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飛仙休息了幾日,服下嚴淼為她調配的藥,傷勢逐漸好轉。她一直都不知道他懂岐黃之術,看來他還有許多優點她尚未發覺。為了避免蒙面黑衣人再找上她,嚴淼堅持與她同房,但他很君子的將床讓給她,委屈自個兒睡在一旁的臥榻上。或許,他並不如她所想的惹人厭,畢竟她的命是他救的。
這幾天她細想自己對他所抱持的看法,說來說去不就是他當初那一句不打算和女人談論感情的話惹惱了她,可她為何要那樣介意?是因為已成了他的妻,覺得自個兒不受重視、不被尊重,抑或是她喜歡著他?
喜歡他?不!不可能,他們又沒相處多久,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用力甩甩頭,甩去那錯誤的感覺,因為她只不過是氣他的自大,壓根兒沒有喜歡過他。對!就是這樣,她可別再胡思亂想,嚇壞自己。
但就在她不自覺的時候,她那雙晶亮有神的大眼,常常會不由自主的盯在他身上,看著他出神久久。
「怎了?」嚴淼這幾天不是沒發現她常出神盯著他看,本來他一直佯裝沒這回事,但在她盯著他看的次數愈來愈頻繁也愈來愈久,連他說的話都沒听見時,他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
如果他長得難看些,動作不那樣瀟灑,不知該有多好。梁飛仙悠然出神。「該收拾行李,咱們要上路了。」見她充耳不聞,他幽幽長嘆口氣,干脆替她動手收拾。
梁飛仙只見他的唇動了動,完全不知他在說什麼。
啊?說話?他剛剛是在對她說話?她像突然清醒般坐直身子,清了清喉嚨看看四周。的確,房間里只有他們兩人,他應是在對她說話。
她厚著臉皮問︰「什麼?!你剛說了什麼?」
「我說咱們要上路了。」嚴淼利落的將兩人的行李全都收拾妥,提劍道。她愣愣的問︰「上路?去哪?」何時他們是一路來著?
「回嚴家堡。」他淡然道。
「嚴家堡?不!我不回去。」她人都出來了,還瀟灑留書,哪來的臉回去?再者老夫人只怕已被她氣壞了,哪有可能再讓她回去?
「既然明白對方是沖著你來,你留在外頭將會有更多危險,回到嚴家堡才可以保護你的安全,你待在那里不會有事。」他想過了,既然對方對逍遙劍譜勢在必得,在無計可施之下,定會冒險闖入嚴家堡,他不如就留在嚴家堡守株待兔。「我可以保護我自己的安全。」她硬著頭皮撒下漫天大謊,說著兩人都知道的謊言;若她打得過對方,當日怎會差點丟了小命?
「對方可不是跟你鬧著玩的,跟我回嚴家堡。」他臉一沉,覺得她太輕敵也太不看重寶貴的生命了。
「我不能回去,你到底是懂還不懂?」她也火了,跟著嚷嚷。
「你是我的妻子,怎會不能回去。」他斥責她的胡思亂想。
「不對,你和我還不是真正的夫妻,更重要的是,你娘親已經完全明白我的身分,她現下一定是雷霆大發、悔不當初,你說我還能回去嗎?」簡言之,她這個嚴家二少女乃女乃已不再被承認。
「娘那邊有我擋著,不會有事。」他是打定主意要帶她回嚴家堡,不論是誰都無法阻擋他的決心。
他的話說得很動听,也教她悄悄心動了下。
他要為她反抗自己的母親?她幾乎要沖動的答應他,但隨即又覺得不對,嚴老夫人慣于掌權,如果嚴淼因她而對抗嚴老夫人,恐怕母子倆會鬧得很難看。雖然她沒有喜歡上嚴淼,可也沒必要害他,他們還是離得遠遠的好。
她神色略顯黯然道︰「你沒必要如此。」
嚴淼挑了挑眉。「什麼意思?」
「你我之間不是夫妻,你沒必要因我而讓嚴老夫人難受。」家和萬事興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是夫妻。」她的話令他不悅。
「和我拜堂的人不是你!」這話听起來像是指控,但她就是忍不住讓話沖出口。「我知道我的輕忽讓你難過。」該死!他該如何彌補?他不喜歡見她難過,非常不喜歡。這念頭一閃過,他微微一怔,莫非他在心疼她?
