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是賽馬的好季節。
一大早,納蘭斯琴就和克林斯來到了賽馬常
納蘭斯琴是滿族人,對馬兒的認識自是不少,再加上自幼在宮中長大,什麼良駒沒見過?
「看看這匹黑馬,是我養的,很不錯吧?」克林斯帶著納蘭斯琴來到馬房。
納蘭斯琴瞧了會兒,點點頭。「好馬。」可若是要和皇阿瑪賜給她的大宛良駒相比,就差了一截。
「今天我在它身上下了很大的賭注。」克林斯輕撫馬身,一派的不在乎。
納蘭斯琴微蹙起眉,心底掠過些微的陰影……自訂婚以來,她日日見他沉迷于各式各樣的賭博,花費之多,令她不免咋舌。像他這樣驕奢婬佚的人真的可以依靠一輩子嗎?納蘭斯琴心底有深深的恐懼,可是,她別無選擇,她必須?月復中的骨肉找一個正式的名分。
「希望你有豐硬的成果。」她淡淡地表示,反應?不熱中。
克林斯?未注意到這一點,仍滔滔不絕地大談賭馬經。
「你會馭馬之術嗎?」他問。
納蘭斯琴笑了笑,謙虛地回道︰「會一點。」她自幼即承名師教,馬術比起男子絲毫不遜色!
「改天抽個空,我來教教你。」克林斯討好地說。
「謝謝你。」納蘭斯琴客氣地回答。
克林斯有一點泄氣。對他,她始終秉持一貫的淡然,完全看不出兩人是即將完婚的親密關系。
到現在,克林斯仍不明白自己?何如此幸運,可以與她共結連理?
也許,是因為他將她由海盜手中救出吧!他這麼告訴自己。
不久之後,賽馬開始,克林斯拿著小型望遠鏡注視著賽場內的激烈情景;納蘭斯琴則茫然的注視著遠方的天際,被冷落在一旁。
可悲的是,她完全不介意這樣的冷落,反而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是因為自己不愛克林斯吧?她充滿罪惡地想。
驀地,納蘭斯琴感覺有人輕拍她的肩,猛一回頭,只見一個小男孩正沖著她笑。
「有人要我將這個交給你。」男孩說完,?遞上一張紙條。
納蘭斯琴正要再問下去,男孩?迅速掉頭離去。
于是她打開紙條,只見上頭寫著──馬庇見!
老友納蘭斯琴看完不由得一怔,誰是老友?
難道──是辛兒?這個想法令她精神一振,立即離座而去。
到了馬廊里頭,空無一人,所有的人全都到賽馬場去了,只剩下一些沒有出賽的馬兒。
馬廊里很靜,除了偶爾傳來幾聲馬嘶,幾乎感覺不到有任何人在這里。
「是辛兒嗎?你快出來呀!」納蘭斯琴喊了聲。
沒有人回答她!正當她開始疑惑時,身旁的廊門突然打開,一雙有力的大手迅速捉住她,將她拖進馬房里。
「啊──」僅一秒,她的嘴立即被人捂上,令她發不了聲。
「別叫,是我,寶貝。」
毋需回首,納蘭斯琴已知是何人。
這低醇富磁性的嗓音早已深烙進她心底,永生難忘。
有時候,她不禁想,若他能愛她,該多好?
只是,這無疑是一種妄想。
「如果你答應不叫,我就放手。」
納蘭斯琴點點頭。
費恩扯開一抹邪笑,將她轉過身來。
「紙條是你寫的?」黑瞳對住那一雙教她每每深陷其中的綠色海洋。
「你我算不上老友嗎?」費恩慵懶地問,眼神帶著三分戲謔。
「找我有什麼事?」她面無表情地問。
「這麼冷淡?」他?近她的臉。「沒事就不能找你,嗯?」溫熱的男性氣息徐徐地噴在她臉上。
這種混著淡淡麝香及?草的味道,勾起她熟悉的心痛。「我要走了,克林斯在等我。」絕美的容顏依舊淡漠。
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自制才抑住那一顆澎湃的心!
「別自欺欺人了,你那未來的夫婿正賭得盡興,哪有時間理你?」他一手勾起她精致的小臉諷刺地說。
每一個夜里,這一張面孔總會浮現腦海,為什麼他會忘不了這個背叛他的小妖精?
難道他愛上了她?不,他從來沒對女人動過真心!立即地,他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要的,只是她的身體而已,將來有一天,他一定會厭倦她,那麼為時他便可將她驅逐出腦海。
納蘭斯琴凝視著眼前這張邪氣的英俊臉龐,忽然月兌口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有了身孕,你會不會娶我?」她滿懷希望地瞅著他。
一輩于是那麼的長,如果可以,她願??尊貴的身份,選擇自己心愛的男人,無論他是伯爵亦或是海盜。
費恩的神情,有那麼一秒怔住了。
隨即,他恢復一貫的邪氣笑?。「寶貝,我怎麼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不是我的種呢?」
這話,宛如楮天霹靂,給了納蘭斯琴致命的一擊。
「你──你該死!」他竟如此輕視她!
