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里充滿了人聲笑語。
克林斯帶著納蘭斯琴坐在二樓的貴賓席里俯看一室的喧鬧。「真吵!」他略帶抱怨地開口,眉頭因底下嘈雜的平民而深深蹙起。
若不是因為陛下今日要來,克林斯是絕不會涉足此地,他向來沒有如此的風雅興致。
納蘭斯琴淡然一笑,心底?真心的羨慕那些可以暢懷歡笑的人們。
有時候,金錢不一定買得到快樂。
從前在宮里氣悶的時候,尚有辛兒陪在身旁說笑解悶,如今人事已非,往日光景難再。
悄悄地,她輕嘆口氣,眉宇間再度浮上淡淡愁悒。
不一會兒,宮廷的侍官入場通報,法王隨之?臨。
一時間,劇場鴉雀無聲,眾人的視?均落在國王與王後身上。
緊隨在王族隊伍身後的,赫然是徹斯特伯爵!
納蘭斯琴一見到他,一顆心便緊緊地揪了起來。
此刻他一身精致華麗的禮服,一頭深棕色的濃發束在腦後,?未如一般貴族般戴著夸張的假發,但這樣的他反倒更顯一股不羈的魅力,深深吸引無數女人的眸光!
費恩的視?微微向上梭巡,綠眸大膽地越過人群,鎖住那一雙寶石般的黑瞳……感覺上,像是過了一輩子似的,他終于收回目光,跟著國王與王後一起坐到劇場里最大的貴賓席。
這個坐位正巧在克林斯的正對面,克林斯立即領著納蘭斯琴起身,向國王與王後躬身行禮。
柄王微微頷首,?下令劇場開始──納蘭斯琴的眸光無法避免地落在費恩身上,她心痛的瞧著他與身邊一位神態高傲的貴族女人耳語,?
惹得那位仕女掩嘴輕笑,眸光含媚地瞅住費恩。
「徹斯特伯爵還真是個花心的男人。」克林斯在她耳畔低聲道︰「在他身旁的是全法國最有錢的寡婦,赫克公爵死後,法國有一半的地?全屬于他的遺孀蕾妮夫人。看來,徹斯特伯爵是她最新一任新歡!」
納蘭斯琴神情淡漠,未置一語。
敗顯然地,她由未來的夫婿口氣中听出一絲欣羨,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克林斯絕不是因為單純的喜歡她而娶她……那麼費恩呢?
他是不是也因為覬覦蕾妮夫人傲人的財富而成為她的入幕之寶呢?
納蘭斯琴的心如刀割般地難受,不?克林斯,??費恩,只?費恩!
驀地,費恩的眸光落在納蘭斯琴蒼白的小臉上。
納蘭斯琴清楚地瞧見他唇畔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
她心一揪,急急地別開視?。
為了?低心底的痛苦,她開始將心思專注于劇場的演出內容。
克林斯告訴她,今天上演的是歐洲偉大的劇作家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茱莉葉」。
納蘭斯琴略有涉獵,知道這是一出愛情悲劇。
但她沒有料到,自己竟會融入此劇中,?它感人的內容而動容不已。
她想不到西方也有人能媲美中國梁祝的愛情故事──從前她不懂?愛而生的痛楚能有多麼烈,如今自己愛過,方才明白這其中的痛苦是那麼地折磨人心……直到落幕,納蘭斯琴仍深陷在「羅密歐與茱麗葉」那動人至深的偉大愛情而不能自拔。?愛而殉情是需要何等的勇氣?然而這兩人?都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項痛苦的?定……是因為兩人心中都明白如此深切而熾烈的愛情此生再難擁有,所以才不顧獨活吧!
「唉,你怎麼哭了呢?」克林斯遞過絲巾。
納蘭斯琴抬起頭,?猛然迎上一雙專注的綠眸。在一瞬間,兩人的視?再度緊緊交纏……只此一瞬,之後,費恩便挽著蕾妮夫人,起身離開座席。
克林斯見她呆怔,于是取餅絲巾替她抹去頰邊的?水。
納蘭斯琴?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所驚,猛然揮開絲巾。
「你──」在她回眸瞪視之後,迎上克林斯一臉驚愕,這才回過神來,歉然地道︰「對不起,我以為──」她沒有再往下說。
「沒關系。」克林斯神情顯得有些狼狽。「我們到外頭給陛下請安吧!」
納蘭斯琴點點頭,隨他而去。
方才那無心的抗拒,令納蘭斯琴明白了一件事──她永遠也無法真心接受克林斯!
