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你听見我說話沒?」吳媛媛站在化妝室里廁所的門前,輕拍著門,不斷呼喚沒有半點回應的霍-雪。
「啊?」她這才從混亂的思緒中驚醒過來,「是媛姨嗎?」
「當然是我。」吳媛媛沒好氣地翻翻白眼,「我問你,你究竟還要在廁所里待多久?等一下談家人就要到了,你爸要我來催你一聲,趕快出來坐定位,別讓人家等,知道嗎?」
「我知道了。」她連忙鎮定的回答,唯恐泄露自己尚未平息的心緒,「我很快就會出去了,請你跟爸別擔心。」
「誰會擔心你。」吳媛媛輕啐一聲,「我只擔心你這種行為會招來談家人的閑話,你真是難伺候,一下嫌心煩緊張要出去走走,結果回來卻又馬上躲進化妝室,你是見鬼啦?反正你趕快出來坐定位,別讓談家說我們霍家的女兒沒禮貌,知道嗎?」
听著她夾槍帶棍的諷刺言語,霍-雪也只能默默地承受,「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出去,絕對不會讓霍家失面子。」
「這樣最好!」吳媛媛高傲地抬起下巴輕哼一聲,臨走前不忘再回頭嚴厲的交代,「還有,等會兒別擺一張死人臉,我們霍家是要嫁女兒,不是辦喪事。
「听說談家的兩個兒子都是人中之龍,你爸幫你找這樁親事還真是為你設想,你可別做出什麼錯事,讓這樁好婚事吹了,到時候不僅僅霍家臉上無光,連帶的也會影響霍、談兩家正在合作的生意,這些你都听清楚了沒?」
「知道了。」一股悶氣在她心上盤旋,然而她卻只能默默地承受一切。
听見化妝室的大門喀的一聲關上,霍-雪這才放松全身緊繃的神經,身子虛軟地癱坐在馬桶蓋上,她甩甩頭,想將前不久才發生的震撼晃出腦中,但是手卻情不自禁地撫上遭受火熱激情之吻的紅唇。
她萬萬沒想到會在街上巧遇僅有一夜緣的男子,更沒想到他比她記憶中更狂野不羈、反復無常,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不顧眾人的灼灼目光,硬是掠奪她的唇,一次又一次的熱吻只為讓她屈服……
她急速的心跳到現在仍無法完全平復下來,他的情感來得突然、濃烈,而那雙炯然耀眼的黑眸帶著一股魔力向她逼近,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完全掏空才肯罷休
但是在下一刻,他的黑眸隨著眼波流轉變得溫柔深情,親吻她的方式也跟著轉變,細膩溫柔的輕吻像是想催化她的心志似的。
他一會兒像火一般猛烈地宣泄出強烈濃郁的情感,叫她措手不及;一會兒又像水一般撫平她一顆受驚的心,緩緩地以感性的柔情打動她。
眼看著她就要在他的霸道索吻之下舉白旗投降,適巧她的手機響起,驅散了她軟弱的意志,也一並讓她有機可趁地狠狠推開他,找了個機會順利從他手中逃月兌。
瀕-雪忍不住以雙手環抱著仍微微發顫的身軀,一股驚慌的心情沒來由得爬滿心坎,她害怕他有如火山爆發一般炙烈的情感,更害怕他款款深情的眼神。
他是個危險的人物,她惹不起,那一夜醉了的她根本沒想那麼多,只知道他的溫暖懷抱打動了她的心,他的悉心傾听軟化了她偽裝的堅強外表.所以她才會將自己交給他。
直到今天與他面對面,她才發現自己惹上不該惹的人物,她害怕他的逼近、他的親吻、他排山倒海而來的濃烈情感,以及他那寬大到可以包容所有哀情的胸懷。
他所擁有的強大力量像是想席卷她所有的一切,讓她心驚膽跳的直想逃避他的追問、他的注視,而她也順利地從他手中逃月兌成功,不過,她一點也不喜歡老天這樣安排他們相見的方式。
她原以為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的糾葛及交集,怎料竟會有這樣刺激的相遇!?