下一刻,她揚手迅速打了他一巴掌。
綠眸在同一瞬間黯了下來,他斂起笑容,神情在?那間顯得危險而冷漠。
「這次你真的激怒我了,公主。」他沉聲道。
「你還有感覺嗎?」納蘭斯琴嘲諷地反擊,無懼的黑眸閃著怒氣。
費恩半眯起眼,倏地將她壓向身後的牆,「我有沒有感覺,你會知道的,我保證!」驟地,他抄起她的小手,將之高舉至頭,固定在牆上。
「你敢!?」她厲聲道。
「要叫就叫吧!如果你希望所有人看見你還沒結婚就忙著偷情,我無所謂的,請吧!」他挑起眉,綠眸滿是惡佞的挑釁意味。
納蘭斯琴明白自己根本進退維谷,因此索性別開頭,閉上雙眼。
當費恩撩起她的裙擺的時候,豆大的?珠悄悄自她眼角滑下。
她真恨自己沒有骨氣,到這個時候還是愛著他!
費恩凝視她的眼?,有好一會兒沒有開口說話。
在他心底有某個部分要自己停手,然而,一想起她如此輕易便投入他人懷抱,內心陰暗的那一面便不斷的逼迫著他,要他折磨她……「哭是沒有用的,難道你不想要我嗎?」魔魅的眼底隱伏著惡意的引誘。
納蘭斯琴睜開雙眼,對上那一雙令她心痛不已的無愛眼神,「我愛你。」她以他不懂的漢語輕聲地說。
「你再說一次。」綠眸掠過一絲困惑。
納蘭斯琴?不再開口。他永遠不會知道,她是這麼的愛他!
費恩擰起眉一把將她抱起,讓她半倚在木欄桿上。
「任何時候,只要我想要你,你便會是我的人,即使你結婚之後也不例外。」他霸道的表示自己的獨佔。
望著她的?眼,他眼神趨黯。
餅後,費恩在她耳畔開口說了句︰「別指望這是最後一次。」語畢,他打開馬欄的木門,大步離去。
納蘭斯琴?然地坐在干草堆上,久久無法回神……就在費恩準備離開賽馬場時,蕾妮夫人緩緩來到他身邊──「親愛的,好久不見了。」蕾妮放浪地貼上費恩的寬闊胸膛,一雙手則攀上他的頸項。
費恩面無表情地拉開她。「蕾妮,這是公共場跋,請你收斂一點。」語氣冷淡中透著一絲厭惡。
蕾妮挑高眉,不怒反笑地問︰「這里算是公共場跋?那麼馬廊就不算了是嗎?」她笑得像只狐狸。
綠眸倏地緊眯了起來,「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蕾妮再一次靠近他,嬌媚地瞧著他。「我想要你。」她直截了當地表明。
費恩狂笑起來。「全法國這麼多男人,?何獨挑上我?」
「你和別人不同。」蕾妮迷醉地望住他,剛才她在馬廊外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得意亂情迷。他絕對是個可以滿足她的男人!
「如果我不願意呢?」
蕾妮後退一步,從容地由皮裘手袋中抽出一樣東西。
「這個你該不陌生吧?親愛的!」她揚了揚手上的皮面罩。
費恩臉色一沉,淡淡地開口︰「我從來沒見過這個東西。」
「是嗎?老實說,這可是那個傳說中的蒙面海盜所擁有的喔!猜猜看我在哪里找到的?」
費恩盯著她,未置一語。
「就在你的城堡里。」蕾妮微笑地說。
這下子,他該認輸了吧!
半晌,費恩再次恢復一貫的邪氣笑容,今蕾妮瞧得心口直跳。
「蕾妮夫人,海盜一向是殺人不眨眼的,你知道嗎?」
「當然。」她倨傲地回答。
「那麼,你拿走了海盜的東西,難道不怕他找上你?試想,當你一個人在漆黑的房間里,或者是在赴宴的路途中,甚至是沉睡之時都有可能被他殺掉,難道你不怕嗎?嗯!」費恩走近她,迅速由她手中抽過皮面罩,戴在臉上。
面具下的費恩,發出如魔鬼般的佞笑。「想看海盜殺人嗎?」
「你……不怕我向陛下告狀?」蕾妮神情變得驚惶。
「也許在你尚未到達王宮之時,便莫名其妙地死在馬車里,對不?」綠眸燃起嗜血的詭光。
「魔鬼……」蕾妮顫聲道,臉色灰敗。
「蕾妮夫人,錢再多也要活著的時候才能享用,你說是嗎?」費恩取下面罩,放入口袋。
這一刻,他笑得十分謙和有禮,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蕾妮深吸了口氣,轉身離去。
這種人不是她所能操控的,蕾妮終于明白了這一點。
可是,盡避如此,她還是能做另一件事,那便是提點陛下,讓他盡快?克林斯與納蘭斯琴訂下婚期!她絕不讓這兩個人稱心如意!
