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最近接了些小案子,地點大多僅在北加州區,一個是去知名餐廳驅除個陰魂不散的好吃鬼,一個是到某教堂的花園幫一個老亡靈與其親人做陰陽溝通。
這些案子都不累人且收費頗高,照理他是應該心情不錯的。
尤其當他回家一開門便可看到個不支酬勞的女助理,在那里忙上忙下洗窗廉、擦地板,不僅如此,他的冰箱最近一打開便是滿山滿谷的免費食物,多到讓他連轉賣都來不及,這樣的生活他實在是無可挑剔的了。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他的情緒總是不太穩定,似乎心里有個空蕩蕩的缺口似的。
「莫大哥!你回來啦?」
頭上包著可愛俏皮頭巾,腰上系著小圓點圍裙的易亭亭一見到莫邪回來便停下了手邊工作,拉下口罩迎上前,露出足以使任何疲憊男人都有種回家感覺真好的甜美笑容,她溫柔笑著幫他接過手上的提箱,遞上拖鞋,還送上一杯他最愛的迷迭香冰茶,正是他最愛的濃度。
「今天你有不少電話唷!」
一邊幫他卸下外套,她一邊像個盡責的秘書捉起了記事本。
「有幾通是巴黎靈魂學協會會長打來的,他想和你敲時間,請你有空過去演講並與他們的會員分享經驗;一通是從英國倫敦塔那兒打來的,他們說最近那幾個乖了一陣子的十九世紀死刑犯鬼魂又在作怪了;一通是從烏打那鬼城打來的,他們說那座收費的人造鬼城里最近似乎引來了真鬼,而那家伙是個中古世紀的斷頭騎士,行為囂張乖戾得很……」
他伸手制止了她的簡報。
「說真的,易亭亭,你究竟打算在我這里玩多久?」
「我不是在玩,」易亭亭深覺受辱,用力將記事本抵在胸口,「你看不出來我有多麼認真嗎?」
「你是很認真沒錯,只是……」莫邪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別扭些什麼,他不是最愛免費的東西嗎?「我原來已經有個助理了,可自從你來了之後,你的能干仿佛更襯出了她的無能。」
「這不能怪我!」易亭亭不服氣的努努嘴,「我原先也是想和她和樂相處的呀,可每回她見了我便逃得像只老鼠,一個人躲在角樓里,連我特意為她煮的飯菜都不肯下來吃,要我說呢,莫大哥,你這兒的事我都已經做熟了,還不如……」
憊不如就少養個廢物嘛!
這樣的話易亭亭沒說出口,她不想讓莫邪覺得她是個愛搬弄是非的小心眼女人,可她清楚,依莫邪向來錙銖必較的個性,按理說,他應該是會盡快將那又古怪又懶惰的瑤兒給遣走才是。
「瑤兒在我這兒是沒薪水可拿的。」他淡淡出聲。
「她和我一樣?」易亭亭瞪大眼,不拿錢做白工?
所以,她也是莫大哥的愛慕者?!
「不!她跟你不一樣,她留在這里是要還債的,你把事全做完了讓她沒得做我反而吃虧,還有,瑤兒愛吃的東西是水果,你做的菜她只能心領了,無論如何,亭亭,謝謝你,逃詡黑了,你今天的工作也該結束了吧?」
「是呀,是該結束了。」
日的結束正是夜的開始。
易亭亭說完話後眼楮里有著期盼與暗示,期盼著一頓浪漫燭光晚餐,暗示著餐後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她沒用言語點明,女人,尤其是東方女子,合該多點矜持,即使她們身處于西方世界里;而男人,尤其是像莫邪這樣的大男人,喜歡的也該是那種欲拒還迎的含蓄女子吧,所以,她只用迷人的眼楮表達了心意。
似是明白了她的期待,他伸手攬住她的肩頭,領著她踱到門邊,然後很紳士地為她開了門,接下來,他送她出門並附贈了個俊魅十足的笑容,那個笑容足以讓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忘了呼吸。
「明天見。」
這是在展露笑容後他送給她惟一的一句話,接下來,大門在她面前闔上,她連說聲再見的機會都沒被施舍。
為什麼?易亭亭搭電車回家時心頭氣憤難消。
為什麼他會不懂她這麼明顯的「暗示」?
