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桔只覺得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
胸口那股作嘔的感覺更嚴重了,他差點當場吐出來。
怎麼會?他怎麼會和自己的親哥哥發生這種不倫的關系?
他簡直是禽獸不如!
隱忍多時的淚水終于潰堤,但小野桔仍是死死咬住嘴唇,不想讓自己哭出聲……
「哼,別動不動就哭,一點都不像個男人。」真條陌的口吻相當不屑。
「原來你接近我,不是因為愛我。」小野桔顫抖地說,
「愛你?哈哈哈……」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真條陌昂首大笑起來。「那種隨便說說的話你居然也相信?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幼稚啊!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是個只喜歡男人的同性戀嗎?告訴你,我對你的過去調查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只喜歡男人,只要被男人一踫便全身騷得像男妓一樣。你真以為我喜歡男人嗎?呸!我告訴你,我討厭死同性戀了,我喜歡的是女人;要不是為了復仇,我也不會和你上床,惡心死了!」
小野桔抬起頭,羞辱和憤怒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
「不要用那種表情看我!」真條陌氣憤地大吼。
可惡!為什麼看見他這副模樣,心就不听話地軟下來。
他不能這麼軟弱,他等待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今天嗎?
他要看著那個男人的事業毀于一旦,看著他家破人亡,小野家的人他一個都不放過,可是他……是不是在復仇的過程中,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真的愛上了小野桔嗎?
腦海里浮現出來的這個念頭讓真條陌感到一陣恐慌。
不能、不可以,他怎麼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
他不能愛上小野桔,他只是一個棋子,一個用來整垮小野家的棋子,他不能愛上他!
而且他是一個男人!他本來就不喜歡男人,不是嗎?
巴他在一起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怎麼自己竟然假戲真做起來?
真條陌咬咬牙。可惡!只要讓小野桔恨他,他就不會再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于是他撲到小野桔身上,粗暴地拉下他身上所有的衣物。
「不要!住手、住手……」小野桔自然拼命抵抗。
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嗎?為什麼又要做這種事情?
不要……他不要陷入這種令人無法原諒的關系。
當真條陌用力挺進他身體的時候,他終于放聲哭出來,夾雜著疼痛的申吟聲,讓真條陌興奮莫名,律動的速度不斷加快,小野桔痛得好幾次都暈了過去,最後又在同樣的激烈律動下被晃醒,然後繼續痛著、哭泣著。
即使身體仍有反應,小野桔的心卻慢慢變冷、變涼……
這個男人不愛他。
這個男人是他的親哥哥……
這個男人……在強暴他……
他絕望地把頭埋在枕頭里,閉上眼承受這一切,但真條陌卻不肯輕易這樣放過他,他霸道地將小野桔的頭扳過,粗暴地吻著他,也不管小野桔拼命掙扎、咬他,他就是不放過小野桔。
兩人相接的唇上都滲出血絲,真條陌卻還是沒松口,像是要把小野桔整個人都吃下去一樣。
在恐懼與快感的纏縛下,小野桔終于達到了最高點,然後羞恥地感受到真條陌在自己的體內也釋放出滾燙的。
眼淚早已經哭干了,他的眼神變得空洞,愣愣地望著天花板。
原來當一個人陷入絕境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真條陌趴在他的身上喘著氣,沒一會兒便起身,走到浴室去洗澡。
听著浴室傳來的水聲,小野桔失神地拿起衣服穿上,離開真條陌的住處。
***
他想死,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懊不容易願意再獻出的真心被人如此無情踐踏,讓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哥哥……
夜晚的涼風不斷吹在他身上,衣著單薄的他卻不覺得冷,身子里面有一種無法發泄的燥熱,讓他極度不安,只想尋求解月兌。
他來到一座橋,夜晚的風繼續吹拂他的頭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沙子吹進了眼楮,他以為已經哭干的淚水又緩緩流下。
心已經痛得都麻痹了。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將沒有勇氣再去愛人。
一個人既然喪失了愛人的能力,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意義?