三天之後,法王正式宣布丹頓將軍的婚期。
這一晚,克林斯喝了點酒,來到納蘭斯琴房門外。
「什麼人?」納蘭斯琴問道。
「是我,克林!」在她面前,他一向這麼自稱。
不一會兒,納蘭斯琴打開房門。
「什麼事?」她站在房門口拘謹地問。
「我可以進去聊聊嗎?」
猶豫了下,納蘭斯琴仍讓克林斯進入房內。
「很晚了,克林,你想說些什麼呢?」納蘭斯琴來到壁爐前,?爐內增添了些柴火。
然而,在克林斯眼底,?升起了一簇欲焰。
別光映著她白色的絲質睡袍,清楚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且讓睡袍呈現半透明的狀態……克林斯火熱地凝視著她若隱若現的玫瑰色,忍不住咽下貪婪的口水。
訂婚近一個月來,他從來沒有逾矩的舉止出現,如今陛下宣布十日之後兩人即將完婚,令他更忍不住斑張的欲求。
也許,今晚他可以要了她!反正十日之後她也同樣會是他的,?無沖突。
敗快的,納蘭斯琴察覺了他的異樣,神情變得有些警戒。
「有話明天再說好不好?」她開口道。
「你好美!」他說道,雙眼盯住她胸前挺聳的圓丘,心底想著如何將它們吞沒……「謝謝。」納蘭斯琴的不安因他渴切的眼神而加深。
克林斯走向她。「你我即將成為夫妻,不要再對我如此冷淡,讓我看看你熱情的一面。」
納蘭斯琴忍不住拚命往後退,終于,她抵上了牆!
「別怕我,小寶貝,我會好好疼你的。」克林斯迅速捉住她,渴切的唇吻上她,一雙大手老實不客氣地在她胸脯上搓揉。
「不要──」納蘭斯琴奮力推拒著。「婚期還沒到!」
「到不到有什麼差別呢?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倒不如今晚讓我?你開苞,公主。」他婬笑道,一手扯下她的睡袍……
「啊!」克林斯吃痛,猛地坐起身。
緊接著,另一枝長箭由窗外射了進來,釘在床柱上。
克林斯走近一看,不由得怔了怔,只見箭上附著一物──是皮面具!杯著骷髏的皮面具!
這一刻,他由頭冷到?。老天!難道那個海盜頭目沒有死?
「該死!」克林斯咒了句,再也提不起興致。「今晚我且放你一馬!」
他含怒地道。旋即,他抽下長箭,將皮面具用力丟在地下踩了幾?之後忿然離去。
納蘭斯琴含著?,目光落地毯上的皮面具上。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落下眼?。
是他救了她!是他!她知道!
翌日清晨,納蘭斯琴獨自騎馬在丹頓宅邸旁的樹林里奔馳。
經過昨夜之後,她的心已死,對世上的一切不再抱存任何樂觀的希望。
即使是她月復中的骨肉,她亦不免擔心,克林斯若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會怎麼對待她呢?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仍必須依靠她的財力。
想到未來那些充滿不可知的變數,她心頭就不免浮上濃重的愁悒。
她一定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護這個孩子,她知道!
這時,身旁不遠處傳來另一陣馬蹄聲。
不久之後,納蘭斯琴發覺來人就在她身後,她不禁回眸一瞧,?訝異地看見了費恩!
天!他來做什麼?
「停下來!」他開口,?伸手拉她的轡頭。
納蘭斯琴?未反抗,順從地停下馬。
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刻交會。
「謝謝你。」納蘭斯琴首先打破靜默,昨夜若非他,只怕她要失身在克林斯邪虐的蹂躪之中。
綠眸凝注她,目不轉楮地。
「跟我走!」費恩沈緩的開口。
納蘭斯琴搖搖頭。
「該死!既然不想讓那家伙踫你,?何還執意嫁給他?」昨夜他原本想?入她房中與她溫存,?不意發現她抵抗克林斯的事實。
懊高興嗎?他?說不出心底的復雜感受。
「我別無選擇!」她面無表情地回答。
她的拒絕早在他意料之中。費恩勾起一抹笑,倏地把她拉到自己的馬上。
「你──」納蘭斯琴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一方白巾幪住口鼻。
她不敢置信地瞠大一雙寶石般的瞳眸,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費恩在她原先騎來的花色母馬身上留下畫著骷髏的皮面具之後,策馬離去。
這無疑的,是一封戰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