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雪生離開地牢之後,直接來到宮百賢平日練功的「靜心苑」。
「宮大哥、宮大哥—」
園子里沒有回應。胡雪生索性推開門扉,走進練功房。
平日,這里是不許閑雜人等出人的地方,胡雪生以為,兩人即將成為夫妻,她應該可以自由來去。
「宮大哥!」她又喚了聲。
仍是無人回應。
苞雪生來到木桌前,瞧見桌上的古書,她識字不多,卻剛好可以看懂那古書上的幾個字……修羅劍譜。
電光石火間,她的思緒飄到數日之前……
這古書不正是黑大哥所說的劍譜嗎?
怎麼會在這里?記得當時宮大哥極力否認擁有此劍譜,難道……宮大哥在騙人?
她突然害怕起來,人心竟是如此難測,她該相信什麼人?
伸出微顫的手,她悄悄地拿起劍譜。
這對黑大哥似乎相當重要,也許,她該交還給他。
「你到這里做什麼?」一道低沉的嗓音由她身後傳來。
苞雪生心頭一驚,急忙轉身。
「宮大哥……」
爆百賢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劍譜,雙眼微微地眯了起來。
「你不該到這里來的。」他走近她。
苞雪生不由一陣驚惶,向後退開。
爆百賢蹙起眉頭,沉聲道︰「給我!」他伸出手,佇立在原地。
「不……不行!」她將劍譜護在心口。
「你知道那是什麼書嗎?」黑眸掠過一抹詭光。
苞雪生咬住唇,眸光直瞅住他,未置一語。
「我想,你是知道了,對不對?」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你真的不該來的,雪生。」徐緩的語調中隱隱透著危險的氣息。
「我是來求你放走黑大哥的。」她開口。
爆百賢看著她,突地一陣狂笑。「放他走?你說可能嗎?」一貫斯文的臉,此刻變得十分奸佞,充滿了前所未見的狡獪。
「可……黑大哥不也曾饒過你?」
爆百賢怒眯起眼,惡狠狠地回道︰「正因他的存在威脅到我的性命,所以更不能放他走!」
苞雪生望著他的臉龐,心中既懊惱又失望。
想不到他竟是一個人前人後不一的偽君子!
爆百賢走向她,「劍譜給我!」
「這不是你的!」她起了罕見的怒氣。
「在我聚賢山莊的東西,沒有一件不是我的……包括你!」他勾起一抹邪笑。
在他眼里,她雖有些微缺憾,卻仍是一位難得的小美人,尤其是那一雙水眸,無邪中透著不經意的勾佻……他要得到她!
「你……」胡雪生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這是她等待的良人嗎?「不,我要離開這里。」這樣一個內外不一的男人,令她深感恐懼。
「你當我這里是客棧,可以任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的嗎?」
「你答應過我,我可以隨時離開。」
「三日之後,咱們就要成親,你以為我會讓全武林的人看我笑話嗎?你不可以走!」宮百賢抄起她的手,奪過劍譜。
苞雪生拼命掙扎,卻掙不開他的鉗制,于是她仰起頭,鼓起勇氣道︰「我絕不嫁你這種人!」
「你認為我是什麼樣的人?」他低下頭,湊近她的臉,目光邪諳。
打從他得到修羅劍譜之後,他便日夜鑽研,為了增進功力,他甚至打消娶妻的念頭,不近。但此妹清美妍麗,竟意外地勾起他的欲念,娶她為妻只是個計謀,只為了引出黑閻傲,逼他交出內功心法。如今他的計劃正一步步實現,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一定可以練成當世無敵的劍法。
「你……你是個偽君子!」胡雪生蹙起秀眉,眸底掠過一抹悔意。
她早該听黑大哥的話。
「嘿嘿,你說得一點也沒錯。」在人前他一向行事正派,尤其這麼多年以來一直統率武林,根本不曾有人懷疑過他的人格,他一向是完美的代表。
沒有人知道他最陰暗的內在……除了她!
「知道嗎?你不該來的。」他湊近她耳畔的烏絲,深吸了一口氣,汲取她少女獨有的馨香。
苞雪生閉上雙眸。是上天要她瞧見他的真面目!
「倘若這一切沒發生,咱們會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他雖年近五十,但內力修為深厚,瞧來沉穩瀟灑,娶妻只是為了子嗣傳承,不願絕後。
雪生是個好人選,只可惜今日她來錯了。
「我絕不會嫁你為妻!」胡雪生猛地睜開眼眸,冷聲回道。
「你會的,倘若你還想地牢受苦的人活著的話,你會答應與我成親的,對不?」他勾起她尖細的下巴,輕松地道。
「你卑鄙!」她對上他冷沉的眼。
為什麼她從來沒察覺他眼底的算計?
