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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郎可惡 第十六章

作者︰寧靜類別︰言情小說

「怎麼?你不願意?若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大可回夏府當你的千金大小姐。」他的神情更加冰冷了幾分,一字一句都帶著嘲諷。

佟陌桑縱使心灰意冷,卻還是強打起精神面對他。「當奴婢就奴婢,反正,我當了十幾年的奴婢,已經習慣伺候人了。」

她自嘲的撇了撇嘴。

文仲爵內心百感交集,胸口閃過一抹不舍,但表面上卻又裝作滿不在乎,試圖掩飾自己的心虛。

他故意折磨她,自己反而更難受。

就在氣氛有點沉悶的時候,房門被推開,夏華月大步走了進來。「仲爵,我來了。」

夏華月親昵的喊著他的名字,還朝他使眼色。

佟陌桑納悶的望著兩人。「華月,你怎麼會進來我的房間?」

「住口!華月是你叫的嗎?你應該喊我夫人才對,你身為奴婢,當然沒有資格住在這間房,柴房已經整理好了,你可以住進去了。」夏華月惡聲惡氣的斥罵她。

原本,她是人人稱羨的夏府千金,現在,她所有的一切都被佟陌桑奪走,教她怎能甘心?

眼看文仲爵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她當然得好好利用,借機將佟陌桑趕走。

佟陌桑心存疑惑的望著文仲爵,期待他能袒護自己,替自己說幾句話。

「仲爵,你真的讓華月住進我們的房間,要我去住柴房?」

他真的變了,變得她一點都不認識了。

「華月名義上是我的妻子,她愛住哪一間房,我沒有意見,你是奴婢,住柴房並沒有不妥之處。」他以平淡的口吻說著,臉上的表情波瀾不興。

事實上,只要她肯低聲下氣的求他,他可以為她破例,甚至替她說情。

但硬骨頭的佟陌桑卻連吭也不吭一聲就直接答應。「好,我去住柴房。」

只要不被趕出文府,住哪里都無所謂。

文仲爵一方面為她心疼,一方面又氣她太過固執。

他故意拉住夏華月的手,將她帶到床沿坐下。「你瞧你,雙手這麼冰涼,大冷天的,也不曉得替自己補補身子,你是想讓我心疼死嗎?」

夏華月受寵若驚,趕緊反握住他的手。「哎呀!我就是故意要讓雙手冰冰的,因為這樣,你才會替我暖手呀!」

夏華月趁機把頭靠在他的肩頸處撒嬌。

佟陌桑哀傷的別開臉,落寞而安靜的離開,但腳步卻越來越沉重。

她緊抓著胸口,忍受那一閃而逝的刺痛感。

文仲爵的心已經不在她的身上,任憑她怎麼努力,他對她都只有濃濃的恨意而已。

她多麼希望自己不是真正的夏家千金,因為這樣一來,他就不會這麼怨恨她。

只能怪老天捉弄人,不讓他們兩人在一起。

只是,不管他怎麼狠心絕情的對待她,即使他想置她于死地,她始終都無怨無悔的深愛著他。

「陌桑,你是怎麼一回事?手腳變得這麼不利落,以前在夏府時,你的動作很靈活的。」夏華月撇嘴數落她。

最近夏華月只要一逮著機會,就指使佟陌桑做粗活,並在言語上羞辱她。

「小姐,天氣這麼冷,你又不肯多給我一件外袍,我全身發抖,動作當然利落不起來。」佟陌桑冷得連牙齒都在打顫。她頻頻搓著雙手,並在雙手上呵氣。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回嘴?你自打嘴巴吧!」夏華月雙手插腰,厲聲命令。

她當自己是文府女主人,神氣威風得很。

佟陌桑卻遲疑著。「夫人,咱們好歹主僕一場,你真要如此狠心對待我?」以前的她不是這種刁鑽潑辣的個性,為什麼現在全變了?

「你還敢質問我?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不僅搶走我的夫婿,還搶走我爹,你認為我該怎麼對待你?」她的眼神銳利,仿佛想用眼中的利刃將她千刀萬剮似的。

因為她,她變得一無所有,她不怪她,該怪誰?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她無奈的垂下眼,心中感慨萬千。

她現在的處境根本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慘。

「要不然,你把仲爵讓給我,回夏府當你的千金大小姐去。」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我愛仲爵,我不可能離開他的。」她斬釘截鐵的道,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她與文仲爵認識在先,她對他的感情不是說放手就能放手的。

夏華月揚手,在她的臉頰上打了一巴掌,下手毫不留情。「你好不要臉,竟然說得出這種話!仲爵是我的夫婿,我不許你勾引他。」

佟陌桑的臉頰馬上浮出一個五指印。

「你別忘了,我才是真正的夏家小姐,嫁給他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她淡淡的陳述事實,提醒她兩人的真正身份。

怒氣沖沖的夏華月,被她用言語一激,氣到幾乎頭頂冒煙。

她提起擱放在佟陌桑腳邊的水桶,將里頭的水往她的身上一倒,佟陌桑馬上冷到尖叫。

「夫人,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冷到全身都在打哆嗦。

她不敢相信昔日的小姐,會做出這種失去理智的事來。

「我是在教訓你,不該出言不遜,別以為你現在身份不同,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她惡狠狠的揚聲警告。

佟陌桑握緊雙拳,不服氣的瞪著她。

兩人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只不過,佟陌桑一想起自己是來贖罪的,胸中的怒火便消減了一大半。

如果,讓夏華月欺負,可以減輕文仲爵對夏家的恨意,那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夫人,對不起!下次我絕對不會再犯。」她卑躬屈膝的道歉,一心只希望能夠與她和平相處。

