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踫這結實的體魄已不是第一次了,但她的心依舊亂跳得不知所措。
幫男人洗澡,她這輩子想都沒想過,和他一同泡在浴池里,他一句命令,她便一個動作,她很努力用浴綿擦洗著他的背,服從的態度一如帝王身邊的奴婢。
激情的戲碼總是在夜晚上演,因此她從沒在白天把他的身子看得這麼仔細過,愕然發現他的背上有一些零星的傷疤,雖然歲月抹去了一些痕跡,但仍舊看得出來,也因此令她的動作變緩。
突地,他一個轉身,讓她連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擦這麼久,妳是想把我的背給搓爛嗎?」
「對不起。」她忙低下頭,尚無「正面」瞧他的勇氣,卻弄巧成拙,頭一低,好死不死的又瞄到那男性雄風的象征,更是慌了。
他存心逗她,明知她深覺羞赧,硬是故意大剌剌地面向她,果然看到不自在的臊紅染上她兩頰,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是心情愉悅的。
「怎麼,到現在還怕羞?」圈住她的人,貼往自己熾熱的胸口上,身下的硬物抵著她那敏感的核蕊,特意摩搓著。
「不……」
「浴池就這麼點大,妳能逃去哪里?」
「人家……不習慣……」她紅了臉,囁嚅中夾著幾聲輕喘。
「我要妳習慣。」
習慣哪能用命令就可以做到的呀,自從被他踫過後,她的身子越來越容易被挑起熱情,稍一逗弄就受不了。
她抬眼瞧他,發現他心情似乎很好,不如先前那般凌厲冰冷,這使她膽子大了點。
「我會盡快習慣的,您放心。」
「對我說話時別老是像下屬向長官報告一樣。」他的手勁緊了下,弄疼了她,微微發出一絲申吟。
雖氣,但她擰眉的模樣又讓他心軟,稍微松了力道,低問︰「疼嗎?」
「還好。」輕搖著頭,趁此機會拉開一點距離,太親密的接觸總讓她無法思考,她細細思索他適才的話,刺探性地問︰「您不喜歡我剛才那樣說話?」
「當然。」
「那麼……您喜歡我怎麼做?」
「我要妳自然一點。」
她歪著頭,不太懂他的意思。「我不自然嗎?」
「妳和別人說話時會這麼嚴肅嗎?會誠惶誠恐得像在防鬼嗎?還有妳一定要用‘您’這個指稱詞嗎?當妳和沈婆或陳叔其它人說話時可沒這麼杯弓蛇影,不但有說有笑還熟得像自己人一樣。」
一連串的控訴讓嫵媚愣在當場,這還是她第一次從沉默寡言的丈夫嘴里听到這麼多字哪!不只訝異,更讓她好奇的是,他的一字一句,听起來就像是小男孩受了冷落而在抗議,可能嗎?這麼個冷斂的男人,會為了她而吃別人的醋?
他是不是憋了很久啊!
