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二年七班雲芷薇。」
名校「菁華中學」新學期的頭一天,在全校朝會上,校長宣布了上學期總成績的排名。這次二年級的第一名不得了,竟然出現了兩位同分者。一位是男生班級的常勝軍鄭宇杰,另一位是始終名列女生班第一、全校第二的雲芷薇,在新學期也榮登冠軍寶座。
這些品學兼優者一一上講台接受表揚和領獎,他們依照名次順序排排站好,前頭的校長則口沫橫飛地勸導同學要向他們看齊。
身高和長相都屬上乘的鄭宇杰,偷偷瞄了身旁的雲芷薇一眼,不自覺地露出淺淺的微笑。這一年來,不論是國英數競試、學業成績競賽,上台領獎時,他身旁站的一定是她。
秀麗的容貌、安靜的氣質、一六0的身高,出色得讓人想不注意她也難。而這次,她竟以同分的成績追上自己,同登最高榮譽,他私下為她高興之外,也與有榮焉。
向來自視甚高的他,不但成績優異,還兼任班長、大隊長、社長等多項頭餃,從沒把任何一個女生放入眼底,除了她。她是那麼特別而優秀,從側臉看去,她有一股嫻靜之美,總是靜靜的,不似其他女生聒噪吵鬧。
菁華中學同時有國中和高中部,學校的教育方針主要是務求學生能專心讀書,因此在班級上采男女分班制。
鄭宇杰的班級上午頭兩節是體育課,上的是籃球,幾個男生在球場旁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那個雲芷薇好厲害,居然跟我們的榜首同分耶!」
「是呀,宇杰,小心被地給趕過去了。」
坐在一旁靜听的鄭宇杰扯了個笑容。「有競爭者也不錯,她的確很厲害啊!」
輕描淡寫地說著,對她產生的好感致使他想幫她說好話。
「听說她每科都滿分,只有國文拿到九十八,主要是因為作文部分學校不可能給滿分,但也夠厲害了,作文部分就佔了總分三十分,我才拿到十分哩。」
「那算什麼,你至少是二位數,我只有三分。」
「我更慘!‘唾面自乾’什麼爛題目?沾滿了口水的臉等著他自己乾,不就表示他是白痴嗎?害我大談闊論用衛生紙擦的好處,一點也瞧不出這句成語有寬容大量的意思,所以我就拿了個烤鴨蛋嘍!」
眾人哈哈大笑,談女生是他們這個年紀的大事,哪班有漂亮女生,他們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容貌與課業雙全的雲芷薇,更是男生班里炙手可熱的話題人物。
「有別班男生寫卡片給她,據說她連看都不看就退回去了,那位同學傷心個半死。還有咧,據說高中部的學長也有人暗戀她。」
「她是優等生,又是個冰山,很難追的,還听說——」眾人繼續熱切地討論各方听來的小道消息。
鄭字杰回想腦海里早已清楚嵌印的那張容顏,越是自愛難追的女生就越能得他的心。第一次,他有了破例想追求的女生。雲芷薇,他在心底默默念著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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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下午第一堂課是最容易昏睡的時刻,尤其是在夏天,教室悶熱難熬,所幸,因為老師有要事處理,二年七班的學生們賺到了一堂自習的時間。
教室里的女學生或趴睡、或聊天,有的乘機看小說,有的則熱中于交換偶像的消息,總之偷得浮生半日閑,愉悅的心情多少減輕了惱人的暑氣。
坐在窗邊位子的芷薇,一面領受窗邊些許微風,一面預習尚未教到的課文,絲毫不浪費一分一秒。
「芷薇,別看書了,咱們來聊天嘛!」坐在後頭的同學張小玲,拉著她制服的一角,可憐兮兮地央求道。
「聊什麼?」她轉過頭,淡淡地問。
「隨便呀,反正不要聊孔子、孟子或是三角函數就是了,你每天手不離書,不煩呀?」張小玲的成績在全二年級也是排行前十名內的,但青春哪!怎麼可以老是被書本填滿,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成績中上就行了。
芷薇合上書本,望著這個沒事喜歡纏著她聊天的張小玲。「聊十分鐘,開始吧!」
哎!張小玲差點沒跌下椅子,真是個冰山美人,不過她就是喜歡雲芷薇,不只因為她功課好,人美,還有一股沉靜的氣質,致使她在同年齡的同學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不過呢,就是冷淡了點。