他低頭看著滾滾的河水,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苦笑。
然後他一躍而下。
冰冷的河水很快地將他掩沒,肺部疼得像是要炸開一樣,他卻安詳地閉上眼,等待最後的結局到來。
他突然又不爭氣地哭起來,即使落到這樣悲慘的地步,他卻明確地了解,自己還是深愛著真條陌……
真條陌……真條陌……
男人的名字在形狀美好的唇形中被無聲地吐出……
就在小野桔的意識快要消失時,突然有一只大手拉著他的手,強硬地將他拖上岸。
那個人將他狠狠摔在岸上,接著又替他做人工呼吸,直到積在小野桔月復中的水全部吐出來之後,他才有一點力氣張開眼,然卻看到那個傷害他最深的人。
真條陌……
他的全身都濕透了,平常戴慣的茶色眼鏡也遺落在河水里,深藍色的眼眸在夜色下竟漆黑如墨,但隱藏不住滿滿的擔憂與關切。
「小野桔?」真條陌拍拍小野桔的臉頰。
小野桔突然轉過頭,又吐出一口河水後,才幽幽地問︰「為什麼要救我?」
他死了,不就正好合他的意嗎?
真條陌被他這樣一問,竟然愣住了。
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救小野桔。
當他洗完澡出來,一發現不見小野桔的蹤影時,心里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于是他慌忙地跑出門,四處尋找小野桔的身影。
就在他好不容易在住處附近的橋上發現小野桔的蹤影時,卻見他突然縱身躍進河里。
真條陌那時簡直嚇得心髒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他要尋死?
不行,他不準他死!
他想也沒想便跟著躍下河里,好不容易才抓住小野桔,死拖活拖地把他拖上岸,又見他已經沒了呼吸,便馬上為他做人工呼吸。
直到他見到小野桔咳嗽著醒來,又吐出好幾口河水後,才終于松一口氣。
但小野桔丟給他的問題,卻讓他愣住。
是啊,他為什麼要救他?
他為什麼一見他跳下河去,就覺得好像自己跳下去一樣,一顆心猛地往下墜,讓他根本無暇去思考這背後的意義。
真條陌害怕起來,這不可能!
他不可能真的愛上小野桔……
不可能。
于是,他恢復冷冷的聲音,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小野桔。「你以為我是舍不得你嗎?你錯了,我不讓你死,是要讓你也嘗嘗被人遺棄的滋味,讓你知道什麼叫作生不如死。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我要看你痛苦,看沒有東野集團這個靠山後,你一個人如何活下去?」
小野桔听了只是不斷地顫抖。
懊冷。
不只是身體冷,那個男人的話語像冰一樣凍結他的心,讓他更冷。
「你從小就錦衣玉食,根本沒吃過什麼苦吧?你能想像一個六歲的小阿,如何熬過三個月不見天日的日子,躲在沒有新鮮空氣的船艙里,只為了偷渡到日本來復仇嗎?你能了解一個從小就知道自己是棄兒,母親又是瘋子的孩子,心里有多痛苦嗎?要說想死,我那時候比你還想死;但是我熬過來、我成功了,我毀了那個男人一手建立起來的家庭和事業,哈哈哈……」真條陌狂放的笑聲回蕩在寂靜的夜里,听起來竟有些悲愴。
他蹲下來,扳過小野桔的臉,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知道嗎?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看著復仇的計畫一步步實現。呵呵……想不想知道是誰慫恿小野櫻逃婚的?想不想知道是誰害死你父親的?」
小野桔驚訝地看著他,這些事情都是真條陌一手策劃的?
「沒錯,就是我。我讓我的手下內田去接近那個愚蠢的女人,要他慫恿小野櫻逃婚。至于你父親,他在法國的時候中風,我故意不送他去醫院,還在他面前說出我真實的身分。你真應該看看他那時候驚訝的神情,實在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真條陌露出玩味的笑容。
听著這一連串讓他無法接受的事實,這個晚上已經受到太多打擊,又經歷剛剛跳河自殺的身心俱疲,小野桔頓時眼前一黑,終于暈過去。
他昏迷過後沒多久,真條陌的眼神變得柔和,他輕輕抱起小野桔往回家的路上走著。
對不起,小野桔。
傷害小野家其他的人,他絕不會有任何歉意,唯獨對小野桔……
他苦笑了一下,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就算他真的愛上小野桔,但一來他是他的親哥哥;二來,他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他又怎麼能期盼小野桔在知道真相後,還能去接受他?
說不定小野桔還會想殺了他呢!
