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國烈畢竟是男人,盡避悲傷,盡避各種痛楚壓在心頭,但仍迅速收拾起心情,現在起,他有更重要的任務,要扛起更重要的責任。
他不再是一個人了,他有妻子,也有女兒……上天依舊是厚待他的,他不能再抱怨、不能再遲疑,必須堅定信心。
他必須展開雙手,為現在他生命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撐出一片天空,不能再讓她們受到任何傷害。
嚴國烈在心里發誓,更期許展開新生活。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真正給語茉還有小詩一個解釋,一個遲了很多年的解釋。
那天,他沒有進公司,請方進幫忙處理公事,這兩個跟著他從美國回來的好友,已經有辦法獨當一面了,放他幾天假也是應該的。
然後他請魏平去孤兒院將兩人接來,送到他位于市中心獨自一人居住的豪華公寓。
他要在這里,心平氣和的跟語茉好好談一談。
汪語茉抱著小詩,一臉狐疑的看著四周,自己大概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住這種豪宅;小詩靠在媽媽懷里,雙手勾住母親脖子,也是一臉好奇樣。
不過可以看出,母女倆的感情進步神速,畢竟擁有血緣關系,縱使經過數年不相認,依舊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間的聯系。
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
嚴國烈穿著很輕松,簡單的襯衫加上牛仔褲,但是心情很緊張,他無法預期語茉願不願意再給他機會?只能祈求她,拿出自己的誠意與決心;祈求她,給自己一個證明愛意與歉意的機會。
「老大,我人帶到了,我先回去了,你……加油啊!」
全盤得知嚴國烈曾經經歷過的這段往事,心里替他感到遺憾,因為未來可以想見,他會遭遇到許多的困難。
身為他的好友,魏平不敢告訴他,也不確定現在的他是否能理智分析情勢,這個女人身分很特殊,雖然說她是一個可憐又苦命的女人,可是嚴國烈跟她在一起,問題只會多不會少。
他們想過這一點嗎?
魏平笑了笑,獻上好友的祝福;嚴國烈只能苦笑,目送魏平從他眼前消失。
必上大門後,轉過身,屋內頓時只剩下三個人。
這一直是他幻想過的景象,他想過他的家庭里,有她,有他們所生的孩子。命運真是捉弄人,這一切竟然在一夜間成真。
命運讓人悲喜交加、讓人束手無策,他曾經也恨過她,現在卻為自己的薄幸而感到汗顏;他也曾經在孤兒院,一見到小詩就喜歡上這個孩子,卻沒想到她是自己的孩子。
她在眼前,卻不認得,人生最大的悲哀啊……
嚴國烈下定決心,今天他就要改變一切。接下來的命運他要自己掌控,只要他們有心,沒有任何人可以再傷害他們。
汪語茉輕輕拍著孩子的背部,眼神平視,卻無法克制自己用眼角看向他;倒是小詩,已經干脆將眼神都放在嚴國烈身上。
「媽媽……」
「乖!沒事的,媽媽在這里,不會有事的……」
事實上,她也沒有把握,隔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他還是不是當年那個表面上冷靜,骨子里熱情的男孩?不知道他還是不是那個會願意背著她離開危險的男孩?
他還是他嗎?
這時,嚴國烈走到她面前,輕輕放低身子,直到雙眼平視著她,可是這還不夠,他最後甚至放下膝蓋,整個人就這樣跪在她面前。
汪語茉嚇到了,瞬間坐立難安了起來。
縱使心里怨他,也沒想要他這樣,或許她心里沒這麼怨他,或許她怨的是自己、是命運,這種感覺說不清,像是認命了,又偶有怨言,這好像是人的通病。「你要做什麼?」
嚴國烈決定,上一次自己見到她時,太過激動,這一次他要親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將一切解釋清楚,給她個交代,向她認罪。
「語茉,請妳听我說,當年我們被帶到警局後,隔天我的爺爺就來了,我留在辦公室內,沒有被關進拘留所;爺爺到了警局,卻晚了大概十分鐘才來找我,那時妳也跟著進了辦公室,我想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跟妳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汪語茉眼眶一紅,想起當年在警局的事情,那時候的她,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她哪里了解人心的險惡?哪里知道自己早就成為待宰羔羊!