啪地一聲,宮百賢給了她一個耳刮子。
苞雪生唇角立即沁出細細的血絲。
「若非婚期在即,今日我必痛打你一頓。」
哀著熱辣的面頰,她的心冷了下來。「你不怕我向世人宣告你的真面目?」
「你沒有那個機會,三日之後你便成為我的妻子,並且將為我生下子嗣,相信你絕不願咱們的孩子一輩子活在世人的鄙視中。想想地牢里的那個人,再想想你自己,我想你應該有深刻的體會。」
苞雪生心中一凜。
擺大哥就是在眾人驚懼的眼光中度過漫漫歲月的吧!
想起先前自己何嘗不是心有驚懼,甚至不願接受他的關懷與感情,她的心隱隱地痛了起來。
無論黑大哥是人是妖,他所表現的一切遠比眼前這個人人頌揚的偽君子好得太多,她只後悔自己沒有及早看清這一點。
見她悄然不語,宮百賢又道︰「記住,黑閻傲是死是活,端看你三日之後的表現。」他冷笑數聲,親自將她帶回西苑,派了個丫環守住她,以防她有什麼不測。
能不能得到修習修羅劍譜的內功心法,就全靠此妹了。
苞雪生恨恨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一顆心只覺慌亂無比。
下嫁于他,真能救黑大哥一命嗎?
對這個奸佞之輩所說的話,她無法盡信,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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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地牢中飄著詭異的光影,油燈下坐著一名僕役正在打著噸。
驀地,一只手在僕役頸上重擊了下,僕役未及出聲便昏死過去。
擺閻傲自始至終都閉著眼,端坐在地。
「喂、喂,你這死人快睜開眼楮!」牢房外一道急切的嗓音低喚著。
擺閻傲睜開眼,雙眸直視來人。「你來做什麼?」
季長春被他一問,反而怔了下。「我當然是來救你出去的呀!」他回神道。
「你走吧!」
奧?叫他走,有沒有搞錯?「我是來救你的,你听見沒有?」他重申。
「我不能走。」綠眸閃了閃,掠過一抹冷戾的怒焰。
「為什麼?難不成留下來等死?」季長春一臉不解。
「我若離開,宮百賢不會放過雪生。」野氣的俊顏泛起冷冽的殺氣。
一直以來,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直到她的出現讓他心頭有了牽絆,有了舍不去的深情。
多盼她能有相同的感受……倘若不能,他依然無怨無悔,只求她平安無恙便心滿意足,即使她心里無他也不打緊。多年來,他活著只為見她,現下他已如願,死而無怨。
「你錯了。」季長春得意地笑了。
「錯在何處?」
「宮百賢早將他要成親的消息通知各大門派,依他好面子的個性,雪生姑娘暫時不會有事兒的,你還是先走要緊。」
綠眸升起猶豫……他該走嗎?
季長春取餅鑰匙打開牢門。「快走吧,遲了就走不了。」
擺閻傲暗忖他所言不差,于是隨他逃出地牢。
聚賢山莊戒備森嚴,來來去去的護衛不下數十人,但季長春與黑閻傲武學修為深厚,幾個轉折,縱上屋檐,迅速離開了聚賢山莊。
此時天剛亮,所有景物在曦照之下顯得有一些朦朧……
擺閻傲回頭瞧了一眼,隨即消失在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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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雪生坐在銅鏡前,面無表情地瞧著一身紅衣打扮的自己。
這是她第二次披嫁衣,卻和頭一次一樣,也是身不由己。
丫環見她平日十分素淨,打扮起來竟美麗異常,忍不住贊道︰「少夫人真美,咱們莊主真是好福氣。」
苞雪生依舊面無表情,靜默地端坐鏡前。
丫環見她如此冷淡,不敢再搭話。
「香兒,你先到外頭候著。」
啊!是莊主。「是。」香兒默默地退出房外。
「你真的很美,雪生。」宮百賢來到她身後,低頭在她耳畔說道。
苞雪生嫌惡地別過頭。
爆百賢立即扳轉過她的身子,兩人四目交接。「倘若你敢在眾人面前如此,那麼我會要了你黑大哥的命!明白嗎?」語氣雖輕淺,眼神卻十分陰沉。
苞雪生瞪著他,眸光帶著憤恨。
「別這麼看我,將來咱們還要過一輩子呢!你說是不是啊,娘子?」他露出一抹邪笑。
擺閻傲逃走一事,他並未透露,因為他仍想以此來控制雪生,要她對他順從。
苞雪生望著他猙獰的神情,悲意不覺爬上心頭。
早知如此,不如當初死在江濤中。這個想法掠過心頭時,她猛地憶起一張模糊的面孔……
「當初在江里救起我的,不是你!」
爆百賢微微一怔,笑道︰「救你的確實另有其人。」他目光詭異地閃了閃,又接口道︰「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那一晚為你吸去手臂上的蛇毒之人也不是我,是黑閻傲。」
「你……你怎麼知道?」
「當然,我一直在你房外。」他計劃一切。
苞雪生膛目以視,有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他在她房門外做什麼?驀然間,一陣恐懼由心底直升了上來,難道……
「沒錯,蛇是我放進來的。」他可以由她的眼神讀出她的疑懼。
他甚至不打算瞞她!天,這人的心是怎生的黑?
