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公司的大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唯獨不見嚴國烈蹤影,只有方進與魏平在撐場面,但是這些股東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怎麼可能听由兩個總經理的小助理安撫?
「總經理呢?」
方進必恭必敬站在一旁,「總經理還在處理公事,一時之間無法過來,請大家稍待一下。」
「這是什麼話?公司的董事幾乎都快要到齊了,總經理竟然還不過來,這算什麼?」
「就是!難道他覺得現在的問題還不嚴重嗎?」
魏平隱忍著,依舊低聲下氣,「總經理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請各位董事稍等一下。」
「還等什麼?那些記者可不會等,還有股市也不會等,這麼大的消息,簡直像大地震一樣,我剛剛還被記者擋住,差點上不來。」
「就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名董事算是從小看著嚴國烈長大,「總經理怎麼會……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不能再等了,方進、魏平,你們再去請一次,如果總經理還是不能立刻過來,我們所有人一起去請他。」
方進皺起眉頭,「這樣不好吧?各位董事,事實上,嚴氏集團董事會都有固定召開的時間,各位實在不能為難總經理來面對各位突如其來要求召開董事會議……」
「你說這是什麼話?」
方進一句激動的失言,頓時讓滿場二十多位董事憤怒了起來,就在現場一陣吵吵鬧鬧的時候,嚴國烈進來了。
他就像是他爺爺嚴志雄一樣,天生威嚴,只是他更多了一絲細膩,總是可以讓所有人立即注意到他,甚至立即安靜下來。
所有董事很自然的站起來迎接他,嚴國烈似乎也習慣了被這樣子敬重,他看都沒看這些董事一眼,叮嚀著兩個助手。「方進、魏平,你們先出去吧!等一下有記者會要召開,去協助秘書處準備,我會親自出席。」
「是,總經理!」
兩人走了出去,帶上了門,卻立刻見到一個人,就是汪語茉。
「大嫂,妳怎麼會過來呢?」
汪語茉很害怕,甚至不停發抖,話也說不清楚,「我來……我看到報紙……我怕阿烈會……」
就要被揭露了嗎……果然掩藏不住啊……
三個人就站在會議室門口,一起「聆听」內部的討論內容……
嚴國烈坐在主位上,「各位董事百忙中到了公司,讓國烈受寵若驚,感謝大家這麼關心公司經營問題。」
「總經理,我們就不客套了,我們不是記者,您不用敷衍我們……」
「敷衍?」嚴國烈笑了笑,「怎麼每次公司分紅、配息時,也沒听你們嫌我敷衍?」
嚴國烈的意思是在諷刺這些人,有好處時都不會說話,遇到壞事才跳出來大叫,也不想想平常靠著公司賺了多少錢。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總經理工作一向認真,表現也很好,也許再過不久,等待老總裁卸任,總經理就會升任企業的領袖。」
「不敢!」
「所以我們才特別擔心這一次的事件,我們只想知道,總經理是不是真的跟一個有前科的女人在一起?」
嚴國烈毫不掩飾,「是!」
所有人一驚,不敢相信他回答得這麼直接爽快,以為他會含糊一下,甚至欺騙他們只是在逢場作戲,這簡簡單單的一個「是」,真的讓他們每個人都傻眼了,頓時不知如何回應。
終于有人先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這……這怎麼可以呢?老太爺沒有說話嗎?」他口中的老太爺就是指嚴志雄。
「你們為什麼會認為他說話有用呢?難道在你們眼中,現在嚴氏企業還是他在當家嗎?」
一名長者氣不過,站了起來,「總經理,你太糊涂,你已經不年輕了,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舉動?」
「如果你要這樣想也可以,我只能說,這個女人我要,至于要付出什麼代價,我自會承擔。而且我不會讓公司因為這件事情有任何的虧損,除此之外,你們實在不用干涉我。」
沒有人可以干涉他要愛什麼女人,因為連他也管不住自己的心,這顆心,這麼多年前就已經失落在語茉身上。
他會為了她拚命的,任何人都不能懷疑他的決心。
「可是那是一個有前科的女人啊!報紙說是強盜罪,總經理,你失去理智了嗎?這樣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她會讓公司蒙羞,這種骯髒齷齪的女人,哪有資格……」站起來剴切陳詞的,就是那個被查出貪污公司款項的財務經理,他也是公司老臣。
嚴國烈奮力一拍桌,憤聲大吼,「夠了!你給我閉嘴,如果不是敬你為長輩,就憑你污辱我的女人,你今天絕對無法活著走出這里!」
「你……」所有人嚇了一大跳,不敢相信嚴國烈會這麼激烈。
「你們什麼都不懂,少在那邊裝聖人,你們以為自己很神聖,如果你們很清高,就不會有人從公司虧空上億元,還敢在那邊大放厥詞!」一番意有所指的話,讓剛才站起來說話的財務經理听得面河邡赤。