「後來妳告訴我說,妳………並不愛我,只是因為我是嚴家的少爺才跟我在一起,我的心里又氣、又痛,一時間也沒有辦法去理智思考,如果我可以冷靜下來想一想,我就會發現這不對勁的地方……」
「你不要說了好不好……」汪語茉很是痛苦,不斷哭泣;小詩則乖乖的反抱著媽媽,還拍拍媽媽的背。
看到這樣的畫面,嚴國烈眼楮也濕了。「語茉,我知道妳很難過,但是讓我把話說完,我希望解釋給妳听,讓妳知道,這麼多年我沒有變過……」
看著他,汪語茉不再反抗,听著他放開心胸,打開回憶的盒子,將一切傾倒出來。
「妳離開警局辦公室後,我告訴過我爺爺,如果他希望我回到美國,繼續完成學業,就必須想辦法幫妳,讓妳平安走出警局,當時我真的是這樣說的,我爺爺身邊跟著律師,他可以幫我作證。」
但是沒想到……他的爺爺竟在他背後捅他一刀,傷了他,更狠狠將她推入地獄,從此無法超月兌。
「我想我爺爺已經發現我的心留在妳身上了,他為了怕有後患,怕我以後又找借口逃回台灣,再度上演蹺家戲碼,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要律師在法庭上作偽證,只為了能夠除掉……妳!」
汪語茉听著,眼眶里縱使還有淚水,心卻慢慢不痛了;反倒是眼前的男人,淚水不停流泄、鼻頭紅腫。
這樣的嚴國烈真是令人感到陌生,如此的無助,卻又拚命堅強起來;汪語茉不能自已的握住他的手,兩人一同嘆息、一同回憶。
這段記憶的傾吐,讓他們像是又死了一次一樣。在記憶里翻滾,常常不是甜蜜,就是再一次的遍體鱗傷。
可是她慢慢的不痛了,他那一字一句,就像是發揮了神奇功效一樣,治療了她的心傷。
「後來妳被陷害、被定罪、被判刑,甚至關進了監牢,這些……對不起,我都不知道,可是請妳相信我,如果我有辦法知道,說什麼我都會……我不可能讓妳一個人受苦,語茉……」
汪語茉輕輕搖頭,嘴角無奈一笑,換她開口安慰他了。「我已經看開了,沒有人有能力可以預知命運,我只是跟著我的命運走而已……或許這也不是你的錯……」
嚴國烈低聲喊著,狀似悲痛,「不──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他全身發抖,又想象她曾經受過的苦。
汪語茉感受到他的發抖,只能握住他的手,讓他感到溫暖,這才體會,其實他也是那個受到傷害的人,那天她對著他痛哭、大罵,甚至動手打他,都是為了宣泄自己心中沉積了多年的痛楚與壓力。
可是他呢?他依舊將痛苦埋在心里,因為他是男人,必須壓抑,無法盡情釋放,他也很苦啊!
「阿烈,不要再說了……」
嚴國烈搖頭,堅持將自己的罪狀數完,「如果不是我,妳不會遭遇到這些痛苦;如果不是我,妳不會無法與小詩相認;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有辦法擁有小詩……」
他凝視著她,看見她眼里的淚水,心里更痛,因為他竟然看到了原諒……
「語茉,我愛妳,這些年都沒有變過,我曾經想過如果沒有妳,那我接下來人生要做什麼,要跟誰在一起,要怎麼走下一步,這些都無所謂了。反正妳不在我身邊……」
「……」
嚴國烈終于提出要求,卑微的要求,「語茉,請妳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會做好,我會保護我們一家人,語茉,請妳……跟我在一起,回到我身邊……」
汪語茉不能自已的哭泣著……
這是喜悅吧?或許吧!她也開始昏頭轉向了,她曾經想過許多關于自己未來的人生,卻不曾也不敢想要再次與他相聚,那只能是夢啊!「我不要你歉疚,如果只是覺得對不起,這沒有意義。」
「不只是對不起,還有愛。語茉,當我經過這些年仍舊無法忘記妳,這不是愛這是什麼?」
看著他的雙眼,里頭一片清澈,她動搖了,這時,又想起自己懷里的孩子,她也不該只為自己做選擇,更或許這個孩子只是加深她的決心而已。「好吧……」
嚴國烈一把抱住她,連帶也抱住從頭听到尾,卻還听不太懂的小詩,兩人這才感覺到彼此之間夾著孩子。
嚴國烈看著她,這才懂他為何覺得熟悉,那雙眼楮顯露出她的懂事,彷佛看穿進了他心里。「小詩,妳呢?妳願意給……爸爸一次機會嗎?」
「孩子听不懂啦……」
小詩不解的看了看母親,突然語出驚人,「媽媽,小詩以後……是不是有媽媽,也有爸爸了?」
她懂,這麼小的孩子,在這樣的困頓中成長,她比很多人都要成熟,卻也讓人心疼。
汪語茉點點頭,嚴國烈也點點頭,三人緊緊擁抱。或許不為自己,也要為了小詩,從此以後,他們就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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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國烈難掩臉上不斷揚起的笑容,經過許多的迷霧與障礙,終于可以擁有這一份難得的幸福。