她都已經為他放低了身段去接受她最怕的東西,為什麼他還是無動于衷?
他究竟有沒有心肝呀?
由憤恨轉成了傷心,易亭亭在車上嚎啕大哭,惹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她在那邊肝腸寸斷,莫邪這邊卻毫無所覺。
他想了想,從手提箱中取出了一串香蕉,這是他今天在教堂外的小攤上買的,當時很自然地沒多想就買下了,這會兒他才發現那時他是掛念著瑤兒,才會傻愣愣地去買了串香蕉擱進提箱里,也沒去細思香蕉放在里頭會被壓爛,或者留下氣味之類的問題。
這幾天他早出晚歸,又有點氣她不主動來找他,所以也沒上角樓找她,難道這就是他心頭空蕩蕩的原因?
他,想念著那個猴精少女?
懶得再想,莫邪手上拎著香蕉上了角樓。
他告訴自己他願意先低頭去找她,是因為香蕉既然買了就該找人吃掉,總不成由著它爛了吧?
那可是花錢買的耶!
「瑤兒!」
他在外頭喊了幾聲沒回應,不耐地再敲了門兩下,最後還是用老方法撞門而入。
唉一進門,他眼前先是昏暗一片,好半天才能從地上點著的小小白蠟燭的微弱光亮習慣了屋里的-暗,也才能依著蠟燭的指引找到那盤腿坐在窗前閉目凝神的瑤兒。
他微眯楮慢慢上前,先將手上香蕉扔在一旁才學她一樣盤腿坐定,坐在她身旁。
「別告訴我,你想在我這兒開壇作法搞邪術。」
他移目梭巡著她在地上豎立得亂七八糟的白蠟燭,和大大小小由他房里偷模出來的道具。
「別吵我!」
雖是閉著眼,但她的鼻子明顯在嗅著了香蕉味時抽動了下,但她很快地按下貪嘴的念頭再度嘗試入定。
莫邪哼了聲,順手模了模她那因變法術而不小心又變出來的長尾巴。
「連尾巴都變出來了,糖炒栗子,你這回看來是很認真的嘍?」
「哎呀呀呀!我都說了別吵我嘛!」瑤兒嘟嘟囔囔著,眼眸依舊緊閉。
「我可以不吵你,」他冷淡出聲,「但你得先跟我解釋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她沒理他,卻在下一瞬被硬生生撥開了眼皮,害她沒選擇的直直觀著那在她眼前壞笑的紫色瞳眼。
「哎呀!」
她氣呼呼的打掉莫邪的手,一臉不開心的瞪著他,「臭莫邪,你還真敢惹我,不怕變成石頭?」
「不怕,」他笑嘻嘻,「我現在都隨身帶著一包胡椒粉,你一瞪我一灑,破功!」
她鼓起腮幫子別過臉,將眼神投向窗外明月,似乎想瞪瞪看月亮會不會變成石頭,而變成石頭又會不會掉下來。
他伸掌測了測她額上的溫度,「沒生病嘛,那你怎麼可能會對香蕉失去了興趣?還有,這幾天也沒見你下來,廚房里的東西也沒少,你要是餓死了我可要虧大本了……」
「我想回家了。」
她的這句話遏止了他的所有聲音。
他微眯眸梭巡散了一地的東西。
「原來你是在尋回家的辦法,原來……」
他面不改色,心底卻為了她想走的念頭而感到不舒坦,像是心底冒出了根長長的刺。
「原來你是打算不告而別,糖炒栗子,」即使心底很不痛快他卻笑臉依舊,「你是欠債欠到怕了,所以想來個棄債而逃?」
「我才不是那種會賴帳的人呢!」瑤兒轉回了小臉,「放心吧,如果我能找到回去的方法自然會再來,再來時我會從水廉洞那兒拿幾件稀世的珍寶過來抵債,還債後我再回家。」
「這麼來來去去的不嫌煩嗎?瑤兒。」莫邪終于正經起神色,「究竟是什麼事讓你突然嚷著要走?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全新的世界你應該還沒玩夠吧?」