「可是……」
「不要再說了,我相信你們只是擔心公司賺不賺錢;我已經提出我的保證,除此之外,你們不要干涉我,因這個部分是屬于我的私事,與公司無關。」
站起身,嚴國烈收拾文件,「會就開到這里,散會。」
他走出會議室,看見方進與魏平,「怎麼站在這里?記者會準備得怎樣?」
方進看看魏平,不知該先講汪語茉已經來了,只是不敢見他躲了起來,還是要報告進度?「記者們都到了,老大,你可以過去了。」
嚴國烈點點頭,挺直腰桿,像是要上戰場打仗的士兵,勇往直前什麼都不害怕,因為他要捍衛的是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方進與魏平趕緊跟上,三人離去後;汪語茉才從一旁走出來,眼眶里淨是淚水,她的噩夢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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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司用來召開記者會的會議室已經人滿為患,除了過去專門跑產業新聞的相關記者外,還來了許多社會版、影劇版甚至八卦周刊的記者。
嚴國烈一走進來,鎂光燈閃個不停,每個人不停捕捉他的畫面。
他非常上相,鏡頭中的他氣宇軒昂、英俊挺拔,只是眉頭緊皺。
坐定位置後,嚴國烈打開麥克風,「感謝各位媒體朋友抽空過來,我就開始今天的記者會。」
這是嚴氏企業主動通知媒體要求召開的記者會,所有媒體都以為他要針對八卦雜志的報導做出說明。
「今天的記者會是要發布一項重要產業訊息,是有關本公司今年度的重大投資計畫……」嚴國烈決定采取這種方式,來對抗媒體的報導。
他知道一旦同一天有各種新聞事件,便會分散對一種事件的專注,分散版面、時間、人力與精神,所以他決定拋出一項重大投資案,讓原先打算花時間繼續追蹤八卦的記者,被迫轉移注意力。
可是他一開口,所有記者立刻面面相覷,甚至交頭接耳,頓時有點傻住,不知如何是好。
「本公司已經與美國著名軟體公司談妥並購案,本公司將以五百億美元並購這家美國著名軟體公司,這是繼本公司十年來專注于硬體產業後,首度進軍軟體業,也代表本公司重視軟體這塊市場……」
嚴國烈滔滔不絕的說著,所有產業新聞的記者也努力做著筆記,因為這確實是一條大新聞。
只是那些八卦雜志記者愈听愈糊涂,因為這根本不是他們關心的主題,他們對這種新聞根本沒有研究。
可是基于禮貌,在嚴國烈說完之前,他們不好意思提問,更甚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提問。
嚴國烈擺明要轉移焦點,吸引其他的注意力,這場記者會恐怕早就被定位為一般的商業記者會。
餅了十分鐘,嚴國烈介紹完之後,開始接受記者提問。
這時,在一旁小門邊,又站著一名女子,雙手不停絞著裙子,看來非常緊張。
丙然,一名八卦記者舉手,「請問嚴總經理,今天的記者會會針對最近報章雜志報導的事件做出說明嗎?」
嚴國烈裝傻,「最近報導了什麼事嗎?抱歉,除了財經版,其他版面我很少看。」
一名記者不客氣了,「就是關于總經理跟前女友復合,而您的前女友有前科的消息。」
接著一名記者跟進提問︰「請問總經理,事實上幾年前就有傳您年少時曾經逃家過,可是嚴氏企業一直否認,請問您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這名女性的嗎?」
「總經理……」
嚴國烈伸出手制止,「對不起,我想幾位專門跑本公司新聞的記者應該都知道,我不可能召開記者會談論我個人的私事,所以這場記者會純粹要宣布這項投資案。」
「可是您不打算做出說明嗎?」
「不打算。」
一名記者抓住他的話跟進,「所以您默認相關的報導?」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終于有記者不滿了,「這簡直是在規避事實,這樣掩飾能掩藏多久?總經理,您還是直接給我們個答案,讓我們好交差了事。」
「你們只想交差了事,卻根本不在乎被你們報導的人會不會受到傷害,如果那名女性已經打算過她的新生活,卻因此再度成為焦點,這就是你們從事這行的目的?」
「我們……」
「我跟什麼人在一起,既不影響本公司運作,也不影響股匯市行情,所以我找不到要跟各位報告這件事情的理由。」
「難道嚴氏企業只會這樣掩蓋事實嗎?」
「就是!一個跨國大企業總經理的女人,竟然是個強盜犯前科,這有多驚人?難道不用跟大眾交代嗎?將來如果重蹈覆轍,傳出虧空公司的事情,對于投資大眾也是傷害,這難道不用對大眾交代嗎?」
嚴國烈努力維持平靜,但面具已快破裂。
他拚命壓抑自己,知道這里跟剛剛面對董事不同,跟董事翻臉,那些人還會保守秘密不對外透露;但是跟這些記者翻臉,只會讓問題更糟、讓報導更顯著。
但是記者那帶著刺的語句讓他幾乎快要發狂,這些人都不懂,語茉會被關都是他害的,語茉始終很善良、很單純,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為什麼!