震驚的望向她,可愛的臉龐適合充滿笑容,而非是愁容滿面,多想撫平她的憂愁,替她擋下蓄意傷害她的人……該死!他已經開始放不下她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根本就不像是夫妻,我們沒有應有的情感,我們甚至不了解對方,我……」說了一堆,她也不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她真像表面上那樣大方不在意嗎?難道沒有一絲委屈?她捫心自問,卻又害怕找出那答案。
是呵,他們兩個既是夫妻又不像夫妻,是誰將事情弄得一團糟?是他,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答應母親要娶梁飛仙為妻,而在答應娶她時,又不該蓄意輕忽她、丟下她,甚至連拜堂都推說事忙,無法出席。
這樣的他算什麼?簡直是個大混帳!
他搖頭苦笑。回想他的過去,無論做哪件事他好象都不在意,母親提什麼,他全都無異議答應。娶梁飛仙一事是如此,爭武林盟主之位亦是如此,現在回想起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為何要如此做?是想討母親歡心,或是想順從母親的心願,永久保持嚴家堡的威望?
幽幽的長嘆了口氣。
「你怎麼了?」是不是她說的話太傷人?梁飛仙仔細想過一次。不會啊,從頭到尾她沒說過一句他的不是啊?既然如此,他為何看起來這樣傷感?
嚴淼苦笑。「沒事,只是覺得我的處事態度害了你。」他把自己的生活弄糟也就算了,何必扯她下水。
「啊?」他沒頭沒腦的這樣說,駭了她一跳。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必須帶你回嚴家堡。」就算是強迫,也得帶她回去,因為待在外頭愈久,他怕事情的變數會愈大。
她為之氣結的說︰「我跟你說了那麼多,你怎麼都听不懂?」這人是屬牛嗎?「我不管你怎麼想,嚴家堡你是回定了。」他也見識到了她的難纏,本以為女人都很柔順听從丈夫的話,但他的妻子顯然不同。
她的活力以及有話直說的個性,在他的心湖激起淡淡的漣漪。
他的話教她當場傻眼,不知該怎麼跟他說。他應該很明白她的立場,也明白嚴老夫人會有的態度,為何還要扛她這個大麻煩回嚴家堡?為的是保護她的安全?說實話,他這樣關心她,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是以心中對他的不滿慢慢化解開來。其實,他並沒有她所想的那樣壞,是吧?
嚴淼二話不說背起兩人的包袱,一手提劍,一手拉住她的小手,離開房間。兩膚相觸,梁飛仙的心狠狠顫動著。他的大掌好溫暖,厚厚實實包里著她的小手,令她覺得好安全。
牽起她小手的嚴渺也同樣心悸不已,柔女敕的小手刺激著他的心房,教他想就這麼一輩子都牽著她的手,再也不放開。
兩人懷著相同青澀又甜蜜的情感,手牽著手離開客棧,全然忘記此刻的梁飛仙是做男子打扮,對于外人驚駭的目光以及驚恐的耳語,他們看不見也听不到。在這樣美麗的時刻里,他們眼底、心底僅有彼此,再也容不下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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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梁飛仙乖乖和他回嚴家堡,那她就不叫梁飛仙了!事實上,她是一路上跟他吵,打算吵得他雙耳發痛,自動自發放她走,任她自生自滅。
可她低估了嚴淼的耐性與毅力,盡避她吵到自己喉嚨發痛、嘴巴發酸,大爺他連吭一聲都嫌懶,由著她去,教她為之氣結。
她氣虛的看著他,大爺他猶氣定神閑,甚至還遞水壺給她,讓她解渴。梁飛仙沒好氣的拿過水壺,咕嚕咕嚕飲著沁入心脾的山泉水口悶啊!這人好似沒半點脾氣,她懷疑若是對著他破口大罵,將他貶得一無是處,他最多也只是挑挑眉覺得她可笑,不會費事回嘴。
他這性子和她簡直是南轅北轍,令她不禁搖頭嘆氣。
「怎麼,水不夠喝?」
「沒。」她又仰頭咕嚕咕嚕,干脆把水給喝光。
她的心思百轉千回,想著該如何月兌身;她的武功不如他,自是不能與他硬踫硬,得仔細琢磨、琢磨……
握著空空的水壺,看了看他,梁飛仙腦中突生一計,用最無辜純潔的表情瞅著他看。「我還是好渴,你能再裝些水過來嗎?」趁著他去裝水,她便可離開,呵!扒!