「听說二年五班的潘志高有寫信給你,是不是呀?」
「嗯。」她平淡地應了聲。
張小玲瞪著興奮的大眼問︰「然後呢?」
「然後什麼?」
「你的回應啊!」
「當然是退回去了。」
「啊?!吧麼退回去,應該收起來當戰利品啊!而且你退回去,不是讓別人笑話他嗎?」
「我不收的東西絕不佔為已有,退回去總比丟在垃圾桶里好吧?」
「哎,好殘忍,那個潘志高不錯呢!蚌子高、又是棒球校隊隊長。對了,那個三班的許龍史呢?他不是放話說要追你?」
「不關我的事。」
「話不是這麼說,看在他上次蹺課,偷跑去看你演講比賽而被教官抓到罰跑操場的分上,至少同情他一下子呀!」
「亂發同情心反而是一種濫情。」她看了下手表道︰「還有六分鐘。」
「談談你喜歡的男生類型吧!」真是分秒必爭啊!張小玲加快了語氣。
「沒有。」
「別小器嘛,就拿我來說吧,我好欣賞那個一班的班長鄭宇杰喔,功課好又擔任朝會司儀、交通大隊長及籃球社社長,實在優秀得不得了耶!」
幾個坐在附近的女同學,耳尖地听到「鄭宇杰」三個字,立刻也湊來一張嘴附和著。
「是呀,他長得很帥呢,風評又好。」
「昨天的籃球賽,他投了好幾個三分球,真的好厲害。」
「說到籃球,對了,听我念高中部的姊姊說,他們隔壁男生班轉來一個學生,很英俊喔,從美國轉學回來的,也超會打籃球,好像叫……對了,叫爵烽日。」
芷薇原本半睜的眼簾稍微撥開了些。消息傳得可真快,他才剛轉學進來便成了話題人物。
也罷,不關她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爵烽日也長得很好看耶,打起籃球來很有架勢喔,轉進來沒多久便很受學姊們歡迎。美國回來的就是不一樣,不但長得高,氣度也與眾不同,據說高中籃球社拚命說服他入社。」
「如果他和鄭宇杰相比,不知誰的籃球厲害?」
「當然是爵烽日,人家是高中生呀!」
「不對,是鄭宇杰,別忘記他可是國中部籃球社社長。」
一個未經證實的猜測居然也可以讓一群女生分成兩派辯論不休,拚命為自己的愛慕者講話,兩方氣勢相當,只好找個有分量的人來評論嘍,這個重責大任自然落到了功課頂尖且受人愛戴的雲芷薇身上。
「芷薇,你說說看,是誰的籃球實力比較厲害?」
眾女生一致地看向她,一臉期待地等她的答案,然而雲芷薇的回答是——
「時間到,不陪你們聊了。」
眾女一字排開跌倒。她呀,實在酷得可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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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校真好。
芷薇慶幸著自己可以暫時月兌離韓斂的監控,不用每天提心吊膽地與他接觸。像現在這樣多好,可以享受放學後的悠閑,坐在草坪上仰望天空朵朵白雲緩步飄移。
然而一顆心卻又禁不住飄向這五年來和韓斂種種相處的回憶上。
嚴格說起來,如果八歲那年沒有發生那件觸目驚心的事件的話,她在韓宅會過得很快樂的。王伯和家僕們對她的照顧是那麼無微不至,因為有他們才讓她熬過這五年。
矮斂究竟打算對她如何?他沒有折磨她,沒有軟禁她,可她就是怕他,怕那笑容的背後算計著害人的陰謀,怕他哪一天改變心意要殺她滅口。思及此,不由得心頭揪緊著。
她發誓,在韓斂下手前一定要變強,一定要想辦法自救。
沉思中的她,被一股存在感拉回了思緒,一個影子遮住了背後的夕陽而籠罩住她整個人。轉頭一探,一張含笑的臉向她打招呼。
「雲芷薇,你怎麼沒回家?」鄭宇杰身著運動眼,手中抱著籃球,帥氣十足地大方問候她。看起來是踫巧遇到,天曉得他等這個機會等好久了。
芷薇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草屑,淡道︰「我住校。」
「好巧,我也是。」天曉得,他是最近才臨時申請的,在听到她住校的風聲後。芷薇無意跟他長談,只當是普通打招呼而已,沒想到才走開幾步,他又跟過來,很自然地與她聊著天。…「這一學期的英文競試訂在十二月,你知道嗎?」
「不知道。」
「听說前三名的獎金比往年提高,很吸引人吧?」
「還好。」
「畢業後,你想念哪一所高中?」
「尚未決定。」
對于她的冷淡,鄭宇杰只當是害羞的表現,畢竟在這青澀年華,含蓄是一種美德,他反而更喜歡她了。
「你平常都做些什麼運動?像我,書念煩的時候,就喜歡打打籃球,流汗的感覺挺好的。」言下之意,他可不是只會讀書的書呆子,而是文武雙全的喲!