「哼!這次就暫且饒了你,下次若再犯,你的皮就繃緊一點!」撂下話,她趕緊邁步離開。

因為,她的眼角余光瞥見文仲爵就站在角落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她很怕他會突然沖出來制止她的所作所為,畢竟,佟陌桑曾經是他深愛過的女人。

但幸好他只是冷眼旁觀,什麼事都沒做。

佟陌桑穿著一身濕衣,將該做的粗活兒都做完,才回到柴房里換衣服。

她瞥見床榻上放著一件嶄新的棉襖,她將棉襖穿上,覺得很合身,仿佛是特別為她訂做的一樣。

她心想,這件棉襖一定是文仲爵送給她的。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對她表達關心之情。

她欣喜若狂的跑去見文仲爵,以為他已經原諒她,肯接受她的感情了,但他的態度卻冷淡疏離,將她當成陌生人一樣。

「這麼急著來見我,有什麼事嗎?」

「我床榻上放著一件棉襖,是不是你送給我的?」她邊喘著氣邊問,眼中寫滿期待。

「棉襖?什麼棉襖?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他決定裝傻裝到底。

「稍早前,夫人潑了我一身冷水,你是不是看見了?」她狐疑的問,印象中依稀有見到他的身影。

「她潑你一身冷水?你做什麼事惹到她了?」他仍然面無表情,只不過,眼中閃過一抹復雜又怪異的光芒,但隨即隱去。

剛才的情景,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不想讓佟陌桑知道。

他不能表現出還很在意她的樣子,否則,他該如何繼續報復她、試探她?

「算了!反正那些事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只要知道你仍然是關心我的,那就足夠了。」她的臉上保持著淡笑,一句埋怨的話都沒說。

「我不可能關心你,我對你只有濃濃的怨恨而已。」他說得咬牙切齒,並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冷酷無情。

他的報復行動才剛要展開而已,怎麼可以心軟?

見她被夏華月凌辱,他應該很開心才對,為什麼心頭會閃過一抹不舍?

或許,只要她在文府一天,他的心腸就會越來越軟。

「可是,你明明就送我一件棉襖。」她低聲咕噥,內心感到納悶。

如果這件棉襖不是他送的,那會是誰送的呢?

沒有人有膽量違逆他呀!

「你口口聲聲說是我送的,你有證據證明是我送的嗎?你有親眼見到我出現在你房里嗎?」他咄咄逼人的反問。

他越凶,就表示自己越心虛。

佟陌桑心平氣和的回答。「我的確沒有親眼見到你把棉襖放在我的床榻上,我只是猜測而已。」

依她對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但她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確定他仍然是關心著她的。

「奉勸你別再胡思亂想,面對現實比較重要。」他的口氣及表情都帶著譏誚。

他的態度,讓佟陌桑的胸口閃過一道刺痛感,眼楮也漫上一層水霧。

言語是傷人的利器,果然沒錯。

文仲爵的言下之意是,要她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也別再妄想得到他的愛,更別做白日夢了。

「你不想承認也沒關系,反正,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這就夠了。」她心滿意足的淡笑著,望著他的眼神熾熱而專注。

她感覺得出來,他並沒有變,他只是外表強裝冷漠,內心卻是柔軟的。

「你不要以為你逆來順受,我就會原諒你、原諒夏棟梁,我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他別開臉,厲聲怒罵著,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出來一樣。

佟陌桑卻沒有被他的怒氣嚇著,反而走近他,蹲跪在他的面前,並伸出手,握住他冰涼的大手。

「不管你想怎麼對待我,我都不會有怨言,因為這是夏家欠你的。」

「這一切都是夏棟梁的錯,你怎麼這麼傻,願意代替他在文府受罪?」他一直認為她是無辜的,只不過,他說不出原諒她的話來。

她願意替夏棟梁背負罪過,他又何必阻止。

「父債子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相信如果立場互換,你也會選擇跟我一樣的做法。」她說得篤定。

文仲爵听得心有所感,她實在太了解他了。

「你若再繼續待下去,我不敢保證,夏華月會再使出什麼手段對付你。」他意有所指的警告,聲音壓得低低的,看似一臉無所謂。

如果他不關心她,怎麼會好心的告誡她?

佟陌桑覺得胸口流淌過一股暖流。

「這你不必擔心,小姐只是一時憤怒無處發泄,才會找我麻煩,其實她心地挺善良的,更何況,我確實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她以平淡又認命的口吻說著。

她會竭盡所能,彌補因為她而受到傷害的人,尤其是文仲爵。

「你、你會後悔的!待在文府只會讓你活受罪而已。」他不由自主的低吼。

沒想到她這麼死腦筋,一點都不曉得變通。

贖罪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要用最直接的方法。

他希望她離開文府,回夏府去享受她一直渴望的天倫之樂。

「活受罪總好過自我譴責,待在文府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別再趕我離開了。」她的語氣帶著懇求。

他心下暗忖,如果他再繼續勸她離開文府,她遲早會察覺出他對她的感情,于是,他沉默了片刻才又開口。

「你想怎麼樣隨便你,我不想管了。」他氣怒的甩袖,大步離開。

感覺自己胸口的憤怒似乎逐漸緩和下來,一直以來壓在心口的大石也落下了。

他明白自己對她的恨意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關心及不舍。

她主動化解兩家仇恨的決心感動了他,讓他不再一心只想報仇。

愛與恨之間,只有一線之隔而已。

如果他願意慢慢的接受她,情況是不是會有很大的轉變?

從今天開始,他應該給她一個機會,讓她成為夏府及文府兩家的溝通橋梁。

他有信心,她一定會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