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言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凌晨四點多鐘。
她癱軟在大床上,像個被使用過度的玩偶女圭女圭,破碎不堪地被丟在那里。
她覺得全身都在痛,只能瞪著眼楮,看著黑白色調的冷寂房間。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的混亂感。
然後,被強暴的一幕才緩緩地浮現腦海,那種撕裂感、焚燒感。還有那種邪惡的快感……
她抱住自己的頭坐了起來,蜷縮成一團。
納蘭嘩!
那個該死的男人——納蘭曄不見了!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要讓她受到這樣非人的懲罰。她不漂亮,她從很小就知道。
小時候,小朋友都說她是一只丑小鴨,而且是那種絕對不會變成小逃陟的真正丑小鴨。
這樣的她,也能吸引納蘭曄這種眼高于頂的男人嗎?
憊是僅僅因為她說不喜歡他,而得罪了他?
這樣的男人,簡直像個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阿子。
像納蘭曄這樣的男人,難道就不明白即使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樣的天之驕子,也不可能獲得所有人的愛慕吧!
盡避滿心的屈辱,滿身的疼痛,顏言卻依然毫無辦法。
她終于知道納蘭嘩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撤旦,只要他想得到的東西,他便會不顧一切地用盡鎊種手段得到,才不會去過問是否合乎禮法,是否觸犯法律。
在某種程度上,他是那樣強悍、宛如君臨天下的王者。而她顏言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女子,她能怎麼對付他?
無力感讓顏言的心情悲慘到極點,甚至超過了失去處于之身的哀傷。
以身體來抗衡,是根本不可能贏得了納蘭嘩的。且不說他那令人駭然的身世背景與他的身分,單是他本身的高大強悍,就足以將她捏得粉碎了。
可是,她不想屈服。
人之所以為人,在于比其他動物多了靈魂。
是的,她的身體無法抗拒他,但她還擁有自己的靈魂,她的心還歷于自己,這是永遠屬于她自己,任誰也搶奪不走的!
她還是顏言,那個在生活的縫隙中掙扎求生存的女子。
她嘆了口氣,意外自己竟然不想哭了。
又呆坐了一會兒,當東方稍微有了些光亮,她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清晨五點半了。
她從床上下來,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直接站著沖淋,當乳白色的液體混合著血跡緩緩流淌到地板時,顏言忽然笑起來,她的處子之夜竟然是這樣的,在一天前,她連作夢都想不到。
被野蠻,夠強悍,夠刺激,也夠屈辱。
身為女人的屈辱感讓她抱著自己的肩膀緩緩地降下去,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骨頭里啖咬,碎裂的痛楚與黑暗將她完全包圍。
彪身酸痛,下肢更是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等浴室里的熱氣漸漸消散,她用大毛巾將身體擦拭干淨,這才在鏡子中看到自己的身上竟然到處都是青痕瘀紫,不光是頸項、前胸、後背、俏臀,就連那隱密之處都是。
真是的,那個狂妄的男人竟然徹徹底底的將她從頭吃到了腳。
顏言覺得身體一熱,那種討厭的身體本能讓她皺緊眉頭,倉皇地逃出浴室。
她從地板上撿起自己的衣服,睡衣已經被揉搓得都是皺褶,扣子還掉了兩顆,可是她顧不得這些了,迅速的將衣服穿上,走到門口開門。
打不開!
那個男人竟然將她鎖在里面!
她今天還有工作啊!
王八蛋!
