

車子悄悄停靠在路邊,一聲輕嘆後,一只大掌輕輕覆在她頭頂,憐惜萬分地柔柔撫著。

「真的不想嫁給我嗎?就算討厭嫁給我,也不用哭啊,直接拒絕我就成了。」一只手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溫柔地將她摟進一具安全熟悉的懷抱里。

「我想嫁……我真的很想嫁給你……」只是……只是……

她將臉埋進他的懷里,泣不成聲。

「真高興有人這麼願意嫁給我,只不過高興到號啕大哭的反應,還滿奇特的。」他的語氣又好笑、又無奈地拍哄她,低頭親吻她頭頂的發心。

「我哪有號啕大哭?嗚嗚嗚,。」她緊緊地攀住他的頸子,傷心地哭道。

「好吧,你不是號啕大哭,你只是哭得像要被逼著去和番一樣。」

她「噗」的一聲,被他逗得破涕為笑。

「你亂講!我是真的想嫁你。」她抗議地輕捶他的胸口。

「是嗎?那麼能不能請你戴上我送你的東西,證明你的承諾呢?」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絲絨小靶給她。

她打開小靶,一枚光燦優雅的戒指,輕輕躺在絲絨布上。

她顫著手拿起戒指,他接了過來,抬起她的手指,輕柔地替她戴上。

看著戒指,她又開始掉眼淚,激動得說不出話。

「你別太激動,免得又昏倒。」他體貼地將面紙遞給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她深吸一口氣,盡力平復情緒。

吸吸鼻子、擦了擦臉,這才發現他的前胸衣襟被她的眼淚沾濕了一片,趕緊又抽了一張面紙擦拭他的衣服,不好意思地低聲道歉。

「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

「無所謂。對了,能不能跟你爸爸約個時間見面?」

「見我爸?要做什麼?」她緊張了一下。

「我總得先跟未來的岳父打個招呼,才能把他的女兒娶回家吧?」

「呃……這個……」她的心髒怦怦跳,嚇得快發病了。

他應該還記得她爸爸,她簡直不敢想象他和爸爸見面之後,他會有什麼反應?

「怎麼了?不願意讓我和你爸爸見面?」他看到她遲疑的反應。

「不是不是!只是,我爸醫院的工作很忙,你也很忙……時間可能不好約。」

「沒關系,我可以配合。我們交往的這段期間,一直沒听你提起過你的家庭,可不可以跟我說一說?」

「我的家庭很單純,就只有我和爸爸相依為命而已,媽媽在我小時候就車禍過世了。」

「你爸爸是醫生?是什麼科的醫生?」

「嗯……他……專治各種疑難雜癥。」她說得很模糊。

她也不算說謊,因為許多棘手難治的心疾患者,幾乎都會上門來找她爸爸求診。

「專治疑難雜癥?怎麼听起來像個蒙古大夫?」

「你亂講!我爸爸才不是蒙古大夫呢!小心被我爸轟出去,你就別想娶我了!」她不服氣地輕捶他一拳。

「是是是,你爸爸是華佗再世、神醫妙手,世界上沒有他治不了的病。」他趕緊說好話、戴高帽。

「也沒這麼神啦……」她有些失落地低喃道。

她的心髒,就是她爸爸二十年來憂煩不止的根源。

「你……會不會因為爸爸而……不再喜歡我?」

「怎麼會呢?我要娶的人是你,不是你爸爸,就算你爸爸是殺人犯,我也不會將你和你父親混為一談的。」

「真的嗎?」

「你的煩惱還真多。」他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拉起她的手,輕吻了一下她手指上的戒指。

「我才剛哭完,小心捏出鼻涕,沾到你的手!」她一面躲開他的手指,一面笑著警告他。

「沒關系,反正我們連口水都彼此嘗過了,不是嗎?」

「嗯……你真惡心!」

「是嗎?那我們來惡心一下吧!」

他輕笑,低頭吮住她的唇,將舌擠進她的牙關內,糾纏她的舌尖,以行動來證實他所言不假,他們的確嘗過了彼此的口水。

她嚶嚀一聲後閉上眼,也忙著和他熱烈地「相濡以沫」,渾然忘了前一刻的憂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