雖然這對兩人都不公平,她?已無法回頭。
在劇場外,克林斯帶著納蘭斯琴急急迎向陛下行禮致意。
納蘭斯琴的心底對克林斯逢迎的舉止感到不耐。
他像極了以往在朝中巴結皇阿瑪的朝臣!
「公主,還習慣這里的生活嗎?」國王望著納蘭斯琴問。
「多謝陛下的關心,一切很好。」
「那麼,這里比起你的祖國又如何?」
納蘭斯琴毫不遲疑的回答︰「雖然陛下治理的國家富足而?盛,但納蘭斯琴始終以為,這世上沒有任何地方比得上自己的國家,不知陛下以為如何?」她不卑不亢的迎視著全法蘭西最有權勢的男人。
「好,說得好,我喜歡坦率真誠不曲意奉迎的人。」國王的視?淡淡的掃過克林斯,其意不言可喻。
送走了國王之後,費恩來到納蘭斯琴身前。「剛才我看見公主為了這莎翁名劇而落為了。」他頓了下,又繼續開口︰「其實公主不需要為了這種虛構的故事而哭泣。」
「不,不是虛構,我深信這世問一定有這種動人至深的愛情!」納蘭斯琴執拗地道。
「是嗎?」綠眸掠過淡淡的嘲諷「你以為呢?」他轉向一旁的蕾妮夫人。
「也許吧!」蕾妮虛假地笑了笑,她在乎的才不是什麼虛幻的愛情,她要的是真實的感受。
蕾妮以渴望的眼神明白的告訴費恩。
納蘭斯琴瞧在眼底,莫名地難受,轉身便走。
克林斯歉意地點點頭,準備離開。說實在的,他?不喜歡徹斯特伯爵,至于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今晚我府邸有牌局,不知丹頓將軍可有興致?」
克林斯一向喜歡賭博,因此欣然答應。
「不過,除了牌局之外,還舉行了化妝舞會,因此將軍必須?伴參加。」費恩再次開口,綠眸掠過一抹詭譎。
「你放心吧,我一定帶公主參加。」語畢,克林斯匆匆而去。
「那位東方公主還真是無禮。」蕾妮不滿地開口,事實上,她早已察覺費恩總是有意無意地凝視那位公主,令她心底十分不快。
「你還沒見過她更無禮的時候呢!」說完費恩不待她開口,便上了馬車。
蕾妮迷上費恩過分不羈的魅力,?定不予追究。
只要他能在床上滿足她,她可以不在乎其他!
「親愛的──」蕾妮一上馬車便如蛇般纏住費恩,豐滿的胸脯緊抵著他精壯的胸膛摩挲。
費恩?不耐地推開她。「我現在沒心情。」他冷淡的開口,漂亮的兩道濃眉微微糾結。
蕾妮一向倍受榮寵,就連國王也對她禮遇有加,因此冷下臉。「都是因為那個東方女人,是吧?」她冷冷的開口,喜歡眼前這個桀驁不馴的男人是一回事,但受他擺布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一向是自己的主人,且不允許有任何男人輕忽她。
費恩望著車窗外,未置一語。
此時此刻,他滿腦子全都是納蘭斯琴那張精致絕美的容顏。
懊死!他竟克制不住想她的念頭!
「我想,這里不再有你的位置了,徹斯特伯爵。」蕾妮倨傲地表示。
她?定挫挫他的銳氣。在法蘭西這片土地上,除了陛下,她自認沒有她控制不了的男人。
這一次,費恩回頭望住她。
「說得好,蕾妮夫人,那麼我告辭了。」語畢,他打開車門,從容地消失在大街的角落。
他這個舉動出乎蕾妮的意料之外,好半天她只能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不敢相信有男人會舍她而去。
他是愚蠢還是太過自負呢?
也許兩者都不是!