「唉!」霍-雪感到心煩的長嘆一聲,盡避她口口聲聲說不希望再見到他,但是他的面容卻烙印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原來她是想懷抱著那一夜的美夢,將它當成這輩子的珍藏,怎料老天爺開了她這麼一個大玩笑。
當初她還天真的以為,她與他的關系充其量不過是現下最流行的一夜罷了,沒想到他竟還記得她。
可如今她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現在的她即將被冠上未婚妻的名號,而霍家的名聲及榮辱更是牽系于她的身上,她怎麼可以為了一時的貪歡而毀掉一切呢?她不能對不起霍家、對不起父親,更不願成為霍家的罪人……
「好煩!」霍-雪糾結著一雙秀眉站起,打開門走出廁所來到洗手台。
她抬頭望著鏡中的自己,發現眉宇間纏繞著無法抹去的憂煩,紅艷的唇瓣因為被人強吻而顯得略微腫脹,一張精致的容顏失去了耀人的光彩,徒留下些許心慌及心事重重、悶悶不樂的模樣。
見到鏡中如此委靡不振的自己,霍-雪連忙打開隨身攜帶的小包包補妝,試圖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好一點,以免給談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間接地影響霍家的聲譽及生意。
談家是台灣光復以來的大富豪,謠傳談家的家產有一半是吞自政府的錢而來的,這其中的種種內幕到今天仍是一個謎,不過不管談家的家產是如何來的,今天她一樣必須像個貨品,放在談家人面前供他們品頭論足。
在金錢力量之下,她霍-雪已喪失自主的權利,霍家必須以聯姻的方式來解決財務的危機。
此刻的她處境就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沒有退路,亦沒有可以前進的康莊大道,在她眼前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接受父親的安排,成為一具無生命力的傀儡。
望著鏡中眼神空洞的自己,她試圖微笑露出一個欣喜的甜美笑容,可是無論她怎麼試都無法成功,她用手捏了捏僵硬的臉頰,悄聲安撫自己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霍-雪,你在擔心什麼?至少媛姨有一點沒說錯,爸他還是挺為我著想的,談家是台灣的大富豪,多少名門淑媛想要高攀都不得其門而入,現在你即將要成為談家人了,應該要高興一點不是嗎?」
瀕-雪凝望著鏡中的自己,盡避她如此說服自己,相信父親仍是疼愛她的,可是現實卻殘酷的扎痛她的心,眼中不由自主地流泄出傷感之色。
「是啊!你應該感到高興,霍家跟談家……你算是高攀了呢。」
***
談步舉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逐步邁向一桌暢談熱鬧的親人,打從他進門到現在,不祥的預感一直縈繞在他心上,那種感覺非常強烈,這絕不會是一場普通的約會,而是經過精心設計的「相親會」。
明知山有虎,他仍必須向虎山行,否則等著迎接他的將會是母親大人的汪汪淚眼,他可承擔不起惹母親傷心的罪名,所以在故意將約會時間拖了又拖之後,還是別無選擇的踏進與母親相約的飯店。
「爸、媽。」他來到親人共聚一堂的方桌,頎長的身形立在一排他感到陌生的客人身後,由其中一位長發飄飄的儷人背影看來,應是今天的女主角,這一場相親會他決計是逃不過了。
只是……唉!他的心情郁悶到沒有心思去注視那個背影僵直的女主角長得如何,因為他的心全給那個該死的小女人給卷走了。
原以為那是老天賜與他的大好良機,讓他在街上巧遇念念不忘的美麗佳人,可是……就只差那麼一點,他原本可以緊緊抓牢她不放的,誰知突來的手機聲響讓他一時之間亂了心神,讓她乘機一溜煙逃跑。
而令他感到莫名火大的是,她逃跑的速度像在躲避什麼凶神惡煞似的,他談步舉雖稱不上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但俊挺的面貌可還是迷倒了一票娘子軍,為何獨獨她竟三番兩次在他手中逃離,難道在她心中,他只是一個不堪回憶的露水情人?
唉!這種結果讓他一想起來就感到傷心不已。
談居庸見到他那張緊繃的面容,只是淡然地冷哼一聲,「你遲到了。」
「我知道。」談步舉輕哼以對,一點也沒把遲到這件事放在心上。
「舉兒!」身為母親的陳素雅不禁多瞥了他好幾眼,「你的禮貌呢?」
「飛到天外去了。」他一臉不悅地走到母親身旁落坐,閃爍不定的眼光始終沒有與坐在對面的女子交換視線。
听著這種讓人為之氣結的答案,霍-雪不用抬頭也猜得出來者定然是媛姨口中的不肖次子談步舉,雖然她從未見過他,但是他的聲音怎麼听起來有幾分耳熟呢?
