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一座城堡前,城堡的大門上有三個燙金大字——逍遙堡。
「這是逍遙堡,也是逍遙莊的產業。」左秋航替她介紹。
「哇!這里好繁榮,快比京城熱鬧了。」左顏淨驚嘆連連。
看上去這座城堡已經有相當久的歷史了,新舊建築摻雜,是沒有經過規畫而自由發展起來的。
有一條大河從城堡中間穿過,河水澄清,上面有華麗的畫舫和簡陋的小船,十分熱鬧。
今日正是風光明媚的好天氣,他們站在河邊遙望對岸的高樓,翠綠的琉璃屋瓦閃耀著璀璨光芒,透著神秘、華麗的氣息。高樓四周有棗紅色的圍牆,雕刻精致的鐵門緊閉著。
接著左秋航二人騎著馬,緩緩來到鐵門前,門上同樣有著三個燙金大字——逍遙居。
「這就是咱們要找的朋友家了。」左秋航躍下馬,然後把左顏淨抱了下來,「這里是逍遙居。」
「逍遙莊里有逍遙堡,逍遙堡里有逍遙居,還真好玩。」左顏淨睜著骨碌碌的大眼楮說,「真想見識一下這里的主人是何等人物,我覺得他像個土皇帝。」
左秋航微笑道︰「你馬上就能見到他了。至于土皇帝嘛……你形容得還真貼切,等一下我會告訴他。」
他走到門前,看門的人一見到他便微笑著彎腰行禮。
「王爺好,爺正在里頭等著您呢。」
看門的人自動打開大門,根本不用左秋航說一個字。
左顏淨看得益發驚訝,像個土包子進城一樣,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得不得了。
進門之後就有僕人牽走左秋航的馬兒,還有一個干淨清秀的小廝在前方引路,帶他們走向偏廳。
冰于主人的特殊習慣,越是重要的客人,偏偏越要在偏廳接待,這是佣人們早已清楚的「規定」。
偏廳布置得很樸素、簡潔,讓人覺得很舒服。
小廝輕輕敲了一下門,「爺,王爺到了。」
門咿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玉樹臨風的錦衣男子微笑著看向他們。
「秋航,好久不見了。這位就是嫂夫人吧?」
錦衣男子雖然身形頎長,面貌也格外俊美,但因為天生一張女圭女圭臉,看起來就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樣,左顏淨簡直要懷疑他比自己還要小。
難道這個女圭女圭少年就是逍遙莊的莊主、逍遙堡的堡主、逍遙居的主人?
唔唔唔……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左顏淨在心底這樣想著,可是他的一句「嫂夫人」讓左顏淨的臉蛋瞬間紅了起來,好像做了什麼曖昧之事被人察覺一般,心里有股說不出的羞赧和甜蜜。
她向錦衣男子微微屈膝行禮,「我叫左顏淨,你可以叫我顏淨哦。」
「叫她嫂夫人,她會害羞的。」左秋航詭笑著說,「而且她才十七歲,比咱們小得多。」
「你的年紀很大了嗎?」左顏淨好奇地看著女圭女圭臉的錦衣男子。
「我和秋航一般大,只是月份比他小罷了。」錦衣男子無奈地苦笑。
「他是天生的女圭女圭臉,大家都被他的外表騙了。」不知從哪里冒出?的令狐羽,笑著撫模錦衣男子的臉頰。
「令狐公子也在呀!」左顏淨驚訝不已,她向四周望去,「冷公子和宇文公子也在這里嗎?」
「他們沒來,有事要忙。」令狐羽靠在錦衣男子身上笑眯眯地說。
這家伙簡直是只超級大懶蟲,只要身邊有人,就一定要靠在人家身上!左秋航啐了聲。
「還沒有自我介紹,在下舒寒熙。大家快進屋說話吧!」舒寒熙笑道,「在這里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樣,顏淨千萬不要客氣,想看什麼就去看,想玩什麼也盡避說。」
左顏淨點點頭,心想左秋航的朋友還真好,讓她覺得賓至如歸,難怪左秋航會說這里就像自己的家一樣。
就這樣,左秋航夫婦在逍遙居住了下來。
在這里的日子很優閑,吃穿玩用都由舒寒熙照料得妥妥當當,絲毫不會讓左顏浮有寄人籬下的不適感。
雖然一開始左顏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別人的家,可是看左秋航住得理所當然、吃得大大方方、玩得不亦樂乎,她也就放下心來,過起了逍遙快活的生活。
然而觀察一段時間下來,左顏淨發現舒寒熙是個非常容易害羞、卻非常穩重成熟的人,難怪他可以將這麼大的產業打理得有條不紊。
宇文拓、令狐羽、冷辛岩、舒寒熙,左顏淨幾乎見到了左秋航幾個最好的朋友,在她的心目中,這些男子都非常出色,各有各的優點、特色。
宇文拓的不羈與霸氣、令狐羽的風流與瀟灑、冷辛岩的冷酷與高傲、舒寒熙的沉穩與內斂,都是非常吸引人的,難怪左秋航會以友為榮。
可是,他們口中的「珞珞」究竟是何許人也?