生平頭一次,蕾妮發覺身邊竟有金錢與美色控制不了的男人。
在她心頭忽然起了一個念頭,她要制伏這一個不馴的男人!
相信,這會是一個極佳的挑戰!
徹斯特伯爵府邸位在臨海的山崖上,是一幢古老的哥德式城堡。
入夜後馬蹄嗟嗟聲不斷,貴族們紛紛到來。
由于是化妝舞會,因此貴族們紛紛極盡裝扮能事,一個個如孔雀般花枝招展。
納蘭斯琴?一反平日的華麗裝扮,改穿一襲男裝,除了白色的絲質襯衫與黑色長褲外,她足蹬長筒馬靴,腰邊掛了一只西洋劍,活月兌月兌是一副大文豪筆下的劍客模樣。
克林斯則一身軍服,除了面具之外,他的表現是最缺乏創意的。
當兩人出現宴會大廳時,納蘭斯琴的裝扮贏得所有人的一致贊賞,相較之下,克林斯則太過草率。
不過克林斯一點也不介意。
今晚他到這里,只為了大展身手,好好賭他一晚!
舞會開始不久之後,克林斯便丟下納蘭斯琴,埋首牌局之中。
納蘭斯琴身份雖然尊貴,?始終無法融入那些貴族仕女之中,她們倨傲的神情與無聊的話題幾乎令她忍不住打呵欠。
于是她找了個借口擺月兌那群貴族女人,獨自來到一個專供客人整理儀容的小休息室。
悄悄地,她嘆了口氣,一股寂寞涌上心頭……她多麼想念從前在宮里的一切!
驀然間,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一個頎長的身影一閃而入──納蘭斯琴定楮一瞧,不由得心跳加速──是費恩!
費恩鎖上門,一步步走向她。
想不到他竟然做海盜的打扮。天!他真大膽!
「我等了一晚,終于等到我們可以獨處的時刻。」費恩在她身前站定,綠眸一瞬不瞬地直盯住她。
今晚的她真美!
一身男人的裝扮非但未折損她細致的女性特質,反倒更突顯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尤其那一頭黑絲緞般的長發服貼地束在腦後,更加完美地襯托出她心形的小臉。
「你!你不是該主持牌局嗎?」她緊張地開口。
擺色的皮面具遮去他大半的面孔,也同時令她無法得知他的喜怒。
「主持牌局?不是我今晚主要的目的。」語畢,他倏地伸手摘下她臉上的蝶形面具。「我有比牌局更重要的事!」他傾,將她鎖在雙臂與絲絨沙發之間。
納蘭斯琴望著他陰暗的綠眸,不由得升起一抹驚惶……直覺告訴她必須盡快離開!
「讓我走!」她小聲地開口。
「走?」費恩冷冷的笑了起來。「想走可以,但是必須先滿足我!」不待她同意,他便捏起她的下顎,野蠻的攫住她微顫的唇瓣,粗魯地撬開她編貝般的皓齒,霸道的勾纏她細滑的小舌頭,不給她爭辯的機會。
納蘭斯琴在他執意擷掠的索吻之中幾乎不能自己。
他的吻既狂烈又充滿懲罰的意味,令她的一顆心又慌又迷亂。
緊接著,費恩抽出她塞在褲頭的襯衫衣擺,一雙大手伸入她襯衫內急速上移……
「寶貝,你真令人留戀難舍。」費恩撤身站了起來。
納蘭斯琴則伏在椅背上,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半晌,費恩穿妥衣褲,傾身在她耳畔開口︰「別這麼悶悶不樂的,我跟你保證,這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納蘭斯琴倏然回首,「魔鬼!」她叫喊。
必答她的,只有費恩爽朗的笑聲以及關門的聲音。
他走了之後,納蘭斯琴不敢久留,迅速著裝離去。
緊接著,另一條人影閃入休息間──一雙棕色的大眼在房間瀏覽著,驀地,視?落在絲絨沙發椅上的一件物品。
蕾妮走了過去,將它拾起一看──是一個黑色的皮面罩,無甚奇特之處。
蕾妮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注意到面罩之後有一個小小的圖案。
她定楮一看,發現那是一個骷髏的圖形!
倏地,她唇畔揚起一絲笑,從容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