「您覺得我太嚴肅?」
「我該拿張鏡子給妳照照,讓妳看看自己的表情。」
寧嫵媚感到不可思議。「您不喜歡文靜的女人?」
「我討厭做作的女人,而妳並不屬于文靜那種型的女子。」
她好像有些懂了,對于丈夫三不五時的怒意模到了點頭緒,但是──
「我以為當個有氣質的女人可以討您歡心。」
「有氣質?妳表現得像個機器人,看了就有氣。」
他,脾氣沒變,說話帶刺,可是……她內心好雀躍,感覺到兩人的距離突然變得好近,眼前的他不再是那個冷傲莫測且高不可攀的男人,而是醋勁大發的男人,呵呵……原來他在吃醋呀,只因為看到她待別人比待他好。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毫無顧忌的展現自我?」
她的疑慮惹來他的責備。「我何時限制妳得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適的小媳婦了?」
「沈婆、單意姊和郝心姊常告誡我,做個溫柔賢慧的淑女才能討你開心。」
「妳是听她們的,還是听我的?」
「你。」她的回答沒有猶豫。
這還差不多。冠天爵怒意稍減,不過態度依然強橫。
「不準做作,我要的是妳真正的性子。」
「真正的我,其實吃相不雅,又愛放聲大笑,你不介意?」
天知道,他愛煞了她毫無心機說笑的樣子。
「妳就是妳,不必隱藏。」
「我很活潑好動,一點也不端莊的。」
「做丈夫的會希望自己的妻子自然就好。」
「你要我沒氣質?」
「我要妳表現得像自己。」他咬牙。
瞧瞧他的樣子,既蠻橫又孩子氣,原來他不是那麼冷酷,大家都誤會他了,這男人只是不擅表達罷了,他吃醋表示他在意,這個認知令她心花怒放。
「先聲明,真實的我可是很好動粗野的喔!」
「那又如何?」
「我怕你休了我呀!」
「是妳想找借口逃離我吧!我警告妳,當了我的妻子就要有所覺悟,這輩子別想離開,除非我死了,否則──呃──」他的嘴,被自動送上的柔軟芳唇給罩上。
「我很主動的,一點也沒有含蓄的美德喔……」她親吻著他的唇,含情脈脈的眼底盡是一片醉死人的深情。
她在挑逗他,用這該死的嬌媚挑逗他!而他,就這麼輕易投降了,摟緊懷中的妻子不再言語,眼底閃著掠奪的光芒,拋開一切世俗禮教,用狂野的行動徹底佔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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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一次大手術,可能費時好幾十個小時,這需要很大的體力,當一個外科醫生除了冷靜的頭腦外,抗壓性及體能也是很重要的。」某甲說道。
「喔?」寧嫵媚喝著姜茶靜靜聆听著。
「所以妳會發現,絕大多數的外科醫生不是白頭發變多了,就是頂上無毛,每動完一次手術,不睡他個一、兩天還不行,如果是通宵的大手術,耗費的精神與體力比跑馬拉松還累,起碼要放好幾天假才能補回來。」某乙補充說明。
「喔──」寧嫵媚頻頻點頭以示明白。
「難怪有些外科醫生還不到四十歲便早衰,長期生活在這種精神及體力雙方面飽受壓力的情況下,不提早衰老才怪。」某丙說得更聳動。
「我還听說有人因此在床上辦事不力,搞得老婆不滿,只好偷偷向自己的同行求診。」某丁穿插一則八卦好讓話題更具戲劇性。
「當醫生當到賠了婚姻生活,也挺慘的呢!」某戊搖頭嘆道。
「所以休息很重要,千萬別讓醫生老公‘太累’哪!」眾人異口同聲地附和,關注的焦點全落在嫵媚這頭。
「喔……」她听得一愣一愣,還有些心虛。
照這麼說來,不知昨晚那樣……算不算太累呀?冠天爵整夜摟著她,一個晚上要了她好幾次,看不出他哪里累了?
這陣子相處下來,冠家的僕人們都很喜愛嫵媚,也因此嫵媚找他們聊天,大伙都非常樂意提供自己所知的一切,一開始只是兩、三位僕人,最後越聚越多,不知不覺她的身邊又圍了一大群人,聊的內容有天南,也有地北,她就像塊磁鐵,吸引著每一個人參與這溫馨的聚會。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大家會互相噓寒問暖,以往只能用冷寂來形容的氣氛,開始有了溫暖的傾向,掃地的佣人問修繕的木工何時回老家探親,買菜的女僕問園藝工匠的小兒子何時上國中,言語中除了打招呼還多了份關懷。
有人體貼大伙,泡好一壺姜茶讓眾人傳著倒來喝,人手一杯,笑意綿綿。
就連酷似白無常的陳叔也破天荒來湊熱鬧,在這個家,向來就屬掌握所有大小事的陳叔知道最多了。
「大少爺是在五歲的時候被老爺收養的,他的身世很坎坷,詳細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據我所知,老爺當初收養大少爺時,很多人都不看好,認為那孩子性情太過冷冽,別說不好教養,長大後恐怕是個麻煩,不過老爺卻興致勃勃,還說普通的小阿他沒興趣,這種孤僻的小阿才好玩。」
「好玩?」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怎會有人因為好玩而收養孩子?