對于這位談二少爺的事跡她從媛姨口中知道不少,听說他從少年時代開始便一直處心積慮地想要擺月兌談家給予他的束縛,不但以優異的成績取得留學獎學金,甚至在學成歸國後,不顧家中反對搬出家門,斷然拒絕家中的一切援助,與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學們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
而他倒也做得有聲有色,不到三年的光景便將律師事務所的招牌給打響,更是律師界鼎鼎有名的大律師。
媛姨及父親都不喜歡這個率性不羈的次子,總認為像他這種把財產往外推的人是人世間絕無僅有的大傻瓜一個,但是她倒認為這位談二少爺有個性,因為他憑自己的一雙手打下自己的天下,更有絕佳的勇氣抵制家中的壓力,率性的活出自我。
這樣的男人是她欣賞的,因為她沒有他那股勇氣,也沒有他那種斷絕一切的果敢性格,如果她能像他一樣的話,今天也不會呆坐在這里成為兩家聯姻下的犧牲品。
「談步舉,你想撒潑等回家再胡鬧,難道你沒看見這里有客人在嗎?」談居庸不悅地擰著眉,嚴肅的臉龐有著一絲冷凝的沉肅之氣。
「客人?」談步舉不以為然地挑高眉,眼神依舊故我地沒有轉到對面去,直接將不悅的臉孔轉向陳素雅,「媽,看來我似乎又被你擺一道了。」
陳素雅溫柔含笑地握住他的手,「兒子,媽豈敢擺你的道,我找你來是想讓霍小姐跟你多一個選擇的機會,等一下棋兒也會來,你擔心什麼?」
「大哥?」這可奇了,難不成今天這個相親會是專為那位霍小姐而設的?
她的面子還真大啊!居然是由她來挑選未來的對象,而不是由他們談家來挑選她,看來這位霍小姐肯定是有過人之處,才會贏得父親及母親的認同。
瞧見兒子打從坐下就沒正眼瞧過霍家人,搞得霍家的兩位家長一臉不太自在的模樣,陳素雅不由得在兒子的大腿上輕輕一捏,細聲地探問,「舉兒,你的禮貌呢?」
「哎唷!」談步舉驚叫一聲,這才將目光掃向對面的霍家人。
適巧霍-雪深吸一口氣,決心要勇敢面對殘酷的現實,于是抬頭挺胸打算好好迎視他的目光,豈料當她與談二少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會時,一顆心嚇得差點從喉嚨跳出。
「你……」談步舉簡直訝異到極點,沒想到月兌離他掌握的美麗佳人此時此刻竟端坐于他的眼前,「你就是霍小姐?」
「你……」霍-雪也驚詫到說不出回應的話,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跋與他再相見,而她腦中的疑惑隨著他身份的披露逐一解開。
難怪那一天他知道如何繞過晚宴場地直接上樓,因為當天晚宴的主辦者便是談家,他身為談家的一員,自小在談家長大,豈會有不知道自家路怎麼走的道理,想必他們共度一夜激情的地方就是他的房間吧!