顏言狠狠地踢了房門一腳,大聲喊道︰「放我出去!納蘭曄,你這個烏龜王八蛋!」
可是她也明白,像這樣高檔的房間,隔音設備一定相當好,不會有人听見她的哀叫的。
在房間轉了幾個圈,她走到窗子前,把窗子打開向下看,才發現這里是三樓,不算高。
她回身扯下髒兮兮的床單,又拿了幾條大浴巾系在一起,做了個繩子。然後將繩子的一端系到窗于上,再將另外一端放下去。
正如納蘭曄所說,顏言是個喜歡運動的女子,她的身手相當敏捷,所以從窗子向外爬難不倒她。
等她緩緩落到地面上時,向四周看了看,只有晨起打掃院子的佣人在忙碌,整個世界還處于寂靜之中。
她屏住棒吸。躡手躡腳地朝外走,有種作賊心虛的感覺。
她知道有些變態男人,會把自己擄掠來的女人給捆綁起來,直到玩弄夠了,再把她丟掉,甚至把她殺死。
她很擔心納蘭嘩也是這種人。
所以在安全走出這個院子前,她是不會放心的。
慵人只是專心的在工作,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也沒有對她從樓上窗戶爬下來的舉動有任何的質疑。
她一開始還強裝鎮定,一步一步緩慢地朝前走,到後來看到大門的時候,腳步反而越來越快,幾乎像小跑步了。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不敢回頭。
一直到她走出大門口,才稍微緩了口氣。
奇怪的是,看門的人也沒有詢問她,逕自看著她走了出去。
走在大街上,她像發了瘋似地狂奔,直到攔到一輛計程車,坐上去並告訴司機自己家的地址,才真正松了口氣。
不管納蘭曄因為什麼理由允許她離開,這一刻她都是感到欣慰的。
那個惡魔,希望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才好。
***
在三樓的另外一扇窗子後面,一雙眼楮目視著她離開,深邃的眼底滿是訝然。
「就這樣放她走了?」齊冕軒站在他旁邊,淡淡地問。
納蘭曄的唇角浮起一抹譏嘲的笑。「我懷疑是不是我的性能力下降了,居然有女人會從我的床上落荒而逃。」
齊冕軒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你是什麼?所有雌性生物都要臣服在你的西裝褲下嗎?看你一臉饑渴的樣子,該不會是這次淪陷的人是你吧?她的床上功夫很了得?」
「生澀得像個女圭女圭。」
「那你還喜歡?」
「我高興。」
「變態!」
納蘭曄慢慢離開窗口,回到椅子上坐下。「她不該這麼做。」
齊冕軒打了個寒顫,終于看懂了納蘭曄眼底深處的冷酷,看來顏言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真的把他惹惱了。
從來沒有女人這樣對待過他,而顏言在與他度過一夜之後,居然還想著要逃跑,這對一向對自己的男性魅力極為自傲的納蘭曄而言,實在是個很大的打擊。
可是,齊冕軒心底卻有些小小的雀躍與期待,納蘭嘩的前半生過得太過順遂,雖然殘酷的考驗一個接著一個,但是他都聞了過來,無論是武力還是智慧,他都是那種天賦異稟的上天寵兒,現在有個人讓他撞撞牆、吃吃癟也未嘗不好。
畢竟,人在高處不勝寒,如果納蘭嘩太過高傲自負,難免會被大浪給掀翻。
「放她走,是為了欲擒故縱嗎?」齊冕軒侵閑地依在窗台邊,回身看著納蘭曄。
納蘭曄凝眸想了一下。「我會讓她乖乖地回到我身邊。」
「嘩,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很像惡魔。」
納蘭曄斜睨他一眼,「那你是什麼?惡魔的同黨?」
齊冕軒綻放一個做作的可愛笑容。「我是拯救你的天使。」
納蘭曄一副要嘔吐的表情,轉身冷冷地甩袖而去。「我是惡魔,你就是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彼此彼此。」
「呵呵,知我者納蘭也。」齊冕軒在背後揚聲間︰「你到底打算怎麼對付她?她只是一個小女人,還是個溫和無害的老師,不要做得太過分哦。」
納蘭曄回頭掃了他一眼,「我的字典里沒有‘過分’這兩個字。只有、成功’。」
齊冕軒聳聳肩,「其實偶爾、失敗一下又何妨?真搞不懂你這種大男人心態。」
納蘭曄伸手拉門,其實他也明白不該為一個女人如此在意,搞得好像要攻克一座堡壘一樣的大工程。
但是,他就是放不下。一想起顏言那雙燃燒的眼楮,他就感到身體深處隱隱作痛,他不滿足,他感到強烈的不滿足。
既然那個小女人死不服輸,他就陪她玩下去。
兩個人的戰爭即將開始,戰爭嘛!就是攻心為上,他注定了要贏得勝利。
***
一整天。郁秀都在觀察顏言。
顏言依然在陪小朋友玩鬧,教他們唱歌跳舞。帶他們玩游戲,笑容一如以前那樣明媚燦爛,好像秋日的晴空,看不到一絲絲烏雲,一望無際的湛藍。