「好厲害。」她應付地贊美了一句,表情仍維持不相稱的冷淡。奇怪,這人怎麼一直跟著她?她自認兩人沒熟識到可以相談甚歡的地步,不過就是領獎的時候常站在一起罷了。
幾個操場上的學生對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芷薇可不想讓人誤會她和鄭宇杰之間有什麼曖昧,只想找機會擺月兌他。
她的一句贊美,讓鄭宇杰暗喜之下又故作謙虛狀。「其實也沒什麼,興趣罷了,下個月有校際籃球賽,如果有興趣的話,希望你——」邀約的話還沒講出口,便突然被另一個男生的招呼聲所打斷。
爵烽日笑著跑過來。「芷薇,終于找到你了。」
「找我什麼事?」她淡淡的問。
「吃過飯了嗎?沒有的話,一起用餐吧!」
越過烽日的臂膀,芷薇看到不遠處一群男女正等著,猜測得出他轉學沒多久便交到不少朋友。
斑中部和國中部的制服不同,雖然都是深藍色系列。不過高中部的制服比較趨向于西裝式的設計,穿起來更有成熟穩重感。爵烽日在美國待了五年,也許是環境的關系,讓他比一般台灣長大的男生高了些,因此制服被他襯得更英挺、也更好看。
「不了,你和他們去就好,我吃學校的伙食。」
「一起去嘛芷薇,我跟他們說了想介紹你。」
他是誰?為何叫她叫得如此親密?一旁的鄭宇杰挺不是滋味地瞧著。人家擺明了拒絕還糾纏什麼!
「她已經和我約了,沒空去。」即使鄭宇杰語氣力圖客氣,但仍是讓對方聞出了敵意。
芷薇則是眉頭微擰地瞧他,她可沒答應他什麼呀!
爵烽日打量眼前的男生,有沒有敵意一眼即知,畢竟他十二歲以前生活在充滿狡詐做作的大人世界里。
「你好。」他很友善地招呼。
「我是芷薇的同學,和她聊得正高興。」意思就是,有人不識相的來打擾好事。既然對方可以叫她的名字,那麼鄭宇杰也不認輸地去姓喚名了。
「你不是正在打籃球?既然如此,我和芷薇講話應該沒妨礙你吧?」
「她說了決定吃學校的伙食,不是嗎?」
兩個男生之間的敵對氣氛很詭異地飄著,雖然彼此笑容滿面,實則暗自較勁著。
「你很喜歡打籃球?」爵烽日問道,看對方三不五時表現單指轉球的工夫,很明顯是故意表現給他看的。
「我是籃球社社長,偶爾也帶隊參加一些比賽。」鄭宇杰自傲地簡述。
「我也很喜歡打籃球,咱們比一場吧!」
「你?」
「如何?雖然我是高中部的,不過我們身高差不多,應該不算不公平吧?」
「打籃球講求的是技巧實力,與年齡無關。來吧,先投進二十球的人贏,就請芷薇當我們的裁判。」
兩個大男生逕自決定來個明爭暗斗的友誼賽,還把芷薇給牽扯進來,她嘆了口氣,也罷,隨便他們了。
柄中部風雲人物鄭宇杰,與高中部的英俊轉學生爵烽日,兩人將有一場蚌人賽,實在難得哪!立刻吸引了經過的學生圍觀。
芷薇倒是覺得奇怪,他們兩個干麼那麼拚命,這哪是友誼賽呀,反而比較像一場拳擊賽。
爵烽日和鄭宇杰全卯足了吃女乃的力氣來拚球。兩人的意志力都很強,也都不肯認輸。
原本空蕩的籃球場突然熱鬧了起來,女生的加油聲此起彼落,全為了自己愛慕的一方叫陣。
唯有雲芷薇始終清冷無波,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正是這場球賽的主因,對她而言誰贏又有何分別?不過看看無妨,純粹好奇罷了。
由于她的心思不是太熱中,也因此沒意識到危險正朝她撲來,在眾人的尖叫聲中,因搶球而失控飛出的籃球筆直朝她射來,由于事出突然又毫無準備,眼看自己的臉就要毀在那飛來的籃球下,幾乎才半秒的光景,「砰」地一聲!她緊閉著雙眼,感到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了。