「再不回去難道要留在這兒等著被收服?」她抿抿唇,一臉的不開心。
「什麼意思?」他滿臉訝色。
嘟著菱唇的她將易亭亭那塊闢邪血綠翠和天禪和尚來到舊金山的事情,對莫邪一五一十道出。
「所以,」他面露了然,「你才會趕著想回家?」他伸指輕刮她的女敕頰取笑,「看不出來,一只凶巴巴的小幫精竟會如此怕死?」
「好!你厲害、你不怕死,那你來變成猴精試試看!」她著惱的跳起身,「你都不知道我光是感應到那塊該死的綠石頭,就已經全身虛軟無力了,趕明兒個若真跟那老禿驢照面,還不知會變成猴餅還是猴泥呢!」
莫邪笑笑起身趨近她,月光下,他的笑容既邪魅又帶著自信。
「你不信我能保護你?」
「當然不信嘍!」
她輕輕松松一句話打綠了他的臉色。
「你是個專司剝削雇佣的商賈,掙銀子是你惟一的樂趣,降妖除魔捉鬼是你最大的本事,如果讓那天禪和尚知道了我在你這里,只要給你三兩銀子,你肯定就會將我給賤價讓出了。」
「三兩銀子?」他不以為然了,「你確定你只值這個數?真要讓出好歹也該先將你欠我的巨債給清完。」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是那種有銀子萬事好商量的家伙,再加上你嫌我會惹麻煩早就想攆我走了,而你現在又有另一個助理在幫忙,我一點都不重要……」
他將食指抵在她唇上輕噓了聲,「好了,瑤兒,別再說了,我已經清楚你有多麼不信任我了,別用聲音,讓我們用動作來溝通吧。」
「什麼意思?」
她傻傻的問,再傻傻的睇著他用她從未見過的專注表情將她攬進了懷里。
「別說話,瑤兒,用听的就好。」
「听?听什麼?」
被他攬在懷里的她不自覺地血脈僨張、呼吸急促,鼻端全是他那男性的氣息。
「听我的心跳,它在跟你保證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會讓你消失不見的!」
「它真這麼說?為什麼我沒听見?」她皺皺眉抬頭問,還說他不是妖怪呢,哪有人的心會說話的?
「笨瑤兒,」他笑了,笑聲在胸腔問震動,也震動了她的耳膜和心情,「這只是一種形容詞,我只是想藉此向你保證。」他正經八百的宣誓,也將她攬得更緊了些,像是絕不允許她突然平空消失似的。
「我一定會守護你,用我的生命!」
瑤兒沒了聲音,她的眼眶中充盈了些許的淚水。他干嘛突然說這種讓人好感動好感動的話呢?
看來,她果真是積欠了他太多,才會迫得他想要用生命來保護她呢!他該說的是要用生命來保護他的債務人吧?
沒想到,拖欠了一個小氣鬼反倒對自己有利呢!
「老禿驢找上門時,你肯定會幫我?」
她將他推開了點,縴密的羽睫像兩柄美麗的扇子-呀-地,眸子里面是他近來愈來愈沉溺、難以自拔的純真可愛表情,她濕潤的櫻唇看來十分可口,軟女敕女敕地,讓人好想……
發現自己思緒偏遠了,他干咳了聲收回綺思。
「我答應你!」
是呀,他是絕不會容許有人將她帶離他的生命的。
在點頭的剎那,他突然明白自己這幾日煩躁不安的原因。
他,戀愛了!
他愛上了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由古代來到他身邊,本事不足的猴精少女。
為什麼?莫邪在心底問著自己。
長這麼大他還不曾動過真情,總覺得喜歡上一個女人會是件麻煩事兒,可為何,他卻喜歡上一只猴精?