嚴淼拿過她手中的水壺,又遞給她一個盛滿水的水壺。「喏。」她那點心思,他豈會瞧不清?
梁飛仙拿著裝滿水的水壺,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的嘴角抖啊抖的,考慮要不要快意的將水壺用力砸在他臉上。
在她決意行動時,突地發現遠方人聲鼎沸,似乎正往他們這個方向過來。出了什麼事?梁飛仙好奇張望。
「在那里!人就在那里。」有人指著他們大嚷,一群明顯作江湖打扮的人全朝向他們走近。
「這是在干什麼?」梁飛仙見他們來勢洶洶也嚇了一跳。
來者不善!嚴淼立刻不著痕跡的將她護在身後。
「武林盟主,據聞你已抓到神偷,想必逍遙劍譜的下落,你一定很清楚。」代表發一言的人神色不善的盯著被嚴淼護在身後的梁飛仙。跟他們所得到的消息一模一樣,神愉果然被嚴渺揪了出來。
簡單的話語,說明了他們的來意,所有人都想看看那逍遙劍譜的模樣,若有機會,當然是要出手搶上一搶,練就神功,可不能讓嚴淼私自獨吞。
「不知各位是從何得到這樣錯誤的訊息,但我嚴淼保證,我不知道逍遙劍譜的下落。」是誰對外放話?頭一個晃進嚴淼腦中的即是那個黑衣蒙面人,唯有他才知道他和神偷在一塊兒,看來那人恐怕是打算要讓他們不得安寧了。
「說謊!你不可能會不知道!我所得到的消息是你娶了神偷,神偷根本就是個女人,而那個女人還為你盜得逍遙劍譜,你敢否認嗎?」有人沉不住氣,指著嚴淼和梁飛仙大吼。
若非得到消息,他可不知道嚴渺是這樣、心機深沉、卑鄙無終小人!原來嚴家堡覬覦逍遙劍譜已久,虧他們傻傻的以為嚴家堡只熱中于主持武林公道,結果全都是個屁!他呸!
「什麼?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系!嚴淼,我看你就別再說謊欺騙世人,乖乖交出逍遙劍譜吧!這逍遙劍譜可是屬于天下人的。」這話說得十分漂亮,說話的人沾沾自喜著。
「什麼叫逍遙劍譜屬于天下人?這話說得實在可笑,你們今兒個會聚在一塊兒逼迫嚴淼,不也是想要奪得逍遙劍譜嗎?」從頭听到尾,梁飛仙的脾氣也上來了。這些人的嘴臉一個比一個難看,居然還敢說得振振有詞?怎麼,現下他們倒成了正義之師了?
「你閉嘴!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誰,梁飛仙,嚴淼的新婚妻子即是惡名在外的神偷!我勸你乖乖交出逍遙劍譜,否則要你好看。」這女人不教訓教訓,恐怕是不懂得什麼叫乖。
「各位請听我一言。」嚴淼試著平息眾人的怒火,他警告的看了梁飛仙一眼,要她別多話。
梁飛仙壓根兒不理會他的警告,跟那票人卯上了。「我根本沒有拿逍遙劍譜,你哪只眼看見我拿了?拿出證據來。」
「明明就是你拿的,你還敢不承認!」總之,江湖上人人都認定是她拿的,絕對不會有錯。
「不是我,我為何要承認?」她快被氣炸了!
是她拿的也就算了,不是她拿的為何要賴在她身上?可惡的蒙面人,存心陷害她,是想教她領受被眾人追殺的滋味嗎?
嚴淼耐著性子柔聲道︰「請各位冷靜听我一言。」
可惜依然沒人听他的話,大伙兒愈吵愈凶,隨時會大打出手。
「咱們別同她羅嗦了,直接動手跟她要。」就不信他們一群人會打不過一個小丫頭!至于嚴淼,他若還想穩坐武林盟主的寶座,最好識相的別動手,不然他們定讓他再也當不成武林盟主!
「哼!你們當真以為我會怕麼?」她也不怕跟他們一群人正面沖突,大不了也只是命一條,怕什麼?
