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在柔雅家那一幕,心瞳就明白滕礪對自己的觀感。自始至終,他都認為自己是為了錢,才為錢留在他身邊。
不認為滕礪會給她時間,證明自己不是那麼不堪的人。她以為回到滕家後,滕礪就會立刻趕自己出去。
可是他沒有,只是將她留在家中,不再帶她到公司去。
就像是消失似的,他根本不回來,整整一個星期心瞳都見不到他的蹤影。
盡避他對自己是無情的,但心瞳卻不由自主的想著他、希望能見到他、待在他身邊——可她還是天天失望。
心瞳甚至冒著被愛曼達羞辱的危險,開口問她,滕礪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可想而知,愛曼達不會告訴她答案,反而乘機對她冷嘲熱諷一番。還無理的對待她。
崩計滕礪不回來,明顯就是在疏遠心瞳。愛曼達不免暗暗叫好,也開始明目張膽展開她對心瞳的報復行動。
一早,當心瞳如往常般下樓時,愛曼達已經下懷好意的在樓下等她。
「早。」看見愛曼達囂張的神情,心瞳莫可奈何和她道早。
「還早?太陽都曬到了,妳也該開始下來工作了吧?」愛曼達大聲斥責她道。
「工作?」眨眨眼,心瞳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愛曼達假裝嘆口氣,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
「還需要問我嗎?滕礪已經不上妳的床了,妳當然要像佣人一樣開始工作。難道……」她瞟心瞳一眼。「妳打算滾出滕家?」
「這是滕礪的意思嗎?」心瞳傷心的是,滕礪連當面趕她都不願。難道他真的這麼厭惡自己?
「妳說呢?我可是這里的管家。」狡猾的愛曼達不願正面承認,但心瞳卻信了她的話。
即使滕礪已經厭倦她的身體,無論如何,她也不想離開他。只要能留下來,她什麼都願意做。
「妳要我作什麼工作?」
「嗯……我看就從擦窗戶、抹地板開始好了。」愛曼達得意的賊笑。
于是心瞳卷起袖子開始工作。擦窗子、抹地板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她在孤兒院早就做慣這種工作。
只是偌大的主屋只有她一個人清潔,實在是苛刻了點。
彎著腰,將手泡在肥皂水里辛苦工作,好不容易都弄干淨了,可是愛曼達又會借故指正哪邊不夠清潔,要她再抹一遍。
足足忙到深夜,直到心瞳的腰部酸得直不起身,手也被泡得又皺又爛,愛曼達才勉強通過,讓她去休息。
原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躺到床上不過幾小時,愛曼達卻又惡劣的把心瞳叫醒。
「妳又有什麼吩咐?」忍著身上的痛,心瞳問愛曼達。
「還問?妳大小姐到時間起床工作。」愛曼達諷刺心瞳之前假冒身分的事。
不想與她爭論,給她借口趕自己出去,心瞳忍著腰痛下床。
「今天要作什麼?」
「昨天抹過地板,今天該打蠟了。」
打蠟機又重又笨,固定的震動力,讓心瞳昨天泡皺的雙手,也難受極了。但她還是咬牙忍痛將地板打好蠟,免得讓愛曼達借題發揮。
心瞳已經盡量順從,可惜的是,愛曼達不是有良心的女人。
看到心瞳將地板打好蠟之後,愛曼達唯恐她閑著沒事干,于是立刻吩咐心瞳去整理廚房的櫥櫃。
站在廚房矮凳上,心瞳費力的把櫥櫃中的瓶罐,一一拿出來擦干淨後,再擺回去。
當她將右手放入櫥櫃中時,沒注意到愛曼達竟然惡意將櫥櫃的門用力關上——手上傳來錐心的痛,立刻讓心瞳發出淒慘叫聲,從凳上跌下來。
她跌坐在地板上,檢視顫抖不止、腫脹的右手掌。
右手經過昨天肥皂水的浸泡,已變得非常脆弱。現在又受到外力夾傷,上頭不但腫脹瘀血,部分傷口很明顯的也開始流血。
「喔!敗抱歉,我沒看到妳的手放在那邊。妳沒事吧?」愛曼達虛情假意的問道,心中實則鼓掌叫好。
心瞳疼得說不出話來,忍不住的淚水已經盈眶。在模糊的意識中,她彷佛看到滕礪的身影,走了進來……
當她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窗外啁啾的鳥叫聲,教她幾乎以為自己才剛起床。
但隨即右手傳來的疼痛,立刻提醒她廚房發生的事。
舉起右手,心瞳注意到她受傷的手掌已經被人用繃帶包扎好。
心瞳再天真也不認為愛曼達會這麼好心,叫人抱她進房、還包好傷口。她沒乘機把自己丟出門外,就已經夠好心了。
那到底是誰抱她上來、幫她包扎傷口?