是因為她那純真澄澈的雙眸?還是因為她開心時令人心醉的可愛笑容?
他不知道。
他知道她是只猴精,還是只沒什麼大本事的迷糊猴精,甚至他還曾經看過她的猴尾巴,雖然如此,他還是喜歡上她了,而不是那個家財萬貫的街王之女易亭亭,更不是那處境淒涼的美艷女鬼傅蝶雨。
靶情真是種很奇怪的東西,當它來時你躲也躲不了、擋也擋不住,當你發覺時它早已那麼理所當然地深植在你心底了。
「想什麼呀?想得一臉呆呆笨笨的。」
瑤兒看不懂他臉上千變萬化的情緒,更不懂他干嘛突然將自己摟得死緊。
「沒想什麼,」他若無其事笑著,眼神深邃掩藏著情緒,「只是在想天禪和尚來時該怎麼打發他。」
「想這個對、想這個好,對不起,我不該打斷你的,快點兒繼續吧。」接著她瞄了瞄兩人看來有些曖昧的擁抱。「只不過,你能不能先放了我再想,我都快沒氣了,我已經相信你的保證,但不需要再用這種方式做溝通。」
「還不能放呢,瑤兒,」莫邪一臉抱上癮的神情,緊箍著的雙臂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我想事情時習慣懷里要抱東西的,你要我松開,我就想不出來該怎麼打發那和尚了。」
「真麻煩,給你個抱枕行不行?」她皺眉和他討價還價。
「不行!」他拉長了尾音,「那東西還得有心跳、有呼吸、有溫度,還要不定時和我說說話,這樣子我才能思潮泉涌、妙計百出。」
「那我沒出現前你要想事情時都怎麼解決呀?」她瞪著他,意圖揭穿他的謊言。
「以前都是惠馨姑婆來幫忙的。」他說得煞有其事。
「她真讓你抱?」瑤兒瞪大眼好奇追問,一個大男人摟著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
那種畫面該是溫馨還是好笑?
「我小時候還讓姑婆換過紙尿褲呢,抱一抱有什麼關系。」
「紙尿褲?那是什麼?」
她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沒留意到莫邪將她摟往窗台邊坐了下來,兩條緊捱著的人影在月光下相纏,拉出了條墨長的影線。
他閉眼微笑,想像著溫馨的畫面,「等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娃兒時你就會知道了。」邊說著他邊臆思,若是屬于他和她的孩子,那娃兒也會有條長尾巴嗎?
敗奇怪,這樣的念頭竟然不會讓他感到不舒服反而覺得向往,該是愛讓一切變為可能而合理了吧?
「我會有娃兒嗎?」她張大了眼問著他。
「當然會有嘍,」他的手掌緩緩滑上她平坦而柔軟的小骯輕輕撫揉著,嗓音里悄悄起了,「這是雌性生物所擁有的特權,她會和她所愛的雄性生物在這里為他們的情愛,孕育下永恆的見證。」
是她多心嗎?
為什麼她會覺得他的嗓音和平日不太一樣,好沉、好男性、好沙啞又好有……侵略性,弄得她都心慌意亂了,還有他的呼吸熾熱熱的,像要燒穿人似的。
她不敢說話甚至也不太敢呼吸,體內似乎有些她不了解的情緒正在翻騰。
她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受?