「請你自重,不用把話講得這麼難听!我的公司沒有人有辦法掏空。」
「那就把問題說清楚,對不對?」
現場許多記者都鼓噪了,一起大喊,「沒錯!說清楚、說清楚!」
現場一片混亂,眼看就快要失控了,而嚴國烈早已想好對策,馬上就宣布記者會結束。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汪語茉竟然打開一旁的小門走了進來,在嚴國烈終于崩潰露出驚惶的眼神中,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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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女人,那個……有前科的女人,就是我!」
所有記者涌上前去,保全趕緊組成人牆,避免講台上的嚴國烈與講台前的汪語茉會受到傷害。
攝影記者隔著保全人牆,不停捕捉鏡頭。
汪語茉再也忍不住了,沒有道理讓阿烈一個人在前面應付這麼多人的逼問,她沒有辦法一個人躲在後面,讓他去為她擋子彈。
她做不到……
是啊!她很傻,想到可以再跟阿烈在一起,以前的苦都不重要,她又再度變成原來那個自己,只會傻傻的為別人著想,擔心阿烈會因為自己受到傷害,受到影響。
「語茉……」嚴國烈激動的喊著,他也失去理智了,忘記自己不該在眾人面前喊出她的名字。
媒體報導一直無法掌握她的姓名,現在不想曝光也曝光了。
「關于我的一切,跟嚴氏企業,還是嚴國烈,都沒有關系,以前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行為,請大家不用為難嚴氏企業。」汪語茉將一切攬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自己說不清的,她無法承認自己有犯罪,因為她根本沒有;但要她說出自己就是遭到嚴家陷害,現在她也說不出來,因為這樣會連累阿烈。
「妳真的有犯下強盜罪嗎?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當時妳幾歲呢?听說妳犯案的地點就是嚴家的珠寶店,這是真的嗎?」
汪語茉暈頭轉向,一連幾個問句讓她全身像是被打了幾拳一樣,她招架不住,全身也開始發抖。「我不知道怎麼說……我確實有被判刑、有入獄,我……」
「有判刑,那就是有犯罪了。可以請妳多說一點當時的犯罪狀況嗎?還有妳是哪里人?為什麼會認識嚴總經理?你們之間應該差距很大吧!是在什麼情況下認識的?」
汪語茉面對眼前那些記者,每個都咄咄逼人,她開始懷疑、開始後悔,她怎麼會以為自己挺身而出,就能解決問題呢?