「為什麼?如果要殺我,大可一刀解決,不必如此費心。」
「殺你?我怎麼舍得呢!如果你真的被蛇咬死,那我豈不是永遠得不到修羅劍譜的心法。」
「原來你是在利用我威脅黑大哥!」
「別說什麼利用,咱們就快成為夫妻,就當是你這個妻子幫我的忙,是不是呢?娘子。」
「我……我絕不會幫你。」她恨恨地回道。
「由不得你。」他勾起笑,惡佞地瞧著她。
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聲。
「稟莊主,各派掌門已陸續來到。」
「知道了,下去吧!」宮百賢對住苞雪生的臉。「要記住,你黑大哥的性命掌握在你手里。」語畢,他迅速離開。
在一剎那間,胡雪生瞧見他又恢復一貫的和煦笑容。
天!真是個可怕的人。
瞧著丫環正忙,她決定到地牢一趟。
到了地牢外,僕役認出她。
「少夫人有事嗎?」
「我想看看被關在牢里的刺客。」
「怎麼?夫人不知道嗎?那人已經逃走了。」
逃走?「真的?」她驚喜交加。
「小的怎敢騙你呢?」
「少夫人……原來你在這兒呀!」香兒追來。
她還以為少夫人逃走了呢!嚇她一跳。
「莊主吩咐要少夫人到大廳。」
苞雪生不動聲色,跟著香兒離開。
她一定要找個機會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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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工夫,主僕二人來到正廳。
此時廳中已展開比試,各門各派莫不為了武林盟主之位使出最精湛的招式。
爆百賢坐在堂上,瞧見雪生之後示意她坐到他身旁來。
廳堂之中正在比試的是「太乙門」的掌門人胡鳳英與「天刀門」的掌門游嘯天。
此二人乃武林中不可多得的高手,踫巧都以刀法稱頌武林,今日這番比試兩人均卯足全力,一時間堂上百光疾閃,瞧得人眼花繚亂。
「你們說誰會贏?」堂下有人這麼問。
「誰贏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誰能在最後贏過宮百賢,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均表示同意。畢竟這些年來從沒有人打敗過他,武林盟主之位始終落在聚賢山莊。
苞雪生一向不愛瞧打打殺殺的場面,因此始終落寞地坐在一旁,心緒陷人沉思中……
不知為何,她開始想念黑大哥。
不多時,天刀門的掌門技高一籌,以一招險勝太乙掌門。
「好刀法!」胡鳳英持刀拱禮,甘拜下風。
「承讓。」游嘯天回道。
「那麼輪到我來討教了。」宮百賢躍上比試的擂台。
兩人在攻守間已明白對方實力,宮百賢劍法卓絕,一年比一年精進,不消三十招已取勝天刀門。
看來今年又是聚賢山莊勝出!
「若各派掌門不反對,那麼今年武林盟主之位仍由官莊主勝任。」說話的是「般若寺」的主持了覺和尚。
驟地,一道冷冽的嗓音徐徐傳來—
「要當武林盟主,先過我這一關!」
苞雪生聞聲不由精神一振……是黑大哥!
擺閻傲走人大廳,目光直凝在雪生臉上。
苞雪生心頭翻攪,說不出是怎番的感受,只覺一顆心繃得緊緊地,又有一點點痛!
兩人目光痴痴,周圍的人仿佛不存在。
她一身紅衣看來是那麼的美,卻刺痛了他的心。
她終究答應嫁宮百賢為妻!