沉默了一陣子後,由她肚里發出的聲響總算打破了那若有似無的魔咒。
「你到底是幾天沒吃東西了?」他順手捉了根香蕉給她,看她猴急的三兩口吞下肚去。
「三天!」她舉高了三根手指頭。
「夠本事、有毅力、真勇敢!」莫邪哼笑,「你是想如果回不去,那麼餓死成仙也是條捷徑嗎?」
「才不呢!吧嘛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她開開心心地繼續進攻第二根香蕉,「我只是太專注于想該怎麼做,才忘了吃東西的,莫邪……你能不能順道想想該怎麼送我回去?」
「干嘛這麼急著回去?」他無所謂地把玩著她的長發,「你就非得回去不可嗎?」
「那當然!」她有些急了。
「你老家那里有外面的世界這麼好玩嗎?」
「是沒有啦,可那畢竟是我的家,我終究是得回去的呀。」
「由著你,」他涼涼地開了口,「不過你得先把欠我的債給還清了才準回去。」而你,哼哼,是絕不會有償清的一天的。
「你好小氣唷!」她不開心了,「成,你要算那我也要,你抱著我想事情要收錢,一次兩百美金!」
住了好一陣子,她已漸漸弄清楚他們的貨幣單位,而且听來听去,美金似乎比她慣用的銀子還要來得更有價值。
「價錢合理!」他點點頭笑道,「那我幫你對付天禪和尚也要收錢,一次一萬塊美金。」
想和他談買賣?哼!長這麼大他還沒輸過呢。
「你……你土匪呀!」
「歡迎貨比三家,我不介意你去外頭比價錢,噢,還有,你剛吃的那串香蕉是由日本進口的,五十美金。」
「我……」瑤兒不斷作嘔,看來是想把下了肚的東西給吐出來。
「要不這樣,你讓我香一個,」他涎笑著,「香一個三百美金,其他部位,價錢另議。」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大色魔!」
「是呀,而你,是個要賴不還錢的賴皮鬼!」
角樓中不斷傳出笑鬧聲響,將安靜的夜點綴得更溫馨了。
烏打那鬼城。
這是位于南加洲私人所建的一處鬼城。
現代人什麼都敢玩,什麼刺激都想嘗試,高空彈跳、輕航機飛行是一種方式,而游鬼城又是另一種刺激腎上腺加速分泌的游戲了。
因此業者挖空心思務求詭異、恐怖到難以承受,方能在同業間打出一片天,而烏打那鬼城就是依著這樣的宗旨去經營,並得到了所有刺激愛好者的一致推崇肯定。
而這樣的用心八成也得到了陰界人士的肯定,認為這是處值得居住的好地方,于是乎,假鬼城里住進了真鬼,十來天前開始,無論是在鬼城里上班的員工或是到此游玩的旅客,晚上都常看見一個騎著白馬的中古世紀騎士出沒。
身材高大,留著八字胡的騎士威風凜凜,旅客們原還以為他是鬼城里的員工,可當那騎士極有禮貌、溫文爾雅地將頭摘下向眾人問安時,不只游客,連員工都開始驚聲尖叫並抱頭鼠竄了。
而那斷頭騎士不但沒被一波波的尖叫給嚇到,反而愛上這種提著頭顱、拿著長劍在鬼城中嚇人的游戲,這下可好,假鬼城被真鬼給佔據,別說游客,連里頭的員工都沒人敢進去,幾天後,莫邪在鬼城老板的重金聘請下,帶著瑤兒前來。
一進城,冷冷清清的氛圍驀地襲上了兩人。
莫邪站在城門口眯著雙色瞳,靈敏的豎著耳等待著。
「哇!怎麼這麼安靜?」
出聲音的是正在吃著香蕉的瑤兒,香蕉是她「出勤」時必備的戰斗工具,提神用的,邊說話她身後那條長尾巴還探出來,還沒七天她尾巴變不回去,可這里的老板又急著要除鬼,為了不想讓小丫頭在家里時躲在角樓里淨想著回家,他只得帶著她一塊兒出來了。
不過事前他已確定過,這里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所以也不用怕那條尾巴去嚇到人。