雙方很快的動起手來,所有人都圍著她打,梁飛仙以輕功閃躲,沒打算讓他們佔大多便宜。雖然她的武藝平平,但對付這群烏合之眾倒還打得平。
嚴淼見他們旁若無人的動起手來,十分不悅,又見他們個個出盡拜招,似乎非要打傷她不可,他更是生氣。他臉一沉,縱身飛入這場膘亂中,護住梁飛仙。「好你個嚴淼,居然護住神偷?看來你們是一伙兒的沒錯了。」有人出聲低咒。嚴淼一出手,他們根本毫無勝算;明明逍遙劍譜距離他們是這般近,他們卻模不著也看不到,可恨啊!
梁飛仙乘隙大叫︰「我不用你幫!」沾上她,他的名聲會變臭的。
「我不能讓你獨自面對這一切。」嚴淼迅速點了來人的穴,不願傷害他們;轉眼間,一群人都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嚴淼!算我們錯看你了。」有人不滿大叫。
「嚴淼,你不配當武林盟主。」堂堂的武林盟主豈可幫助宵小之輩?丟臉!「嚴淼!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當真想獨吞逍遙劍譜?」若是嚴淼一人獨自練就絕世武功獨步天下,那他一輩子豈不都只能耍著平實的武功?不平啊!他也想學會絕世武功、水霸天下。
「你們嘴巴都給我放干浮點,我和嚴淼一點瓜葛都沒有,我們早就不是夫妻,他……他已經將我休離了。」听他們一個個辱罵嚴森,她實在氣不過。眼下只有撇清兩人關系,方能還他一世英名,所以,她才不顧自身尊嚴,謊稱已遭休離的命運。「你在胡說些什麼?」可惜嚴淼並不領情,在他心底,她是他的妻,他也從未打算將她休離。
「哼!听到沒?就知道是你在胡扯。」有人冷哼。
「喂!你!」她快被嚴淼的直言給打敗。她這是在幫他,他到底懂不懂?此刻跟她撇清,對他只好不壞呀!她不信他會笨得不懂。
「你的的確確是我的妻子。」他不顧她的反對,逕自說著。
這句話,如同是向天下人宣布,梁飛仙就算是神偷,也是他嚴淼的妻子,假如他們要對付梁飛仙,就得先過他這一關!
梁飛仙無言的看著他,眼眶開始發熱。如果他一知道她的身分就躲得遠遠的,甚至是休了她,或許她就不會這般難受,一顆心又甜又苦又澀,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是以,她僅能痴痴的望著他。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雙眸已偷偷泄漏情感,看得嚴淼心醉。
她是個好姑娘,是個值得讓人好好捧在手心疼愛的好女孩,他想一輩子珍惜她。嚴淼終究是屈服了,不再避男女之情如蛇蠍。虛長二十五歲,他從不知何為男女之情,何為為生欲死,現在,他想嘗嘗那滋味,而讓他願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兒就在眼前。
「嚴淼,你不會打算與天下人為敵吧?」有人干脆出聲威脅,不信嚴淼想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因為她而與天下人為敵?
這些人為了一本根本就不存在的逍遙劍譜,就要翻臉不認人,不覺得可笑嗎?只是嚴淼會如何選擇?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就算逍遙劍譜不存在,他也不可行差踏錯,為她賠上一生清譽呀!
嚴淼再瀟灑不過的回道︰「無所謂。」在他的人生有了明確的目標,不為別人,難得只為自己時,他如何肯輕言放棄?
一句話,惹得在場人士全都驚得倒抽口氣,其中梁飛仙更是驚慌的看著他。她好生迷惘,被他弄糊涂了。先前,她明明記得他是百般不願和她有過多牽扯;現下,他卻像是巴不得和她糾扯在一塊兒,再也不離分。
「好你個嚴淼!沖著你這句話,武林盟主你是甭當了。」其實將他扯下何嘗不是件好事,嚴家堡威風得夠久了,也該換人威風威風了。
有人跟著附和道︰「沒錯!」不將利益與天下人共享,這種武林盟主他們也不要。
「隨你們。」嚴淼只是淡然一笑,牽著飛仙就走,沒有絲毫留戀,只留下一群恨得咬牙切齒、不停咒罵的人們。
他們兩人無言走了好大一段路,梁飛仙若有所思望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心底百感交集;她害了他,且將他害得極慘,令她好生歉疚。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縱然再舍不得,也該是要放手,她拚命的如是告訴自己。
「我何必回頭?」他輕輕笑著。
啊!今兒個天候真好,雲淡風清,風光明媚,他好久沒心思去欣賞四下美景,今日心情正好,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欣賞。
「你好不容易才當上武林盟主,難道就這麼放棄?就算你願意,嚴老夫人也不會同意的。」視名聲比生命要寶貴的嚴老夫人,豈會讓兒子亂來?