「夫人妳有所不知,咱們冠老爺可是一位奇人哪,他的思想向來與眾不同,行事作風更是特立獨行,就因為他有著不同于平凡人的遠見,才能收養到五位優秀的孩子,當初被當成問題兒童的五位少爺小姐,長大後都各有了不起的成就,證明了老爺的眼光。」
陳叔說得精彩,眾人也听得出神,這時候要是有瓜子可以嗑就更完美了。
寧嫵媚頭一回听到丈夫的過去,禁不住心口有些疼。原來他有一段失歡的童年,難怪他那麼冰冷,想必那是一段很不堪的過往吧……
「幸好老爺收養了他。」陳叔一席話,讓她對素未謀面的公公有了敬意與好感。
「可不是,所以我說老爺是奇人。」
「他根本是個怪人。」冷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興味正濃的談話,大少爺的神出鬼沒,總會嚇傻一干人等。
無人敢再多置一詞,急忙返回各人的工作崗位,原本鬧烘烘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冷清清,只留下孤立無援的她,硬著頭皮面對那張冰凍三尺的面孔。
「你怎麼起來了?」她感到意外,還以為他會睡到中午過後才起來,畢竟「精」疲力盡的人是他。
「妳希望我睡久一點,好讓妳有機會躲開?」
「我沒有躲,只是正好遇到陳叔他們,就聊了一會兒。」基于對他的了解,她明白這個男人又在吃醋了。
「妳寧願跑來和別人聊天,也不願在床上陪我是嗎?」
「錯了,是希望你好好休息,不忍心吵到你,不然我會心疼的。」她以溫柔的輕聲細語澆熄他的火氣,笑語如春的花顏教他有一瞬的失神。
他冷哼。「算妳有理。」
「這是真心話,來。」無畏那嚇人的神情,她牽起他的手拉往客廳。在北極待久了,多少有了御寒的能力。
包重要的是她知道他在意自己,這令她開心。回想起剛才陳叔的話,肯定是小時候的陰影造成他冰冷的性子,她不應該受一點小挫折就打退堂鼓,她是他的妻呀,本就該多體諒他的不是嗎?
冰山非一日造成的,得耐心融化他。
拉他入了座,她從廚房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擱在桌上,柔聲道︰「你這些天工作很累,需要補補元氣,所以我為你煮了十全大補排骨湯。」
他臉上有著懷疑。「妳煮的?」
「是的,前些天我托張媽去買來熬的,特定用炖鍋熬了一上午,應該很入味,就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她打開鍋蓋,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
「妳早上起來,就是在忙這事?」
「嗯。」她點頭,漾開的春暖笑意將冰雪融化了一些些。
壁天爵啜了一口湯,臉上雖然面無表情,心下卻有暖暖的感動。
「好吃嗎?」她滿心期待地問。
「還可以。」
憊可以?看起來明明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真嘴硬。她在心里偷偷計量著,總有一天要他說出甜言蜜語。
發現他心情還不錯的樣子,遂決定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意見。「其實……我覺得你偶爾笑一笑會比較好,大笑有益健康,還能解除壓力。」
他隨口應了聲,沒什麼反應。
「常笑雖然會長細紋,不過總比不笑好,對不對?」
壁天爵沉默地喝著湯,完全無動于衷。
見他還是沒搭理她的話,她干脆挑明了說︰「你老是繃著臉,會把人嚇到的。」
「什麼?」冷不防掃來一道厲光,果真是殺人不見血的銳利啊!