「敢問你何門何派?」了覺問道。
「這有什麼關系嗎?只要能打敗他就能當武林盟主,各位說是嗎?」綠眸精芒閃爍,直視宮百賢。
眾人瞧著他,紛紛憶起十六年前曾出現在江湖的魔頭,亦是天魔上人的弟子。一時間眾人思緒紛亂。
見眾人無語,黑閻傲抽出長劍,開口道︰「莫非宮莊主自認技不如人,願將武林盟主之位拱手讓予我?」綠眸帶著挑釁。
眾人的目光落在宮百賢身上。
「既然你想比劃,我宮某豈有不奉陪之理?」話甫落,宮百賢長劍一挑,以一招「狂風掃落葉」直逼向黑閻傲。
擺閻傲勾起一抹冷笑,想必宮百賢很想置他于死地,否則不會一開始便使上如此凌厲的殺招。
眾人皆知宮百賢傾心武學,一生汲汲于武學的精進之道,若論劍術,實為九大門派中首屈一指。
但兩人一路比試下來,黑閻傲卓絕的劍術與沉穩如山岳的氣勢,震撼了每一個人。
這世間竟有如此精妙絕倫的劍法,莫怪當年天魔上人黑閻天下無敵。
此時,宮百賢不敢使出修羅劍譜上的招式,只以落英劍法與之相抗。
擺閻傲心念微轉,冷笑一聲。「官莊主的本事只有這些嗎?」話起的同時,他劍招一轉,招招刺向宮百賢周身要害。
他要逼宮百賢使出修羅劍法。
兩人又折了十數招,宮百賢已感不敵,在不知不覺間已使上修羅劍法上的招數。
爆百賢此一轉變在尋常人眼中並無不同,但今日莊內高手雲集,明眼人一見便知兩人使的是同路劍法!
但宮百賢虛有招式,在數十招之後已呈敗相……
驟地,黑閻傲劍花微轉,伴著一股強大的內力,直刺向宮百賢心口。
勝敗已經分出,宮百賢于十六年後,再度落敗。
「把劍譜交出來。」黑閻傲冷聲道。
爆百賢冷瞥他一眼,置若罔聞。
「黑大哥,劍譜在這里。」胡雪生突然開口。
「你……」宮百賢見她由懷中取出劍譜,不禁勃然大怒。
「你不必訝異,方才你走之後,我便到靜心苑去了一趟。」胡雪生頓了下,對黑閻傲說道︰「黑大哥,現下物歸原主。」她走向黑閻傲,遞過劍譜。
「謝謝你。」
「該謝的人是我,你曾救我兩次,如今這一點回報實在不算什麼。」
這一幕,眾人在台下瞧得十分清楚。
莫非宮百賢果真以不當的手法得到劍譜據為己有?但眾人又暗忖︰修羅劍譜乃武林至寶,練成之後可縱橫于天下,試問又有誰能抗拒這份誘惑?
爆百賢見眾人臉上均有了然之色,不覺又羞又怒,當下長劍重提,抵在雪生胸口。
「把劍譜給我!」斯文的面龐微微抽搐,他顧不了這麼多了。
擺閻傲心中一凜,將劍譜遞向他。該死!他竟疏忽了。
「把劍丟在地上。」
「官莊主,你是武林正派,怎可—」
「你住口!我是武林盟主,誰敢不听命于我?」宮百賢狠狠地打斷了覺的話。
「現下我才是武林盟主,你快將雪生放了!」
「把劍放下!」宮百賢重申,臉上是十足十的陰沉。
「不,不可以!」胡雪生開口,「黑大哥,你不要顧忌我,盡避對他下手。」
「雪生,我不能讓他傷害你。」綠眸鐫刻著對她獨有的深情,他隨即放下手中長劍。對他而言,她才是凌駕一切的寶物,他絕不能失去她。
「嘿,好個痴情漢,現在交出你練劍的修羅心經吧!」惟有配合心經,才能參透劍法最精深靈妙之處。
「你想見識?」綠眸掠過詭光。
「那當然。」
「好,就讓你瞧瞧心經的奧妙!」驟地,黑閻傲右手疾揚,一股極寒極銳的氣射向宮百賢。
是劍氣!拜絕、辣絕的極劍之氣!
想不到他已達人劍合一之境,縱使手無寸鐵,依然能以劍氣傷人于無形,當真是詭異莫測,當世無敵!
眾人無不懾服在他渾然天成的氣勢中。
爆百賢胸口劇痛,口中狂吐鮮血,手中的劍不住地抖動,最後竟掉落在地……他不甘心!