望著霍-雪倉皇失色的臉蛋,談步舉不禁揚起得意的笑容,低靡的心情因為與她再次相遇一掃而空,「霍小姐,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呢?」
她聞言不禁倒抽一口氣,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的驚人之語,「你……談先生,你好。」她鼓足勇氣開口問好,努力壓抑失控的情緒。
「霍小姐,你好。」談步舉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回應,眼看一旁的婦人就要開口為他們打圓場,他連忙發聲喝止,「等等,先讓我猜猜看,霍小姐是不是就叫-兒啊?」
「談少爺,難道你跟我們家-雪認識嗎?」吳媛媛一臉訝異,雖然不大喜歡這傳言中的不肖子談步舉,但念在他是談家一員的份上,與他打好良好的關系準沒錯。
「你說呢?」談步舉含意深遠地瞥了吳媛媛一眼,姿態優雅地將背往後靠去,一張俊臉上寫滿了對霍-雪的濃厚興味。
「舉兒,你太沒禮貌了。」陳素雅又悄悄捏了兒子的大腿一把,臉上依舊漾著溫柔的笑意,「這位是霍小姐的母親,你應該恭敬地喊聲伯母,而不是用這種沒禮貌的口吻跟霍伯母說話。」
談步舉皺了下眉頭,以眼神向母親示意,請她不要再用這種管小阿子的把戲來牽制他了,這樣讓他在佳人面前挺沒面子的。
陳素雅當作沒看見兒子的暗暗抗議,依然笑容可掬地介紹端坐于最外側的中年男子,「至于另一位就是霍小姐的父親霍達成先生,還不乖乖叫聲伯父好。」
「媽!」談步舉忍不住揚聲發出抗議,想想他都是幾歲的成年人了,不需要她在一旁如此詳細解說,好像他是個長不大的小男孩似的。
看見這等情形的吳媛媛連忙陪著笑,「沒關系。沒關系,原來這位就是二少爺,今日一見果然氣宇非凡啊,達成你說對不對?」
瀕達成只是輕輕地一頷首,沒有發聲表示意見。
談步舉多看了霍達成幾眼,發覺到他眼中充滿淡漠的神情。他的眸光又轉回到霍-雪身上,看她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他含笑的眼眉中有著一絲溫文的柔情,「霍小姐,我先跟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談,談步舉。」
吳媛媛一見到霍-雪仍處于失神狀態,忙不迭以手肘輕撞她一下,乖哄的語氣中夾藏著警告意味,「-雪,人家談少爺在跟你說話,你怎麼都沒半點反應呢?」
「喔。」霍-雪淡淡地虛應一聲,眸光極力地閃避著談步舉的灼熱注視,「談先生你好,我姓霍,霍-雪。」
「-雪……」他輕聲喃念她的名,「這個名字取得真好,不過我倒覺得-兒這個小名會更加適合你。」
瀕-雪閃避的眸光仍無可避免地與他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她緊張地咧嘴露出尷尬的一笑,「是……是嗎?」
此時此刻她的腦子充斥著一片空白,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巧妙地應對,因為她怎麼也想不到與她有一夜緣的男人竟然是談步舉。
這是老天爺在懲罰她嗎?
「霍小姐,你好像不太喜歡我是吧?」談步舉雙臂環胸,炯然有神的雙目緊緊盯著她。
「不、不是。」她深吸一口氣,不斷地說服自己接受眼前殘酷的現實,「我只是……」她膽怯地望了神情肅穆的談居庸及一臉溫柔的陳素雅一眼,「不擅長跟陌生人談天說話罷了。」
「陌生人?」談步舉高高挑起一雙英眉,「霍小姐,記得不久前我們才剛剛自我介紹過,難道我在你眼中仍舊是一個陌生人?那麼我倒想知道霍小姐所謂的熟人又是何種定義?難不成要發生親密關系後才能算得上是霍小姐心目中的熟人嗎?」
他別有用意的字眼傳進她的耳中,一時間令她倒抽一口氣,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如此犀利的話,而他所提起的親密關系這個敏感字眼更讓她的一顆心無措的慌亂起來,「我……對不起,我想先失陪一下。」
「-兒!」沒有給霍-雪逃離的機會,吳媛媛抓住她的手臂不放,眼中透出一股譴責的意味,「你這是什麼態度?談少爺可是在為你制造話題,你怎麼答也不答就想回避呢?這可是不禮貌的行為。」
「我……」霍-雪臉色發白的看向她,唯恐被她那雙犀利的眼看出自己藏于心底的驚恐及心虛。
看出霍-雪的強顏歡笑,陳素雅面掛笑容地再度暗暗捏了兒子的大腿一把,借此警告他說話小心點,而她則目光迅速地轉移到霍-雪微微發白的臉上。
「-雪,我這樣叫你可以嗎?你千萬別見怪,我這個兒子生來就有一張刁鑽的嘴,所以才會選擇當律師,他的嘴巴就是喜歡得理不饒人,剛才那種無聊的話題就把它忘掉吧!」
「媽,我問的怎麼會是無聊的問題呢?」談步舉發聲抗議,他只不過是想好好戲弄一下這個膽敢從他身邊逃掉兩次的佳人,怎麼說得上是刁難呢?