猜著、猜著,突然間,有人推門進房來,心瞳才愕然發現那個人,竟然就是滕礪?!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滕礪走進房間,坐到心瞳的床邊,就開始檢視她受傷的手。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遲疑的問道。
想起發現心瞳受傷時,自己心中涌起的緊張情緒,就讓滕礪莫名其妙的詛咒自己,于是他只能轉而責備心瞳。
滕礪挑起眉、一臉不滿。「我才剛進門,就听到妳的慘叫聲。愛曼達說妳是自己夾傷手,才掉下來受傷。妳好端端的干嘛沒事去整理廚房?愛曼達說妳還搶著做打掃工作?我記得妳不是來當佣人的,要搞清楚自己的身分!」
听到滕礪的話,心瞳已經明白一切都是愛曼達在中間搞鬼。
愛曼達趁著滕礪不在,就指使她做事,想藉此機會,讓她受不了苦,而自動離開滕家。
她的心腸真壞!可得饒人處且饒人,盡避這兩天的折磨讓心瞳非常委屈,但她並不打算追究。
即使告訴滕礪,滕礪發怒趕愛曼達出去,只會讓愛曼達更恨她,她也不會覺得快樂。
于是心瞳搖搖頭,不說話。總之滕礪能回來,她就很開心。
「是你抱我上來,幫我包扎的?」心瞳試著問他,心中既期待又緊張。
「嗯。」滕礪淡淡的回道,眼中有一絲隱忍的關心。「還痛嗎?」
「其實還好,我在孤兒院的時候也常受傷,已經有點習慣了。」心瞳靦腆的笑笑,自己其實滿笨的常受傷。
沉默幾分鐘後,滕礪突然說道︰「這幾天我去過孤兒院。」
「是去找你妹妹?找到了嗎?」心瞳也很希望能盡快找到滕礪的妹妹,好彌補之前假冒她身分造成的過失。
「已經把剩下的院童都逐一比對,沒有符合的。」
滕礪沉默幾秒後,遺憾的繼續說話。「唯一可疑的是,八年前,也有一個男人去找他的妹妹,而當時,那個女孩年紀和妳相彷。」
「那你去找他們確認過嗎?」心瞳心急的問道。
「暫時查不到他們的資料。代理院長是個蠢蛋,把一些檔案資料搞丟了——所以又換了新的代理院長。」滕礪不滿的說道。
「那怎麼辦?」心瞳有些擔心、喃喃的念著。
「會有辦法的。」滕礪還是充滿信心,他一定能盡速找到妹妹。
沉寂幾秒後,心瞳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還生我的氣嗎?」
生氣?滕礪不知道該不該對這個女人生氣。
她不但膽敢假冒自己的妹妹,還無恥提供生女敕的,作為留在這里享受的條件,擺明無法離開金錢的誘惑。
此外她故作善良,而那些在公司廣場下跪的人請命,也讓他非常厭惡。
要不是她在床上的反應,的確很讓滕礪滿意,他根本不屑正眼看這種女人。充其量他不過把她當成暫時的泄欲工具罷了!
可她純真的眼神,又像是一只無辜的小羊,可憐兮兮的忍耐所有無理的對待,只是一味的擔心自己生氣……
看到她今天意外受傷,一向以冷酷無情著稱的他,竟然該死的對她有一絲絲垂憐。
即使如此,滕礪也絕不承認自己對她的看法,會因此輕易改變。
「妳只不過是我的情婦,我不會浪費時間生妳的氣。」
一貫冷漠的回答,讓心瞳不免有點失望,她多希望滕礪能原諒自己,不要總是認為她是個貪錢的壞女人。
人真的不能走錯一步,錯誤會一輩子壓在身上,使自己無法掙月兌啊!