看著懷里那張蒼白憔悴的面孔,還有因為濕冷而顫抖不已的身軀,真條陌月兌下自己的外套,覆在小野桔身上。
必到家後,他替小野桔換上干衣服,在更衣的時候,他愣愣地又看了小野桔完美的身軀好一會兒,一只手緩緩伸出去,卻在即將要踫到白女敕肌膚的時候停住。
真條陌緊閉著眼,像是下定好大的決心,慢慢將手收回來。
他從此以後不會再出現在小野桔的面前。
真條陌這個人,在東野集團瓦解後,便完全消失了,再也沒有人听過他的名字。
***
天亮了。
太陽光照射在小野桔緊閉的雙眼上,他皺著眉,慢慢睜開眼楮。
這里是哪里?
他發生什麼事情了?
正當他抬起手想遮住太陽光,卻發現全身酸痛,他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慢慢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木頭色的天花板,他轉過頭,見到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真條陌的床上。
他想起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野桔絕望地閉上眼,甚至沒有再張開眼楮的勇氣。
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沒有臉再回家了。
要不是因為他,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東野集團也不會就這樣毀了。
他明明知道真條陌不對勁,也好幾次有機會可以告訴大哥,但他卻迷惑在他的擁抱與甜言蜜語里不願醒來。
要是他能早一點看清真條陌的真面目,他們家也不會這樣一蹶不振吧?
小野桔躺在床上自責不已,淚水不斷地流下來,浸濕枕頭。
原來,他又被玩弄了。
為什麼大家這麼喜歡玩弄他?
第一次是被學長,第二次是被自己的親哥哥……
難道他的命運被詛咒了嗎?
他也是正常人,他也想要一個完全愛自己的人,他這樣要求,難道也是一種奢侈?
背叛、欺騙、羞辱、不倫……諸多他無法形容的罪惡與負面情緒不斷涌來,讓他無法承受。
可是他再也沒有死的勇氣。
人往往都會有一死的沖動,但當那股沖動過了以後,便再也提不起勇氣去面對死亡。
他曾經想死,卻被真條陌救回來,為此他更痛恨那個男人。
為什麼不讓他死?
為什麼還要讓他活著?
是的,他說的沒錯,他現在生不如死,根本沒有辦法去面對自己的人生。
真條陌成功了,他完全毀了東野集團,也完全毀了小野家每一個人。
小野桔躺在那張曾經與真條陌歡愛纏綿的床上,很久很久……
然後小野桔也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連家人都未留下只字片語,就像空氣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
「怎麼樣?還是找不到嗎?」小野櫻焦急的不斷問著二哥,「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三哥他怎麼還不出現?媽媽她……」
小野櫻知道東野集團瓦解的消息後,便匆匆地趕回家。
大哥成天把自己深鎖在房間里,根本不想出來見她,只有二哥還捺著性子出來接待她,只是言語里仍有些責備,不過他從小就很喜歡這個妹妹;再說,他其實也不願意見到妹妹嫁給鳳崎雄一那個糟老頭,所以沒對妹妹的逃婚多說什麼,甚至為妹妹能逃離那個老頭的魔掌而感到一絲竊喜。
盡避妹妹的自由是用整個東野集團作為代價換來的。
小野櫻回到家沒多久,母親就陷入病危,成天昏迷不醒,即使每天悉心照顧也不見起色。
當初拐跑小野櫻的內田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小野峰見到內田的時候相當驚訝,但內田只是苦笑著搖搖頭,示意他什麼都先別問,然後便加入照顧小野夫人的行列。
小野峰有天逮著空,把內田拖到房間的一角問︰「你以前不是在真條陌手下做事,什麼時候和櫻……」
「二少爺,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愛櫻,希望能照顧她一輩子。我承認以前是因為一些不得已的理由才刻意接近櫻,但和櫻相處之後,我發現她是一個好女孩,我很喜歡她,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是嗎……」
「嗯。」內田點頭,「我從小就是孤兒,總是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可是和櫻在一起,那種孤單寂寞的感覺全部沒有了,她讓我覺得很幸福。」
內田轉頭看著睡在母親身旁的的小野櫻,「當然,我知道自己慫恿她逃婚是不對的,只是那時候……」
「算了,都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別再提了。」小野峰揮揮手打斷他。
他看得出來內田還是有些難言之隱。
但既然內田是真心愛著妹妹的,他其實也犯不著把人家的底全挖得干干淨淨,只要兩個人彼此真心相愛、互相信任就夠了。
「謝謝二少爺。」內田露出感激的神情。
「二哥、內田!快來!」小野櫻突然跑過來,驚慌的淚水布滿臉頰。「媽媽她好像……好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