陳素雅白了他一眼,「兒子,你這張嘴有多刁,我這個當母親的可是從你小時候就領教過了,人家-雪是個文靜內向的好女孩,別把你在法庭上對付證人的那一套方法拿來嚇唬-雪,她可沒有義務回答你的質問。」
「媽!我知道了,從現在起我什麼話也不說,這總行了吧?」
陳素雅滿意地含笑點頭,將兒子拉近身邊細聲叮嚀,「你可千萬別惹霍小姐生氣,今天這場相親宴還是你老爸跟霍先生要求才促成的喔!」
「喔,是嗎?」他不太相信地挑眉看向沉默的父親,悄聲回應母親的細聲警語,「媽,那你可要多防範爸嘍,搞不好是他看上霍小姐想收她當小妾,所以才打著兒子的名號約見人家,實則是他想老牛吃女敕草,好有機會把你這個黃臉婆給甩掉。」
「呵呵!」陳素雅一邊向霍家人陪著笑,一邊在兒子的大腿上狠狠一掐,「你這個死小子,幾天沒見,你的嘴巴又磨得更厲害了,居然有膽爬到我頭上開我玩笑。」
「媽!」談步舉面貌扭曲,以眸光不斷地暗示母親該住手了。
「咳咳!」談居庸不自在地清清喉嚨,一雙嚴峻的眼眸在他們母子倆身上停留,對于他們私底下的小動作可沒半點忽略,「你們母子倆有什麼悄悄話等回家再說。」
陳素雅與談步舉母子倆相視一眼,從父親那緊繃的面容可以瞧出,剛才他們的悄悄話悉數落入他的耳朵。
陳素雅不禁白了兒子一眼,緩緩松開手,「瞧你做的好事!你爸生氣了。」
談步舉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那又怎麼樣?」
反正從小到大他最厲害的就是惹父親生氣,這麼多年過去了,對于父親生氣的臉孔,他已經可以做到視而不見的地步。
「舉兒!」陳素雅板起臉孔,溫柔的眸光逐漸褪去,「你再繼續胡言亂語的話,回家後我們走著瞧!」
听見母親的威嚇,談步舉這才斂起不正經的調調,灼熱的眸光再度降臨在-雪局促不安的臉蛋上,「霍小姐,那我們來正正經經的聊個天吧!免得我親愛的母親又嫌我說話沒個正經。」
「我……」霍-雪正慶幸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應該不會再把焦點轉移到她身上,豈料這只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他還是不放過她。
「爸、二媽。」一道不卑不亢的叫喚聲隨著談家長子談步棋的乍然來到而揚起,順利地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棋兒。」陳素雅一見到大兒子來到,連忙起身讓座,「你可終于來了。」
談居庸只是淡瞥了大兒子一眼,「你遲到了。」
在一旁听見父親悶哼聲的談步舉不禁搖頭失笑,面露笑意地迎接許久未見面的大哥,「大哥,別理爸,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
見到久未踫面的弟弟,談步棋臉上迅速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二弟。」
「棋兒,別理舉兒,我先為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霍達成夫婦,另一位則是他們的掌上明珠霍-雪小姐。」
乍見談步棋時,霍-雪臉上有掩不住的驚訝,因為他跟談步舉長得實在太像了,那雙眼、那鼻梁、那薄唇,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唯一可以分辨出他們之間不同處是在眉宇間。
談步舉的眉宇間總有一抹似有若無的戲謔神情,而談步棋的眉宇間像是承載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哀愁,如同她一般。
「你好。」她微微頷首,盡避他和談步舉長得相像,但是他卻給她一種安寧平和的感覺,不似談步舉給予她的那種如火似水的狂烈感覺。
談步舉的雙眼在霍-雪的身上停駐,沒有忽略掉她臉上各種起伏的神情,隨後他緩緩將眸光轉移到大哥的身上,以旁觀者的姿態冷眼看著因為談步棋到來而逐漸變得熱絡的情況。
一種不悅感從心底衍生出來,他不喜歡霍-雪看大哥的眼神,不喜歡她的眼中帶著全然的信任及崇拜的光芒,那讓他的心忍不住糾在一起。
他突地從座位中站起,渾身散發威嚴的氣勢引來大家的注意,他淡淡地瞄了瞄在場的眾人,輕輕撂下話,「我先失陪一下。」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開朗的笑容在頃刻間在他臉上隱沒,唯獨霍-雪看出了他刻意隱藏的不悅,盡避她告訴自己別去注意他,可她的眼還是忍不住追隨著他漸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