他眯著銳眸,索性放下碗筷,單手撐腮,危險的目光在她臉上梭巡,那表情邪氣極了。
「妳想說什麼?」
來了!陰氣逼人,幸好她已有心理準備,臉皮夠厚,不怕冷。
「你的表情有必要這麼嚇人嗎?」
「我的表情怎麼了?」
「你要我表現自己的本性,卻不肯和顏悅色些,教人如何不小心防備?」
「妳批評我?」他的濃眉皺成一直線,威嚴迫人。
「不是批評,只是實話實說,我是個直腸子,是你要我流露真本性的不是嗎?如果你不想听,那麼我也只好再度封閉自己,做個乖順不多話又無趣的小媳婦。」這話很挑釁,同時也很有道理,冠天爵雖不悅,卻無反駁的理由。
他的唇抿了下,看似在隱忍著怒氣,過了一會兒才沈聲道︰「我向來如此,也沒人埋怨過。」
「那是因為沒人敢對你老實說,你是主人,僕人們哪敢批評,你沒看到剛才你一出現,大家全嚇跑了。」
「關我什麼事?」
「我該拿面鏡子給你照照,讓你看看自己的表情。」
壁天爵不敢置信。這女人竟然用他說過的話來反將他一軍,他是說過不要她假裝溫順,但可沒說她可以爬到他頭上撒野!才要開口斥責,想不到她又接了一句。
「你認為呢,老公?」回他俏皮的嫣然一笑,一聲老公,出自她甜甜嬌美的芳唇里,仿佛施了法,封住他的口說不出一句狠話。
面對她既無害又無邪的笑容,他一時怔忡住了。
「知道了。」他別開臉,表情很不自然。
寧嫵媚注意到他不同于尋常的神情,禁不住定楮瞪著他打量。
「還有什麼問題?」當他開口時,已恢復了慣有的冷然。
「嗯……我覺得家里的布置冷了點,想改變一下,可以嗎?」她小聲的問。這要求會不會太過分?總覺得會被一口回絕。
「只要不是太夸張,妳想怎麼做都隨妳。」
「真的?」她訝異,不敢相信他這麼好商量?
「妳高興就好,我說過不會限制妳。」
「老公,你真好!」她突然抱住他,興奮地在他臉頰上「啵」一個,毫不吝嗇展現自己的熱情。
仿佛被電流貫穿一般地傻住,他感到有東西撞著心口,面對這般不加掩飾的純真,一向不擅于表達感情的他反而害羞了。
冰冷的偽裝,不小心泄漏了破綻。
咦?寧嫵媚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楮,好奇地盯著;而她的兩只手,還掛在他的頸肩上。
他──在害羞?
悟出那不自在的神情原來是害羞,這個大發現令她興奮,一直以來,他總是霸道地予取予求,認為一切理所當然,而她只有被動的分,夜夜在他鷙猛的懷抱中被掠奪得一絲不剩,還以為他們之間只有上床的義務與的宣泄呢!
白天的冷漠與夜晚的狂野,兩種極端的表現令她猜不透他的心。但是現在不同了,一個人會害羞表示他並非絕對的冷酷,也絕非完美無瑕得毫無弱點,也許……也許他是在偽裝?
是了,他一定是故意把自己偽裝起來!
看見她的笑意,冠天爵有種被透視的危機感,偏偏又很難抗拒她欺近的柔軟身子,如果他夠果斷,就會立刻推開她重新偽裝自己,問題是他卻像中了定身術似地僵在原地。從未想過兩人之間除了之外的親密對待,竟會令他如此不知所措,這種結果是他始料未及的。
「干麼盯著我看?」
「你說呢,老公?」她的語氣更加柔和了,幾乎是在他耳畔輕語呢喃。她正在向他撒嬌,蛻變成女人後,她更懂得揮灑千萬風情。
「是我在問妳,妳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他試圖以蠻橫的口吻隱藏自身的尷尬。
「好凶喔。」
「怎麼,有意見?」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趁他不注意,親啄了下。
他呆呆地瞪著她,一時之間啞口無言,當她漾開了詭異的笑容時,這一次,輪到他有不好的預感。
壁天爵心想,他是不是挖了個坑讓自己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