「娘是娘,我是我,況且這武林盟主,我本來就沒多大興趣。」旁人求之若渴的名利和頭餃,在他眼底不過是過往雲煙,不值一提。
「什麼?」她略揚高聲音。
他沒興趣?他沒興趣還跟人家攪和選武林盟主,且還讓他給當上了?這……這恐怕會氣壞那些想求又求不到的人。
「你知道嚴家堡最愛武林盟主頭餃的人是誰嗎?」他反問。
「……嚴老夫人和你大哥。」她想了想,只想得到這兩人。
「也是也不是。」
「我不懂。」
「我娘她的確渴望武林盟主的寶座落在嚴家堡,不管誰坐上這個位子,她都高興;至于我大哥……曾經他對這個頭餃視之如命,但現在他已視如寇。」一想到那個終年將自己緊鎖在竹屋里的大哥,他便覺苦澀不已。
「他為何會有如此大的改變?」這樣的轉變未免太大?她記得當年應是嚴磊出面角逐武林盟主的寶座,但不知為何突然變成嚴渺,其中必有原由,否則不會如此。「因為他愛上了一個女人。」
「但他並沒有娶妻啊!」她只記得嚴磊有個未婚妻,是愛上自己的未婚妻所以決定收手?不!不對!若是深愛著自個兒的未婚妻,早就將她迎娶入門,哪會讓這門親事擱放這樣久?
「他永遠都無法娶那個女人。」他定定地看著她輕道。
「為什麼?」她被他的話所吸引,仍是想不通。
「因為他殺了那個他所深愛的女人。」嚴淼丟下最具震撼力的話,當場驚得她瞪圓眼,久久說不出話來。
嚴磊深愛著一個女人?而他又殺了所深愛的女子,這是怎麼回事?
「為了得到武林盟主這個寶座,他決意拋下男女私情,割舍一切。而當時,那個女人是絆住他最大的因素,只要他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他永遠都無法當上武林盟主。」
「所以他殺了她……」好可怕!嚴磊可怕得教她全身發寒!為了往上爬,居然可以親手殺死最愛的女子?嚴磊怎麼下得了手?
「不錯。」他遺憾地頷首。
「等等!不對呀,你說他為了當上武林盟主,所以殺了那個女人,可……可武林盟主卻是你,這又是怎麼回事?」她想到其中不合理之處,提出疑問。「那女人死了,大哥他原以為自己可以照原訂計劃成為武林盟主,但他萬萬都沒想到,在他出手殺了那個女人的同時,他也毀了自己。他將他的心給扼殺了,整個人彷佛被掏空似的,他失去了快樂、失去了歡笑,有如行尸走肉般日復一日活在痛苦當中。」想到大哥那模樣,他就難受不已。
她輕輕嘆息。「他後悔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是的,但已經來不及挽回,是以大哥現下不管事,他已經不在乎外頭發生什麼事,僅是日日、夜夜想著那個女人。」
「因為這樣,你才會害怕談感情?」她理出頭緒來,了解了他的內心想法。「嗯,我不想變得和大哥一樣。」那太可怕,也太教人心碎,他簡直不敢去想大哥是如何去熬過每一天。
「你不會,你永遠都不會變得和他一樣。」她緊握著他的大掌,給予鼓舞的一笑。
嚴淼訝異她如何能說得如此肯定。
「你不是個狠得下心腸的人,你永遠都不會像嚴磊一樣,做出傷害自己也傷害心愛的人的事來。」他善良,他正直,這樣的人如何下得了手去做挖刨自己心的事來?
她簡單的一句話立刻將他點醒。是啊!他總是顧慮著自己會如大哥一樣,遭受情愛痛苦,可他卻忘了,忘了他不是大哥,他們兄弟倆處事的態度壓根兒不同,如何能相提並論?
「哈!炳!」他為自己從前的愚蠢感到可笑不已。見他笑得像是從某個困境中解月兌,她也跟著開心地笑了。
對他之前所說的話,梁飛仙不再感到生氣,事實上她還很同情他,同情他小心翼翼看待男女之情,甚至不敢踫觸,怕的是受到傷害,這一切全是嚴磊給他影響太大的緣故,怪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