苞雪生趁此機會逃開他的鉗制,來到黑閻傲身邊。
「你有沒有受傷?」他柔聲問道。
「我很好,你不要擔心。」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他深凝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苞雪生忽然覺得他就要離開,一時間,竟離愁滿胸,心頭有說不出的難受。
下一刻,一聲暴喝忽地響起,一名身穿道服的男人以極快的身形躍上擂台—
「小心!」季長春警告道。
擺閻傲轉過身,以自己的身體護住雪生……
鏘地一聲,季長春及時格開宮百賢刺來的一劍。
「你是堂堂前任武林盟主,竟也使這種不人流的手段,不覺太卑鄙了嗎?」季長春聲色俱厲道。
「不錯,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確實有失大俠風範!」天刀門的掌門說道。
其余各門各派也議論紛紛。
「看來,不下手殺了你,似乎不成了。」黑閻傲眸光冷冽,起了許久未有的狂暴。
「不要,不要殺人,求求你。」胡雪生拉住他衣袖。
「你瞧不出他想置咱們于死地嗎?」
「上天有好生之德,造孽是要受果報的,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雙手染血。」
她這樣的神情竟和從前一模一樣,黑閻傲心中一坳,瞪著宮百賢道︰「不殺你也成,但是我要廢去你武功,教你不得再做惡!」話起的同時,他點了宮百賢身上幾處大穴,廢了他的武功。
眾人莫不駭異于他如此狠辣的作風,頓時議聲四起。
擺閻傲卻毫不在意,對著眾人說︰「此人就交由你們發落。」他將宮百賢推下擂台。「還有,你們放心,我對武林盟主之位一點興趣也無,你們另覓一位適當人選。不過各位若是肯听我一言,在下倒可以為各位引薦一位足以擔此重任之人。」
「哦?大俠不妨說來听听。」了覺謙恭地道。
擺閻傲笑了笑,目光落在擂台上的另一人。
「長春兄,我所引薦的人就是你。」
「什……什麼?我……我……」季長春意外至極。
擺閻傲接口道︰「長春道長宅心仁厚,武藝高強,而他的道館又遍天下,相信若由他來統率武林,一定能為武林開闖另一番景象。」
眾人議論紛紛,卻也無人反對此一提議。
驀地,「昆侖派」掌門陸元慶躍上擂台,「如果長春道長不反對,咱們以武藝切磋切磋!」
季長春暗忖自己武學修為不低,尤其這些年來受到黑閻傲若敵若友般的提點,武藝已臻人高手之列,此番機遇當真可遇不可求,當下心中有了決定。
「咱們就點到為止,還望陸掌門手下留情。」
、「請!」
兩人當下展開一番比斗……
擺閻傲見宮百賢坐在台下,似乎十分虛乏,于是來到他身邊。「把這顆丹丸吃下去,雖不能回復你的武功,卻對你身子大有助益。」
爆百賢瞧著他,眸底掠過憤恨與失望,半晌,他接過丹丸,交還劍譜,隨即越過人群,消失在大門外。
自此之後,江湖中再無人見過他。
大廳之中,人人注視著擂台上的比試。
看來,眾人心中渴求的仍是無上的權力。
擺閻傲長劍歸鞘,轉身步出大門外。
「等一等!」胡雪生追了上去。
他心頭一震,停下腳步。
「往後,你好好保重自己。」
他沒有回頭,因為他明白她不願見到他。
「你……你要去哪里?」
為什麼他不再看她?是因為他已經不再眷念她了嗎?
她的心起了難以言喻的痛楚。
「天下之大,四海為家。」
苞雪生咬住唇,阻止自己流淚。
「我還有資格跟你走嗎?」她輕輕地開口。
擺閻傲猛地轉過身,眸底有難言的復雜光芒。「你該明白,自現在起,你已經自由,不會再有人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
苞雪生對上他的綠眸,明白了一件事……她不要失去他!
無論他看來多麼與眾人不同,她仍然決定要和他在一起。這輩子,她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一件事!
「我只想陪著你,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你不後悔嗎?」
他不願她有半分勉強,感情一事非得心甘情願,不是一時的心軟,他要的是真心的承諾。
苞雪生搖搖頭,「永不!」在經歷了這些事之後,她才明白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人如他一般這樣深情對待。
兩人目光痴痴,真切的情意在彼此心田流轉。
驀地,黑閻傲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朝她伸出手。
「我不會讓你有後悔的機會。」
野氣的俊顏因愛而柔和。
苞雪生含著淚,奔向他,投人他懷里。
「你是我的,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他低切地道,眸底是狂熾的深情。
之後,兩人攜手下山,一如初見的當年。
明月映照著山徑,兩情無限依依。
兩人心中均明白一事往後的千山萬水,將不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