他們一提起那個人就一臉甜蜜,起初左顏淨甚至有些吃醋,猜想那個珞珞一定是個絕色美女。
綁來她確定那個人是個男子,卻遲遲末見到他,左顏淨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了。
一眨眼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天氣越來越熱,進入盛夏了。
這段期間左秋航會定期收到由高辛國寄來的信,信中會詳細描述大富、大貴、金枝、玉葉的近況,他們過得很好,左秋航的父親親自教他們念書識字,孩子們都很聰明,進步神速,好好教將來必成大器。
除了這樣的消息讓左顏淨感到欣慰之外,她的心情卻越來越糟;看著夫君整日無所事事、好吃懶做的樣子,她不由得感到焦躁起來。
雖然在逍遙居天天吃香喝辣的,比她以往任何時候的生活都要奢侈,可她卻無法安心。
如果只是在這里短暫逗留也就罷了,可是看左秋航的意思,似乎還要住下去,而且沒有其他打算,左顏淨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了。
所以有一天早晨,在玩過親密游戲之後,左顏淨趴在他的胸膛上,撫著他的胸口悶悶地問︰「咱們還要在這里住多久?」
「不知道。」左秋航很快地回答。
「為什麼?這里再好,終究是別人的家啊,朋友再好也不能抵自己的辛勞,咱們去找間小房子住吧,然後可以考慮做點小生意啊,或者去種田也不錯,我以前就很想有一塊自己的田呢。」
「哦?真是個勤快的小主婦。」左秋航的魔爪在她的俏臀上揉搓著,「我真的好感動。」
左顏淨見他絲毫沒有誠意,氣惱地咬住他的脖子,「我是說正經的呀!難道你要一輩子在這里混吃混喝嗎?」
「這有什?不好?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比當王爺還舒服呢。」左秋航笑意更深。
「喂!原來你是這種人呀!討厭、討厭、討厭!」左顏淨生氣了,「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如果我是你的朋友,一定把你踢出家門。」
「你真狠心!幸虧我的朋友是寒熙。」左秋航依然一副厚臉皮的樣子。
「嗚……氣死我了!你要住就自己住吧,我就算再去做乞丐,也不騙吃騙喝了!」
左顏淨氣呼呼地翻身下床,取餅自己的衣服亂七八糟地穿上,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喂!等等我啊!」左秋航見她真的生氣了,急忙穿上衣服追了過去。「再等幾天好不好?等事情有了眉目,我自然會離開這里。」
「什麼事情?什麼眉目?」左顏淨不解地問。
「呃……呵呵。」左秋航笑了笑,「反正我很快就會告訴你,再多待幾天吧!」
「討厭!你什麼事都瞞著我,那還要我這個老婆干嘛?」左顏淨更加不悅了。
左秋航摟住她,又想藉著玩親密游戲逃避話題,左顏淨氣得一把推開他,自己坐到窗前嘔氣。
「王爺,爺有要事相請。」
氣氛正尷尬,外頭適時傳來下人的聲音。
「好,我馬上就到。」左秋航簡單洗了洗臉,把自己超級長的頭發梳了一下便朝門外走,不忘回頭對左顏淨說︰「事情應該有眉目了,你在這里稍等一會兒。」
左顏淨點點頭,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大事。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左秋航興匆匆地跑回來。
「小親親,快點收拾行李,咱們要打道回府了。」
「回府?回什麼府?」左顏淨覺得奇怪地問。