他把語茉跟小詩母女接來與自己同住,正式展開一家人的生活,他迫不及待要讓自己的生命與生活里,充滿這對母女。
每天,他最期待的就是待在一旁,看著語茉與小詩相處的模樣,听著兩人間有趣的交談。
照顧孩子的女人真的最美,而能夠開懷笑著的孩子則最可愛。
老天!他真的無所求了,擁有最美的女人、最可愛的孩子,他嚴國烈已經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縱使心里還擔心著爺爺會不會又使出什麼手段,但在看見這天倫之樂的絕美畫面後,不再擔心。
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他一定會拚命保護這個家庭的完整,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的妻兒。
有了這份決心,他也可以說是豁出去了,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都無所謂,因為沒有比失去心愛的女人更痛苦的事情。
但是那天方進與魏平提醒了他一件事。
「老大,我知道現在的你很開心,我們其實也替你感到開心。」
「沒錯,語茉……很快就是大嫂了吧!她吃過這麼多苦,現在終于可以稍微輕松一下。」
「但老大,你不要忘記了,還有李家的那位千金大小姐,你們雖然好險還沒訂婚,但現在她還是你的女朋友。」
嚴國烈嗤之以鼻,「女朋友又怎樣?我老婆已經回來了,什麼鶯鶯燕燕我全都不要了。」
「是!就算不要了也沒關系,事實上在我們看來,大嫂比那個李小姐好太多了。」
「算你們有眼光。」
「但是別忘了李小姐的父親是政府官員,她好歹也是名媛,大哥你就算要分手,也不能忽視這個人可能帶來的後續影響。」
對!方進與魏平提醒了他,他確實應該處理這件事。
于是隔天,嚴國烈就把李家千金請來公司,這一天,他沒有帶汪語茉來公司。
不過汪語茉還是自己來了,嚴國烈給她特權,想來就來,而因為她想要跟他商量小詩念小學的事,因此她剛好踫到這一幕,這才知道原來阿烈這些年還有另外的女人……
「國烈,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嚴國烈批改著公文,趁隙抬起頭來,他實在很忙,現在他很不願意加班,每逃詡希望能準時回家陪小阿。
可是這個問題又非解決不可,所以他只好趁著工作空檔,跟眼前這個濃妝艷抹,穿著華麗的女人宣布這件事情。「我要告訴妳的是,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聲音瞬間高了八度。
「不為什麼,我們分手吧!方進那邊準備了一筆錢,我請他交給妳,算是讓我表達我的歉意。」
除了錢,他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她了,因為這顆心早就給了語茉,無法再另分。
這不是污辱,他確實心存歉意,可是一想到語茉這些年所受的傷更深,抱歉,他真的沒有心思去關懷別人了。
餅去他也說過,他不會愛任何女人,要跟著他要有這樣的認知,他可以娶任何女人,記住是「任何」女人,但那是出自傳宗接代的需求,沒有別的目的,非常單純。
可是,對方並不是這樣想。
李家千金大喊,「我不答應,國烈,我們已經交往了一年多,為什麼突然說要分手?是出了什麼問題嗎?有什麼人介入我們嗎?我絕不接受莫名其妙的分手!」
她咄咄逼人,嚴國烈仍保持冷靜,沒有被激怒,他不會被無足輕重的人激怒的,不過他沒有注意到,門邊似乎有人受到了驚嚇。「分手就是分手,不用多問理由,妳交過這麼多的男朋友,難道沒有這種經驗嗎?」
「我……」她不敢說的是,嚴國烈不同。
這個英俊多金的男人是社交圈中每個女人都想綁住的,她相當風光,一綁就綁了他一年多。
她開始放低身段,知道他不喜歡女人張牙舞爪,「國烈,不要分手,我們曾經這麼親密過,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該發生的都發生了……難道你不怕我懷孕嗎?」
「妳懷孕?我記得上次踫妳是在兩個多禮拜前,那個時候妳還在我面前吃避孕藥,難道避孕藥突然沒有效了?」嚴國烈站起身,打算拿起書櫃中的卷宗查閱。
這時那女人一把抱住了他,打算用身體勾引他。「國烈,不要分手,想想我們曾經多麼契合,你想一想……」
咯的一聲,門軸輕輕轉動的聲音,很輕,可是卻讓嚴國烈嚇了一跳,因為他竟從門縫看見一個人轉身離去的背影,憑著下意識的直覺,他知道那是誰!