現在看來,這些記者更有興趣了,更希望知道這其中的一切,她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制造更多問題。
「為什麼不說話呢?妳覺得當年犯下強盜罪沒有錯嗎?听說當時還是結伙搶劫,听說連妳的弟弟都參與,這是真的嗎?」
「我……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難道妳都出獄了,還想規避事實嗎?還不肯認錯嗎?是這樣嗎?」
「不……不是的……」
嚴國烈愈看愈心疼,整個人跨步向前;方進與魏平也從門後跑了出來,嚴國烈護著她迅速離去;方進與魏平則是阻擋在後面,可是媒體還是拍了好幾張嚴國烈將汪語茉攬在懷里,汪語茉哭泣流淚的畫面。
「對不起!今天的記者會結束了,請各位回去吧!」
貶議室內依舊叫囂不斷,像是菜市場一樣,不過這些聲音,嚴國烈與汪語茉都听不到了。
帶著她回到自己辦公室內附設的私人小房間,汪語茉坐在床鋪上,心情平撫許多,但臉色依舊蒼白,依舊恐懼。
嚴國烈倒了杯熱水給她,她捧著杯子,發現杯身的熱度根本無法溫暖她那冰涼的心。
嚴國烈心痛的坐在她身旁,一把將她擁進懷里。「別怕,有我在……」
汪語茉抬頭看他,那雙英俊的眸子盛滿焦急,赤果果的展現他的愛意,可是這樣她更心痛。「我做錯事了……不該這樣沖出去的……」
嚴國烈無奈,「算了!發生就發生了,這樣也好,媒體早一點開始報,就會早一點結束。」
「會嗎?」
「妳不知道,我應付這種人很有經驗了,等到熱潮一過,他們就沒興趣了,自然就會去尋找下一個受害者,我們只是比較倒楣而已。」
他故意說笑著,可是汪語茉卻無法放心,她可以感受到這件事情爆發後,那種嚴重的影響。
因為她背負的不是普通的犯罪,而是強盜罪,每個人都會用懷疑甚至輕視的眼光看她,她無法躲避。「阿烈,你要考慮清楚喔!如果以後……每個看到你……」
「不要說。」他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
拉下他掩蓋著她的嘴的大手,「讓我說,我怕你不懂,如果以後每個人見到你、見到小詩,都說你的妻子、她的媽媽是個強盜罪犯,你們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知道妳沒有啊!」嚴國烈也激動的抱緊她,「妳剛剛說這一切都是妳的行為,與嚴氏企業、與我無關……妳真的很傻,為什麼要幫我月兌罪?我寧可被以作偽證罪抓去關,我也不希望妳背這樣的黑鍋。」
「不要!一個被抓去關就夠了,干嘛所有人都想進牢里啊?」她就是怕牽連到他,所以什麼都不敢說,不敢大聲疾呼自己的冤屈,只能痛苦的吞忍。
嚴國烈知道,這樣他更恨自己,他努力想幫她隱藏過往,讓任何人都不再提起。可是……
「語茉,妳放心,我知道是誰放出消息的,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妳不要想太多,這段時間妳忍耐一下,少出門,等風頭過去了,就沒事了。」
他這樣說,但她無法安心。風頭會過去,但會跟著她的卻永遠都會跟著她,無法抹去,也不可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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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風暴一點也沒有平息,每逃詡有相關新聞,而且還都是「不明消息人士提供」。
但嚴國烈也依照計畫,每天放出其他消息,分散注意力。
到了第四天,嚴國烈放出更勁爆的消息──嚴氏企業揪出內賊,就是財務經理,二十年下來,將公司十多億款項中飽私囊。
嚴國烈正式將這個人渣踢出公司,移送給檢方調查,並將所有證據一並奉上。
最後財務經理因為證據確鑿遭到收押,下半輩子在牢里度過已經是確定的事情了。
不過說也奇怪,從第五天起,相關的消息突然間都消失了,那名好像熟知內幕的不明消息人士也不再放話了,媒體找不到消息來源,雖然只能憑空捏造,寫出亂七八糟的報導,但風潮似乎就是滅了一樣。
嚴國烈以為,這是他開除財務經理,向爺爺示威的方式產生效用,爺爺收手了!