可是,每當她安靜下來的時候,她的眼中就會莫名地閃過一絲憂傷,一種黑暗、迷惘的憂傷。
女人一向都很敏感,郁秀自然察覺出她在勉為其難地強迫自己裝作和平常一樣,可是,恐怕昨夜還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
傍晚幼稚園放學之後,郁秀主動拉住顏言。「今天不回家做飯了,我請客,我們出去吃好不好?」
顏言警惕地看著她。「干嘛?一向鐵公雞的你居然會請客?」
郁秀訕訕地笑著說︰「人家存錢是為了討好老公啊,現在的男人啊。不也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夠賺個金山銀山?」
顏言捏捏她肉嘟啷的小鼻子。「得了吧,我知道你想問我話,我們還是回家煮飯好了,為你節省點嫁妝的資金。」
郁秀見目的達到,自然同意了她的話,她們買了些新鮮蔬菜和魚肉,郁秀主動下廚,沒多久,一桌香噴噴的飯菜便端上了桌。
顏言吃著可口的菜,嘆息著說︰「以後誰如果娶了你,一定是修了大福。這樣勤儉持家,又燒得一手好菜,這樣的賢妻良母類型的女孩子,真的沒幾個嘍。」
郁秀哼了一聲,「現在流行‘野蠻女友’。」
「你在暗示我嗎?」顏言橫眉瞪她。
郁秀笑嘻嘻地說︰「哪里,我是在稱贊你。雖然個子小,可是打起架來從來不怕,要不是有你,我們還不知道要吃多少悶虧呢!」
顏言咧嘴笑了笑,神色黯淡下來,厲害又如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當遇到納蘭曄那樣的霸道男,她不也一樣被欺負得很慘?
郁秀戳戳她。「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因為我昨夜沒有報警?」
顏言搖搖頭。「報警也沒用的。」
「昨夜……沒有發生什麼事嗎?」郁秀小聲地問。
「我被強暴了。」
郁秀一口飯堵在喉嚨里,眼楮瞪得大大的,一臉被嚇到的樣子。
顏言拍拍她的臉,「安啦、安啦,我還沒死啦!」
郁秀被飯噎得直瞪眼,用手捶了胸口半天,才問︰「你……被納蘭曄?」
顏言點點頭。
郁秀在胸前畫十字,「阿門!阿門!老天,他怎麼可以這樣?我們要去告發他!」
顏言白了她一眼。「你認為有用嗎?」
「難道就這樣吃悶虧?」
顏言苦笑一聲,「否則還能如何?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得罪不起,我們只有盡量忍氣吞聲的份。」
「言,這不是你的個性。」郁秀憂郁地看著她,「不過你如果真能這樣想倒好,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
「可是你擔心我會想不開,去一哭二鬧三上吊?或者來個臥軌自殺?你還以為現在是七、八十年代流行苦情戲碼啊?」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會盡量努力忘記的。」
「言,你是怎麼招惹到他的?」郁秀感到好奇怪,像納蘭曄那種生活在神話中的人物,對于她們這種平民小百姓來說,簡直像是天方夜譚,偶爾拿來當作夢中情人假想一番倒還有可能,怎麼可能會和她們真正有所交集?
顏言無奈地嘆口氣,「還不是有人找上我媽,說要給我介紹男朋友,而且據說人家是按照星相學找到我的,說什麼速配度百分之百,而且八字也合,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說得天花亂墜的。而我老媽自從我工作以來就一直催著我嫁人,她自然樂得答應。」
「不會吧?納蘭曄也會這樣相親?真是夠詭異的。」
「他不是人,思維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郁秀不安地問︰「他就這樣放過你了嗎?」
顏言搖搖頭。「不知道。」
郁秀靠過去,搭住她的肩膀。「別煩惱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守在你身邊的。而且往好處想,如果納蘭曄真的要娶你,那也未嘗不是好事一件。甚至可以說是美夢成真啊!嫁了他,不就成了女王一樣的人物了嗎?」
顏言笑了笑。「如果你親自接觸到他,恐怕就不會這樣想了,他是個惡魔,絕對不是什麼王者。」
郁秀抱著她,嘆息著說︰「我再也不做什麼釣凱子的美夢了,我怕他們都一樣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o」
顏言模模她的臉,沒有說話。
郁秀喃喃道︰「言,你一定要堅強哦,不許垮掉,否則我會看不起你的。是你說的,女人一定要堅強,不要在任何困境下屈服,是不是?」
顏言點點頭,目光望著外面的闌珊夜色。
今天,她能過個安靜的夜了吧?