扔下卷宗,掙開女人的纏繞,大聲一吼,「混帳!方進,進來把李小姐送回去。」
方進進了門,嚴國烈則沖出了門,不顧員工的眼光在走廊奔跑起來,繞過轉彎處,左右看看,終于在走廊盡頭的觀景台看見了那個女人。
嚴國烈戰戰兢兢的上前,知道汪語茉已經看見剛剛的畫面、听見那些對話了,心里不禁冷汗涔涔。
走上前去,來到她身後,將後頭的門關起來,不讓人來打擾,事實上,這一層是總經理專屬樓層,也不會有閑雜人等打擾。
嚴國烈從後頭抱住她,果然是一物克一物,他可以很冷靜殘酷的對待別的女人,卻唯獨怕她。「語茉,听我解釋,不要誤會,她……」
「沒關系,我知道你的心。」汪語茉轉過身看著他,「我們分開這麼多年,你會交女朋友也是正常的,我只是在想……」
「在想什麼?」
她欲言又止,似乎心里有著糾結,連帶也展現在眉宇上,染上了輕愁,布滿著無奈。「我覺得我們好像不應該重逢……」
心一緊,聲音啞啞的,「為什麼這樣想?」
「我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女孩了,我的身上永遠會有著紀錄,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為什麼不可以?還有是誰說妳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女孩?妳還是,妳一點都沒有變。」
如果不單純,心靈不純潔、不善良,她會寧可听著自己的女兒叫自己阿姨,也不願意相認嗎?
她是他看過最不會為自己想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但未來有他監控著,他會為她想的。
只要有心,有什麼不可以?他的心,再加上她的心,關其他人屁事?
他發過誓,絕不再讓其他人主宰自己的命運,他的幸福要由自己來掌控,他甚至想,連這個笨女人都不可以干涉。
可是汪語茉不是這樣想的,她知道旁人的眼光就像是一把刀一樣,只要妳有缺點,便會毫不留情的砍向妳。
阿烈不懂,他沒有體會過;而自己,曾經墮入地獄的自己,卻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這才徹底了解這鐵一般的事實。
他們在一起,重新在一起了,未來呢?
她背負的前科、她身上烙下的紀錄,那幾乎永遠留在身上的印記,是不是有一天也會變成他的?
到了那一天,他會不會跟她一起痛苦、一起落淚。才重逢,命運又給她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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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語茉想了這些問題,但嚴國烈完全沒去想過,他只是決定活在當下,擁有這個家庭,愛他的妻子、愛他們的女兒,就是這樣,沒有別的問題。
下了班,他喜歡在家里跟女兒玩,听女兒的童言童語,听她的笑聲,听她開口說到現在他听起來還不太習慣的「爸爸」。
夜里,則是他們相愛的時刻,他會重溫當年與她每一次的激情,喚起彼此對自己的身體的熟悉,那種熱度讓人難忘,讓人回味無窮。
他抱著她赤果的身體,自己也什麼都沒穿,渴望更接近彼此,連一層衣服都嫌累贅。
他問過她,還打算為她報仇。「妳那個沒良心的小弟呢?」
汪語茉愣了愣,心情也沉了下來,還來不及開口回答,只听見嚴國烈 哩啪啦的說了起來。
「那小子太沒良心了!也不想想妳照顧他這麼多年,竟然也在庭上說謊,指控妳,我要找到他好好教訓他一頓。」
「不用了,你也教訓不到他了。」
「怎麼說?」
她默默不語,卻听見她嘆了一口氣。這樣的情緒很復雜,听不出來是感到悲傷、哀痛,還是如釋重負,或許都有,彼此交雜著,難以厘清。
良久,她才開口,卻說出了驚人答案。「他死了!」
「死了?怎麼會這樣?」
汪語茉悠悠說著,語氣平穩,「我出獄後,曾經想去找他……畢竟他是我弟弟啊!可是卻找不到他,我听說他因為參與強盜集團,不過因為未成年,只有送到觀護之家。
「可是我找不到他,後來我向警方報警,說我弟弟失蹤了,想請求協尋,警察告訴我,原來在我入獄第二年,他就因為幫派械斗,死了……」她說得雲淡風輕,可是嚴國烈卻知道,她一定是花了好久好久的時間,才平復那種痛失親人的哀傷,才走出這樣的陰霾。
上帝真的很不厚愛她,讓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卻得面臨這百般折磨。
苦笑,她所受的折磨,有一部分也是他給她的啊!