沒有撞擊,沒有痛楚,只有耳畔傳來熟悉慶幸的嗓音。
「真是千鈞一發。」
她緩緩睜開眼,只見一只大掌在距離她臉部十公分的前方,牢牢地抓著籃球。此人單手騰空截球的技巧引來現場一陣贊嘆,焦點全移向她的後上方。
她納悶地轉身,在看清來人後震撼了下,怎麼也想不到韓斂會出現在這里。
「沒被嚇到吧?」他溫柔地問。
「沒、沒有。」就算剛才沒嚇到,這會兒也被他嚇到了,老天,他怎麼來了!
大家正猜測著這位英俊卓絕的大哥哥是誰之際,爵烽日跟鄭宇杰也跑上前來。
「韓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一來就看到你和人比賽,還沒分出勝負就差點傷到芷薇了。」
爵烽日愧疚地向芷薇道歉。「對不起,有傷到你嗎?」
隨後跟上來的鄭宇杰也搶著關心。「都是我不好,差點誤傷你。」
「我沒事。」這場面令她很不自在,她並不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更不想和這三人有所牽扯,更何況周圍有這麼多眼楮既驚訝又羨慕地觀看著。
「很遺憾,必須中止你們打球的興致,待會兒和公司客戶有個飯局,我特地繞過來接你。」他對烽日說道。
烽日立刻明白,想必這是很重要的飯局,否則韓大哥不會特地過來要他眼著學習,于是他對鄭宇杰歉疚地表示。「看來我們的友誼賽必須延後了,你不介意下次再比吧?」
「隨時候教。」除了高中部的爵烽日,突然又多了個成熟偉岸的男子,鄭宇杰也刻意表現出大人的口吻,不想一身的稚氣被對方給比下去了,何況,現場人山人海哩!
矮斂望著手上的籃球,沒多想便振臂一揮,準確無誤地投進籃框中,一個漂亮的遠地三分球,招來眾人佩服的驚嘆聲,也讓爵烽日和鄭宇杰看得目瞪口呆。這麼遠的距離,只有臂力超強的人才辦得到,真是完全被比下去了。
芷薇也不例外,除了暗地吃驚,多少有著佩服。
「我去餐廳吃飯,再不去怕沒菜吃了。」她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想早點離開。
矮斂應允後,她立即轉頭就走。韓斂將那不變的冷淡和警戒笑看在眼里,沒多說什麼;而她,背對他們朝餐廳走去,毫無留戀也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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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那位惡魔之命,「月餅節」連續三天假日,芷薇必須回韓宅過中秋。
她之所以稱韓宅,是因為她不認為那是「家」,思恩育幼院才是她的家。
先前她已經去探望過神父和修女了,也知道韓斂和往年一樣派人送了些中秋待禮給育幼院的所有人,惹得大夥兒非常開心。看在那惡魔還有良心的分上,她可以勉為其難安分地在韓宅吃那不情願的團圓飯。
說實在的,韓斂非常忙,尊爵集團的各個分公司都有他的壯兵悍將埋伏在里頭,為了收回各分公司的掌控權,搶攻地盤和布局花了他白天大半的時間,尤其這一、兩年來,他幾乎以公司為家,甚少出現在韓宅。
在這月餅……噢、不,是中秋佳節,等他趕回來,也已是晚上七點半了。
餐桌上的菜肴比生日更為豐盛,王伯也-起享用。這些年來韓斂命令他不準見外,而且多點人一起用餐也比較熱鬧。
一張餐桌三個人——韓斂、芷薇,以及王伯。烽日則回去陪母親。晚餐時間,韓斂與王伯熱鬧地聊著,只有芷薇,依舊不變的沉默寡言及冷淡。