「你不是一直想回自己的家嗎?現在咱們就要回家了。」
左顏淨震驚地看著他,「家?你是說東凌王府嗎?你不是被貶為庶民了?」
「乖!先回家,回去之後你就會明白了。」左秋航給了她一個神秘笑容後,便開始收拾行囊。
左顏淨心里有一千、一萬個問號,可是左秋航的口風緊得很,她只好忍住不問。
這次舒寒熙本來也要隨左秋航一起回高辛國,但是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讓他被困在家中——高陽國的新皇帝降旨,要把親妹妹解憂公主下嫁給舒寒熙。
這件事非同小可,舒寒熙接到聖旨之後,自然不能遠離家門,只好和左秋航夫婦、令狐羽三人餞別,相約日後再見。
這一次左秋航不再游山玩水,而是策馬疾馳、晝夜兼程,九日後便已返回高辛國。
必到東凌王府,一切景物依舊,王府雖然曾被查封,但左秋航的父親與昔日家眷僕佣都還在。
畢竟被貶為庶民的是左秋航,而他的父親是駙馬,又在翰林院任職,故太皇太後並沒有趕盡殺絕,給他們留了一條活路。
當左秋航夫婦下馬時,宇文拓和冷辛岩已經趕上來了。
「左左,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皇上升殿審人了。」宇文拓冷靜地說。
左秋航點點頭,「你現在就進宮去稟告太皇太後,說明日一早就升殿。」
「好的。」
宇文拓轉身離去。
冷辛岩說︰「那人已經被刑部收押了,給他來個出其不意,你當初的預言果然完全應驗了。」
左秋航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早就要審人了,唉!珞珞吩咐的麻煩事也該有個了斷了。」
「是啊,我可不想再管帝王家的麻煩事,真煩!」冷辛岩啐了一聲,不滿地看向悠哉游哉的令狐羽。「我們在這邊做臥底忙得頭暈,你倒好,在舒舒那里吃喝玩樂。」
「怎麼?羨慕啦?誰教你天生跑腿的命!」令狐羽朝他歹毒地微笑。
令辛岩握緊拳頭,恨不得痛扁他一頓。
左秋航擺擺手,「好了,這次麻煩你們了;小包狸也沒有閑著,為了搜集證據,辛苦得很,事後我一定設筵款待你們。」
「這還差不多。」令狐羽又靠到冷辛岩身上,彷若得了「軟骨癥」。
左顏淨完全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她知道應該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
左秋航在她的秀發上嗅了一下。
「明天你也在簾後觀看吧,會有一場懊戲的。」
左顏淨點點頭,心里有著小小的期待。
次日天剛亮,高辛國的君臣們便準時上早朝。
可愛稚女敕的女圭女圭皇帝坐在龍位上,頭戴皇冠,表情煞是莊嚴,竟也有模有樣,看得出來,將來也許會有些作為。
龍位後有一道薄紗簾幕,文臣武將都知道一定是太皇太後親臨了。太皇太後雖然手握大權,但她還算有分寸,只是認真地輔佐皇上將國家治理好,並沒有更大的野心,這是忠臣們沒有反抗她的最重要原因。
太皇太後不會輕易垂簾听政,所以她一旦這麼做,就意味著一定發生大事了。
丙然!
在百官按照慣例向皇帝行過大禮之後,門外的太監便高聲喊道——
「東凌王到!」
眾人大吃一驚,偷偷向後一瞧,果然見著身穿朝服、神采奕奕的東凌王大步走上金鑾殿。
見左秋航欲下跪,小筆帝急忙走下龍位,親手攙起他,並道︰「王兄免禮。不但今日免禮,日後早朝的規矩都可免去。王兄從今日起官復原職,朕再賜你尚方寶劍一把,上打昏君奸妃、下斬佞臣惡霸,且毋需向朕稟報。」
眾大臣听得震驚不已,東凌王被眨為庶民幾個月,一回來不僅官復原職,還得到尚方寶劍!
這不等于連升三級,權力幾乎和皇上一樣大了嗎?
痹乖,真是了不得!