反倒是她安慰他,「我已經沒事了,想開了,我弟弟活不到二十歲,做的壞事一大堆,也許這樣也好,希望他來生可以重新學會怎麼做人……」突然,她眼眶里的淚水不斷流下,背部也不停顫抖。
「怎麼了?為什麼要哭?」
「也許應該重新學會做人的……是我啊!我哪有資格說人家,我甚至還真的被關過……」
「不要說,以後妳再提,我會生氣的,把它忘記,統統忘記,不準再說。」嚴國烈最後,甚至直接吻上了她,狠狠的愛她、激烈的愛著她,利用身體的熱情、利用彼此的激情,逼她忘,也逼自己忘。
可是他們都知道,難啊!
不止他們難忘,恐怕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無法忘記。這會成為所有人一再談論的焦點,成為話柄,甚至成為笑柄。
他們可以不在乎,可以活出自己,卻必須承認,別人的眼光也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
這或許就是嚴國烈的爺爺所擔心的!
那一天,汪語茉待在家里照顧小阿,嚴國烈在公司辦公,一切就跟以往一樣,沒有改變。
方進與魏平就站在辦公桌旁,談論著公司的事物,這兩個人不只是朋友,不只是左右手,有時候他有什麼話也只能跟他們講,听他們的意見。
當局者迷,嚴國烈承認自己很需要這種清醒、旁觀的意見。
所以他一向很器重這兩人,他與汪語茉的感情原委,他們也知曉,甚至給了許多幫忙他的建議。
「老大,你有多久沒回家?」方進問。
「我天天回家啊!」
「方進不是那個意思,他是問,有多久沒回陽明山的嚴家?」
臉色肅穆、眼神冷漠,「兩個多月了吧!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有空我會回去看看的。」
方進點點頭,「老大,我們不是干涉你的家庭生活,因為你最近必須注意一下老先生,因為財務經理的問題已經愈來愈嚴重了。」
魏平接著說︰「財務經理是老先生當年擔任總裁時的秘書,也是他現在在公司里最後一個代表,可以想見這個人會有多囂張。」
「老大,我們很擔心動了他,會讓你跟老先生的問題變得更嚴重;可是不動他,公司變得沒有紀律可言,似乎告訴所有人,只要爬到這個位置,想貪多少就貪多少,沒有人會動你。」
嚴國烈抿唇,「他是我的一個棋子,是我用來箝制爺爺的。我知道他是爺爺在公司唯一的勢力,所以我打算如果爺爺再敢對語茉不利,我就會拿這個人開刀。」
「老大,我懂你的意思。」
「靜觀其變,你們就持續搜集他貪污的證據,如果真的太嚴重,我們就直接采取行動。」
三人談話到此結束,這時外頭一名秘書探進頭來,臉色非常難看。「總經理,有好幾位股東打電話進來要跟你談話,還有很多媒體說要采訪。」
「怎麼回事?」
「股東說,請總經理看過今天報紙就知道了。」
秘書拿著一大迭報紙走了進來,放在嚴國烈的辦公桌上,再必恭必敬的退了出去。
每一家報紙的頭條都一樣,嚴國烈等三人各拿起一份來看,每個人都看得臉色發青,尤其是嚴國烈,更是憤怒至極。
「混帳!是誰把消息泄漏出去的?!」
方進與魏平愈看愈覺得不妙,「老大,事情鬧大了……」
嚴國烈想的不是自己的聲譽,甚至也不是公司的名聲,而是語茉,他的語茉會再度受到傷害。「一定是他!」
一定是爺爺把消息傳出去的!
這時秘書又走了進來,「總經理,有好多董事都說要過來公司一趟,他們說要當面跟您請教一些問題。」
「方進,你先跟魏平去擋著這些股東一下,我馬上過去。」
「老大,你要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總之,我不能讓語茉再受傷,股東那邊就先麻煩你們。」
三人迅速走出辦公室,只留下那一桌的報紙,上頭寫道──
嚴氏企業總經理與前女友舊情復燃,前女友來頭不小,曾因強盜案坐過五年牢……