「那是現在,在那斷頭真鬼出現前,平常這兒可熱鬧得很。」牽著她往城內走去,他邊走邊為她做介紹。「這棟是恐怖迷宮「惡魔居屋」,那間是「妖火磷磷學校」,遠點兒那棟是全數用鏡子制造出詭異幻覺的「幻思森林」,以前你若走入這里都要有心理準備,因為一路上常會有僵尸、巫婆、河童、背後靈等等各種傳說的妖魔鬼怪跳出來向你打招呼。」
「真掃興,現在竟什麼都沒了!」她意興闌珊的把香蕉皮扔遠,「要真見著了他們,我還可以用尾巴和他們握握手呢。」
「瑤兒,第一點,別老喜歡用尾巴和人握手,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心髒夠強,第二點,別亂扔香蕉皮。」
「為什麼不能?」她不服氣,「在水廉洞我們都是這麼做的。」
「外面世界不同,第一,會被罰錢,第二,會害人摔跤。」
「你呀!」她吃吃笑著,「你不是擔心人家摔跤,而是擔心被罰錢吧。」
暫時,他們無法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因兩人同時听到馬蹄聲,並在不久後見著了一個中古騎士騎著白馬奔到兩人眼前。
「哇嗚!」中古騎士一口微帶歐洲腔的正規英語,雙手撐在馬頸上語帶贊佩,「勇敢勇敢!兩位是這幾天來,我頭次見著的人,正好,這兒太安靜了沒人陪實在無聊,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同爵爺我一塊兒享用我的血肉人皮及破眼殘肚大餐?」
「他說什麼?他說什麼?」听不懂話的瑤兒急急推著莫邪問,這家伙真是個鬼嗎?看他衣冠楚楚、溫文爾雅很有禮貌的樣子?是不是弄錯了呀?
「他說,」靈光一閃,莫邪突然笑了,這丫頭,老讓他養著不干活也不行,總得讓她有些事做,有些成就感才不會閑著老想回家,「他說你的尾巴好漂亮,想和你的尾巴握握手。」
「真的嗎?真的嗎?」這家伙還真懂禮貌呢!瑤兒甜笑著將長尾巴伸到了騎士面前搖蔽。
「她、她不是人類?」中古騎士微瞪大眼。
「是呀!她不是,」莫邪用英文向他做介紹,「她是一只猴精,而現在,她正在向爵爺您下戰書,看是您的斷頭本事厲害,還是她的尾鞭功驚人。」
「敢向我挑-?看我利劍!」
中古騎士一個冷哼,由背後抽出了長劍,向她示好的尾巴砍了下去。
「喂喂喂!你怎麼砍人呀?」急急縮回尾巴的瑤兒,在千鈞一發之際救回了自己的心肝寶貝也旺了火氣,她用尾巴卷了石頭扔過去,「你這個爛鬼、壞鬼、死鬼、笨鬼、蠢鬼!」
這回不用再經過任何翻譯中古騎士都能明白對方的惡意,他持著劍,頭顱倏地轉了好幾圈,一臉厲鬼狀的向著她砍殺下去。
而瑤兒罵完、扔完,見著對方的變臉轉頭神功,尖叫一聲便開始轉頭拔腿逃跑。
「莫邪,莫邪!他是鬼,還是個壞鬼!你快收了他呀!」
莫邪不回話不出聲,逕自環胸笑看中古騎士策馬追她。
「死莫邪!扁笑不幫人,我……啊!啊!啊!」
現世報,瑤兒一腳踩到了自己剛剛丟在地上的香蕉皮,滑了好大一跤還摔了一臉的爛泥巴。
「氣死我了!」她鼓起腮幫子,回頭惡狠狠瞪著那正提高馬蹄,準備向她踐踏而下的中古騎士,「你試試看,敢踫我尾巴我就讓你煙消雲散!」
她生氣的一個瞪眼楮,定住了騎士及那與他早是連成一體的馬兒所有動作。
他,成了個大石雕。
搖搖頭嘖嘖笑贊的莫邪緩緩走過來。
「好個巧奪天工的中古騎士石雕作品,糖炒栗子,你可要賺翻了,這回賞金全歸你,只不過,行行好,忍一忍,在鬼城老板來看過,確定了我們已經制服這家伙並敲碎石雕之前,千萬千萬別打噴嚏。」
「如果打了怎麼辦?」瑤兒眯眸不服氣的抬高下巴,該死的家伙,見死不救的男人!
「很簡單,扣錢而已。」
扣錢兩字讓瑤兒雙掌捂緊了口鼻,別說噴嚏,她連氣都不敢多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