左秋航並沒有客氣,大方地接過那把尚方寶劍。
小筆帝又說︰「來人哪,將叛臣李光用押上殿來!」
這一宣,讓那些臣子再次吃了一驚;李光用被捉了?他們怎麼沒有得到半點消息?
巴李光用同黨的亂臣賊子,更是嚇得戰戰兢兢。
李光用已經被摘去烏紗帽,顯得落魄潦倒;當他抬頭看到左秋航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隨後就低下了頭。
「李光用!你身為國之重臣,不思如何精忠報國,反而密謀篡位、貪污收賄、殘害忠良,證據確鑿,你可知罪?」
小筆帝聲音洪亮,雖然還是童音,竟說得鏗鏘有力,當初那些把他當作小毛頭的大臣們都暗暗捏了把冷汗,暗罵自己真是瞎了眼。
有人將一大堆黃金、銀票,以及一件龍袍捧進大殿,「陛下,這就是罪證。」
李光用從被捉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完了,所以並沒有吭聲,可是當他看見那件龍袍時不由得叫道︰「臣知罪,貪污收賄是事實,但臣以性命擔保,絕沒有篡位之心,這龍袍一定是有人存心誣陷老臣的,陛下明鑒哪!」
李光用戴著手鐐腳銬,跪在地上磕頭。
「住嘴!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豈有此理!」太皇太後在太監的攙扶下走出簾幕,把一疊信丟向李光用的臉,「你看看這是什麼!」
李光用駭然不已。
「這是你和高陽國太子秘密往來的書信,你和他狼狽為奸,你助他登基,他也幫你取得高辛國的帝位,你們的如意算盤倒打得穩穩當當啊,可惜功敗垂成!」太皇太後憤怒地斥責他。
「你料想不到東凌王早已發現你的野心,因此與哀家演了一出好戲吧?哀家將他逐出皇室,只不過是在用苦肉計而已;東凌王的欲擒故縱、釜底抽薪之計,果然讓你上當了。這麼快就露出馬腳,皇上剛登基沒半年,你就忍耐不住了;李光用!你千算萬算,沒算到哀家會使出這一招吧?很巧,當時來了個小乞丐,她成了哀家和東凌王手中最佳的棋子,讓你誤以為東凌王沉迷于,呵!真要說起來,哀家還得好好感謝那個小乞丐呢。」
李光用面如死灰,頹然地坐在地上,他知道大勢已去,再無挽回的余地。
站在簾後的左顏淨則看得目瞪口呆,她萬萬沒想到左秋航被驅逐是假的,更想不到太後和左秋航之間的爭吵也是假的,而她——只不過是他們之間的一顆棋子而已。
所以左秋航才會只和她歡愛,卻什麼都不對她說。
他有很多很多的秘密從來不對她說。
因為她只是個小乞丐,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他們的計畫如此周密,恐怕連令狐羽與冷辛岩去更改遺詔都是故意失手,而讓李光用以為左秋航的計策未能得逞。
左顏淨淒然苦笑,她還以為自己這只小麻雀真的飛上枝頭成了鳳凰,誰知世上根本沒有奇跡,飛上枝頭的麻雀依然是麻雀。
她只是一只可憐的、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的蠢麻雀。
站在她身旁的長樂公主微笑地看著她說︰「你沒想到這是一出戲吧?這都是航哥哥一手策劃的哦!」
「連我被捉進後宮毒打、他救我出去也都是在演戲嗎?」左顏淨的心已經碎了,可是她仍不死心,想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當然!這也是苦肉計的一部分。」長樂公主說。
左顏淨啞然無語。
當初左秋航孤身到皇宮救她時,她簡直感動得要死,誰想得到這只是一出戲呢?如果不是演戲,他大概不會管她的死活吧?
「航哥哥說這件事一結束,他就會和我成親哦!」長樂公主開心地說,「當然我會讓你做妾,畢竟你也幫了我們不少忙,雖然你只是個小乞丐。以後我會教你琴棋書畫,航哥哥討厭什麼都不懂的笨女孩。」
「那真要感謝公主的大人大量了,謝謝。」左顏淨苦笑道︰「我身體不適,先告辭了。」
「好走哦。」
看著她瘦小的背影,長樂公主揚了揚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