那天,嚴國烈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嚴家。
這一趟回來,就是來示威的。
他直接來到嚴志雄書房內,嚴父也在房內,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將一份文件直接丟在書桌上。
嚴志雄氣定神閑,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甚至那份文件蓋住了他正在看的書籍,他也不以為忤。
倒是嚴父先開口了,「國烈,到底怎麼回事?」
嚴國烈沒有笑容,表情很冷靜,「你應該已經知道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當然,你連著四天照三餐放消息,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嚴志雄靜靜說著。
表情一沉,「還要掩飾?你比誰都清楚我跟語茉的狀況,這些消息不是你放的,還有誰?」
嚴志雄沒說話,但嚴父趕緊緩頰,「國烈,事情要查清楚再說……」
「不用查清楚,我們彼此心里清楚就好。我告訴你們,我不準任何人傷害語茉,這是我的承諾,我有決心做到,你最好相信。」
指著桌上的文件,「這個就是證據,如果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下一步就是董事會里那些老頭了。」嚴國烈說完,轉身就走。
嚴父無奈看著,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兒子,夾在中間真是難以做事。
嚴志雄則是輕輕拿起那些文件,上頭清楚列舉出財務經理侵吞公司款項的證據,一樣一樣,總共累計了十多年。「這小子還真看得起我啊!為了要牽制我,把這樣一個敗類留在公司當棋子。」
「爸……」
「他要是再不出手,繼續讓這種人渣留在公司,那才是在威脅我。」
「爸!柄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才會說這些話,您就別在意了。」
嚴志雄敲敲拐杖,「你也先不要跟他說,我……還沒決定好要怎麼處置那個女孩。」
「是!」嚴父跨出步伐,「爸!我去找國烈談一談,您放心,不該提我不會說的。」
嚴志雄未置可否,嚴父就出發了,迅速趕往門口,嚴國烈才走到庭院里,正準備走出大門開車走人。
罷好追上,「國烈。」
停下腳步,回過頭,「爸!」
站在他身旁,「緩點走!咱們父子倆談一談。」
這個父親是個很溫和的父親,雖說胸無大志,一輩子都听從爺爺的安排,還算疼他,是個好爸爸。「爸!如果是要責備我的,那就免了。」
「我責備你做什麼?你是總經理,開除行為不法的員工,那是應該的。」嚴父嘆口氣,「我只是擔心你……不知道事情的狀況,心里存有誤會。」
「爸!沒有誤會,當年要不是因為爺爺,語茉哪會……」
「我知道、我知道,」嚴父又嘆了一口氣,「我沒見過那個女孩,不知道她人究竟如何,可是我們嚴家對她這麼做,確實不公平。」
「爸!你如果有機會見到語茉,就會知道我心里那種痛苦,她是一個多麼好、多麼純真的女人,卻被我害成這樣。她……她甚至因為怕讓人家知道我們嚴家當年指使作偽證會牽連我、牽連我們家,一個人默默承受這樣的前科。而我……也因為想保有爺爺、想保護家人,無力為她洗刷冤屈……」
他好痛恨自己,縱使她一直說沒關系,也不希望他試圖為她洗刷冤屈,可是那種愧疚感,幾乎要吞噬掉他的心。
嚴父听著,內心也感動,下意識對這個女孩有了幾分好感。
嚴國烈說︰「爸,我說真的,我愛她,這輩子我都要背負起照顧她的責任,這是我甘願的,不管會遇到什麼問題,不管會有多少人阻止我,我都不會回頭,也不會後悔。」
嚴父懂了,「孩子,我一向讓你很自由,也支持你的一切舉動,包括當年你逃家……」
「爸!」嚴國烈笑了笑。
「我只能用我的經驗告訴你,這是一條很辛苦的路,我不能幫你走,而如果你要走,就要有心理準備。」
「我不覺得辛苦,相較于語茉,我算不上辛苦。」
「好吧!你已經長大了,你自己判斷吧!但無論如何,你都要相信,爺爺是為你好的。」
皺起眉頭,抱怨說著,「這我就很難相信了。」
案子倆走到門口,嚴國烈的跑車就停在門口,馬上就要分離了。
嚴父有點期待的說著,「听說她幫你生了一個小女兒啊!」
一提到可愛的小詩,嚴國烈驕傲的挺起胸膛,「沒錯!」
嚴父很高興,「我有孫女了耶!什麼時候……讓我跟你媽看看這個小女孩啊?」
嚴國烈眨眨眼,「想要看就來公司啊!小詩……就是我女兒、你孫女,現在還沒上小學,語茉常常帶她來公司。」
「這樣啊……」
「爸!你找一天來公司走走,說不定就會踫到,就算沒踫到,我立刻派人將她們母女兩人接過來也行。」
「好!我知道了。」
也許,他也應該看看那個女孩。
「爸!我先走了,幫我向媽問好。」
「我知道,我也會代你向爺爺問好。」
「那倒不用了!」翻白眼,「在他接受我跟語茉之前,他就免了吧!」
嚴國烈驅車走人,留下嚴父一人站在門口。
其實嚴父知道,自己父親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有許多問題不是當作沒看見,就不會存在。
但是嚴國烈也沒有告訴他,他們所有人想得到的後果,他自己統統想過了,也統統記在心里,知道那個嚴重性。
以他的身分,語茉將一輩子受到檢視,三不五時有人將她這段過往拿起來說嘴一番,縱使他幫她洗刷冤屈,也會有人有話說。
可是,他愛她啊!
這就是答案了,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只知道自己的眼里只看得見她,必要時,就算是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