***
接下來的日子,顏言的生活又重新恢復了正常。
早起。兵荒馬亂地準備早餐,去上班。
忙碌一天,回到家,等著郁秀或著自己準備晚餐,然後一起看看電視,或者出去健身。
她身上的瘀青終于漸漸消散,肌膚又恢復了光滑。
可是,每次洗澡,她總會覺得有些不自在。這個身體好像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存在,她看著鏡子中曲線玲瓏的身軀,總會想起納蘭曄如野獸一般在上面肆虐律動的樣子。
她變得好敏感,**會慢慢地尖挺起來,體內也會發熱,像有什麼燥熱在蠢蠢欲動似的。
她怕極了這樣的自己。
她不知道其他女子在經過第一次的Sex後,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也許因為納蘭曄的身體太過完美,他的技巧又太過高超,讓她即使在抵死反抗中也一而再、再而三的達到高潮,所以那種如痴如醉、如癲如狂的感覺就像烙印,深深地刻進了她的身體里。讓她時時刻刻都無法忘記。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厭惡這樣的自己,可是,她就是無法擺月兌這種感覺。
她一再地壓抑著這種躁動,一遍遍地催眠自己︰過幾天就會淡忘了,時間會抹去一切痕跡。
***
一周後,顏言終于漸漸平息下來,不再那麼惶恐與焦躁不安,她以為納蘭曄已經忘了她。
可是,星期六的晚上,她的媽媽顏美真卻突然提著行李箱來找她。
她有些詫異,媽媽很少這樣不打聲招呼就來的。
「媽,怎麼了?」替母親倒了杯水,請她坐好,顏言在她對面坐下。郁秀也在一邊坐著。
顏美真的眼楮紅紅的,好像哭過,四十五歲的她,看起來依然風韻猶存,柳眉杏眼,瑤鼻紅唇,依稀可見年輕時美麗的影子。
顏美真一直遺憾自己的女兒沒有繼承自己的美貌,反而長得像她那個不怎麼樣的老爸。
顏美真啜泣了一聲,「媽媽失業了。」
「啊?」顏言發出一聲驚呼,「怎麼會這樣?」周家不是說要雇用你到老嗎?他們都習慣你了啊!」
「不是周家攆我走,而是周家破產了。他們連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有能力再雇用我?」顏美真說著說著似乎又要哭起來。
顏言和郁秀對望一眼,詫異萬分。
說起周家,在台北也算赫赫有名,大名鼎鼎的地產業翹楚,在許多黃金地段都有他們的產業,天母區也有許多他們建造的豪華別墅。
這樣的周家怎麼會說破產就破產?
郁秀吃驚地問︰「阿姨,現在經濟不景氣,有些大公司倒閉也是在所難免的,可是……周家破產,之前沒有任何跡象,也沒有任何報紙報導,怎麼會這樣突然呢?」
顏美真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對這些根本不清楚,只是知道他們現在很慘,周老爺惱怒不休,卻又無計可施,現在病倒在醫院里.都沒有人為他付醫藥費,那些保險公司根本就是過河拆橋,還反告他們拖欠許多保險費呢!」
顏言听著,無奈地嘆口氣。「媽,咱們管不了那麼多,你以後先在我這里住著吧,反正我好歹還有份工作,吃飽穿暖應該不成問題。」
顏美真抹抹眼淚,欣慰地看著女兒。「你是個乖孩子,媽媽一直為你感到驕傲啊。言言,你應該見過納蘭曄了吧?你們熟不熟?」
顏言一驚,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什麼?干嘛突然問起他?」
「周老爺說,納蘭曄就是他們的買主,是他並吞了周家的產業。如果周家想保留自己的房子,你就必須要去見他。」
「我去見他?」顏言指著自己的鼻子,霍然站起來,「怎麼扯到我的身上?」
郁秀心底打了個冷顫,她拽拽顏言的袖子,小聲地說︰「會不會納蘭曄根本就是沖著你來的?」
顏言眼前一黑,怎麼會這樣?
如果納蘭嘩不肯放過她,又何必要牽扯到其他無辜的人?
這個超級大混蛋!
顏言咬了咬牙,問顏美真︰「媽,他是不是說只要我去找他,他就放周家一條生路?」
顏美真點點頭,「我在周家做了二十年,你小時候也在他們家長大,多少受到人象不少照顧,如果咱們能在他們有困難的時候幫一把就該盡點力,總不能見死不救是不是?」
顏言閉上眼,長長地吸了口氣,納蘭嘩,你就是不想放過我是不是?
懊!我就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