她突然想起自己忠心的好伙伴,自從住校以後,陪它玩的時間便少了。翦水的美眸四處搜尋,始終找不到它的影子。
「‘洛可’呢?」她納悶地問。
「洛可?這名字好熟,是誰?鄰居的小阿?」韓斂一臉困惑。
「它不是人。」芷薇冷冷地低語。
在王伯提醒下,韓斂恍然大悟,他實在太忙了,忙到忘了家里還有另一個成員。「原來是那只狗啊,太久沒回來都忘記了。」
她冷哼,靜靜地挾起一塊肉吃著。
「你嘴里的就是,好吃吧?」
她听得猛地噴飯,不敢置信地捂住口,瞪著驚惶的大眼,一臉恍若世界末日的神情,想不到卻換來韓斂的仰天大笑。
「少爺,別逗她呀,您開這玩笑會嚇壞小姐的。」王伯搖頭,少爺老毛病又犯了,動不動就愛逗芷薇小姐。
她的心髒差點沒被嚇得停掉,而他竟然笑得如此招搖?!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芷薇生氣地低頭吃飯,不再說話。
「哈哈,別生氣,我只是跟你開玩笑。」
她沒回話,連眼也不瞧,氣氛一下子窒悶了起來。
耶?她真的生氣了!矮斂心下叫糟。
「那個……幽默能令人身心愉快,有助于腸胃消化,對不對,王伯?」
王伯一臉的不苟同。少爺太愛開玩笑,這下過頭了吧?
芷薇冷哼。「嚇人是幽默的表示?我心領了。」
「呵呵,別那麼嚴肅嘛!」
再也受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微笑,她決定說什麼也不理!
驀地,她的臉色忽爾蒼白,捧著肚子說不出話。
「怎麼了?」
「沒事。」
「還說沒事,你的臉都白了,叫醫生。」他止住了笑,神情隨著她的臉色變白而益加凝重。
「不要叫醫生,我只要回房睡一下就好……」想要站起身,但是月復部的劇痛讓她直不起腰。
傲無預警的,她的身子突地輕盈了起來,韓斂正抱起她。
「不要管我……我沒事。」她掙扎著,這般親密讓她慌亂了起來。
「听話,不要亂動。」當他不笑時,嚴肅的表情自有一種威迫感,再加上深擰的眉頭就更駭人了,讓她不敢再亂動。
矮斂將她安放在床上後,隨侍的女僕趕忙過來看顧。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命令王伯通知醫生來一趟。從以前到現在,每當小芷薇生病,總讓他眉宇間的紋路皺上好幾條。
約莫過了五分鐘,看顧她的女僕從房間出來,笑容可掬地在王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王伯在恍然大悟之後,吁了口氣,同時也面露微笑地走向少爺稟告。
「少爺,不用請醫生了,小姐沒生病。」
「沒生病?你怎麼知道?」
排開其他閑雜人等,王伯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量。
「小姐不是生病,只是長大了,不再是小女孩了喔!」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小姐的初經來了。」
「初經……啊!」韓斂終于明白了,王伯笑著點頭,知道少爺听懂了,接著便立刻拿起電話取消看診,還吩咐僕人弄些熱湯和清淡的飯菜送到小姐房里。這是喜事呀,雖然初經來的年齡比一般女孩慢了些,不過有來就好,王伯很欣慰地松了口氣。
矮斂仍杵在原地,內心有種難以言喻的復雜心情,生平第一次意識到小芷薇長大了,他的小芷薇不再是個小女孩了。
思緒像是突然被硬生生地砍斷,腦中餃接到一個全新的認知,芷薇……是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