看著滕礪冷峻的臉,心瞳不免覺得有些委屈。心頭酸酸的,就好象是被揪住似的難受。
可轉念想到他抱自己上樓,又幫自己包扎傷口的事,心瞳又不由得偷偷燃起一絲希望。
即使滕礪冷酷的說自己只不過是個情婦,但他還是願意幫她包扎傷口。
也許、也許他對自己的看法,正在不經意間一點一滴的改變哪!
心瞳這樣的偷偷希望著……
憊好心瞳年輕,傷口好的快。幾天後,她的右手已經可以活動自如。她的心情非常好,因為滕礪不但每逃詡帶著她上下班,面對她時不再板著臉,也不出口傷她。
盡避外頭下著傾盆大雨,但坐在車內,心瞳還是覺得自己快樂的像只小島。
于是她對著濕答答的車窗微笑。
「在笑什麼?」滕礪皺著眉頭問她。
她神秘的搖搖頭,就是不回答。而滕礪也懶得理她,徑自低頭審視手上從公司帶回的檔案。
下雨天車多擁擠,他們的車子也在六線道馬路上走走停停。
反正不趕時間回家,心瞳倒是一點部不擔心塞車問題,能像這樣跟自己愛的人坐在車里,也是很幸福的事。
越晚回去,她反而越開心哪!
突然間,透過車窗,有個晃動的小影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仔細一看,原來是只被雨淋的濕透的小擺狗,正害怕地穿梭在雨勢相當大的車陣中,隨時都有被其它車輛壓過的可能。
心瞳擔憂的看著小擺狗躲過幾次驚險的危機,心中一直掙扎著要不要下車去救它。
可是回過頭,看著一臉冷峻的滕礪,她又不敢貿然下車去救小擺狗。
滕礪最近對她的態度終于有所好轉,如果她下車救那只小擺狗,難保他不會又大發雷霆——他可是以無情著名的「惡魔」,對跪著求他的人都不同情,更不可能會在乎那麼一條小小的生命。
可是不救小狽,她又無法原諒自己……
把手放在門把上,壓了又放——心瞳就這樣陷入兩難中。
最後在看到小擺狗沖闖入隔壁車道卻停下不動,而對向正馳來一部小濱車時,心瞳大叫一聲,終于忍不住推開車門,沖入雨中。
傾盆雨勢讓她全身在下一秒濕透,可她不在意,一心只想趕快救回閃閃躲躲的小擺狗。
最後,她終于抓住小擺狗,但大雨同時蒙朧視線,當注意到小濱車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已來不及閃躲。
緊抱住小擺狗,閉上眼楮,心瞳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傳來刺耳的煞車聲——
然而預期的慘狀並未發生,她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住。張開眼楮,抱住她的人赫然就是滕礪!
滕礪一手抱住她,另一手則平伸向前,阻止小濱車的行進,還好小濱車實時煞住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是因為當心瞳一沖出車門,正埋首公文的滕礪也發現不對,立刻緊跟著她下車,才能阻止悲劇發生。
同樣被雨淋的濕透的滕礪,在刺耳的喇叭聲中,將心瞳拖上車。
「蠢女人!妳以為妳在做什麼?」差點失去她的恐懼,讓滕礪忍不住怒火,狠狠的罵她。
「我、我……」還沒從剛剛的危險中回神,心瞳嚇得有些語無倫次。
緊抿雙唇,伸出手檢查心瞳身上是否有受傷,這時滕礪才發現她懷中有一團會動的肉球。
「媽的,那是什麼鬼東西?」滕礪破口大罵。
「是一只小擺狗……」怯生生的將小擺狗抱在懷里,心瞳實在害怕滕礪會在一氣之下,把小擺狗丟出車窗外。
「小狽?」
滕礪簡直不敢相信,這蠢女人冒險下車,就是為了救只小狽?!
心瞳低下頭發抖,但她打定主意要好好保護小擺狗,不讓滕礪丟掉它。
然而滕礪雖然一邊咒?,卻將一旁干淨的西裝外套套在心瞳身上,並且在她背上來回摩擦,以免她因受寒而著涼。
這麼直接、不保留的關愛動作,讓心瞳不敢置信的?頭看著滕礪。
這是第一次,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情感。
即使身上還發顫不止,但此時此刻,心瞳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